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宣告破灭的使者 6 令人畏惧的神之遗产

突然有阵大风从后方卷起。「——！」莉姬本能地察觉到危险，所以立刻跳开。周围的墙壁在轰一声巨响的同时粉碎，一部分屋顶也因为剧烈的冲击而消失，可以从天花板之处看见天空。眼前这名青年毫发无伤，悠然地站在这片尘埃漫天飞舞的光景之中。不过，朦胧的蓝色光芒像衣服一样包覆着他的全身。这股与太古之石的魔力相同的力量保护了他。有道声音从莉姬背后传来。「所以我不是说过了吗！要赶快把那家伙杀掉嘛！」莉姬听见这道声音之后吓得转过身去。杰涅斯迪亚的第一王子正把大剑扛在肩上，还露出不逊的笑容。在他后方的则是……「你们……！？」莉姬发出惊讶的叫声。连杰涅斯迪亚的第二王子与第三王子都在这里。站在满脸不悦的杰洛法·雷士特旁边的人是……（…………伊欧。）若是平常，他在这种时候一定会担心地跑到莉姬身边，为什么现在他却只是静静地与第三王子一起往这里看呢？莉姬见到他的举动之后心中感到一阵刺痛。（他生气了吗……我想也是。）正因为莉姬也有自觉，所以她也不打算更靠近伊欧。亚许达无视莉姬，他高声说道：「我可没理由等〈祭品〉体内的神兽孵化喔！」亚许达眼中闪耀着兴奋的光辉。还直直盯着他先前毫不感兴趣的青年。对亚许达而言，外表怎样都无所谓。对方的实力在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亚许达愉快地盯着这名拥有裘特里尔外貌的男子。第一王子最喜欢的就是难缠的事物，看来他似乎很中意这个突然转变成其他人的青年，对方是个很适合「游戏」的存在吧。但另外两个人却与亚许达不同，他们的视线带着完全不一样的色彩。伊欧与杰洛法分别以不同的表情看着裘特里尔。他们的共通点，就是两人都开始理解面前的青年对彼此而言，都是会召来灾祸的人。为了消灭突然现身的灾难元凶，绝对无法并存的兄弟们同时出现了。就算在杰涅斯迪亚漫长的历史当中，这应该也是第一次吧——「可是，为什么会来这里……？」他们这么快就知道这个地方了吗？这个里伯特暗地里找出的空间，就算是他们也无法轻易发现才对，况且莉姬等人也不过刚刚才迷途进入这里。结果，代替他们回答的人是——「公主殿下，是我请三位过来的。」莉姬移动视线，才注意到里伯特不知何时从三名王子背后探出头来。（他什么时候……？）难怪莉姬觉得先前开始他就很安静……「怎么回事？」莉姬发问后，里伯特就耸肩答道：「我稍微放出了求救信号，因为这次我实在没办法独自解决。」他边说边叹气。「而且我也不能让这里变成神兽觉醒的地方，毕竟这里是我重要的收藏室呢，被随便破坏我会很伤脑筋的。」尽管这里已经被破坏得乱七八糟，但对里伯特来说，重要的大概不是眼睛所见之物。他指的不是自己被破坏的房间，而且很明显地有着其他意义。『这里对心怀不轨的人们来说，是求之不得的好地点。』这个既没有天空也没有大地的场所，比任何一个地方都更适合让那个巨大的存在觉醒。裘特里尔听到之后眯起眼睛。他的视线直直朝里伯特投射而去。最后，他扭曲脸上的表情，就像看见某个令他十分不悦的东西。「——你打算背叛吗？」里伯特歪头问道：「咦？您说什么？」「你是这边的人吧。」莉姬对他的发言感到讶异，于是吃惊地看了一眼这名总是散发着奇妙氛围的青年。不过里伯特以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模样，回看那个附在懦弱青年身上的某人。「您说的这边，是指哪边？」「……古代王国的末裔忘了自己的骄傲吗？」「对我提起那么久以前的事情也没用，那不是早就已经消失了吗？」莉姬屏息看着里伯特。她的脑子里一片混乱。（这家伙……是什么人？）里伯特没有在意混乱的莉姬，他就这样朝以前与他同族的人物投以怜悯的笑容。「你们也是一样啊，明明已经在时间的流逝之中变得与他们完全不一样。就在你们对神兽出手的时刻起，就不算是祖先们的末裔了。」面前这名青年的眼中，突然浮现出不知道是愤怒还是轻视的目光。就在他手掌出现蓝色光芒的时候……那道光芒有如降下惩罚的铁鎚一般，袭向里伯特全身。啪滋！在一声巨响的同时，里伯特被光芒穿透的身体变得粉碎。不——简直就像受到灼热太阳烧烤的冰块一样瞬间蒸发。「什——！」莉姬眼见青年就这样不留痕迹的消失，当场说不出话来。「你怎么……做出……」突发的事态让莉姬僵在原地。两人虽然并不亲近，可是他对莉姬来说也不是个有害的人物。她没想过对方竟然会在她面前这样被轻易消灭。难道说……附在裘特里尔身上的人，真的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吗？亚许达吹了声口哨。「刚才那招真猛。」第一王子锵地一声重新拿好那把架在肩上、没有收进刀鞘的大剑。「也就是说，万恶的根源就是你罗。」莉姬注意到亚许达想要斩杀裘特里尔，于是不加思索就挡到了他面前。「等等……！」看到莉姬的态度，亚许达流露出有点不耐烦的表情。「又是你啊！？你够了吧，只要杀掉那家伙，一切就解决了耶。」「裘特里尔只是被附身而已！你做这种事根本没意义。」就算杀掉裘特里尔，附在他身上的某人大概也会逃掉。会丢掉性命的只有裘特里尔。正确来说，真正的万恶根源会在没有现出身分之前就逃离现场。这么一来，裘特里尔就只是白白送命。不过……「那又怎样？照样有意义吧？瘟神缠着那家伙，所以只要杀了那家伙，就算〈祭品〉想要选他也不能选了啊。」看来亚许达——不对，是杰涅斯迪亚的王子们，都将先前的谈话内容听得一清二楚了。为了确知对方的真正身分，他们稍微观察了一下状况。接着在明白敌人是何许人物的瞬间就做出行动。这是为了当场消灭会给杰涅斯迪亚带来灾难的元凶。可是——裘特里尔听见亚许达的话之后，嗤嗤地笑了出来。那是道有如嘲笑无知小孩般的干硬笑声。「就放马过来吧。」「什么……？」思是说，这反正是别人的身体，就算被消灭也无所谓吗？可是，刚才表示若不是这具身体就没有意义的人，也是他自己啊。想与希露潘娜体内神兽订下契约的要件，就是他附身的这名青年的身体。但裘特里尔却愉快地看着亚许达。明白了对方的意向之后，亚许达的大剑毫不犹豫地捕捉猎物。豪迈挥下的剑尖将裘特里尔的身体砍成两半。——不过。下一瞬间，毫发无伤的年轻人出现在其他地方。只留下如幻影般被斩裂的残像在瞬间消失。「——耍这种瞧不起人的招数，还真是个嚣张的家伙。」亚许达将大剑扛在盾上，并且生起闷气。没能一击解决猎物，他大概觉得很不满意吧。「你的本性简直跟杰洛法一样，是我最讨厌的类型！」至今一直沉默不语的杰洛法听到之后，露出打心底不悦的表情。「你这只会用蛮力的无能者，不要把我跟那家伙混为一谈。」裘特里尔悠然盯着杰涅斯迪亚的长子。「只凭那把剑能把我怎样？真是可惜，就算你再怎么顽强，那把剑也杀不了我，就像你绝对无法斩开水或空气一样。」也是有剑无法斩断的东西啊。他嘲笑似地说着。「而且你的神兽不在这里，要召唤的话也有点远哪。」「——」为了杰涅斯迪亚的安定，亚许达的神兽暂时安置在与杰涅斯迪亚完全不同次元的地方。在神官与大臣们的强烈要求下，他勉为其难地答应暂时将神兽放在其他地方。因此，的确无法立刻召唤神兽前来。而且在那个地方，应该也为了不让亚许达擅自出手而派人监视，大臣们对杰涅斯迪亚长子的信赖比对其他任何人都薄弱，而且无论谁都十分留意这名王子的举动。每个人甚至都认为，只要一不注意的话，他绝对会随意地驱使神兽，将杰涅斯迪亚的国土破坏得灰飞烟灭。大家对他的评价应该可说虽不中亦不远矣。他至今之所以没有闹出大问题，都是多亏了周围人们的注意。亚许达这时将自己好不容易获得强大力量，却被那些死脑筋家伙们限制住、无法随心所欲大闹的不满吐露出来。「可恶～～居然揪住别人的弱点！真是个有够讨厌的家伙！」他一边说，一边以双手重新拿好大剑，然后用力跳往猎物上方。「你去死吧！！」接着就毫不留情地挥下大剑。嗡！在发出一声划破空气的巨响时，猎物再度从头顶被劈成两半。亚许达又一次被没有斩杀实感的幻影欺骗，他愤恨地啧了一声。可是——杰涅斯迪亚的第一王子立刻厌受到异变。裘特里尔原本被劈成两半的身体，不知何时开始恢复原状。他急忙想抽回大剑但却办不到。大剑碰到对方的部分就像漩涡般扭曲。「你这家伙——」亚许达下一瞬间发出的愤怒之语，并没有传到裘特里尔那里。裘特里尔所站的地方出现一个巨大裂口，就像令人感觉毛骨悚然的次元裂缝。亚许达随即被那个来历不明的裂缝吞没。——就连一击也没能砍到猎物。★「亚许达！」莉姬看到这幅景象不禁愕然。她没想到杰涅斯迪亚的第一王子，竟然这么容易就被解决掉了。莉姬曾与亚许达以及他的大剑交过手，所以深刻体认过他力量的强大，如果单纯以剑比试，亚许达绝对不会输的。面前的裘特里尔也因此成了相当棘手的对象。亚许达已经从这里消失，所以只剩下两名王子。杰洛法像是寻找某样东西似地盯着眼前的青年。「你那力量是……」本应被亚许达斩成两半的青年，再次以轻松的表情出现在别处。他全身包覆着蓝色的微光。「那是传说中的青辉水晶吗……？我曾经听过……」对杰洛法来说，眼前这股蓝色光芒的力量是他一无所知的事物。他只在书籍资料中看过。「那种力量现在还留存着吗……？我以为已经消失了……」接着，裘特里尔有如将祭品献给神明一般将左手挡在头顶，太古时代的力量随即迅速地集中到他手上，「没错，照你所知道的部分确实可以这么说——但我们并没有让这股力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青辉水晶的力量在他掌中如雷电般发出闪光时，他也将其做成一个蓝白光芒的球体。「我们失去了阿尔提娜斯这个伟大的母体，所以为了保护神的力量，花费长久的岁月学习如何将那种石头的魔力放入人体。这股力量是代代继承的，绝对不会消失，这是能持续到永久的神之力量。」这时莉姬出声回应。「既然有了那种力量，就不是非要拥有神兽不可了啊？」莉姬也大略知道青辉水晶的力量。那是股有时能成为强大的武器，有时甚至会变成生命粮食的神秘魔力。以石头作为媒介的时候，那股力量就已经相当厉害，如果他们已经进步到不使用媒介就能直接操纵魔力，那么应该不需要依赖其他事物才对啊。希露潘娜与裘特里尔也就不会被卷入其中了……可是，裘特里尔听了莉姬的话之后却轻声说道：「……可是，我们失去了阿尔提娜斯真正的力量——高纯度的青辉水晶几乎全都为沉入地底的阿尔提娜斯所有——这真是件可惜的事。」（高纯度的青辉水晶……）莉姬想起来了。虽然城市大部分区域都失去了青辉水晶的力量，但只有城里的中心部分不一样，那里满是美丽的蓝色光芒，而莉姬在她最后被带去的地方所看到的古代水晶，更是闪耀着颜色更为鲜明的光芒。那里有着令人惊讶不已的青辉水晶原石。她还记得那股浓度异常、让人喘不过气的古代魔力充斥那个地方，并在那里打转。被赞颂为世界唯一的神圣遗产——（原来如此……他没有看过啊……）他没看过那美丽到令人哀伤的浓厚蓝色。就算用知识加以理解并传诵，但却没接触过实物。尽管知道沉在地底的阿尔提娜斯，却不晓得青辉水晶真正的样貌——「就算拥有这种程度的力量，仍旧敌不过杰涅斯迪亚的衰老神兽。」男子厌恶地眯起眼睛。「正因如此，才需要改变，为的就是夺回我们本来拥有的一切。」就算要借用神兽的力量，那也无所谓。为了夺回失去的荣耀与权力，为了以崭新人民的身分夺回过去阿尔提娜斯所在的土地，不管要用什么手段都无所谓。男子的眼睛如此诉说着。不过，这并不是男子一人的想法吧。他现在隶属的集团当中的所有成员都一样这么想。尽管对莉姬等人来说，敌人只有面前这一个人，实际上她却感受到了许多并未现身之人的意念。那如同怨念般的无数意念，深切、强烈地环绕着裘特里尔的身体。就开始一同相处、令人怜爱的青年。「就算希露潘娜选了裘特里尔也应该没有意义，因为裘特里尔并不是你们的同伴。莉姬很清楚。裘特里尔的家系可以追溯到古老的时代，那纯粹是多雷纳王国贵族的家系，而当中既没有前去外国的人，也没有混入他国来的任何一支血统。既然如此，对于一直以来保护着古代民族骄傲的他们来说，裘特里尔不过是个异国人。就算裘特里尔得到神兽，也完全没有意义啊。男子这时笑了出来。「没有错，但就算那样也无所谓。就像你们希望拥有圣兽王一样，我们也只是想要得到神兽的力量。」「——即便由异国人支配神兽也没关系吗？」「就算这具身体是异国人，但只要内在不是就行了。」莉姬听了之后变了个脸。（内在……吗？）「什么意思？」「在〈祭品〉选择这具身体的瞬间，这个男人的任务就结束了，再来只要将他毁了就好。」「——！」出乎意料的事态让莉姬倒吸一口气。「——要毁灭裘特里尔的……灵魂吗？」「一具身体不需要两个灵魂，因此消灭掉弱小的那个是理所当然吧。」（这个男人……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吗……？）这名男子应该也有自己原本的身体。然而他——却夺取裘特里尔的身体，最后再毁灭他的灵魂，打算在未来以裘特里尔的身分活下去。要真是这样，那就是只是为了取得神兽而毁掉了两个人的人生。（怎么有这种事……）莉姬一直看着前未婚夫的脸。就算被可怕的灵魂附身，他仍旧是莉姬不想失去的重要存在。就算他与莉姬的人生已经不可能再有交集，莉姬也希望他能幸福。然而……（他一点都不犹豫。）眼前这名男子的双眼没有丝毫犹豫。对他来说，所谓的肉体或许根本就没有意义。他想要的只有力量。若希露潘娜选了这样的男人，杰涅斯迪亚就会确实被毁灭吧。而附属于杰涅斯迪亚的所有国家都将受到审判。他们将会彻底毁掉一切，然后创造出全新的世界吧。他们一定会比杰涅斯迪亚更为鄙视异己。只要看到那双傲慢、像是嘲笑一切、高高在上的嫌恶眼神就可以明白。这个人物隐藏着与杰涅斯迪亚的王子们完全不同的凶恶性格——然后，现在这里——有个人推开失去言语般沉默不语的莉姬的肩膀。杰涅斯迪亚最小的王子杰洛法站到了莉姬前方。「原来如此，我已经很清楚了……你就是那个真正会给杰涅斯迪亚带来灾难的人。」「杰洛法……」「不过，我可不会就这样默默允许你做这种事。」杰洛法一举起手弹了一下手指。他的前方瞬间出现两只圣兽。那是有着黑色毛皮与金色双眼的巨狼。尽管它们不是神兽，但是那连呼吸都感觉不到、如幻影般的模样，正散发着莫名庄严的气氛。但就算看到圣兽的模样，裘特里尔似乎没有任何动摇。「那就是你的圣兽吗？不过呢，要和并未拥有神兽的圣兽操纵者对抗，这就足够了。在裘特里尔掌中发亮的球体逐渐膨胀。杰洛法似乎已经理解眼前的力量是股不寻常的能量。他在瞬间屏住气息，但马上说了句：「去吧。」他简洁地对自己的圣兽下命令。服从主人命令的圣兽有如回应般地同时压低身体，接着用力跃起。可是，它们尖锐的牙齿并没有刺穿猎物的喉咙。就在前一刻，在裘特里尔掌中跃动的青辉水晶之力炸裂开来。球体变成无数支朝周围弹去的光之箭，将杰洛法的圣兽全身射穿。「——……！」两只圣兽的身体无声地落到地面，接着灰飞烟灭。惊人的事态让莉姬沉默地僵在原地。（怎么会……！）圣兽居然这么轻易就被打败了——而且是在瞬间将两只圣兽消灭。（这就是青辉水晶的力量吗……？）要是他们在拥有这种力量的同时还得到神兽，事情将会变得很糟糕。但现在的莉姬又做得了什么？既无法以剑斩杀对方，无法打倒圣兽——剩下的只有一件事。（如果伊欧能够……将我体内的神兽唤醒的话……）可是神兽现在也没有动静。是因为它拒绝莉姬，还是因为衰老而沉默下来呢——莉姬什么都不清楚。但是……（但是，只要试了就可以知道。）过去莉姬总是会放弃。因为她心中一隅明白。她明白自己与希露潘娜不同，力量之核非常的小。原本她根本无力成为〈祭品〉。就算她知道神兽寄宿在她的身体里，心里也无法停止怀疑。可是现在——（如果，我其实没有被拒绝的话……）如果神兽稍微接受了莉姬的存在……她用力吸了一口气，然后高声叫道：「伊欧！」她呼唤着至今仍旧与她保持着一段距离的伊欧。「使用我体内的神兽！」伊欧听见之后瞪大双眼。「莉姬……？」他被莉姬突如其来的发言吓到了。「用我体内的神兽吧……」伊欧立刻摇头回应莉姬的话。「没办法的。」「我知道。直到现在，神兽的确都不回应你或我的声音，但是——」但是，莉姬曾经两次使用过神兽的力量。一次是与亚许达和他的大剑交锋的时候。——第二次，是与他的神兽战斗的时候……莉姬曾经将体内神兽的力量，以〈剑〉的型态展现出来。过去杰涅斯迪亚历代的〈祭品〉当中，只有一个能将神兽之力以实际形体展现的伟大新娘——那就是尤仙·丽斯提尔。莉姬也能够使用相同的东西。但是莉姬就只有那两次使用过神兽的力量，后来神兽就不再回应莉姬的声音。话虽如此，至今为止的新娘中，能操纵神兽之〈剑〉的人只有尤仙·丽斯提尔与莉姬。要真是这样——若打心底祈愿的话，说不定神兽这次也会回应。伊欧与莉姬从来不曾认真地希望神兽存在。这样的话，衰老的神兽就不可能会有回应。要是不比任何人都更希望得到神兽，神兽就不会有反应。尤仙·丽斯提尔与莉姬的差异或许只有这点。莉姬过于疏离寄宿在自己体内的神兽，因为她对于那个有着极为强大力量的存在感到十分害怕。然而现在她非常需要神兽的力量，甚至将那份恐惧抛到脑后。，眼中微微蒙上阴影。尽管如此，伊欧仍旧来到了莉姬身旁。虽然他眼中浮现出迷惑和犹豫，却为了实现莉姬的愿望而有所行动。伊欧的手轻轻挡在莉姬胸前。——可是，下一瞬间——「————…………！……」激烈的痛苦朝莉姬袭来。她感觉到神兽的力量在自己体内用力扭动。但是神兽并没有做出进一步行动的迹象，只有那眼睛看不见的巨大波动，从身体内侧传了出来。这股啪啦啪啦振动的力量，是表示拒绝，或有其他意义呢？莉姬并不晓得。她只知道神兽无法回应伊欧的呼唤。有某种东西阻止莉姬体内的神兽展开双翼。伊欧体认到这点之后，立刻将手从莉姬身上移开。「莉姬，不行的……」伊欧的手一离开，莉姬的痛苦就马上消失了。莉姬差点蹒跚倒地，伊欧连忙扶助她的手臂。她紧咬双唇。「没问题……再试一次……」虽然相当痛苦，但还不至于无法忍受——一想到会就此终结的事物，她就能够忍耐。原因就在于。（有反应了。）神兽有了反应。它对伊欧的呼唤有反应了。只要莉姬体内的神兽稍微有反应，就一定有可能性。可是……伊欧摇摇头。「不能够继续，因为你的负担太重了。」「没有这回事——」「我不是说过了？希露潘娜的神兽对你体内的神兽会有不好的影响，再这样下去，你说不定会被你体内的神兽压溃。」尽管如此，莉姬仍就不退缩。「无所谓……请你试试看……这样下去裘特里尔会……」「我办不到。」「伊欧。」「我不要。」「——」伊欧以痛苦的声音对晈着嘴唇、低下头的莉姬说道：「莉姬，抱歉……」那是——比承受痛苦的莉姬还要难受的声音。由于那声音太过痛苦、悲伤，莉姬不禁屏住气息。（——对了，我……）就像莉姬想要保护裘特里尔的心情一般，伊欧也同样想要保护莉姬。「我对你说了过分的话……」莉姬无法杀掉裘特里尔，也无法杀掉希露潘娜。但她却打算让伊欧去做这件事。她一心一意想保护亲人，却忽略了伊欧的心情。自己怎么会有这种自私的想法呢——？「抱歉……」莉姬总算挤出声音。这次她真的不想放弃，但对现在的莉姬来说，她根本办不到——极度的悔恨让她说不出更多话。该怎么办才好……？（就这样袖手旁观吗……？）莉姬紧抓住伊欧的衣襟。她只是紧紧抓着，分不清她想靠上前去或将对方拉过来。在她胸中狂乱吹拂的，是无法言喻的挫败感。「——最后的挣扎也结束了吧。」裘特里尔在她面前笑着。那是险恶的笑容。「本来我是想得到神兽之后再做的……这么快把这个国家的王族消灭好像太早了呢。」伊欧与莉姬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名露出窃笑的男子。因为他们明白，对方想就此将希露潘娜之外的所有人都杀掉。「呜……！」莉姬用力咬着双唇。她失去了所有的希望。这时她疏忽了。她没注意到从眼前迅速穿过的人影。下一瞬间——背后传来激烈的疼痛。某样东西从莉姬后方刺穿了她的身体。「…………什……！？」意外的冲击让莉姬感到愕然。她就这样为了确认而慢慢转头。站在她眼前的是杰洛法。杰洛法的剑刺穿了莉姬。从背后贯穿的剑由腹部探出头，鲜血正一滴滴自剑尖落下。「你……为什么？」现在这个时候——他为什么要将莉姬——「不能让杰涅斯迪亚被取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杰洛法没有一丝犹豫。他慢慢拔出剑。接着，莉姬的身体失去支撑般倾斜。——她的身体倒在伊欧怀中。（……伊、欧……？）她看见伊欧的手颤抖举起。但他的手又忽然停止动作。原先那只要触碰莉姬的手，有如改变目的般直直向前伸出。莉姬四周突然出现令人惧怕的气氛。仿佛冷空气般冰凉的气息，仿佛冰霜将一切覆盖似地渐渐侵蚀周围。莉姬觉得自己就像身在冰柱般物体的怀抱中。不用抬头就能感觉的邪恶气息——虽然疼痛与苦楚从她眼前掠过，莉姬依旧将视线转向那只向前伸出的手臂前端。

第四卷 宣告破灭的使者 6 令人畏惧的神之遗产

第四卷宣告破灭的使者 6 令人畏惧的神之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