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虫，眼球，杀菌消毒 闭 血沫之夜

<p>无云雨，十六岁，私立观音逆笑高中一年8班的学生，个性乖巧，沉默寡言，是个不会特别怕生，经常笑嘻嘻倾听别人说话的少女。功课及体育都和一般人差不多，并没有特别出众的特色，宛如飘浮在教室里的空气般，经常让人忘了她的存在。</p>

<p>她的特征是——</p>

<p>“嗤嗤。”</p>

<p>即使不特别好笑，也要勉强笑。</p>

<p>“呵呵。”</p>

<p>小雨一边不自然地笑着，一边和朋友走在路上。五、六名穿制服学生的小团体并不特别稀奇，在这个不起眼的团体中，小雨的存在感更是薄弱，她一副很开心似地听同学讲话。</p>

<p>“听说贤木老师不见了。”</p>

<p>“宇佐川同学也不见了，不是吗？呜哇，不觉得很像私奔吗？毕竟是那个老师嘛，感觉好像会说‘终于做了’。”</p>

<p>“可是眼球也一起哟。”</p>

<p>“喔，眼球啊，你们谁跟眼球说过话？我怕得要死，根本不敢接近她。”</p>

<p>“啊。确实会那样。不过她其实很普通哟，人有点怪就是了。”</p>

<p>“毕竟是传说中的转学生嘛。”</p>

<p>啊哈哈，一阵狂笑。</p>

<p>自从贤木愚龙、宇佐川铃音，还有眼球掘子突然消失之后，到今天约莫过了三天。一向非常认真上学的铃音没道理会无故缺席，再说连贤木和阿掘也一起旷课未免太奇怪了，所以老师们也一样感到很困惑。不过，学校老师全都像是贤木的仆人，大概是因为主人不见而陷入混乱吧。</p>

<p>“嗤嗤。”</p>

<p>小雨笑了笑，不让鬼扯的朋友们感觉异样地说：</p>

<p>“医院。”</p>

<p>只有名词，周围的朋友八成连是谁说的都不知道吧。即使如此。爱聊天的她们还是受到那个名词影响，开始聊了起来。</p>

<p>“对对，医院好像也发生了很惨的事呢——”</p>

<p>“啊，住院患者全部失踪那档事？详细情形我不太清楚就是了。”</p>

<p>“我妈妈也不见了。”</p>

<p>“啊，对不起，小渚。”</p>

<p>“没关系。”</p>

<p>“不过他们和贤木老师是同时消失的吧？搞不好贤木老师也去了医院，然后被不知名的绑匪掳走了。不是有奇怪的谣言吗？”</p>

<p>“什么不得了的绑匪，你啊。”“美久你很笨耶，我喜欢。”</p>

<p>“谢谢，嗯……你是想被揍是吧？”</p>

<p>“对不起。”</p>

<p>“请不要用笨蛋的蛮力打我。”</p>

<p>“奇怪的谣言。”</p>

<p>突然冒出一个声音，修正快离题的话题。小雨一边“嗤嗤”笑，一边将词句混入少女们的对话中。</p>

<p>被同伴单方面“笨蛋、笨蛋”骂个不停的女孩，一副了然于心、志得意满的模样。</p>

<p>“没错。自从失踪事件发生后，医院里面流传着超怪的谣言呢。听说好像是走到附近就会听到女人呻吟的声音呢——不知道是谁就是了。”</p>

<p>“你啊。从哪里听来那种谣言？”</p>

<p>“美久，你的消息真灵通啊。先不管那个，只有这样吗？我想知道更详细一点。”</p>

<p>“咦？小渚喜欢这种怪谈啊？”</p>

<p>“我是想说，搞不好可以找到我消失的妈妈的线索。”</p>

<p>“对不起，小渚。”</p>

<p>“没关系。”</p>

<p>“话说回来。香枝，你按到太多不能按的按钮啦。”</p>

<p>“总之，说是奇怪的谣言，其实也只有这样啦。地点好像是在医院建筑物后面吧？不过现在医院被封锁了，不能进去。”</p>

<p>“你去啦？”</p>

<p>“美久果然是笨蛋。”</p>

<p>“因为会在意嘛。总之啊，总觉得最近很讨厌对吧——又是手长鬼、又是这次的事件，啊、真讨厌，真讨厌……咦？小雨呢？”</p>

<p>一名少女环顾四周，旱已不见无云雨的踪影。</p>

<p>“回去了吧？虽然不知道无云同学家在哪里就是了。”</p>

<p>“好歹也打声招呼再走吧。”</p>

<p>“不过，小雨就是那样嘛。该怎么说呢，有她在身旁就能得到慰藉。”</p>

<p>“意思是‘我的幸运娃娃’啊？”</p>

<p>“幸运物是我！我、我啦！”</p>

<p>“闭嘴，笨蛋美久。”</p>

<p>只要确认是在医院后方，接下来就简单多了。不需要等到晚上，守在周围的警察不过是人类，在医院里作业的人员也多半是贤木财团关系人，他们只是在做这次事件的善后处理。所以未被卷人事件的建筑物后方应该没有人。</p>

<p>攀登后山，再爬到生长在那里的最高的一棵树顶端，从那里可以看到成为前天战斗舞台的医院。在外面作业的人大约有六个人吧——幸好建筑物后方没半个人，剩下的人应该都在建筑物里面。</p>

<p>在建筑物后方，有条任何人都能通过的小路，听到奇怪女人声音的人一定是走过那里吧。无云雨思考了一会儿“要从哪里入侵”，她判断既然有人通行，走那里应该会有危险。</p>

<p>倒也不是说被目击就会有麻烦，只是希望尽可能和平解决。</p>

<p>“用飞的吧。”</p>

<p>小雨喃喃自语，毫不犹豫地从树木顶端跳下。瞬间长出像飞龙般的羽翼，羽翼穿破制服。在遥远的高空滑行，没被任何人发现地在医院后方着地，她将羽翼收进肉里。</p>

<p>“好久没飞了，嗯，飞得很顺利。”</p>

<p>她自言自语，用视线搜索四周。贤木财团的人和警察也不是笨蛋。应该也调查过这里吧，不过凭一般视觉是看不到任何奇怪生物的。只能听到声音。那是非常微弱，让人误以为是幻听的声音。</p>

<p>事件过后，无云雨确认过贤木愚龙、宇佐川铃音、眼球掘子的生死。</p>

<p>他们三人不知道搬了什么行李，住进宇佐川铃音的公寓。</p>

<p>那么——还留在这个变成坟场的医院里，发出苦闷呐喊的是——</p>

<p>小雨用与一般人不同。能感受世界以外事物的怪物独特视觉确认。</p>

<p>血，大量的血。</p>

<p>那些血被撒在医院外墙，并且渗入地面留下深色痕迹。</p>

<p>在那个中央，有个趴着发出痛苦呻吟的女人。</p>

<p>“杀菌消毒。”</p>

<p>听到声音，女人猛然看向这里。</p>

<p>肌肤及纯白秀发都被泥巴和鲜血弄脏，或许是呼吸困难吧，连口罩也拿下了，血从胸部中央流出，不停地冒着汗，那名女性叫做杀菌消毒。</p>

<p>她仿佛在问“你看得到我？”似地看向小雨这里。小雨嗤嗤地笑了：“心脏最大的碎片被贯穿了呐。感受器官毁坏，里面的灵魂掉落——你实际上已经无法使出七大碎片的力量了。嗤嗤，不过……你在那之前已经夺得宇佐川铃音的灵魂，却因当时的心脏——感受器官已经装满，不得已只好在别的地方建构感受器官，也因为藏了碎片而捡回一命——是这样没错吧？可是紧急制作的容器排斥反应很严重吧？”</p>

<p>小雨滔滔不绝地说着，然后嗤嗤笑了。美名露出无法理解的表情紧咬着牙，看着那张仿佛在说“你的能耐只到此啦？”的笑脸。</p>

<p>她大概是想在这里躲一阵子，等待身体复元以及感受器官适应吧。不过——</p>

<p>那一切将在今天结束，谁叫你被小雨我找到了。</p>

<p>“嗤嗤嗤嗤”，小雨笑了笑。</p>

<p>“你是谁啊？”</p>

<p>杀菌消毒勉强挤出声音问。</p>

<p>小雨笑着把手放到自己的脸上。</p>

<p>“你不知道吗？杀菌消毒，你变弱啦。我是听说你在诺皿那件事上用尽全力，可是你连我都认不出来？什么嘛，如果你的能耐只有这种程度，就不用特地警戒，还跑去对抗眼球掘子了。算了，我只是突然想到啦。”手由上往下移动，小雨脸上的眼睛、鼻子、嘴巴、眉毛全都不见</p><p>了。杀菌消毒僵直了身体。没有嘴巴的小雨，竟开心地笑着：“嗤嗤。对，是我啦，我不是别人，就是我哟。”</p>

<p>“最弱——你这个叛徒……”</p>

<p>她眼睛布满血丝地站起来，身体一边摇晃一边瞪着小雨。这副身体已经不能作战，这点杀菌消毒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p>

<p>即使如此，她还是有非杀最弱不可的理由。</p>

<p>“我觉得棘手的，只有你的‘消灭雾’和单人房，只有这两个是我的弱点。所以，我啊，要杀掉你们变成无敌，成为真正没有杂质的最强的盾。”</p>

<p>小雨伸长双臂，打心底感到幸福地说：“然后我要支配这个世界。既然这样生存着，却不把目标放在第一，这就叫做笨蛋。喂，我的姐妹，你不愿意为我而死吗？既然那么痛苦，就把自己融化掉，去死啊！反正你永远无法恢复成完全体，没有用的啦，保留那样的生命，也没有意义吧？”</p>

<p>“开什么玩笑！”</p>

<p>杀菌消毒握紧拳头，尽管早已无法形成喷雾罐，她还是动作缓慢地把手伸向下方。</p>

<p>真可惜啊——最弱笑了笑，将展开的双手——</p>

<p>变化成巨大的镰刀形状。</p>

<p>“你也很懊悔吧？因为如果死在这里，就看不到我创造的美好新世界了。”</p>

<p>“少以神自居，你这瑕疵品！”</p>

<p>那个词——</p>

<p>是她以前为了嘲笑自己经常说出口的话。</p>

<p>小雨嗤嗤地笑。双手的镰刀朝她砍下。</p>

<p>干净利落。</p>

<p>杀原美名的头颅飞了。</p>

<p>由于贤木决定不委托搬家公司，悄悄搬入铃音家生活，阿掘也帮忙搬家直到入夜。</p>

<p>在草木皆眠的深夜。阿掘小心不发出声音地走出铃音的房间。</p>

<p>没有行囊。</p>

<p>没有目的地。</p>

<p>只觉得不能待在这里。</p>

<p>那是和杀菌消毒作战前，有着狼眼的男人强行提出的选项。是要以人类身份活下去，还是以怪物身份活下去？选择以人类身份活下去的自己。得到的尽是伴随痛苦的失落。</p>

<p>已经够了。</p>

<p>已经够了，阿掘心想。</p>

<p>“铃音的身体有贤木保护，这里不需要我。”</p>

<p>任由不会混入黑夜的独特狼剪发型随风飘扬，身穿黑衣的独臂少女回头看着公寓。</p>

<p>和铃音一起，在这栋公寓生活了将近两个月，那段生活有欢笑有声福，有应该已经遗忘在千年前的所有东西。</p>

<p>闪闪发亮、惹人疼爱，我好喜欢。</p>

<p>所以，铃音。</p>

<p>我必须报答她的恩情。</p>

<p>即使粉碎这副身体。</p>

<p>甩掉依恋不舍，阿掘低头背向公寓。被杀菌消毒完全吞食的右臂。就算用苹果的力量也无法再生。由于长年以来——那是令人发狂的漫长岁月——都是用两只手臂活过来的，单凭剩下的一只，无法巧妙取得平衡。</p>

<p>铃音和贤木也一样。少了铃音的现在，如果留在这里，好像会变得无法好好过活。</p>

<p>倒不如一个人来得好，也不会给任何人添麻烦，就一直生活在黑暗中吧。</p>

<p>“要恢复成怪物吗？”</p>

<p>注视着凹凸不平的马路正面，阿掘感觉后脑勺有股冰冷的触感，是枪口吗？</p>

<p>她直觉这么想，头也不回地只是默默点头。</p>

<p>“那么，我为了同族人类的安全着想，必须在怪物野放前杀掉它。”</p>

<p>声音中含有杀气，那把手枪一定是装填实弹。</p>

<p>站在后面的是贤木愚龙，没关系——阿掘冷冷一笑。</p>

<p>“想射就射，想杀就杀吧。贤木，那反而是我的期望。”</p>

<p>阿掘低下头，看着仅存的单臂。</p>

<p>“我杀过很多人哟，抢夺了很多哟，数量大到用我这副身体，用这微不足道的一条命也无法抵罪。你要帮我从那个负荷中解脱吗？你是那么温柔的男人吗？”</p>

<p>他没有回答问题。</p>

<p>已经无话可说。</p>

<p>所以阿掘闭上眼睛说出无关紧要的事。</p>

<p>“你变得很会隐藏气息了呢，和第一次见面时比起来，已经完全认不出来了，你一直很努力吧？你一定一向都是这样吧。不是什么天才。也不是被选中的遗传基因，只是拚命地不断努力，才得到今天的力量吧。你……一定会变得更强，比我更强、更强。”</p>

<p>“我——”</p>

<p>总算有了回应。</p>

<p>那声音很悲痛。一向超然的他，难得发出软弱的声音。</p>

<p>“很弱。”</p>

<p>“嗯，你很弱，虽然一定会变强，不过现在还很弱。我也很弱。所以没能保护铃音。”</p>

<p>阿掘自然地回头，枪口没有移动，直接抵在她的额头。星星在夜空中起舞，面前的贤木被朦胧的阴影笼罩，四周听得见平静的虫鸣。</p>

<p>她只是直视着贤木的眼睛。</p>

<p>“所以贤木，变强吧！帮我保护铃音。”</p>

<p>阿掘把手伸进衣服，取出漂亮的汤匙给他看。那是火乃和树夫买给她，非常昂贵的珍稀汤匙。缀有装饰的这个餐具，只是反射着静夜的气息，微弱而昏暗。</p>

<p>“火乃和树夫——”她一边注视汤匙，只是继续说着：“或许的确是杀菌消毒的肉偶，或许已经完全被剥夺了真正的人格，可是他们没有杀我，那时还救了我。再说，树夫和火乃临终前都变回了人类。肉偶这个存在，一定还有秘密。铃音或许会恢复原来的模样，变回我们最喜欢的铃音。”</p>

<p>原本被云遮住的月光出现，照亮贤木的表情。那是没有丝毫软弱。威风凛凛而炯炯有神的眼神。</p>

<p>“我要去找出方法。”</p>

<p>她紧握汤匙，看着贤木的脸说：“贤木，你在医院对我说过。不是吗？你给了放弃一切的我希望，不是吗？铃音还没有死，所以，贤木，帮我保护铃音。虽然不知会到何时，我一定会找到让那家伙恢复原貌的方法再回来的。”</p>

<p>让铃音恢复原来的样子。</p>

<p>将被手长鬼及杀菌消毒破坏的日常生活复原。</p>

<p>“然后，再三个人一起去学校吧。”</p>

<p>这就是阿掘的决定。一开始只是一心想逃离这个只有痛苦的人类世界，可是现在不一样，和杀菌消毒对战时，贤木拥抱了自己，那时便觉得不想跟他们分开。</p>

<p>所以，阿掘将为了取回那段幸福时光而去旅行，不是完全恢复成怪物，只是要独自寻找让铃音复原的方法。</p>

<p>那一定不是在这边保护铃音的生活就可以达成。要到外面的世界，或是更深的黑暗世界，在虫或怪物徘徊的世界里才找得到。</p>

<p>和铃音相遇前。那里是阿掘的世界。</p>

<p>只是恢复到两个月前的生活。总有一天，一定会再次和铃音及贤木相遇。</p>

<p>吱。门开了。</p>

<p>铃音站在那里。变成肉偶的铃音，眼中闪烁着坚定意志，快速走向站在那里拿枪指着阿掘的贤木。</p>

<p>“不可以。”</p>

<p>天真无邪，如幼童般的声音。</p>

<p>“打架。”</p>

<p>她的模样，那张不知为何非常认真地说着的表情。</p>

<p>贤木及阿掘同时松了口气，露出温和的表情。</p>

<p>“抱歉。啊啊，阁下，你放心，我们不是在打架。”</p>

<p>“对。是这男人擅自把枪口指向我，这不是打架，是单方面的攻击。”</p>

<p>“不行，老师。”</p>

<p>铃音信以为真，手插着腰，挺起胸部，一脸严肃地瞪着贤木。忘了是在什么时候，她曾经在阿掘和贤木吵架时做出那种表情。对啊，既然这样，一定——</p>

<p>“不好好相处不行！”</p>

<p>在有点生气的表情之后，她应该会不知所措地皱眉，恢复一向和善的温柔脸庞</p><p>吧。</p>

<p>看到她这样，贤木不禁掉下眼泪。一行泪流过五官端正的他的脸颊。</p>

<p>阿掘故意夸张地笑他：“哈哈，笨蛋贤木，那把年纪还哭，真丢脸。”</p>

<p>“什么？咦，我为什么在哭？而且，阿掘。”</p>

<p>贤木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这边，低声问：“为什么你这家伙也在哭？”</p>

<p>阿掘用手摸摸脸颊，发现那里有温热的液体。泪水，这是——泪水，她一边这么想，一旦有了自觉便再也停不下来——</p>

<p>阿掘无声地落泪，进而窝囊地放声痛哭。贤木虽然静悄悄地，但他的眼泪似乎也停不下来，他依然一脸不可思议地频频歪头。</p>

<p>在日本一个有点偏僻的地方，有个名为观音逆笑的小镇。那里有个叫做宇佐川铃音的女孩。那女孩并非哪里特别出众，是个随处可见，只是有点会做菜的平凡女孩。</p>

<p>然而她却改变了生活完全制式化的贤木的人生。</p>

<p>解救了被黑暗吞噬长达千年之久的一个怪物。</p>

<p>即使变成肉偶，铃音也一定不会改变，依然会露出一副贤木和阿掘吵架让她很伤心的表情，一副不喜欢他们落泪的表情。</p>

<p>铃音静静地将两人拉近、抱住，她的力量很微弱，比以前的她还没有真实感，可是贤木和阿掘都无法抵抗，被吸向她纤细的身体。</p>

<p>“不要紧。”</p>

<p>铃音小声地说。“不要紧。不要紧。”</p>

<p>这么说的她也在哭泣。三个人就这么一直哭着，一边感受彼此的体温，在非常寒冷的暗夜之下。</p>

<p>有个身为巨大财团继承人，一直走在规划好的人生道路上的男人。</p>

<p>有个遍寻不着立足之地，投身大海的少女。</p>

<p>有个专挖眼球，以怪物之姿活在黑暗中的少女。</p>

<p>三个人会相遇，一定只是偶然。在这个上帝粉碎四散的世界，或许早已没有奇迹存在。</p>

<p>然而，贤木发誓要一直保护铃音。</p>

<p>阿掘要去寻找让铃音复原的方法。</p>

<p>而铃音她，一定会像这样紧紧拥抱两人。</p>

<p>所以不要紧。铃音说得没错，虽然没有任何根据，阿掘觉得应该不要紧吧。</p>

<p>夜晚已经要结束了，必须快点从恶梦中醒来。因为在很黑很黑的绝望之后，应该有幸福的希望守候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