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宣告破灭的使者 3 圣兽操纵者与前未婚夫

苍白的脸——几乎可用怯懦来形容的表情。莉姬说不出来话来，预料之外的人物出现，让她呆立原地。在这片冻结般的沉默之中……杰洛法·雷士特紧盯这名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青年。他的视线探查着对方。但他应该找不出对方有任何目的吧。他将视线转回哥哥伊欧身上。那双蓝色眼睛依旧闪烁着怒火，但似乎也在同时慢慢找回冷静。「你还是老样子，只会做些多余的事。」杰洛法·雷士特面对挡在前方的伊欧，丝毫不隐藏不悦的神色。——然而他的举动却与说出来的话不同，并没有想更进一步行动的迹象。他这时将视线转过来，仿佛终于注意到莉姬的存在。「没办法，今天我就先放过你们，但不要以为还有下次。」杰洛法·雷士特说完之后就举起手，下一瞬间，眼前的景象随之改变。石造大厅变成了一间普通的老旧房间，杰洛法·雷士特的身影也消失不见。莉姬不知道这是幻术，或者他使出了力量进行空间移动。她只明白先前迫在眉睫的危机已经远离，接着稍微舒缓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可是紧张还没有解除。不，就其他意义来说反而增加了。莉姬困惑地俯视前未婚夫。「裘特里尔……」莉姬再次叫出这名抱着自己的妹妹、跪在地上的前未婚夫之名。那双掺杂着黑色的眼睛，在相隔许久之后看向莉姬。似乎还带着一丝茫然——★自从莉姬带着裘特里尔，与抱着希露潘娜的伊欧一同返回分配给她使用的房间之后，究竟过了多久的时间？「需要我再端茶过来吗？」从多雷纳王国跟随到此的侍女梨娜突然出声。「谢谢，拜托你了。」令人尴尬的沉默被打破，让莉姬点头的同时松了口气。莉姬从刚才开始就错过了开口说话的时机，所以一边与隔着一张桌子的裘特里尔对看，一边感到相当无助。（真尴尬……）莉姬一边喝着新泡的茶，一边盯着眼前的青年。他的苍白容貌依旧没变，但却没有那种曾度过逃亡生活的拮据模样。身上的装束甚至让人觉得，比他在多雷纳王国之时穿得更高级。莉姬看到之后觉得很不可思议，不管希露潘娜也好，裘特里尔也罢，他们究竟在哪里、过着怎么样的生活呢？尽管涌出许多疑问，奇妙的是，莉姬心中并没有类似愤怒的情感。无论是希露潘娜或裘特里尔，她都单纯因为能与两人平安重逢而安心。新泡的茶大约喝掉一半时，莉姬终于开口：「你还好吗？……之前你到底在哪里做些什么？」这个问题总算让裘特里尔抬起头，他的表情有些痛苦。他那似乎随时都会哭出来的表情，让莉姬再度语塞。黑色的眼睛产生些微动摇，他大概对莉姬感到很抱歉。莉姬心中最后一个坚持，也在看见他这副模样之后融化了。「呃……我很高兴你平安无事喔……」她硬是说完这些，裘特里尔则终于忍不住似地掉下眼泪。莉姬因此感到不安。「啊，别这样……你不用哭啊……呃，裘特里尔，用这个把眼泪擦一擦。」她一边说，一边慌张抓起一块原本铺在茶盘上的布，然后递上前。不过裘特里尔没有接过去，只是一直掉泪，这不寻常的状况让莉姬感到困惑。（到底怎么回事……？）裘特里尔从刚才开始就不发一语，就算对他说话，他也只是一直哭。虽然他从前就是个意志薄弱、无法依靠的青年，但竟然这么夸张……？尽管他绝不是个多话的男性，可是应该没有如此沉默寡言才对啊。就算想求救，伊欧现在也不在房间里，梨娜也只是以侍女的身分静静看着两人。这名莉姬以前就认识的侍女，比任何人都更了解莉姬与裘特里尔，所以她似乎认为这样更不该说些多余的话。「嗳，裘特里尔，虽然你可能不想说，但我还是非问不可。你为什么会在那里？」伊欧赶到希露潘娜身边时，裘特里尔好像就已经身在那个杰洛法·雷士特为了仪式而准备的石造大厅。在这座广大的杰涅斯迪亚宫殿里，就连亚许达也不知道那个地方。为什么裘特里尔会在那里？他好像为了从散发出危险气息的杰洛法·雷士特手中保护希露潘娜而抱着她。裘特里尔既不害怕也不犹豫，带着某种奇妙的氛围，但那却在莉姬现身的瞬间消失了。然后，他就变成了现在莉姬面前的裘特里尔。变成莉姬熟悉的温柔、懦弱的青年。他到底是以何种形式到达那个地方的呢？——莉姬连这点也想像不出来。裘特里尔面对莉姬的问题，似乎不知该如何是好。他虽然一度张开嘴巴仿佛想说些什么，但又再次闭上嘴，然后悲伤地垂下头。（够了，真是烦人！）尽管莉姬恨不得抓住他的衣襟大力摇晃，但她死命地忍耐下来。毕竟对方正在哭，她无法对这样的人做出粗鲁的举动。莉姬做了一个大大的深呼吸想平抚心情，接着继续不死心地问道：「你跟希露潘娜两人，一起离开了多雷纳王国对吧？」她确认似地询问。两人是私奔，所以当初应该在一起。裘特里尔在莉姬的注视下才终于点头。——第一次得到比较像样的回答，她总算松了口气并再次发问。「你为什么中途与希露潘娜分开了呢？那段时间你在那里做些什么？」「…………」但裘特里尔又没回答了，莉姬对此感到不安。（该不会是我问的方式不好……？）我会不会问了一个他很难回答的问题？或是问了一个他不想回答的问题？莉姬这么想，于是这次特别留意用温和、轻柔的声音发问。「那……你跟希露潘娜为什么会分开？我不会生气的，你说说看。」但就算莉姬改变口吻，他仍旧没有回答，只是再次沮丧地垂下头。（他怕我……还是在提防我……但这也不可能啊……）话说回来，他的反应到底是怎么回事？真要说的话，与其说他不想讲，他给人的感觉比较像是不能说。有什么隐情让他必须沉默到这个地步？莉姬这时突然发现一件事。那就是他虽然会点头，却发不出声音，这是……（难道……他不能讲话……？）也不是没有可能。既然希露潘娜遇上了强烈到让她失去记忆的事，那就算同行的裘特里尔无法言语也不奇怪。或许他受到某种强烈的刺激，才会一时之间发不出声音……可是，他竟然会变成这样，到底发生了么事？虽然莉姬很想打破沙锅问到底，但他若不能说话，那现在就算问他什么问题，也全是白费工夫吧。葬礼的夜晚一样，连莉姬都想哭了。打破僵局的人，是总算回到房间的伊欧。他轻轻敲了两声房门。「莉姬，准备好了喔。」伊欧探头说道。他平常总是突然冒出来，但似乎只有这次特别顾虑。彬彬有礼敲门再规规矩矩从门进入房间的伊欧可是很少见的。「啊～～麻烦你了。」进退两难的莉姬终于得到从椅子起身的机会，于是猛然站起。裘特里尔不安地抬头望，莉姬为了让他安心似地对他露出笑容。「不要露出那种表情啦，没有人会对希露潘娜怎样，只是要带她到其他房间，可以的话你也一起来吧。」裘特里尔并没有莉姬的话做出回应，只是在催促之下以沮丧的模样站了起来。★「抱歉……给你添太多麻烦了……」莉姬一边走在走廊上，一边对特地抱着妹妹协助搬送的伊欧道歉。但伊欧却用完全不在意的表情回以笑容。看到他的样子，罪恶感就不知为何袭向莉姬。虽然身处〈祭品〉这种特殊立场，现在的莉姬仍旧毫无疑问是伊欧的新娘。就算两人之间并非一般举行过普通婚礼仪式的关系，但双方的关联绝对非常特别。然而莉姬却为了自己的前未婚夫而给伊欧找麻烦。不——用前未婚夫这个词或许都有些微妙。莉姬与他只是单纯其中一方逃跑，又尚未解除婚约。（话说回来……）莉姬突然想起来。（我好像没有对这家伙说过事情的详细经过……）说起来，印象中就连莉姬为何会落得必须来到杰涅斯迪亚的原因，她好像都没提过——虽然这也是因为未婚夫逃走这种事，不是她想主动聊起的话题……莉姬一边留意着一步一步跟在背后的裘特里尔，一边偷瞄伊欧的脸。（随便敷衍比较好吗？……不，逦是应该对他说吧。）到了这个地步也不能装傻吧。可是她一直抓不到坦白的时机。在莉姬东想西想的同时，她已经抵达伊欧准备的房间了。进入房间后，伊欧让直到现在还没有意识的希露潘娜轻轻躺在床上。接着，他似乎注意到不知所措地站在房间一角的裘特里尔。「啊～～对了，你就用对面那间寝室吧。」他为了让对方安心而说道。伊欧的指尖指向了一间位于内侧的小房间。这句话让莉姬浮出疑问的表情。虽然以门分隔开来，但在杰涅斯迪亚是将这种小房间与大房间组合的形式当成同一间房间。「住、住在同一间房间吗？」「嗯，因为啊——」伊欧瞄了裘特里尔一眼。裘特里尔不知何时把椅子拉到希露潘娜的枕边，然后拘谨地坐下，沉默地数次抚摸她的头发。「他根本离不开希露潘娜。」「……」（没办法了……）莉姬见到裘特里尔的模样，心想他果然很重视希露潘娜。莉姬至今为止都在心中一隅认为是妹妹强硬地带走了她的未婚夫。意志薄弱的裘特里尔无法拒绝，才会无奈地为了保护希露潘娜而像侍者般跟着她。以前在祖国时，身为莉姬未婚夫的裘特里尔从小就常常来到城里，所以旁人看来就认为他也将希露潘娜当成妹妹般疼爱。可是，莉姬不觉得当中掺杂了恋爱的感情。尽管希露潘娜是个无人能比的美丽少女，但总有一天会嫁给杰涅斯迪亚的第三王子，莉姬也因为这个原因而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但要是裘特里尔喜欢希露潘娜，更胜于喜欢莉姬呢？如果真是这样，没有注意到的莉姬就只是单纯的脱线。一想到这里，她的心情就变得很复杂。看到莉姬这副模样，伊欧开口说道：「莉姬，你看起来很寂寞呢。」「没那回事。」莉姬装作不在乎地说完后，伊欧轻轻地敲了一下她的后脑。「——？」她觉得奇怪并抬起头时，伊欧正以相当温柔的表情望着她。「莉姬，你还有我，所以没问题的。」他露出微笑轻声说着，莉姬也只能回以苦笑。莉姬的复杂心情好像传递给了他。虽然她对裘特里尔已经不感到愤怒或依恋，心中却还是残余着寂寞的情绪。她失去了一直以来认为归自己所有的物品，她的感触就像被宣告失去的瞬间。伊欧察觉了这种微妙的气氛。……虽然莉姬不记得自己曾经对他说过详情，但搞不好早就被发现了。（——平常明明是个少根筋的家伙。）她时常觉得伊欧很迟钝，但他偶尔也会像这样让人惊讶。尽管莉姬第一眼见到伊欧的时候，觉得他有点像裘特里尔，但这样重新观察之后，她认为两人一点也不像。伊欧让人隐约觉得无法依赖，实际上却意外地拥有自我。他只不过因为对谁都很温柔，才会看起来优柔寡断吧。像这样望着他，实在教人难以相信他体内封印着另一个不祥的存在。伊欧被伊欧·艾尔巴斯取代的那一天会来临吗？现在这个伊欧的人格会被消灭吗？——想到这里，莉姬就觉得这样还比较寂寞。她为了打散这种想法而询问伊欧：「杰洛法还好吗？」她仍旧不认为杰洛法那样就放弃了。他的愤怒应该没有轻微到那样就能平息。正因为莉姬很清楚这点，所以更是对往后感到不安。在这座杰涅斯迪亚的宫殿里，根本没有地方能躲藏。就连杰洛法为了仪式而准备的那个地方，亚许达·萨多也说过只要花上半天时间就可以找出来。就算能争取到相互欺瞒的时间，却得不到能在想出下一步之前藏身于某处的时间。（连里伯特那里都被发现了哪。）已经没有任何地方能够躲藏了。莉姬有种仿佛赤手空拳被丢进猛兽群里的不安，这么一来连安稳睡觉都办不到了。莉姬的不安传达给伊欧了吧，只见他点了个头。「没问题的。」他将那只一直坐在肩上的圣兽抓住，然后放到桌上。「总之我先把它留在这里。」「……什么？」莉姬一脸呆滞地望向那只在桌上打了一个大呵欠，接着开始悠哉洗脸的椭圆形毛球。「就当成驱魔物。」「驱魔物？」「就是可以用它来驱除杰洛法啦。」这家伙好歹也是圣兽啊。伊欧用眼神诉说着。可是，莉姬一边看着它不时以短短的脚抓着头，一边忍不住讲出真心话：「——我不觉得会有效果耶。」「或许能当成慰藉。」「居然自己讲这种话！」「说不定……有比没有……来得好吧。」看样子，他好像也不完全信赖自己的圣兽。「不过啊，至少在发生什么异变或危险事态的时候，可以当成通报的使者。」这是暗示万一有事的话，他会亲自出面吧。就算只是让它负责监视，也比没有将它留在这里来得强。尽管如此，莉姬依旧觉得不安。「我可以一起待在这间房间里吗？」「什么？」「只有奇的话我不放心，毕竟对方是那个杰洛法啊。」结果莉姬的意见随即被否决。「……不可以。」「为什么？我觉得监视的人手多一点比较好啊。」只留下那只外形像毛球，既少根筋又让人不清楚脑筋到底灵不灵活的圣兽，这不是让人很不安心吗！？莉姬确实没有特殊能力，但有总比没有好。然而……「莉姬是我的新娘，所以不行。」莉姬闻言不服气地反问：「为什么是新娘就不行？」裘特里尔跟希露潘娜都待在同一间房了，为什么我不行？莉姬以带有如此含意的表情瞪着伊欧。「……」结果伊欧在奇妙的沉默之中别开视线。莉姬总觉得他脸上浮现出受到伤害的表情。这是为什么呢？正当她感到不可思议的时候，伊欧放弃似地叹了口气。「那两人不管怎样都像是一对，我觉得让他们待在一起比较好，如果发生什么事能一并照顾到，对我们来说也比较轻松。」「既然这样，只要我待在这里就等于将三个人聚在一起，你不也能更轻松吗？就算杰洛法袭击这里，只有这间房间的话，你就比较方便保护啊。」莉姬的话让伊欧歪头苦笑。「不是因为这样啦，再怎么说，现在的你发生了不少事情，所以他们似乎也因此受到了教训……我觉得他们暂时不会出手。」不过不晓得会安分到什么时候就是了。伊欧低声补上这一句。这么一说或许也有道理。无论杰洛法·雷士特或亚许达·萨多，不知何时好像都已经默认了莉姬的存在。他们说不定认为要是随便出手，让伊欧·艾尔巴斯觉醒的话就糟了。话虽如此，莉姬却也不觉得可以就此安心。这只不过是个单纯的胶着状态，只要有任何一处的平衡崩溃，危机就会再度造访。「状况好不容易稍微平息下来，你却故意待在他们两人盯上的房间里，还一头栽进危险的阴谋，这样当然不行啊。」「……」虽然伊欧讲得很有道理，但莉姬照样无法认同。她总觉得伊欧没有把话讲清楚。说起来，她认为伊欧在意的并不只是杰洛法与亚许达。（……难道。）莉姬这时突然有个想法，接着她偷偷看了伊欧一眼。（他在怀疑吗？）他在怀疑裘特里尔。但这也无可厚非，因为裘特里尔的存在太不自然了。如今思考起来，希露潘娜对伊欧来说，或许也同样是个不自然的存在。无论哪个人都是突如其来在眼前现身，而且其中一个体内还寄宿着神兽。或许伊欧无法不存疑，才会认为让自己的新娘——莉姬毫无戒备地与他们待在一起是件非同小可的事。就莉姬的立场来看，她并不想怀疑那两人。即使两人改变得再多，他们仍然是莉姬重要的前未婚夫与唯一的妹妹。不过，对伊欧而言两人都是外人，因此他才能用冷静的目光看待他们。一想到这里，莉姬的心情就变得复杂。★莉姬带着莫名郁闷的情绪回到房间后，苦等主人返回的梨娜就马上开口：「公主殿下，您回来了！」梨娜的态度与先前完全不同，莉姬不禁睁大双眼。可是，梨娜脸上浮现出严肃的表情，完全不在乎莉姬的反应。「公主殿下，您不觉得裘特里尔殿下很不对劲吗？」这句话让莉姬吓了一跳，觉得自己的迷惑似乎被看透了。尽管如此，莉姬仍旧在心中对自己说：「没这回事」然后歪头问道：「不对劲……？是吗？」她如此回答后，梨娜重重地叹了口气。「真是的，公主殿下您还是一样迟钝哪。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连裘特里尔殿下也逃跑的。」「呃……」这名侍女在关键时分讲出来的话还满尖锐的。因为她们从小就情同姐妹，所以一旦两人独处，梨娜就不会客气。「说起来，您到底是在顾虑什么？我在旁边看得非常郁闷又很焦急哪。我一直等着公主殿下您说句话，结果您居然想要帮他擦眼泪：心地再好也该有个限度啊！」「……我对别人的眼泪很没辙。」「正因为您说这种话，所以才会被看轻。您对伊欧殿下的态度明明就那么毅然，对裘特里尔殿下却那样！您该不会还留恋着裘特里尔殿下吧？」梨娜气势满满地采出身体，莉姬不禁感到怯懦。「应该……没有吧。」莉姬真的觉得有些寂寞而无法坚决否认，于是脱口说出模棱两可的答案。「那么现在就该向对方彻底说清楚才行！」「就算是这样……」「假如公主殿下怎样都说不出口的话，就由我代替您去说吧！」梨娜似乎随时都会飞奔出去，莉姬连忙阻止她。「等、等一下，现在要保持冷静才对吧。」「保持冷静又能怎样！？就算对方是裘特里尔殿下，我也一点都没有原谅他喔。公主殿下您的少女心已经被践踏了，表现得更生气些也无妨啊。您实在太好心了，不由我来为公主殿下您发怒，还有谁会去说呢！？」看样子梨娜已经气到顶点了。莉姬面对紧握拳头、奋力诉说的梨娜，已经不晓得该做什么回应了。但梨娜这么说也是因为担心她，而她正因为知道这点而进退两难。梨娜这时忽然变了个表情。「虽然这不是我该说的，但我私底下其实认为伊欧殿下比较适合公主殿下您。」梨娜突如其来的发言让莉姬感到惊讶。「什么……？」（这个时候为什么要提到伊欧……？）「呃……刚才的话题跟伊欧没有关系吧……」「您在说什么？两位平常明明很要好。」「很、很要好……吗？」莉姬不禁觉得疑惑，但梨娜继续说道：「伊欧殿下好像也很中意公主殿下您，再说对方可是金龟婿啊！」「金龟婿……」「我完全不晓得杰涅斯迪亚有位那么温柔的王子殿下，当初得知公主殿下要嫁到杰涅斯迪亚的时候，我眼前真的是一片黑暗哪。不过对象若是伊欧殿下就可以安心了，那位王子殿下一定能让您得到幸福。」莉姬朝语气坚决的侍女投以疑惑的目光。刚才她讲那句「金龟婿」的时候似乎特别用力，这应该不是错觉吧。「你讲这些话的时候，没有把他杰涅斯迪亚王子的身分考虑进去吧。」莉姬试着询问后，梨娜用力点头并回道：「当然啊！因为伊欧殿下是个很可爱的人啊。」「可爱……？你说他？」「只要是公主殿下您说的话，他都会老实聆听，更重要的是他非常为您着想。」这句话让莉姬想起了伊欧手掌的触感。刚刚他就像安慰似地轻轻拍了莉姬的头。犹豫的态度感到焦躁。「公主殿下，您不明白伊欧殿下的心吗！？他耐心地等待着您喔！他可是大国杰涅斯迪亚的王子耶！不管到哪里都找不到这么出色的对象了！」梨娜讲得每句话都很有说服力，连莉姬也忍不住同意并接受她的看法。特别是看到那两个兄弟之后，莉姬更无法不这么认为。可是……梨娜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她不知道藏在伊欧体内的另一个人格吧。实际上，另一个伊欧·艾尔巴斯身上，蕴藏着丝毫不逊于那对兄弟的可怕性格。但是，不懂莉姬心中想法的梨娜继续说了下去：「裘特里尔殿下或许也是个温柔的人，但那只是单纯的优柔寡断，而伊欧殿下是个博爱主义者！」莉姬觉得有些佩服。「你看得真仔细。」「毕竟是要成为公主殿下丈夫的人啊！不看清楚怎么可以？」「丈夫……」「比起优柔寡断，博爱主义者一定比较好啊。」「……两种都不好吧……话说回来，像这样重新听你分析过一递，我怎么觉得自己实在很没男人运……」★在房里一如往常用完餐之后。莉姬偷偷溜出房间，没有让梨娜知道。尽管伊欧说了那种话，她依旧很在意妹妹与未婚夫的状况。比起怀疑，她还是想信赖他们。她静悄悄地前往两人的房间，然后轻轻敲门并朝内窥视。裘特里尔茫然地坐在希露潘娜的枕边，有如莉姬最后看到的一样。莉姬见到这个情景之后就开始担心。他该不会一直都那个样子吧？莉姬往桌上看了一眼。圆圆的圣兽现在也还在桌上，但它似乎并没有在监视。奇仿佛忘了自己的使命，正黏在盘子边吃得津津有味。它专心吃着原本为裘特里尔端来的餐点。莉姬下意识抓住奇，将它从食物旁拎了起来。「别说驱魔了，你该不会打算当瘟神吧？」莉姬严肃地瞪了奇之后，它就缩起身体，大概是莉姬的怒气传达过去了吧。「我等下会把你吃的点心拿来，所以你不要再吃别人的食物了喔。」她对奇说完后从盘子边退开，只见晚餐被吃得狼藉一片，实在不是人能吃的状态，莉姬不禁叹气。「都是你不快吃才会变这样。我先警告你，这家伙很贪吃的，再这样下去你绝对会饿死喔。」裘特里尔脸上浮现才刚回神的表情。他好像完全忘了吃饭这回事。（真是的……）就因为这样才不能放他一个人嘛。莉姬无可奈何，只好返回自己的房间，请梨娜准备新的餐点再拿过来。她将餐点放到桌上后，拉着裘特里尔的手，强迫他坐到桌边。「我知道你没有食欲，不过该吃饭就要吃啊。如果你现在也想保护希露潘娜的话，就该做好自己能力所及的事呀。」裘特里尔默默抬头看着莉姬。「还是说，你觉得一个人吃饭很无聊？要是这样的话，那以后就算只有吃饭时间也好，在希露潘娜醒来之前，要不要跟我一起吃饭？」或许他感受到莉姬的心意了。只见裘特里尔微微张开嘴。「——」莉姬觉得他确实有发出声音。不过他就这么蹙紧眉头，接着露出痛苦的表情。有如想勉强发出声音，但喉咙受到灼烧般的难受表情。「裘特里尔……」他的模样让莉姬惊讶不已。莉姬连忙盯着他的脸。但裘特里尔只是一脸苍白地摇头。她这时注意到一件事。（这……）裘特里尔并不是失去声音，而是被封住了声音。被某个人封住了。裘特里尔重重地叹了口气，莉姬安慰似地拍拍他的背并说道：「够了，不用勉强自己说话。」裘特里尔并不危险。他只是被迫背负着某种事物。某种令人难以想像的事物。而那发生在莉姬不知道的时候、不知道的场所。莉姬确信了这点并紧咬嘴唇。希露潘娜体内寄宿着神兽，裘特里尔的声音被封住。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希露潘娜她……不知道自己体内有神兽……）所以她才会顺从杰洛法·雷士特的话，接受〈降临〉的仪式。可以用单纯的失去记忆来解释她的行为吗？某种东西正在莉姬等人不晓得的地方行动。她有这种预感。

第四卷 宣告破灭的使者 3 圣兽操纵者与前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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