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霸军的策动第三章战火燃烧夜晚的城堡

那家伙就像是一个黑色的风筝。

他的体型大小差不多相当于一个人类，那感觉不出厚度的三角形半透明身体，微微透出背后的月影。

而在他的头部（？），唯一一只眼睛却瞪得大大的，出奇地逼真。

身体上没有手也没有脚，造型相当有趣，不过他的能力是否能以「有趣」一语带过，可是大有问题。

而且现在的情况下，有很多对我们不利的因素。

首先最大的问题是我们站立的地方，这里是大楼的屋顶，而且往下一看，还能见到庭院里四处都有士兵的身影。

也就是说，眼前的魔族并没有把我们关进结界之中。

他的意图很明显。只要我们打算用强力的魔法，他就会招集大批士兵一拥而上。

呃，等一下……

「雪拉大人已经告诉我，你们是不能大意的对手。」

魔族唯一的一只眼睛，锐利地转到我的方向。

「莉娜·因巴斯……据说你打败了冥王菲布里佐。」

「什么？！」

路克、米丽娜和杰德惊讶地大叫。

唉，那件事其实是冥王他自掘坟墓……

不过追究起原因的话，的确和我有关。

魔族毫不理会地继续说下去。

「虽然听起来难以置信，不过雪拉大人不会说谎。

「既然知道这件事，我对付你们时可不能大意……」

这风筝的声音里充满恐吓的意味。

这个大笨蛋——

「振动弹！」

就在他喋喋不休的时候，我已经把咒语念诵完毕。

这是加上增幅的振动弹。

他嘴里说「不能大意」，却发表长篇大论让我有时间念完咒语，这正是大意的证据。也许他认为这个魔法没有办法打倒他吧——

这我早就心知肚明。我的目标当然不是他。

轰隆！

刺耳的碎裂声在我们脚下响起。

没错，我瞄准、击碎的目标，正是我们站立的地方，也就是屋顶。

魔族睁大了眼睛，露出惊愕的神色。他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做。

也许他惊讶地叫喊出声，但被这一击的碎裂声给掩盖住。

我们要是随着碎裂的屋顶摔下去，可不会安然无恙——

「浮游！」

路克和米丽娜同时发动法术，让我们轻轻降落在瓦砾堆的中央，也就是最高一层楼的走廊上。

不知道他们是事先预料到我的行动而从旁支援，还是为了别的目的而事先念好咒语，但是只要结局圆满，就一切好说。

「大家快走吧！」

我说着起步在走廊上奔跑。

「杰德，你拿条毛巾之类的东西把脸遮住！」

「为什么？」

「你照着做就是了，快点！」

边跑边说之际，我打开前方一扇门，看到一个身材微胖，神情惊讶的老伯。

这家伙看起来不算称头，但既然住在这栋建筑物中，那应该是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到这里、还算有头有脸的人物。

既然如此，我可得利用这个机会！

「到底是……？」

我抢在老伯把话说完之前叫道：

「有可疑人物！请赶快逃走吧！」

我伸臂挽住老伯的手，硬是拖着他走向楼梯。

「什么，可疑人物？！那你是？！」

「是自己人！为了防备这种情况，我奉国家的命令，暗中担任守卫的工作！别说了，快走！」

「好……好吧！」

老伯慌乱之下立刻接受了我信口胡诌的谎言。

我们一行人就这样挨在老伯后面，穿过走廊，穿过楼梯。

说起来也不意外，路途中我们撞见一群赶来的士兵。

「有可疑人物！在上面，快点！」

对方还来不及出声，我就先向他们招呼。

士兵们瞬间露出迷惑的表情。

他们大概认识这个老伯。此刻正在一群陌生人——也就是我们的护卫下，打算逃出去。

问题在于，他们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这些人是？！」

士兵看着我们问道。老伯信心十足地回答他们：

「不用担心，他们是隶属于这个国家的人！别管了，你们快去吧！」

「是！」

他们立刻相信了老伯的话，再度飞奔出去。

或许也是因为他们最近看惯了佣兵的模样，所以没有怀疑我们的打扮太过格格不入。

「等一下！」

我对这群士兵喊道：

「得要赶快通报陛下！雪拉大人在哪里？」

「大概在北方塔楼吧……」

「知道了，就由我们去通知他们！」

别问我打算通报什么事，这当然只是应付这个场面的敷衍之词。

嘿，在混乱的情况下，想要操控人的心理可是易如反掌。

刚才在屋顶上被黑色魔族发现的时候，我就开始依照侵入的大原则行事。

也就是说——

侵入内部，要尽量在暗中进行。如果做不到这一点，也要设法让现场陷入混乱。

为了使用这招，我才要求可能被认出来的杰德遮住自己的脸。

类似的情况反覆几次后，我们五个人和老伯终于来到建筑物外面。

「快离开这里！」

我们在老伯背后催促着，一路往北方塔楼的方向前进。

杰德已经默默将北方塔楼的方向指给我看了。

不过还没走多远——

「你们这些混帐！」

一道黑影出现，拦住我们一行人。

不用说，当然就是刚才出现在屋顶上的魔族。

「你们居然——」

不过对付这种笨蛋，还不需要用到魔法。

我直直指着魔族，大喊一声：

「他就是可疑人物！」

「什么？！」

「在哪里？在哪里？」

「找到了，在这里！」

「妖魔鬼怪！」

一大群士兵听见我的呼喊，踩着踢踢跶跶的脚步声聚集过来。

「拿弓箭来！」

「不对，他是魔族！快叫宫廷魔导士！」

「等、等一下……」

魔族看到原本想要利用的士兵对自己刀剑相向，显得有些狼狈——

「螺光冲灵弹！」

「啊？！」

就在他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的瞬间，路克和米丽娜同时击出魔法，轻轻松松消灭了他。

呵，三流角色。

「楼上还有一只，快去吧！」

「好的！」

士兵们不假思索便相信我的胡扯，朝楼上跑去。

「喏，我们往这边走！」

我催促着大家再度向北前进。

在确认四周没有士兵之后——

「喝！」

「啊！」

我一记手刀敲在老伯的后脑勺上，把他当场打昏。

「北方塔楼，大家动作快！」

「你这也太狠了吧……」

我不理会高里的吐槽，直接冲向塔楼的方向。

这地方虽然被称为塔楼，但并不是独栋的孤立高塔，而是从宫殿直直延伸的通路，连接到长型的四角建筑物，再沿着建筑物边上，像是长出树木一样，建造出圆形的塔。

士兵似乎都赶往了宾客大楼，这附近看不到守卫的踪影。我们接近到某个程度之后——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从某扇敞开的门背后，出现一个留着胡子、略显老迈的男人。

「有可疑人物！在宾客的住宿大楼！」

「可疑人物？是什么人？」

我还来不及回答这男人的问题。

杰德就一口气全速冲刺，把他扑倒在地。

「唔，你做什么……」

「可疑人物……」

杰德说着，扯下半遮住自己容貌的面罩。

「就是我，俄鲁斯将军。」

「——杰德？！」

这男人看到杰德的脸，立刻发出惊愕的呻吟声。

难道他就是提拔雪拉，某种意义上可说是元凶的俄鲁斯将军？

「我有事想问你。很多事。」

说到这里，杰德突然住口。

的确，杰德应该有很多事想问他，雪拉的事，父亲死亡的真相，还有这个国家现在究竟怎么了——

「不过，现在我只问一件。

「那个女人——雪拉她现在在哪里？」

「唉……」

俄鲁斯轻轻叹了口气说：

「那个女人啊……」

他用有些疲惫的语气这么说——

「喝！」

然后推开一时大意的杰德，一口气跳起来。

「想知道答案的话——」

他抽出腰上的长剑。

「就和我战斗，然后胜过我！」

「好！」

杰德也应声拔剑。

「请大家不要出手！」

他大声宣告，然后一口气冲上前，举剑挥砍。

铿！

双剑交击，冒出些微红色火花。

俄鲁斯用剑挡下杰德的攻势，后退一步，挥开对手武器，同时出剑横砍。

杰德接下对手的攻击，又反击了一剑。

这是骑士剑法之间的正面对决。他们挥出一剑又一剑，力量与力量、剑刃与剑刃，一而再、再而三地互相激荡——

双方高高砍下的剑在空中交锋。

然后——

「……！」

猝然跪倒在地的人是俄鲁斯将军。

杰德在俄鲁斯右肩直直划下一剑，伤口虽浅，但确实砍中了。

俄鲁斯并不弱，不过杰德显然更强。

「应该说……真不愧是葛兰西斯将军的儿子，我的本领果然不及你……」

「你谋杀了我父亲，现在还恭维他？」

俄鲁斯听到杰德的指控，无力地摇着头——

「那是——」

他说到一半却欲言又止，再度摇头说道：

「不……无论你怎么指责我，那都是没办法的事，因为把那女人介绍给陛下，让国家腐败的人的确是我……」

「你说得好像我父亲的死和你没有关系。」

「我不会要你相信我。你会怀疑也是应该的……

「我和你父亲绝对称不上是交情好。

「而我又十分敬爱卫尔士陛下——

「这绝对是毫无虚假的事实。

「取悦自己敬爱的对象，我不觉得这是什么坏事。」

俄鲁斯说道。他说的卫尔士陛下，应该不是别人，就是现任国王卫尔士·杰诺·该利亚。

「不过，当然有人批评我是察言观色，逢迎拍马，葛兰西斯将军也是其中之一……

「我把雪拉推荐给陛下，是希望陛下因为得到顶尖的人才而高兴。

「可是，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在那之后……老实说，我也不知道那女人是怎么接近陛下，等我注意到的时候，她已经常常出现在陛下左右。

「我一开始认为这样也好。

「只要陛下能因此感到满足。

「那一天也是……你父亲因为『雪拉的要求』而被叫进城堡里——

「没几天之后，我就收到你父亲病死的消息。」

「……」

杰德只是举着剑，静静地听他说。

「从那个时候，我才开始觉得——

「我该不会是做错了吧？！」

这时。

「将军！」

「俄鲁斯将军！」

建筑物中涌出一群士兵，打断了俄鲁斯的自白。

原来如此！他是为了拖时间等士兵来，所以才说这么多话？

「你们这些……」

士兵们全部用武器指着我们。

「等一下！」

正当我以为我们上当的时候，俄鲁斯将军却叫住他们。

「可疑人物在外面，从别的门出去了。你们不要管我，快去吧！」

「——？！」

不管是我们还是士兵，听到这句出乎意料的话，瞬间哑口无言。

「可、可是，将军？」

「快去！」

俄鲁斯再度喝叱犹豫的士兵。

士兵们当然不可能就此信服。他们之中应该有人认识杰德。原本已经被逐出城市的杰德，现在却拿着沾血的剑站在受伤的俄鲁斯面前。

这种情况下，如果他们二话不说地相信俄鲁斯的话，那才是怪事一件。

「这是——命令！」

「……」

士兵们听到命令一词，果然沉默下来，

「是……是的。不过您的伤？」

「就叫你们别管我了。我还有话要跟这些人说。快走！」

士兵们又沉默了一会。

「是。那个……希望您平安。」

这些士兵们大概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留下一句有些摸不着头绪的话，便依照俄鲁斯的指示，转身跑往其他的方向。

「为什么？」

「我说过，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杰德目送那些士兵的背影发问，而俄鲁斯将军则是露出自嘲的笑容回答。

「刚才好像说到我开始后悔了……

「之前我都一直觉得，只要陛下高兴就好。可是我想，就算会让陛下不愉快，该说不的时候或许还是要说不……」

「……」

杰德锵地一声，将手中的剑收回剑鞘，转头向我们说道：

「哪一位能够使用疗伤的魔法，能不能治好他的伤呢？」

「啧，你还真是个大好人。

「居然这么快就相信他！」

路克一副吃惊的模样，在他身边的米丽娜却走上前，为俄鲁斯念诵治愈术的咒语。

「唉，人要是没办法相信别人的话，那可就糟糕啦。」

这回路克像是心头有些疙瘩似地说。

俄鲁斯的伤恢复速度虽慢，但确实逐渐在愈合。

「抱歉……」

他不知道对谁这么说道，接着就继续往下讲：

「然后，有一天陛下叫我过去，

「他要我用自己的名义，宣布你和你哥哥的放逐令。

「当时站在陛下身边的，就是那个女人，雪拉……

「这时候我发现，

「现在真正在指挥这个国家的，就是这女人！

「国家里只剩下一群懦夫，

「而我自己也是其中之一。

「可惜我发现得太晚了……」

唉……

俄鲁斯轻轻叹气。

「杰德，不管你相不相信，这就是你想知道的真相。

「如果还想砍我的话就动手吧。

「不过交换条件——这么说或许太自不量力了，总之我只有一个请求。「那个女人现在和陛下在一起。

「你要怎么处置那个女人，我都不会过问，但是拜托，千万不要加害陛下——」

「我原本就是这么打算。」

杰德点头说道：

「因为我也同样敬爱陛下。

「另外，现在我无法知道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所以没有办法对你做出任何处置。」

「这样啊……」

将军轻轻叹了口气，然后他身旁的米丽娜不发一语地站了起来。俄鲁斯的伤口原本就不深，现在更是几乎完全愈合，即使放着不管也能够康复。

「我好像说得太久了。

「那个女人——雪拉，现在和陛下一起，在宫殿北方，陛下处理公务的政务厅……」

「我知道了。」

「虽然不知道那女人到底是什么人，不过你要小心啊！」

「我走了。」

杰德以骑士的方式向俄鲁斯行礼，然后转过身，往走廊深处奔去。

我们四个人跟在他的后面。

我回头瞄了一眼——

俄鲁斯将军仍然蹲坐在地上，一直望着我们奔跑离开的样子。视线不曾离开。

或许是因为外面发生骚动，王宫里几乎看不见士兵。

偶尔难得遇上一个，也都被高里击中要害打倒，或是中了我和米丽娜的睡眠术而立刻昏睡。

我们一行人穿过横越庭院的走廊，没有遇上什么阻碍，很快就到达了宫殿。

即使外面发生骚动，雪拉也在国王身边，但国王的亲卫队却不会擅离职守。

这么说，接下来我们应该会遇上不少士兵。

我心里这么想着，不过——

——？！

踏入宫殿的刹那间。

我们一行人同时停下脚步。

这是一间颇具规模的厅堂。

这并不是正式的大厅，应该是用来召集相当人数的士兵、仆人时使用的地方。

房间里不见任何人影。

但是这地方却明显充满了某种气息。

也就是——瘴气。

「这又是所谓的『结界』吗？」

「没错。」

回答杰德的，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瑞比弗亚？」

我叫出曾经和「巫师」一起袭击我们的大眼睛魔族的名字，同时四下张望，但却找不到他的身影。

「原本我想煽动这城堡里的士兵——也就是普通人类袭击你们，自己隔山观虎斗。

「不过看样子没有成功啊……」

「唉，说到掌握和操纵人心，你们毕竟比不上我。」

「嗯，看来的确是这样。」

瑞比弗亚对我的挑衅置之不理。

「既然如此，旁边若有人类来来去去，对我们彼此而言都只会碍事吧？

「所以我打造好这个舞台。」

在他说话的同时，通往大厅的门砰地一声打开。

这是要我们过去的意思吗？

「哈，别笑死我了！」

我挺起胸膛，对不知身在何处的瑞比弗亚说：

「我们的目标只有雪拉！坦白说，像你这种小角色，我根本不看在眼里！我才不会为了和小角色战斗，跑进你那个摆明就有陷阱的地方！」

「呃，莉娜小姐……」

我得意洋洋地说着，杰德却悄悄告诉我：

「要到陛下的政务厅，无论如何一定要经过那里……」

「……」

唔……

「在和雪拉战斗之前，先打倒瑞比弗亚，才能毫无后顾之忧，做好万全的迎战准备！就这么决定！」

「这意思也就是说，我们没有别的选择吧……」

「高里，你不要吵。

「总之，大家千万别大意。」

然后，我们迈开脚步。

踏入门的另一侧——魔族们等待着的战场。

应战的准备已经妥当。

高里手上拿的吸魔之剑（我随便帮它取的名字），已经附上了黑狼刃的魔法。这么一来，这把剑应该可以对魔族造成一些伤害。

我们走在走廊上，每当遇到岔路，瑞比弗亚的声音就会从不知何处传来，指示我们往左或往右。

「看来他是要我们前往谒见大厅。」

杰德一边跟随指示前进一边说。

「那雪拉所在的政务厅在哪里？」

「我没有亲自去过，不过依照家父之前的说法，从谒见大厅再往里面走，就可以抵达政务厅了。」

「这样啊……」

我点点头，不再说话。

既然如此，八九成可以肯定瑞比弗亚打算在谒见大厅发动攻击。

很快的，我们又继续走了一小段路，来到一扇门前。

「这里就是谒见大厅。」

杰德说着伸手去开门，不过我按住他的肩膀阻止他，然后用眼神向高里示意。

他轻轻点头，把剑拔出来。

「我要开门啰。」

这句话出口的刹那——

门背后突然涌现杀气。

高里把剑挥出。

被砍中好几剑的门板倒在地上。

出现在门后的，是无数蠢动的黑影，以及朝我们射来的无数光束。

「虚灵障界！」

路克和米丽娜瞬间架起对抗魔法的结界，把我们五个人包围住。

砰砰砰砰！

光束打在结界上碎裂开来，化成光消失在空中。

就在结界挡下第一波攻击的瞬间。

我从结界向外跨出一步，释放念诵好的法术。

「青魔烈弹波！」

经过增幅的一击，击飞了好几道影子。

「喔喔喔喔喔！」

高里和杰德同时大吼，分别从左右向前砍杀。

路克和米丽娜也解开结界，一边念诵下一个咒语，一边冲进门内。

这里有着高挑的天花板，和宽敞的空间。

直直延伸的红色绒毯尽头，有一张上头空无一人的王座。

一根根大理石柱则并排在绒毯左右。

我扫视了一下，这空间里大约有二三十个黑影。

这些家伙外表给人的感觉像「巫师」或「九头龙」一样，全身漆黑，还画着意义不明的诡异花纹。

差别只在于头部形状或是手脚形状不同，甚至拿着武器，整间大厅里全部挤满了这些家伙。

乍看之下并没有发现瑞比弗亚的踪影，搞不好他和「巫师」其实混在这些家伙里，不过现在可没有闲工夫一个一个慢慢找了。

稍微一个大意，就会有来自四面八方的水火箭矢或长枪，肆无忌惮地飞过来。

我拼命躲开这些攻击，念诵并释放咒语。

「黑妖阵！」

咚！

击出的魔法包围几道黑色的影子，之后没有留下一点灰尘。

虽然不是东张西望的时候，不过其他人的战况似乎也都颇为乐观。

这么说来，这些家伙虽然是纯魔族，但并没有很强——不，根本就是很弱。

他们的战力等级，搞不好还比不上下级恶魔和上级恶魔。

这样的话……应该打得赢！

在我这样想的瞬间。

后方出现一道气息——

「？！」

为了争取时间，我甚至不敢回头看，直接就往旁边跃开。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一道光划过身旁，从后方贯穿了我的斗篷。

「你的直觉还真灵啊。」

这声音一响起，黑色的魔族们全都停下动作。

我转过头，看见四道以瑞比弗亚为首的影子。

那是瑞比弗亚和「巫师」，以及两个我没看过的魔族。

其中一只是身体扁平的半透明大汉，另一只则是双肩上各长出两根触手的苔绿色魔族，这家伙的脸上只有一颗眼球。

瑞比弗亚大致张望了一下四周，说道：

「我原本就不认为这票家伙可以置你们于死地，不过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被解决了这么多……」

的确，在我们的攻势下，被打倒的黑色魔族虽然还不超过原本数量的一半，但也差不多有三分之一。

「原本的资质果然影响很大啊，这些家伙真不堪用……」

他丢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视线转到我的方向。

「好一阵子不见了。之前我不知道你就是那个莉娜·因巴斯，一时大意被你抢得先机……

「这份大礼我会好好回报你。」

「用不着那么客气。要是活得太一板一眼，人生可就少了很多乐趣喔。」

我轻佻地回答瑞比弗亚，同时缓缓地移动位置。

剩下四个人也一边关注着黑色魔族与瑞比弗亚他们的动向，一边移动，哪怕只能增加一点优势，也要争取到比较有利的位置。

瑞比弗亚他们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这举动，丝毫没有反应。

「我和这些男人有点恩怨……」

苔绿色的魔族说道。

「他说他和我们有点恩怨。

「他是谁啊？」

「就是之前在旅舍袭击我们的家伙啊！」

路克回答高里的疑问。

原来如此，他就是到旅舍袭击高里他们的那两只魔族中，存活下来的那一个吗？

「唉，不过这家伙在讲自己名字的时候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下场却是同伴被打倒，自己哭着回去，所以没什么印象倒也合情合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利迦吉司。」

在路克的挑衅下，魔族仍然不动声色地回答。

「贝兹，你也说句话吧。」

「……」

在瑞比弗亚的催促下，扁平的巨人表情虽然微微一动，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当然这时候我心里盘算，一旦有机可乘就要把魔法砸过去，但是瑞比弗亚他们虽然废话一堆，却始终留意着我们的方向。

「唔，你不打招呼啊……

「对了——」

瑞比弗亚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地，用装腔作势的姿态转向「巫师」问道：

「你有好好向他们自我介绍吗？」

「自我……介绍？」

「巫师」听他这么说，歪着脖子问道。

「是啊，你有没有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他们。」

「没有……必要……说……」

瑞比弗亚轻轻眯起眼睛。

仿佛正在享受什么东西。

「没关系，你把名字告诉他们吧。」

「名……字……」

「巫师」用拖泥带水的语气说着：

「我的……名字是……葛兰西斯……寇特威尔……」

——？！

一瞬间。

四周的空气为之冻结。

葛兰西斯·寇特威尔？！

这么说…

「你在胡说什么！」

打破沉默的，是杰德的吼声。

「那是我爸爸的名字！」

「是啊，这我知道。」

瑞比弗亚揶揄地说：

「就是这么回事。

「他正是那位葛兰西斯·寇特威尔。」

「别胡说！他哪是我的父亲！而且我父亲已经……」

「病死了，是吗？

「那么，可有人看到他的尸体？

「发生谋杀事件时，好像常会对外宣称是病死。既然如此，用病死掩盖行踪不明的真相，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吧。」

「那也不能就此……」

「你知道下级恶魔吗？」

瑞比弗亚再次打断杰德的话。

「那是来自精神世界的低层次恶魔，他们会附身在小动物之类自我意识较弱的生物身上，让它们的肉体发生变化。」

「你想说什么？」

「而雪拉大人有一把很有趣的剑。」

啊，难道——

「魔剑杜鲁戈法。

「既是妖刀也是魔族。

「能够附身在人类身上，腐蚀人类的心，让人类的肉体变质，成为强力的魔物。

「所以说——

「要是让杜鲁戈法附身，破坏他的自我意识后，再解除附身。

「就可以制造出一个自我意识被破坏的人类。

「接下来再从精神世界召唤出下级魔族，附身在这个人类身上，会有什么结果呢？

「答案就是这个。

「制造出比较稀奇的下级恶魔。」

「你……在说什么？！」

杰德颤声问道。

的确，若是没有亲眼看过杜鲁戈法的力量，应该很难立刻相信这些话。

可是——

瑞比弗亚刚才说的恐怕是事实。

如果「巫师」不是纯魔族，必须靠自己的双脚移动，那就可以解释每次袭击之间的间隔。

因为他每次都要回到迪尔斯寻求指示。

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他的实力和言行举止间会有如此的落差。

另外还能解释出现在这里的黑影，为什么只有相当于下级恶魔或上级恶魔的实力，这些疑问全部都真相大白了。

若是这样的话，那俄鲁斯将军或许真如他自己所说，只不过是负责介绍雪拉。因为其他的事，雪拉完全不需要仰赖他的协助。

「不过这个方法多少有些问题。

「姑且不论魔力，他们的能力和本人的资质有很大的关连。

「你也不认为这谒见大厅里的家伙很强吧？」

「这么说……」

我视线一瞥，望向挤满整间房间的黑影们。

「没错。

「他们都是这个国家里妨碍我们计划的文官和贵族——

「其中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宣称『病死』？

「看来这些人都不太擅长活动身体啊。」

「你骗人！」

杰德大叫。

「是真的。」

瑞比弗亚冷酷地回答：

「要是你认为我在骗人，那就自己试试看。你曾经和父亲练过剑吧？

「还记得他的剑法吗？

「葛兰西斯，你和这家伙过几招。下手轻一点。」

听他这么一说，「巫师」摇摇晃晃地跨出一步。

垂下的手中提着一把剑。

「哦哦哦哦哦！」

杰德朝「巫师」奔去。

铿！

杰德斩下的第一剑，被对手的剑轻易挡下。

就像是早就预料到他会如此攻击一样。

「……」

「巫师」毫不费力地闪开或接住杰德一次次的攻击。

然后——

乒！

「巫师」看出可乘之机，挥剑一砍，被杰德用剑接下。

杰德大步往后退。

「你骗人……」

然后轻轻地这么说，声音中带着颤抖。

「你骗人！」

「你真的认为我骗你？」

瑞比弗亚问道，让他瞬间哑口无言。「你骗人！可是……

「可是为什么？！」

「剑法和你父亲一样，对吧？

「你应该早就知道答案了。

「只有葛兰西斯知道你的剑法。

「因为你们不知道多少次在一起练剑。」

「唔……」

杰德沉默了一会，然后挥舞起拳头。

他狠狠瞪着瑞比弗亚：

「父亲，快恢复成人类！」

「这是不可能的事。」

杰德痛心地大叫，瑞比弗亚却不当一回事地说道：

「就算他能恢复成人类，也只是一个自我意识被破坏的废人而已。」

「你骗人！」

「是真的。

「要是『葛兰西斯』的自我意识中，还保留没有被破坏的部分，你想他还会亲手杀害你的哥哥，也就是自己的儿子吗？」

「——？！」

瑞比弗亚这句话，让杰德全身一僵。

的确——

「巫师」……不，「葛兰西斯」杀害的那个人，我们确实怀疑是杰德的哥哥。

「就是这么回事。嘿嘿……」

瑞比弗亚好像十分愉快地这么说道，然后发出轻轻的笑声。

他正在享用杰德的绝望。

魔族的粮食，是所有生命体产生的负面情感。

「然后呢？」

这次发问的人不是杰德而是我。

「你们渗透到国家内部，掌握权力，把人变成魔物，究竟有什么企图？

「之前魔龙王加布也做过差不多的事。

「当时他是为了要挑战卡塔特的魔族。

「那你们现在又在打什么主意？

「想对人类发动全面战争？」

「我想我没有必要告诉你。」

瑞比弗亚带着笑意回答。

「反正我们该做的事只有一件——

「就是拼个你死我活。

「现在要不要赶快开始啊？」

你把杰德弄得心慌意乱，还敢说什么「赶快开始」。

「没错……」

但是开口同意他的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杰德。

「想要救爸爸的话，就只有这么做……」

他说着把剑尖指向「葛兰西斯」。

「那就开始吧。」

这句话——

就是开启战斗的信号。

杰德在地上一蹬往前冲。

「葛兰西斯」同时展开行动。

三只魔族分别散开，附近的黑影——那些被变成「恶魔」的人，也都进入准备攻击的姿势。

「螺光冲灵弹！」

「尘化灭！」

路克和米丽娜大概已经预先念好咒语，击出法术，把「恶魔」们打得粉身碎骨。

「喔喔！」

锵！

杰德的剑被「葛兰西斯」弹开，又被他回剑反击，只能勉强接招、躲开。

看起来「葛兰西斯」游刃有余，而杰德不管在技术上，还是精神上却都不是这么回事。

杰德的剑显得犹豫不决。这样是打不赢的。

双方又交手了一两回，而每当杰德露出破绽的瞬间。

「葛兰西斯」便毫不犹豫地朝该处猛攻。

然后——

铿！

就在他的剑即将砍到杰德身上，高里出剑挡下这一击。

「葛兰西斯」退后一步，拉开距离。

「不用你帮我！」

「我说啊……」

高里仍旧用剑指向「葛兰西斯」，一脸为难的表情望着杰德说道：

「你打算跟他同归于尽？

「我不是不了解你的心情，可是你就算用这种方式战斗，又叫我静静在一旁袖手旁观，也不可能达到你的目的。」

这一点高里和杰德都心知肚明吧！

杰德无法打赢自己的父亲。

他确实很强，但那是常识范围内的强。

而高里和「葛兰西斯」的强度，老实说已经超越了常识。

「事到如今，要救爸爸就只能打倒他……」

杰德喃喃说着，紧紧握起颤抖的拳头。

「我想救我父亲，这是身为人子的责任。

「但是，现在的我打不赢他……」

杰德说着，样子看起来相当悲痛，向高里轻轻行了一礼。

「我的父亲……就麻烦你了。」

「嗯，我知道。

「所以说……」

高里把剑朝「葛兰西斯」举起。

「这下你的对手变成我。

「来吧！」

然后——

高里和「葛兰西斯」两人的剑擦撞出火花。

「烈闪枪！」

瑞比弗亚往旁边一跳，轻松闪开我释放出的光之枪。

但就在这一瞬间。

「破！」

啪！

砰隆！

在我弹指作响的瞬间，光芒就在瑞比弗亚的身旁爆裂开来。

我动了点手脚，在咒语中加上一些变化，让魔法能够产生这样的效果。

「啧！」

这伤害就算并不严重，应该也相当于当头浇下一盆热水或冷水的程度。魔族轻轻呻吟着，脚步踉跄了一下。

这时我把剑拔出，口中念诵咒语，同时冲上前去。

「老是用同样的招数……」

我用右手的剑朝他一刺。

「还以为能打中我吗？」

瑞比弗亚向后退，以些微的差距躲过剑尖。

这时我又往前跨出一步，挥出左手。

朝着瑞比弗亚头部的方向。

咒语已经念诵完毕。

可是——

「太天真了！」

瑞比弗亚说着弯下身去。他想要闪过这一招然后反击吗？

只不过——

「烈闪咆！」

魔法不一定得出现在手掌前方。我在咒语中加上变化，让它出现在瑞比弗亚面前，也就是我的腹部前方。

「？！」

然后，光芒直接击中了瑞比弗亚的头部。

咻！

苔绿色的触手挟着破风的劲响，从四个方向袭击路克。

接连而来的四波攻击，彼此间的时机微微错开。路克一边后跃，一边不时闪躲或挥剑招架，好不容易才撑过所有攻势。

然后。

「黑妖阵！」

咚！

路克一喊，某种黑色的东西立刻笼罩住苔绿色的魔族利迦吉司。

但是，下一瞬间。

啪！

黑色的空间碎散开来，发出有如湿润的气球破掉的声音。

利迦吉司以魔力力拼，击破了黑妖阵。

「什么？！」

路克发出惊讶的声音。利迦吉司向他逼近。

路克连忙念诵下一个咒语，同时往后退开——

「恶魔」们看准这个时机，毫不保留地击出势如雨下的火焰箭矢。

「啧！」

虽然勉强闪过这些攻击，但路克的身体却完全失去平衡。

利迦吉司挥舞起苔绿色的触手，呼呼有声。

向路克的颈部甩去。

「恶魔」们击出的魔力箭矢划过空中，朝米丽娜飞去。

米丽娜虽然躲过这一击，那些「恶魔」却再度把矛头对准她——

这时，一只「恶魔」突然发出哀号倒下。

他被杰德从旁砍来的剑击中了。

「恶魔」们关注的对象从米丽娜转向杰德。

不过米丽娜也没有就此摆脱敌人的纠缠。

巨大的手臂在空中挥舞，夹带着压倒性的强大威力。

嗡！

拥有半透明巨体的魔族贝兹，手臂重重一挥，连风声都清晰可闻。米丽娜大步后跃，闪躲开来。

不，应该说她原本想要闪躲开来。

「？！」

米丽娜才一着地，整个身体又连忙大幅向后仰。

巨大的手臂以些微的差距扫过她鼻尖前方。

难道距离没有算准吗？

所谓的半透明其实可以区分成各种不同的透明度，而贝兹的身体则是接近水母的程度。这样的确很难估计距离。

米丽娜再度后跃，把距离拉远——

然后往旁边跨出一步，瞄准贝兹，释放念诵的咒语。

「螺光冲灵弹！」

但是，贝兹却以和庞然巨体颇不相称的灵活脚步，轻易闪开这一击。

米丽娜的魔法落空，继续向外飞去，击中位在贝兹身后的另一只「恶魔」。

于是——

米丽娜和贝兹再度陷入对峙。

乒乒乒乒乒乒！

剑与剑互击的声音不绝于耳。

高里挥出的剑被「葛兰西斯」的剑挡下，「葛兰西斯」回击的剑也被高里的剑弹开。

火花几度飞散之后，两人同时后跃拉开距离。

然后，「葛兰西斯」迈步往前冲。

他将身体压低，像是贴着地面爬行一样，一剑由下往上捞。

而高里的攻击则是从上往下砍，如果力量相当的话，应该是高里比较有利。

铿！

空中再度闪烁双剑磨擦迸发的火花。

一瞬间。

「葛兰西斯」左手放开剑柄，手指从两侧夹住高里的剑身。

「什么？！」

他左手制住高里的剑，再以右手的剑朝高里的脚横砍。

高里往正上方一跃而起，闪开这一剑。只要高里顺势降落在「葛兰西斯」身上，那就稳操胜券了。

可是——

高里跃起的时候，「葛兰西斯」却转动左手。

把夹住的剑连同高里一起旋转。

这臂力超乎人类的能力，虽然他的确不是人类。

一般情况下，被甩出的高里大概就此被摔到地上，不过——

「唔！」

他在空中重新稳住身子，虽然多少有些失去平衡，最后还是用脚着地。

老实说，这也不是人类办得到的事。

高里还来不及站稳脚步。

「葛兰西斯」就再度起身，左手依然抓住高里的剑。

然后——

获得自由的「葛兰西斯」挥出右手中的剑，向武器受制于人的高里砍下。

瑞比弗亚头部以上的部分完全消失。

先解决掉一只了！

在我这么想的瞬间。

背上突然闪过一阵不祥的预感，让我迅速闪躲开来。

同时——

嗤！

一道光芒从我身旁穿过。

击出这道光的人是——瑞比弗亚！

他还活着？！

「你真是纠缠不休！」

「是你没有打中。」

失去头颅的瑞比弗亚回答。

他的肩膀附近改变形状，立刻又长出一颗头颅。

——不对。

瑞比弗亚是说，我没有打中。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他在我快要打中他之前先变形，让自己的头部消失，借此躲避攻击。

真是个诡异的家伙……

之前战斗的时候，我以为自己轻而易举地击退他，但既然他有这种怪异的本领，战斗的时候可就棘手了。

想要打赢，一定要像上次那样出其不意，可是这真的有可能吗？

总之——

「魔皇灵斩！」

我把魔力注入拔出的剑上。

「没用的……」

瑞比弗亚眯起眼睛，充满笑意。

利迦吉司的触手一挥之下，头颅随即飞舞到空中。

只不过那是「恶魔」们的黑色头颅。

「你们这些喽啰，不要碍事！」

在利迦吉司的喝叱下，「恶魔」们浑身一震。

这时路克早已稳稳地重新站好。

他中断念到一半的咒语，说道：

「哦，虽然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不过我可不会向你道谢。」

「这当然。因为我不想被你当成上次逃走，这次又依靠喽啰力量的家伙。

「我要靠自己的力量杀死你，否则咽不下这口气。其实我还想杀死你们所有人……」

「有意思。

「那你就试试看吧！」

路克说完念起咒语。

「这还用你说！」

利迦吉司咆哮着迈步往前。

路克一边念诵咒语一边往后跳开。

但是利迦吉司的速度更快。

利迦吉司把路克笼罩在触手之间，四条触手同时挥动。

然后，四条触手在空中有如散开一般分裂开来，形成十几束纤细的触手，扑天盖地朝路克而去。

米丽娜和贝兹的战斗看起来完全陷入胶着。

两人闪过彼此的攻击，然后又接着向对方发招。

米丽娜面对贝兹的手臂攻击，已经不会再误判距离。

说穿了没什么稀奇。其实贝兹半透明的手臂，在挥下的瞬间还会稍微伸长一点。

要是勉强躲过第一击，认定距离估算错误只是因为半透明的缘故，那么下一次就会遭受痛击。

而米丽娜却立刻看出这一点，闪身避过，同时念诵并击出魔法。

贝兹除了手臂攻击，中间还夹杂着魔力弹，不过米丽娜也轻松地躲开。

然后——

「烈闪枪！」

贝兹果然又闪过米丽娜的攻击，光束打中他背后的一只「恶魔」。

一般来说，战斗应该就此宣告结束。

自己的剑受制于人，又被人用剑砍杀——

但是高里和「葛兰西斯」一样，并不是普通的战士。

砰！

「葛兰西斯」的剑被远远弹开。

高里左手握拳，往剑的中段部分槌下。

同时他的脚还踢中「葛兰西斯」的腹部。

「葛兰西斯」承受不住，放开高里的剑，飞了出去。

高里冲上前追击。

叽喔喔喔！

「葛兰西斯」飞在空中一边大叫。

魔力的箭矢跟着出现，朝高里射去。

这距离可闪躲不掉。

「剑啊！」

高里迎向落下的光芒，高亢地大吼着把剑刺出。

灌注在剑身内的黑狼刃魔法被释放出来，和「葛兰西斯」击出的光芒互相激荡，两者同时消灭。

然后——

唰！

高里追击的剑贯穿了「葛兰西斯」的身体。

「烈闪枪！」

我不知道是第几次击出魔法，但是瑞比弗亚丝毫不为所动，运用自己可将身体随意变形的能力，在肚子上开了个洞，让法术穿过。

不过这回可没有这么简单！

「破！」

在他想让法术穿透身体的时候，我让它爆炸开来。

这回他可躲不掉！

可是——

「嘿！」

瑞比弗亚只是露出轻蔑的笑容说道：「我早就猜到你会这么做了。只要我不大意，这种经过扩散、威力下滑的攻击，根本就不痛不痒！」

他一面说着，肚子上的洞穴又迅速复原。

啧，被他猜到了吗？

令他料想不到的方法不是没有，可是时机太难掌握。

即使现在行动，失败的机率也很大。

既然如此，我现在只能蒙混敷衍，继续拖延时间。

我口中念诵咒语。

「没用！没用！」

瑞比弗亚向我逼近，声音听起来自信满满。

「你再怎么做都是白费力气……」

「螺光冲灵弹！」

声音从瑞比弗亚的身后传来。

与贝兹对峙的米丽娜击出的流弹，正朝瑞比弗亚而来。

「——！」

千钧一发之际，瑞比弗亚又把身体变形，在自己的胸口打开一个大洞，让法术平安无事地穿胸而过。

就是现在！

我移动脚步。

往瑞比弗亚的脸伸出左手。

「你该不会想用这招……」

瑞比弗亚转过身来。

「烈闪——」

「……来偷袭我吧？」

魔族关上胸口的大洞。

接着——

「啊啊？！」

发出凄厉的惨叫。

就在米丽娜的攻击引开瑞比弗亚注意力的瞬间。

我算准时机，扔出右手的剑。

朝向瑞比弗亚在自己胸口上开的大洞。

等到瑞比弗亚的注意力回到我身上——应该说是回到我击出的法术上时，他几乎无意识地变形，把胸口的洞填起来——

这么一来，我掷出的剑就被他吞没到体内。

那把施了魔皇灵斩的剑。

然后，就在他发出惨叫的同时——

「——枪！」

我释放法术。

咚！

这下子，在意着胸口痛楚的瑞比弗亚，真的被我一举轰去头颅。

刹那间。

不断后退的路克突然停下脚步。

他扔出手中的剑，这回是往前方——利迦吉司的方向冲过去。

「？！」

利迦吉司看到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打乱，显得有些犹豫。

然后——

「魔王剑！」

路克的声音响起。

下一瞬间。

将利迦吉司的身体纵向剖成两半的路克，手里握着通红的魔力之剑，伫立原地。

贝兹的手臂横扫过空中。

——这家伙到底发现了没有？

他不发一语地击出魔力弹，被米丽娜毫不费力地闪开。

——看来果然没有发现。

米丽娜的目标并不在于打倒他，而是在于一边牵制他，一边掩护同伴。

米丽娜击出魔法的时候，贝兹身后一定有另一个敌人。

这敌人有时是「恶魔」，有时则是和我交手的瑞比弗亚。

贝兹没有发现。

在场的魔族，除了自己以外都已经被打倒了。

直到我的攻击魔法打在他的背上——

第十二卷 霸军的策动 第三章 战火燃烧夜晚的城堡

第十二卷霸军的策动第三章战火燃烧夜晚的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