第一卷 虫，眼球，泰迪熊 第四夜 孤独←KODOKU→虫毒

<p>深夜的校园里，由于季节早已入冬，滞留在走廊上的空气显得异常寒冷，连浮在黑暗中的朦胧景象，也有种冷飕飕的感觉。少有赞美也少受批评，平凡无奇的学校，指的正是这里一一私立观音逆咲高中，然而这个平凡景观，现在却暴露着格格不入的异样景象。窗外射人的月光让走廊如镜子般闪烁着光亮，数个人影正摇摇晃晃地走在明亮的走廊上．</p>

<p>约莫有十位年经人，既然身上穿着观音逆咲高中的制服．应该是这所学校的学生吧!当中有男也有女，脸上带着相同的涣散表情，像苏醒的亡者般踉跄地走着。他们一脸的死沉，似乎已经失去人类的理智。</p>

<p>带头者是在这群身穿制服的学生中，唯一身着异装的人．紫色长袍，手上拿着大颗水晶球，在黑暗中仍闪烁些许光芒的眼睛是红色的。</p>

<p>他就是把梦界兽交给贤木愚龙、企图杀死宇佐川铃音、逃过阿掘攻击而存活下来的谜样占卜师。他没有戴上风帽，面无表情的少年．脸庞正暴露在夜晚的校园里。．</p>

<p>以占卜师为首的阴森队伍向前迈进着，不久之后，他们来到三楼，在平常无人接近的封闭教室前停下脚步。聚集了这么多人．却没有丝毫的交谈声，周围笼罩着令人害怕的静寂。占卜师打破沉默说道：“……原来如此，确实是很凶暴的东西呢!”</p>

<p>没有人响应他的话。占卜师使了个眼色，催促这群学生中体格特別健壮的少年向前。少年手里握着粗糙的斧头，为了不让任何人进入，封闭教室的门上被钉了木板，少年举起斧头胡乱挥砍，破坏门板。砍伐声像要震破耳膜般，在静寂的校园里响了好一会儿。</p>

<p>“哐唧”一声，木板发出特別大的声响，门已经完全打坏了。厚重的尘埃漫天飞舞，占卜师却完全不以为意，对着身后的学生们说：“快点，门已经开了，进到里面去——”</p>

<p>一脸死沉的学生们默不作声地听从占卜师的话，走进空荡荡的废弃教室里。</p>

<p>这间封闭的教室有着奇妙的谣传，据说基于好玩而闯进这间废教室的学生们，全都离奇失踪了——依占卜师所见，似乎确实如此，这间教室里有“不好的东西”，那是原本不应该在这边的世界，被称为怪物的存在．这里有和占卜师相同的存在。</p>

<p>“……来，我来献供品了。这是专程为你准备的，请尽情享用．至于灵魂被抽掉这点——还请见谅，要想成功操控人类．抽掉灵魂变成行尸是最棒的方法呢!反正你也不是吃灵魂的种类吧。雷吉欧•邦达拿，血肉魔兽——”</p>

<p>占卜师对着教室里形成旋涡的黑暗说。仔细一看，呆立在教室里的学生们一个一个被黑暗吞噬，消失了身影。看来它似乎非常饥饿，被幽禁在这里．连食物也不给，人类的行为也真残酷。在漆黑的教室中。雷吉欧•邦达拿的饥饿感及恨意升到最高境界。</p>

<p>占卜师一脸满足地，似乎欣赏着正津津有味地吞噬学生们的魔兽。</p>

<p>不知何时，他的背后站着一个人。</p>

<p>“……你在做什么?”</p>

<p>“唉呀唉呀。”</p>

<p>占卜师回头，那里站着一个二十来岁的红眼女性。</p>

<p>是“虫”。大概是发现学校有异状而来确认情况。</p>

<p>占卜师单手一举，对着化成女性外表的“虫”开口说：“怎么了?你来这间学校有什么事吗?”</p>

<p>“别装蒜，我问你在于什么。”</p>

<p>“虫”不为所动，脸上表情也没有改变。</p>

<p>“你喂食肉食兽的目的是什么?你应该知道其中的危险性吧?如果是无意义的游戏的话，身为‘虫’必须要整顿一一”</p>

<p>就在此时，“虫”脸上表情有些僵住了。</p>

<p>“你一一”</p>

<p>发现了吗?</p>

<p>“是谁?你是谁?不是‘虫’一一不是我们。”</p>

<p>“唰”一一占卜师用肉眼看不到的飞快速度移动着，那是运动能力不比人类强的“虫”不可能会有的速度。水晶球当场掉落在地上，发出很大的声响。</p>

<p>“虫”惊愕地张大了红眼。</p>

<p>“什一一”</p>

<p>“我可不能在这里受到防碍呢!”</p>

<p>声音从“虫”的背后传来。</p>

<p>“——为了‘我’的目的。”</p>

<p>于是占卜师用凶猛的“牙”，深深地咬住纤瘦的“虫”的脖子。“虫”发出垂死前的尖叫声，胡乱挥动着双手，然而再怎么抵抗也没有用一一</p>

<p>“虫”很快就在空气中分解消失了。</p>

<p>“……啊，你别介意哟!”</p>

<p>占卜师用阴森的声音对着漆黑的教室说。</p>

<p>“你继续享用你的食物，直到吃饱为止。”</p>

<p>说完后“嗤嗤”地笑了。非常邪恶，纯粹邪恶的笑着。</p>

<p>景色开始改变了。总觉得以前一一在遇到贤木愚龙之前，城镇也像现在这样让人觉得陈旧且没有魅力。又要恢复原状了吗?宇佐川铃音叹了口气。伸手擦了擦无意识流下的泪水。</p>

<p>时间是七点五十分，快要八点了。结束快餐店的打工，铃音正骑着因为多年没使用而发出怪声的脚踏车。太阳西沉后的冬日城填，怎么御寒也没用，铃音缩着身体，忍耐着彷佛会侵蚀身体的寒气。看来自己还残存着“痛觉”以及冷热的“触感”，依照阿掘的说法，那些知觉消失好像还要很久的时间。．</p>

<p>但是，据说内心的痛不会消失。</p>

<p>“我该……怎么办呢?”</p>

<p>像在说別人的事般喃喃自语。我该怎么办呢？遇到贤木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是特別的存在，这个特別不是指好的意义，而是就坏的意义而言，是缺陷品、失败作、故障物品、废物一一然而遇到贤木之后，才了解到自己绝非什么特别的存在，就好的意义及坏的意义而言，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特别的存在，大家都在呼吸、吃饭、睡觉，如此地生存着。用贫富啦、性格啦、社会地位啦、思想啦去区分人类的是人类本身。十五岁时，循着人类擅自做出的区分，径自以为是特別的存在，认为自己没有生存价值，活着也没有用，所以一心求死。直到遇见贤木，才开始懂得享受平凡生活，觉得自己并不特別，只是普通人而已。</p>

<p>可是一一自己已经不再是普通人了。拥有永恒生命的人，怎么可能是普通人?自己连饭也没吃，却还是能动能说，这种生物算是人类吗?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是呢!</p>

<p>“老师……”</p>

<p>想着贤木的事，想着自己深爱的存在。</p>

<p>人类一旦相遇就一定会分离，即使什么都不做，总有一天也会有“死亡”这种形态的离別来临，这种事铃音虽然能了解，可是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等高中毕业后就不再是老师和学生，会变成普通情侶关系，然后有一天会结婚……永远在一起，只是做着这种不确定的美梦，不去思考总有一天会来临的离別，就这样活着，然而……现在却不得不去思考，必须思考连死也无法如愿的自己要如何和贤木分离。有一天贤木会死，而自己却死不了，既然这样，就必须自己决定分离的时机．铃音的眼泪扑簌扑簌地流下。</p>

<p>“不要……”</p>

<p>不要、不要、不要，铃音喃喃着。脚踏车穿过商店街，奔驰在凹凸不平的道路上。月华静静地照亮着，杂草沙沙地摇曳着，铃音却无心欣赏。</p>

<p>“怎么这样．怎么可以这样……”</p>

<p>铃音难得吐出泄气的话。</p>

<p>突然好想见见贤木。</p>

<p>我以前好想要泰迪熊，铃音说。什么是泰迪熊?阿掘没有看铃音地问，她的视线盯着正面的电视，屏幕上软棉棉的星星卡比【注：电玩《星之卡比》的主角。】正用可爱的动作跳着。继昨天的《怪物Q太郎》后，阿掘今天又在挑战动作游戏，大概是玩习惯了，操作摇控器的手势不再那么不灵活了。</p><p>昨天听完阿掘所说的真相后，铃音还无法为自己的未来下决定。选项有很多种，待在贤木身边直到他死亡，等他死了之后就和阿掘去旅行；也可以不和阿掘一起走，把灵魂让渡给“虫”；或者是现在趁着关系还不那么亲密，即使分手伤痛也不会太深，或许明天就离开贤木身边。可是就算这些选项可以轻易地想出来，但实际上还是无法选择，因为铃音非常爱贤木。</p>

<p>他是铃音的救命恩人，是憧憬的对象，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人。</p>

<p>“秦迪熊这东西……”</p>

<p>铃音说起了往事。有种想说的心情。阿掘虽然不应声，但似乎有认真在听，有疑问就会马上问。</p>

<p>“是玩偶，是熊玩偶喔!因为被做得非常抽象化，看起来可能不像熊一一我以前非常想要，至于为什么会想要呢，理由我已经想不起来了。”</p>

<p>“大家小时候都是这样啦!”</p>

<p>穿着睡衣的阿掘一边操作卡比，一边说出让人感到岁月沉重的话。</p>

<p>“小孩子的世界其实很小，就算对大人而言是无聊且微不足道的东西，小孩子却会觉得那是不可忽视的庞大存在，对吧?”</p>

<p>“是啊!”</p>

<p>铃音露出微笑，横躺在铺好的棉被上。暖桌早就被推到房间角落，已完成睡前准备工作。</p>

<p>“我想是那样没错。可是我爸爸一一我家没有妈妈，他却不了解我的想法，严厉地责备我说：‘不准要那种东西。’我因为无法理解，就耍起性子来。那大概……就是开端。”</p>

<p>时间是晚上八点半。阿掘放学回来后，就一直打电动打到现在，如果跟她说：“这样眼睛会坏掉哟!”，她就会回答：“坏掉也会自己好”．。说得也是啦!</p>

<p>“那之后就完全不行了。年纪愈大我的个性也变得乖僻。变成非常无趣的人，总觉得全世界都不认同我，大家都不听我说话，被这种疑心暗鬼缠上而感到害怕，开始疏远別人……”</p>

<p>从铃音现在的样子，实在很难想象得到，可是铃音确实有过那样的日子。那时的她讨厌别人，讨厌自己，厌恶世界。</p>

<p>甚至厌恶活下去。</p>

<p>“在学校没有立足点，在家也得不到慰藉，加上没有特別喜欢的事，也没有热衷的事，只是一直累积压力。压力是很可怕的哟，小掘，那个绝对是妖怪。名为压力的妖怪不断侵蚀我的心，啃食漂亮的心灵，于是我就变成讨人厌的家伙了．”</p>

<p>因为没有勇气变成太妹，只好关在房间里消极地反抗。窝在房间里虽然无聊，倒也没有痛苦，便一直关在房里。爸爸不能理解我的心情，不是一边恼怒地大骂：“混帐东西”一边殴打我，就是一边说：“给我去学校”一边踢我。</p>

<p>铃音就这样完全崩溃了。</p>

<p>她知道，活下去也没什么好事。</p>

<p>那就结束掉吧，她这么想。</p>

<p>“如果没有遇到贤木老师，我想我真的已经死了。那是在海边，是在冬天的海边，在四下无人之际。我走在无人的防波堤上，思考着寻死的地点。我打算死，打算要自杀。现在想起来觉得好可怕，但我那时真的是崩溃了呢!”</p>

<p>或者应该说是疯了，铃音浅浅一笑。电视屏幕上，卡比掉到洞里死掉了。再玩一次吧!但人生可没有这种机会。</p>

<p>“……我跳了进去，跳水自杀。走到崖边，看准深海的地方跳了下去。我没有打算被救，也不认为有人会来救我。海水好冷，光那样就快死掉了。我记得非常清楚，但当时的感觉，只是觉得好冷而已。”</p>

<p>“死亡这回事并不暖和喔!”铃音说。</p>

<p>“那是当然的啦!”阿掘冷冷地说。</p>

<p>“可是有一部份的人，却觉得那是温暖又幸福的事。对那些觉得死去比活着还幸福的疯狂的人而言。”</p>

<p>“我懂。”</p>

<p>阿掘语气平静地说。铃音脸上露出些许讶异之色。</p>

<p>“我也有好几次想死，现在也很想死。既没有重要东西，也不知道为何而活，对死这个概念有强烈的憧憬．”</p>

<p>复活的卡比正神采奕奕地走着。</p>

<p>阿掘无意识地微笑。</p>

<p>“所以我有点羡慕你。你有重要的东西，把那个重要的存在一一贤木愚龙当作支柱，然后幸福地活着。我觉得很羡慕、很怀念，那是我很久很久以前，就遗忘了的美好感觉。这是很理所当然的，因为现在的我一一”</p>

<p>阿掘突然露出落寞的表情。</p>

<p>“一一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p>

<p>既然如此，阿掘为什么要活着呢?铃音试着思考。阿掘之所以活着，大概是因为“死不了”，而不是“想活着”吧？这想法实在太消极了。这个女孩为了保护得到苹果的人不受“虫”的威胁，也为了向杀了她家人的“虫”复仇，基于义务感、使命感、怨恨般的感受而活着，可是我觉得她非常坚强，也非常温柔。阿掘没有逃避死亡，而且为了不让自己不幸再度发生，她一直孤独地战斗着。</p>

<p>“小掘。”</p>

<p>“什么?”</p>

<p>“小掘，我一一”</p>

<p>铃音发自内心说：“一一我不能成为小掘心中最‘重要’的人吗?”</p>

<p>“嗯……”</p>

<p>阿掘瞄了铃音一眼。像被捡来的小描般，一副想撒娇又警戒着的模样。想依赖又害怕，还带点笨拙的表情。</p>

<p>“我不知道……”</p>

<p>阿掘的视线又回到电视上。</p>

<p>“我喜欢你，很久没有碰到喜欢的人了，可是我已经好一阵子和这种感情无缘了，所以……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觉得你‘重要’。我已经分不清楚这是不是千年前那种正常的感觉了。”</p>

<p>早在很早很一一早就死了的女孩，凝视着虚无说：“等我有结论再告诉你吧，铃音。谢谢你的温柔话语。”</p>

<p>阿掘依然笨拙地，側着脸微笑。</p>

<p>有那么一会儿，铃音的脸上露出想哭的表情，不过她很快就拉回原来的话题。</p>

<p>“回到刚刚的话题喔，嗯……我们说到哪里了？”</p>

<p>“说到你跳到海里。”</p>

<p>阿掘一边和BOSS作战，一边回答道。</p>

<p>铃音点了点头。</p>

<p>“对对，我为了寻死而投身海里。至于为什么选择海边，那是因为很近……而且，如果在铁路自杀会造成很多人的困扰。”</p>

<p>“你从那时就会为别人着想了呀！这一点还真是像现在的你……呵呵。”</p>

<p>阿掘难得地笑了。铃音的眼神望着远方。</p>

<p>“老师在那里救了我。”</p>

<p>“贤木为什么会在那里？”</p>

<p>“咦？”</p>

<p>铃音睁大了眼睛。</p>

<p>然后铃音歪着头似乎在想什么。</p>

<p>“——嗯，咦，这么说起来是为什么呢？冬天的海边有没有海水浴，老师为什么会在那里呢？虽然不知道，我想老师也是有什么事才会在海边吧，然后他看到我跳下去，便救了我。”</p>

<p>“搞不好贤木也是去自杀的。”</p>

<p>“怎么可能！”</p>

<p>铃音因为阿掘说的话笑了出来，就算是开玩笑也不可能。</p>

<p>“总之啊，老师拼命救了我，还对快死掉的我做了人工呼吸——哎呀，小掘，你怎么要我讲这个呀！”</p>

<p>“啪”，铃音没道理地敲了阿掘的头。</p>

<p>阿掘惊讶地看着铃音。</p>

<p>铃音一副害羞的样子。</p>

<p>“……然后啊，老师训诫我不可以自杀，然后一一啊哈哈，你猜全身湿淋淋的老师说了什么吗?他说：‘我对你一见钟情，请嫁给我。’我的脑中一片空白，因为一下子变成灰姑娘了嘛，像老师那么帅的人突然对我……”</p>

<p>铃音一下子变得满脸通红，阿掘则惊讶地瞪大了眼．她大概不知道铃音为什么脸红</p><p>吧，搞不好连铃音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呢!</p>

<p>“那刚好是一一去年的这个时候吧，又好像是再晚一点。结果我因为遇到了贤木老师，而找回了生存的希望，所以就放弃自杀，决定进观音逆咲高中就读。没想到老师会以教师的身份追着我而来……”</p>

<p>“那家伙的行动也是乱七八糟的。”</p>

<p>“可是我很高兴呢!我从那时候就喜欢老师了，直到现在我还是觉得在那片海和老师相遇的事，好像在做梦一样呢……”</p>

<p>铃音像在做梦般一副陶醉的表情，手摸着胸口柔声说。</p>

<p>真的一一宛如奇迹一般，或许可以称它为命运吧!</p>

<p>遇见改变宇佐川铃音人生的贤木愚龙。</p>

<p>那同时也是。宇佐川铃音现在直接面临最坏情况的开端。</p>

<p>阿掘一边顺利过关斩将。一边用纯真的声音对铃音说：“……铃音，你该不会就是在那个时侯吃的吧?”</p>

<p>“嗯．我吃了苹果。”</p>

<p>铃音静静地回答。这当然不是在说店里卖的苹果．</p>

<p>那是赋予人类永生的禁果，是生长在死后世界的入口，只有被选中的人才到得了的大树上的苹果。没有人知道，是用什么样的基准选出可以抵达大树的人类，唯一确定的是，吃了那个苹果的人绝对死不了，而且只要活着就会一直被“虫”盯上。</p>

<p>“我想宇佐川铃音曾经在那片海里死过一次。因为吃了苹果而复活，然后从贤木老师那里得到希望，才让我真正的重生。现在也依然活着。”</p>

<p>“嗯……”</p>

<p>阿掘表情温柔地听铃音说。</p>

<p>铃音心想，阿掘和自己一起生活已经快要一个月了，这女孩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变得挺人模人样的。她自己好像没有发觉到，她变得经常笑了，表情也柔和许多。</p>

<p>我也能和贤木一样，多少治愈阿掘的心灵吗？铃音笑了笑。铃音无由来地想救阿掘，或许是因为铃音把当年那个在世界上没有重要东西，一味想死的自己投射在她身上吧！但也可以说和这个一点关系也没有，铃音就是喜欢阿掘的为人，她知道阿掘虽然态度粗鲁，很难理解别人的情感，却不是坏人。既然如此，这种人还得忍受痛苦不就太可怜了，所以铃音由衷地想帮助她。</p>

<p>“……贤木愚龙……吗？”</p>

<p>阿掘的手完全没休息，一边继续打电动一边说：“那家伙是这么有魅力的人吗？”</p>

<p>“嗯，非常。”</p>

<p>铃音马上回答。阿掘依然一脸认真地说道：“我想也是吧．因为是你喜欢的人嘛。”</p>

<p>真是令人开心的话。</p>

<p>“我也开始有点想和那家伙好好相处看看了，而且你好像不喜欢我和那家伙吵架，就由我来妥协好了。但那家伙现在好像还是很防我呢一一可能没办法做好朋友吧!”</p>

<p>“嗯，这样做非常好哟，小掘。”</p>

<p>铃音坦率地感到高兴。如果阿掘和贤木能和睦相处的话，就太令人开心了。这真是太棒了!于是铃音笑容满面地提议说：“下礼拜找一天，三个人一起去哪里玩吧?这样可以加深彼此感情。我不知道老师有没有空，但是下礼拜期末考就考完了，正好我也没有打工。”</p>

<p>“我无所谓……不过带我去只会很无聊喔!</p>

<p>“才不会呢!”</p>

<p>铃音笑了。阿掘也侧着脸微笑一一</p>

<p>“咦一一”</p>

<p>突然间，阿掘一脸嫌恶的表情。</p>

<p>“……这……”</p>

<p>阿掘的动作完全停止，只是一直盯着房间的天花板看。</p>

<p>“怎么了?小掘。”铃音惊讶地问。画面中的卡比已经死了</p>

<p>“……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什么气息。不是——兽，是什么？”</p>

<p>“小掘……”</p>

<p>“难道是‘虫’。不对——力量这么强，铃音！”</p>

<p>尖锐的呼喊声让铃音下了一跳。</p>

<p>阿掘一脸认真地说：“我去看看外面的情况，你待在这个房间里，不管谁来找都绝对不要开门。在我回来之前，你把电灯关掉，尽量不要出声。”</p>

<p>“小掘……”</p>

<p>“等我回来再说。我有种忐忑不安的感觉——”</p>

<p>阿掘踢开大门，冲进夜晚的城镇。</p>

<p>尽管出生于多么得天独厚的家庭、多么受到才能之神的眷恋、得到多么美丽的容貌，贤木的心还是无法获得满足。即使在各式各样的领域一展长才，受到社会的赞赏，身体还是被空虚感侵蚀。贤木心想，自己大概永远不能幸福吧，因为掌握再多的荣耀，也无法得到满足。</p>

<p>幸福，是不管再怎么拉近，再怎么拉近也看不到终点的梅比乌斯环【注：特别的数学性质，其最特殊的性质是：它只有单面，没有内外。】，拘泥于那个东西而枉费一生实在不聪明。如果没有“这就是幸福，到达这里就是幸福”的规范，就算爬得再高，不满也一定会随之而来。既然如此，那么设定崇高目标又有何意义呢？只要稍微静下心想一想，幸福其实到处都有的。贤木的年轻岁月就在误解下虚渡了。</p>

<p>和宇佐川铃音的相遇纯粹是偶然，那天只是很想看海而已。贤木当时的工作很繁忙，被要求做出更棒的学术研究，创造更新的艺术，对这种受压榨的生活，已经开始感到厌烦，所以当时如果没有发现铃音，搞不好自己已经跳海了。贤木认为自己当时已经被逼迫到了那种精神状态。</p>

<p>一年前的冬天海边，铃音在贤木视野所见的前方，毫不犹豫地跳入冰冷的海里，周围除了贤木之外，没有別人了。即使没有贤木，总有一天会有人发表那个研究吧?即使没有贤木，一定有別人会参加奧运吧?即使没有贤木，艺术依然会进步吧?然而，当时除了贤木外，没有人救得了铃音。贤木打出生以来，第一次找到唯独自己才做得到的、有意义的事，就是那件事</p>

<p>贤木毫不迟疑地跟着铃音跳进海里。救援者如果不是贤木，那么一定会因为冷到动不了而沉人海里，然而贤木却用完美的姿势，精神抖擞地救起铃音，并立刻将她拉回岸上，让失去意识的她苏醒过来。</p>

<p>那是一种单纯的感动，贤木在那时了解到幸福的意义。</p>

<p>答案就是宇佐川铃音．</p>

<p>后续发展就如同大家所知道的了。</p>

<p>贤木决定为宇佐川铃音而活，因为那就是对他而言的唯一幸福。不管別人怎么说，那是他自己找到的幸福。</p>

<p>贤木愚龙从铃音身上得到了生存的希望，这是一年前的事。</p>

<p>“呃……”</p>

<p>在私立观音逆咲高中值班室里，贤木愚龙从鲜明再现着昔日回忆的梦中慢慢苏醒，他低声呻吟后抬起头，环顾四周状况。在明亮一一却感觉很不真实的光线下，贤木坐在除了放咖啡壶外，空无一物的值班室桌上。刚刚似乎不小心睡着了，最近一直在烦恼铃音的事，晚上因睡不太着而精神不济，难怪会睡着了。</p>

<p>贤木用手指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整一整蓬乱的浏海，起身准备去洗把脸。值班室虽小，床及洗脸台等设备却很齐全。洗了脸，散去睡意，贤木拿毛巾擦脸，伸了个大懒腰。</p>

<p>“……唔。”</p>

<p>到底睡了多久了?连什么时候睡着的也搞不太清楚。今天轮到贤木值班一一即老师晚上住校，巡视校内、熄灯、锁门的日子一一所以他才会这么晚还待在学校。虽然觉得观音逆咲的学生都很乖巧，应该不会在晚上溜进学校，不过会潜入的人，不只是学生，所以贤木才会接下这个任务，认为这也是工作之一。</p>

<p>看看手表已经九点了，因为没吃晚餐，肚子非常饿。先去便利商店之类的地方采购食物，再去巡视校园吧一一决定后，贤木抓起随意置于一旁的零钱，走出值班室。窗外的淡淡月光撒落在安静的走廊上。</p>

<p>突</p><p>然间，贤木竖起耳朵仔细昤听。</p>

<p>“咦?”</p>

<p>贤木感觉到一股紧张的气息，脸上露出凝重的表情。呼吸声，不知从哪里传来像兽般的急促呼吸声．是我多心了吗?可是一一</p>

<p>关上值班室的门，贤木朝发出可疑声音的方向走去。搞不好是变态潜进来了，或者是野狗一一这个城镇也算是乡下地方，偶尔会发生这种事。如果是这样就必须把它赶走。这就是身为值班者的自己的工作。</p>

<p>有着强烈使命感的贤木打定了主意，漫不经心地弯过走廊的转角。</p>

<p>“一一吼。”</p>

<p>“吼喔喔喔喔喔喔一一”</p>

<p>听见声音了。</p>

<p>那种不祥的尖叫声、呜叫声，实在不像是这个世界的生物发出来的。怒吼声彷佛撼动空气的冲击波般冲撞而来，一瞬间夺走贤木的判断力，他当场呆立在那里，而“那个”当然认为站着不动的贤木是绝佳的攻击目标。</p>

<p>爪子。</p>

<p>“唔一一喔?”</p>

<p>贤木瞬间做出反应，压低姿势躲过了那一击，空气代替贤木被爪子划破了。爪子，那是野兽的爪子。爪子掠过贤木头顶，直接猛烈地敲在墙壁上。骇人的破坏力将水泥墙粉碎了。</p>

<p>“什一一”</p>

<p>一一什么?</p>

<p>贤木连确认加害者的模样都没有办法，只能凭着本能闪避危机，远离那家伙。贤木使尽脚力朝后方一跳，顺利着地，身上却直冒冷汗，心脏也跳得非常快，四周空气弥漫着浓稠的血腥味。</p>

<p>这个味道应该以前就有了。却没有察觉到。现在再仔细去闻，那是股非常强烈的恶臭，是血，而且量非常大。这种味道为什么一一会出现在夜晚静寂的校园里?贤木不断思考，企图想了解状况。</p>

<p>脑中浮现出的词是“阿掘”，以及“虫”。</p>

<p>和那些家伙肯定也会有关吧?可是贤木没有余力再想下去，因为他知道自己正处于现在进行式的危险旋涡中。</p>

<p>“吼喔喔喔喔喔喔!”</p>

<p>“那个”吼叫着，那是早已失去理智的野兽的呐喊。贤木从怀中取出随身携带的手枪，才想说最近阿掘和“虫”都很安静，根本不需要用到这个东西，没想到学校里竟然有这种可怕的妖怪存在。</p>

<p>那是贤木以前从未见过的恐怖怪物。</p>

<p>它的身材高大到好像快顶到天花板。那么庞大的体型之所以不会感觉笨重，主要是因为这个怪物的外形长得很奇怪，中间是身体的部份。像蜘蛛一样从身体伸出数根细长的脚，再看到身体上方有一根伸长的突起。那根突起上长了颗凶狠的巨大眼球，还真是其貌不扬呀!没有体毛，全身湿漉漉的，而且非常臭。这种生物当然不是地球上的生物，然而不知为什么，它和深夜的校园却没有违和感。</p>

<p>怪物怒视的大眼球正对着贤木。它有很多只脚，每一只上面都有尖锐的爪子，怪物似乎想用那个爪子撕裂吞噬掉贤木的样子。</p>

<p>“……好痛，这家伙是什么东西啊？”</p>

<p>贤木口中念念有词地说：“到底要把我们的日常生活破坏成怎样才甘愿啊，‘虫’，还有阿掘……”</p>

<p>于是贤木决定先下手为强，拿起手枪发射，“砰砰砰”连开三枪。黑暗中出现火花，静寂中传来枪响，学校中出现怪物，一切都崩溃了。</p>

<p>空弹匣发出微弱的声音，掉在走廊地上。</p>

<p>一瞬间。</p>

<p>“一一吼喔喔喔喔喔喔!”</p>

<p>怪物的身影突然消失了．</p>

<p>“哇一一”</p>

<p>贤木瞪大了眼，停止连续射击，子弹因为目标物消失而嵌入墙壁及地板里。</p>

<p>接着原本仿佛溶解消失了的怪物。马上又凝固般地现身。</p>

<p>“一一吼喔喔喔喔喔喔!”</p>

<p>它宛如什么事都没有地大吼一声，朝贤木冲了过来。</p>

<p>看着朝自己逼近的怪物，贤木甚至忘了要举枪瞄准，只是呆站着。</p>

<p>爪子，两只爪子。贤木在地面上滑行，躲开了要致他于死地，来势汹汹的攻击。怪物似乎不擅长做出细腻的动作，它就这样猛烈地迎面撞上墙壁，将窗户玻璃全都撞碎后才停下来。贤木脸色苍白地挥掉纷纷落下的玻璃碎片。</p>

<p>“……拜托，可不可以不要做出不合物理原则的动作……”</p>

<p>消失了，怪物的确消失了，它躲开子弹，带着足以把人类身体压扁的破坏力，笔直地朝贤木袭来，简直就是为了战斗而生的荒唐存在。基本上贤木连自己为何被攻击都无法理解，总觉得，或许根本没有理由。</p>

<p>可是一一</p>

<p>不可以放弃，不可以被杀。</p>

<p>只要宇佐川铃音还活着。</p>

<p>贤木一一不可以死。</p>

<p>“这是信赖和约定。真是的一一我喜欢上了麻烦的女孩子哪。‘虫’、阿掘、怪物，接二连三地出现，企图防碍我们的情路，但是不管有什么阻碍，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止我。喂，怪物，你以为我是谁啊一一”</p>

<p>贤木对着动作迟顿地看着这里的怪物说：“一一我可是世界上最强的长腿叔叔!’</p>

<p>贤木赶紧开枪，让怪物连隐身的时间也没有，并在开枪的同时拔腿就跑，在怪物身体中弹，惊吓得大叫的那一瞬间，贤木已经如脱兔似地从走廊逃跑了。哪能和那种怪物对战?这是优先级的问题。又不是电玩．打倒那种怪物既不能增加经验值，也不能得到什么东西，既然如此，就没有战斗的理由，还是快点逃走，叫警察或是军队来战吧!</p>

<p>效率主义者贤木愚龙今年二十岁，已经不是会梦想和怪物战斗，以维护世界和平的年纪了。虽然在自己逃跑的过程中，可能会有別人遭受攻击，不过就算迎战也不会赢，所以结果等于是一样的。那么就必须早一点叫能战胜怪物的人来，只要召唤陆军里的一个师就够了吧?贤木再怎么强终究只是人类，不是咸蛋超人，没有义务和怪物作战。</p>

<p>可是怪物没有温柔到会放过贤木。</p>

<p>“一一吼喔喔喔喔喔喔!”</p>

<p>怪物来到贤木背后，只有一只脚消失了。接着下一瞬间一一</p>

<p>“——咻。”</p>

<p>“唔喔？”</p>

<p>怪物的脚穿破空间从黑暗中“长”出来了。贤木赶紧扭动身体，尽管躲开了怪物的正面攻击，但还是无法完全避开，衣服和皮肤都被爪子切开了。好痛，这种感觉恐怕是伤及骨头了。贤木因为疼痛而呻吟着，跌倒在地上。</p>

<p>“锵”一声，手枪掉在走廊上。</p>

<p>“一一吼喔喔喔喔喔喔!”</p>

<p>怪物用奇怪的声音吼着。仔细一看，怪物的一只脚在半空中被吸人黑暗中，虽然完全不知道原理何在，看来那只脚是穿过了空间，在贤木面前长了出来。脚虽然马上退下了，怪物的本体却朝贤木逼近。</p>

<p>“切……这是犯规吧!”</p>

<p>贤木一边抱怨，一边忍着疼痛打算伸手捡手枪，然而怪物的脚却突然凭空长出来．弹开了手枪。那只脚还给了贤木的下颚强劲的一击，贤木飞了出去撞上墙壁，替换的弹匣从怀中掉落，发出清脆的声响。</p>

<p>一一万事休矣!</p>

<p>“唔……”</p>

<p>可是不坚持到最后不行。从铃音曾经被阿掘杀死的那一天起，贤木就下定决心要先确保铃音的安全后再死，那就是贤木活着的理由。哪能在这种地方一一在这种不合理的情况下被杀。</p>

<p>贤木凭着毅力站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怪物。</p>

<p>“……別逞强了，你会死喔!”</p>

<p>在视野的中心位置。</p>

<p>“一一咻。”</p>

<p>银色闪亮物体深深地刺人怪物。即使被枪射到也亳不畏怯的怪物，却因为这一击站不稳脚步，发出吼喔喔喔喔的悲鸣，紫色体液进裂而出．插入怪物那强韧的身体里，把痛楚加到</p><p>它身上的凶器是一根汤匙。像在保护贤木般，一位黑衣少女站在那里。</p>

<p>沙沙，风从破碎的窗外吹来，吹动了极具特色的狼剪发。枯叶掉落在走廊上，少女白皙的指尖拿着全新的汤匙。</p>

<p>“你要是死了，铃音会很伤心。那不是我希望看到的。”</p>

<p>阿掘!</p>

<p>拥有眼球掘子这个残暴名字的少女，侧着头越过肩膀看了贤木。</p>

<p>“所以我要救你。况且一一”</p>

<p>汤匙反射月光。释放出妖艳的光芒。</p>

<p>“一一也用铃音的钱买了很多汤匙。”</p>

<p>“用自己的钱去买!宇佐铃阁下很贫穷的。”</p>

<p>贤木禁不住指责了起来。阿掘大吃一惊，眯起眼睛。</p>

<p>“罗唆耶。要死不活的你，只要乖乖地待在那里就好了。没有用的家伙就要像个没有用的家伙，自爱地待在角落。这家伙的对手是我。”</p>

<p>老实说，没想到这家伙的出现能让自己感到如此地安心。贤木并不相信阿掘，一想到她不知道哪一天会露出本性攻击铃音，就感到非常不安，因为对贤木来说，阿掘和那个痛得扭动鬼吼的怪物一样．都不是人类。</p>

<p>可是她没有杀铃音，最近也变得常常笑了。虽然她没有对贤木完全敞开心房，但看起来已经像个人类了，况且她还来救自己。</p>

<p>“阿掘……”</p>

<p>贤木喃喃说着，伤口的疼痛让他支撑不住，当场跪了下去。</p>

<p>“就叫’你别逞强了，别人说的话要好好听!学生不听老师的话是应该的，老师不听学生的话就是社会问题了。你的工作是活下去，战斗的事就交给我吧!”</p>

<p>于是阿掘以发射子弹般的速度射出汤匙。汤匙接二连三地刺在怪物的全身上下，紫色体液大量地喷洒而出。</p>

<p>阿掘迅速抽出新的汤匙。</p>

<p>“……嗯．因为体积大，远距离攻击就像是杯水车薪。”</p>

<p>“阿掘……那家伙，那家伙是什么？”</p>

<p>贤木觉得阿掘应该知道那个怪物的真面目。</p>

<p>“那是怪物。”</p>

<p>“看也知道。”</p>

<p>“那你还问！”</p>

<p>看样子阿掘一点也不想说明。</p>

<p>贤木觉得火冒三丈。阿掘注意到他生气了，只好勉为其难地说明。</p>

<p>“是生活中人类感觉不到的黑暗怪物，它就是那一类的生物。人类不知道的危险存在其实很多，我虽然没见过那一型的怪物——八成是原本被封印在这所学校里，因为什么契机而觉醒了吧!”</p>

<p>“什么契机?”</p>

<p>阿掘思考了一会儿，理所当然似地回答：“大概是‘虫’吧，但若要说成是偶然也未免太不凑巧了。像我或‘虫’这种脱离常轨的存在啊，很容易发现那种怪物，虽然不知道‘虫’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但让那种怪物觉醒——总之，放任它不管实在太危险了。它应该拥有能轻易杀掉人类的战斗力。”</p>

<p>“我切身感受到了。”</p>

<p>“嗯．你的生命力还真强一一贤木。”</p>

<p>总觉得阿掘似乎笑了，不过因为她没有面向贤木，所以真正的表情是如何，贤木也不知道。怪物早巳怒气冲冲地用变了颜色的眼睛瞪着她。</p>

<p>“阿掘。那家伙会耍奇怪的招术哟，小心!”</p>

<p>一回神，贤木已经在给阿掘忠告了。</p>

<p>“没差，你快趴下。”</p>

<p>阿掘根本没在听。</p>

<p>怎么那么不可爱啊!不过却是个可靠的家伙。</p>

<p>贤木发现自己已经解除对她的警戒。我也来相信铃音所信任的这个女孩吧，贤木愚龙在这一瞬间如此想。阿掘毫无疑问解救贤木，佐川铃音也很相信这两人。一开始是加害者与被害者关系的三人，曾几何时产生了像羁绊一样的东西。</p>

<p>……殊不知那就是如“敌人”写的剧本般的情节发展。</p>

<p>身着睡衣的阿掘以迅速的动作，避开飞越而来的攻击，单手拿着汤匙在走廊上大步奔跑，朝怪物逼近。攻守情势已经完全逆转了，怪物不再是加害者而是被害者，巨大而狰狞的怪物被娇小的少女压倒了。</p>

<p>阿掘奋力扑向不停反抗的怪物的突起部位。</p>

<p>“乱吼乱叫的狂妄怪物，看我挖掉你的眼球!”</p>

<p>“噗咻。”</p>

<p>“噗滋、噗滋。”</p>

<p>伴随着奇怪的声音，汤匙潜进怪物的眼窝里，眼浆纷飞，临死前的巨大悲鸣响彻在夜晚的校园里。阿掘脸上的表情没有改变，怪物结束了它作为可怜牺牲品的任务，回归黑暗。怪物和“虫”一样，只要一死就会尸骨无存地消散于空气中。</p>

<p>走廊上只留下紫色的体液，怪物被消灭殆尽了。</p>

<p>少年占卜师将风帽戴得低低的，面带微笑地从远处看着这幅光景．红眼睛里闪烁着阴森的光芒。手里握着贤木掉在地上的手抢及替换的弹匣，这是他刚才命令怪物越过空间运送来的，只要得到这个武器，计划就进入到最终阶段，只要再忍耐一下下，就不用再佯装成恶心的“虫”了。</p>

<p>“……谢谢，我可爱的雷吉欧•邦达拿。你真的照我所想的行动呢……运气好的话，其实是希望贤木愚龙能陷入濒死状态，意外啊意外，就人类来说，他算是非常强的运动高手呢，真可惜，让他逃掉了。”</p>

<p>面带微笑的“他”，用“他”本来的腔调喃喃自语道：“‘享受要留到最后’，这算是上帝的指示吧。上帝，嘿嘿嘿，真是便利的存在啊。竟然创造出这么配合我的命运。”</p>

<p>在阿掘及贤木的视线之外，“他”漫不经心地看着天空。</p>

<p>“或者是一一那种家伙根本不存在呢?”</p>

<p>这并不是不可能的想法。</p>

<p>因为如果真的有上帝的话，像自己这种存在，一定早就被制裁了吧！</p>

<p>“如果不存在的话一一‘虫’群们，辛苦了。”</p>

<p>长袍利落地一晃，“他”悠然地离开夜晚的学校。</p>

<p>“梦界兽差不多该孵化了吧……”</p>

<p>那么，再来就只剩下收尾了。</p>

<p>“心愿达成之日也不远了……”</p>

<p>最后一一“他”抬头看着两人。</p>

<p>“在那以前，你们就尽量做幸福的美梦吧一一’，</p>

<p>在遥远的从前，有个唆使原始人类去窃取禁果的存在．</p>

<p>那个所有生物中最狡猾，也是最丑陋的生物，名字是一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