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摇响开幕铃声的恋之礼服野蔷薇的礼服

夏洛克和克莉丝坐在车上。「听说今天舞台的布景道具要搬进剧院里，我刚好有事来到这附近，所以就顺道过来看看，因为哈克尼尔家也有投资那个剧场，不过，没想到克莉丝你也来了，有顺道绕过来真是太好了。」「可是，卡俐娜小姐说会为我准备回程的马车。」「反正我也要回奥佛西地昂斯宅邸，那就顺便嘛。」「谢谢你，夏洛克。」克莉丝坐在副驾驶座上露出轻松的微笑。虽然在维娜斯剧院的观众席上，听到有人在谈论『那个昏倒的女孩没事吧？』时，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然而也正如他所料，克莉丝的确是昏倒了，但是，所幸也因此很快就找到克莉丝了。绑在克莉丝的两条麻花辫尾端的蝴蝶结并非她平时常用的深蓝色，而是系着与她的眼睛相同颜色的绿色蝴蝶结。那是斐莉儿送给克莉丝的礼物。即使能够了解他人却不能了解自己，因此无法裁制自己的礼服，也不知道该如何打扮自己——曾经挣扎地说过这些话的克莉丝，却偶尔会很难得地使用这个蝴蝶结。这大概得归功于很喜欢蝴蝶结的斐莉儿吧，夏洛克偷偷瞄向坐在一旁的克莉丝，斐莉儿坐在她的膝盖上被她抱在怀里睡着了。「今天能和卡俐娜小姐见到面，真的很幸运；她不仅带我去看其他人的戏服、舞台，连剧本也拿了一份给我。」「你和玛格丽特见到面了吗？」「没有……不过，因为这次要做的并非玛格丽特小姐的服装，而是装饰娃娃露米娜的戏服，所以没有见到面也没关系。上次听玛格丽特小姐讲述剧情时不是很了解她的意思，不过，实际看过舞台及排演之后就觉得比较了解了。」「你的意思是……玛格丽特和露米娜并非同一个人？」「像是不同的人，又像是同一个人，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克莉丝虽然沉静，口气却充满自信，感觉上像是在说想要早点回去『蔷薇色』裁制礼服，眼前的克莉丝与平时温顺的她很不一样。「下午有没有吃东西？」「嗯，还好潘蜜拉有叫我带一些水果蛋糕出来，我也拿了一些给卡俐娜小姐，她说很好吃呢！然后卡俐娜小姐就请我吃她的三明治，现在肚子好饱哦。」潘蜜拉这家伙。夏洛克在口中嘟嚷着，现在这个时间最恰当了，本来打算回程的时候顺道约她去吃烤牛肉，去那间他常光顾的俱乐部『普里阿摩斯』的话，就可以用斐莉儿同行的理由要求一间包厢的。「玛格丽特……她真厉害，那个饰演恶魔的人、还有其他人也是。」「是啊，那个舞台剧真的非常棒。」夏洛克话题一转，克莉丝的表情便忽然黯淡了下来。「我虽然不太懂男性的服装，但是那个恶魔角色的服装令人感到有些害怕。」「有感觉到什么东西吗？例如暗之礼服……」「没有，我也看了其他人的服装，可是没有任何发现。毕竟邪恶角色的服装，其剪裁本来就是要表现出不好的气氛，就算不是暗之礼服，只要使用那种布料、那种配色，自然而然就会散发出像那样的感觉了。」「那么在酒店时，从玛格丽特身上感觉到的又是什么？」「我想，也许是存在于舞台剧角色里恶魔的感觉也说不定，也或许认为爱丽丝在附近或觉得有暗之礼服这些是我搞错了，这种感觉和与她们谈话的内容都混在一块儿，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夏洛克觉得克莉丝应该感觉到了什么，只不过她似乎认为如果说出口的话便会成真，所以不想将心里那种不好的感觉说出来，真是令人焦躁不安啊！但是，他又无法将克莉丝的内心挖开来一探究竟。「夏洛克先生，今天的舞台剧排演您有全部看完对吧……」「……是啊。」夏洛克心想，克莉丝又以一副陌生人般的口吻客气地称呼他夏洛克先生了，但是他忍住没说出口，如果说出口的话，克莉丝又会离他更远。「有没有什么感想呢？」「我觉得很有趣，虽然悲剧爱情故事这点让我觉得有一点残酷，不过，反正也有『罗密欧与茱莉叶』这样成功的例子。」「这出剧的结局的确不是很好，为什么玛格丽特小姐要选择这个故事来作为她复出的舞台剧呢？」「是罗伯特选的吧，这一定是他写的没错！因为不管怎么说『仙后』都让他一炮而红，毕竟那出舞台剧在开演之前大家也并不看好，甚至还说一定会失败呢！」「我有点在意玛格丽特小姐说自己十分适合露米娜这个角色的事，虽然我不是很了解戏剧……但是『仙后』和『乐园』是完全不一样的，『乐园』并不是一个开心的故事，而『仙后』最后的结局则是与感情破裂的仙王重修旧好。」「戏剧的种类也有很多种嘛。」「是啊……说得也是。」克莉丝点点头，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开口。「那个恶魔的角色已经没办法让凯斯·莱恩演了吗？」「嗯～～这个嘛，虽然他本人跃跃欲试，不过应该没办法了吧。你觉得凯斯是个有魅力的男子吗？」车子已经开进丽浮山庄，煤气灯的亮光照着克莉丝。「不是、是啊……我不知道呢，但是卡俐娜小姐那么喜欢他，而且潘蜜拉也认为他长得很俊美，所以我想他应该是有魅力的吧。男性究竟在什么时候会看起来有魅力呢？会不会是自己的主观认定对方很好看呢？如果是这样的话，男性好不好看是不是就是由女性这一方的认定呢？我也不清楚。」克莉丝很难得说了那么长的一段话，夏洛克点头仔细听着，至少她没有被凯斯迷住，因为正在开车而无法看着克莉丝的脸，这让他有点烦躁。「我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如果演员下了舞台，是不是就没有必要像在舞台上那样美丽呢？玛格丽特小姐虽然曾经说过，娜塔莉雅下了舞台以后就不怎么美丽了，但是其实她心里好像很羡慕她的样子。」「玛格丽特小姐羡慕娜塔莉雅？」「嗯，玛格丽特小姐之前会逃避登台，一定是觉得自己在舞台上已经不漂亮了。」「那么这次再站上舞台是……」「想必是恢复一些自信，觉得自己可以演出了，玛格丽特小姐非常的努力，或许可以说她爱上了舞台，所以我想为玛格丽特小姐裁制出能让她在舞台上光芒四射的礼服。」「这样啊……」夏洛克听着克莉丝的话缓缓地点点头。不只是今天碰到凯斯的那件事，关于玛格丽特的传闻，只要稍加注意就能在很多地方打听到；任性的美女演员、奔放的恋爱经历、只因为是贵族的女儿就受人欢迎的花瓶女演员、因为靠着化桩掩盖一切，所以明星照上的她才会如此美丽，但是演技却不怎么样——不过，如果克莉丝的眼里发现了不一样的玛格丽特，那么自己也不需要特地将玛格丽特不好的评价说给克莉丝听。夏洛克将方向盘一转，『蔷薇色』就紧接着出现在眼前，他将车子停在店门口，暗地里想着早知道就多绕一些远路。「我帮你把行李搬进店里。」「啊、可是……」「只是顺便而已。」是）一件辛苦的至（事）呀。」她调整好蝴蝶结的位置后，重新在位置上坐好；当她看见夏洛克从店里定出来时，连忙慌慌张张地把眼睛闭起来。这也是淑女贴心的地方呢。克莉丝一针一线地缝制着礼服。距离开演只剩下些许的时日，明明有其他负责服装的人员，但是就唯独露米娜的服装请克莉丝裁制这点来看，果然是玛格丽特一时兴起所下的决定。第一幕是惹人怜爱的装饰娃娃的礼服。不知世事的露米娜待在那间温暖、且被博士满满的疼爱包围着的房间里。布料的颜色是白色，以倒三角形来裁剪的胸口部分运用大量且蓬松的蕾丝装饰，并且同时延伸为袖子覆盖至肩膀；未穿马甲的身躯上并不多加束缚出腰线，胸部以下的剪裁就直接往下设计成裙子；最上层是雪纺纱，下层则是绸缎，最后才是蕾丝衬裙。头发虽然自然垂下，不过却用长长的白色蝴蝶结绑住；以雪纺纱材质制成的粉红色披肩没有披在肩上，只是让它垂挂在手臂上，而透明可见手臂的薄披肩，整件只有在下摆处缝上像是为了表现出露米娜激烈性格般的红色刺绣。当露米娜走动时，披肩便会跟着摇摆舞动；当露米娜心情紊乱时，披肩也会随之杂乱摆荡。然后……露米娜丢下博士离家出走了。就只有那件粉红色披肩留了下来。手里拿着披肩的博士明白露米娜的决心。博士的西装是深绿色的，当他将披肩拿在手上时，披肩上的红色刺绣显得格外刺眼。第二幕是露米娜走在城镇中。在此幕中，她是好奇心旺盛的娃娃，一身黄色礼服、公主袖，穿上马甲的腰际十分纤细，臀部也加上臀垫抬高，长及脚踝的裙摆之下可以看见若隐若现的黑色鞋子和丝绸衬裤。一开始，露米娜就像是将胸前肌肤隐藏起来似地覆盖上白色的玻璃纱，但是换到海中场景时，露米娜便会将它脱掉，此时灯光改变，化为一闪一闪发亮的透明串珠，走在尸体之中的露米娜，胸口的剪裁是倒吊的心型，打动那颗心的是——恶魔。克莉丝的手停了下来。恶魔……克莉丝在裁制礼服的时候变成了露米娜。为什么呢？为什么露米娜会爱上恶魔，而非温柔的博士呢？因为他长得很英俊……第三幕则是重回博士家的露米娜。此时露米娜的礼服是红色的，了解了爱情且拥有炽热情感的露米娜，为了成为人类，她照恶魔所说的想杀死博士；于是，此刻露米娜身上穿的就是一件包裹住身体、如火炎般的礼服；第一幕时那个惹人怜爱的少女已经不复存在。温柔的博士即使知道了一切，却仍愿意为了让露米娜杀他而献出自己的身体。克莉丝松开了手，她想起舞台上的情形以及卡俐娜说的话。露米娜爱着恶魔，尽管知道他是恶魔、是坏人。真的吗？露米娜真的知道帝摩斯是恶魔吗？并不是这样的，玛格丽特认为对方是不是恶魔都无所谓，她只对眼前的事情感兴趣而已，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都不重要。这样的露米娜第一次注意到博士的存在，她记住了心痛的感觉，成为人类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这就是『乐园』。所以红色的礼服并非被刺伤而流出的血，而是在露米娜体内开始流动、赋有生命的血液颜色，克莉丝是这么想的。玛格丽特认为的露米娜拥有孩童般的残酷，而卡俐娜……卡俐娜所认为的露米娜就是恶魔本身，剧作家和女演员之间有着截然不同的想法。我在卡俐娜身边时，总是会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克莉丝望向摆在房间角落的浅平器皿。那是玛格丽特送的花束——带刺的野蔷薇。没有察觉到煤油灯的灯火逐渐变小，克莉丝陷入沉思之中。随太阳升起而起床的潘蜜拉，用水盆里的水洗脸，身上穿着粉红色公主袖礼服，并围着一条围裙。她虽然不擅长早起，但是在家事堆积太多的日子里，她会为了节省灯油费用而早起；纵使她很想穿着活动方便的衣服，并且把头发也盘起来，但是身为『蔷薇色』招牌的潘蜜拉，总是必须把自己打扮得很美丽。她边打呵欠边从楼梯上走下来，看见克莉丝的工作室还点着灯。「早安，克莉丝，已经早上啰！你又熬夜通宵工作了吗？」「……早安，潘蜜拉你那么早起来要作什么呢？」「之前詹姆士不是有分我们一些肉吗？我想不赶快腌一腌的话会坏掉，所以才特地早起的，虽然很感谢他送我们这些肉，但是既然要送的话，倒希望他送的是熏制的肉品。」潘蜜拉将克莉丝工作室里半掩的房门大大地敞开。克莉丝在大型工作桌前裁着灰色的布，她似乎一夜末眠，麻花辫松开，房间角落里的煤油灯芯也快要烧尽，正忽明忽灭地闪烁着。「怎么了？玛格丽特小姐的衣服不是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吗？」「不是玛格丽特小姐的，这是卡俐娜小姐的哟。」「卡俐哪小姐的？」「没错，不赶快做的话会来不及。」「但是，马上就要到开演的日子了，而且卡俐娜是剧作家又不是女演员，我们也没有接到她的订单吧？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无论如何我都要帮她做。」潘蜜拉的声音听来相当错愕，然而克莉丝没有再多说些什么。接着，潘蜜拉就走进房间里吹熄因为煤烟而熏得漆黑的煤油灯，那件尚未拆下假缝的线、即将要完成的玛格丽特礼服，就这样堆在工作室的角落里。「我虽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不过你继续努力吧，我来做早餐，就做里头夹煎蛋的三明治和……我想比起红茶，你大概比较想喝咖啡吧。」「卡俐娜小姐，我送礼服来给您了喔。」一听到克莉丝说的话，卡俐娜顿时瞪大了眼睛。「我的……我没有向你下订单呀。」「这是为了感谢您上次照顾我的谢礼。」克莉丝微微一笑。理查的宅邸虽然不及奥佛西地昂斯宅邸那么大，不过同样非常宽敞；站在大门旁的女佣因为无法判断该将克莉丝以客人的礼仪来接待，还是该以商人的方式来接待而杵在一旁。卡俐娜难以抵抗那只蔷薇花纹箱子的诱惑，她犹豫且胆怯地将克莉丝带进她的房间。白色的家具和缝有粉红色绉边的窗帘十分可爱，这是一间风格浪漫的房间，房间的角落摆著书架，里面塞满许多书籍。不只女性杂志、言情小说，甚至连包上皮革书套的古典文学，或是拉丁语字典都有，那是一个充满知性的书架；藏书的数量之丰富，就像是年长的妇人要是读了那么多书，会因为找不到接收的人而感到愁眉不展般那么多。「你居然要送给我……我根本买不起『蔷薇色』的礼服呀！更何况，我也不是女演员。」「但是，您正在谈恋爱，而且再过不久就要结婚了吧？」「……是的。」卡俐娜害羞地低着头，大概是想起了凯斯吧。她戴着眼镜的脸染上了樱花色的红晕，好可爱……克莉丝心里想，虽然卡俐娜比我年长，但是恋爱时期的少女都是一样的心情。距离地看着那些美丽的女演员，所以就会觉得自己再怎么装扮都没有用。」卡俐娜不时偷瞄着装礼服的箱子并这么说道。「我的脑海里可以构思出许多情节，美丽的女人会用各种方式装扮自己、展开行动，但是那也仅止于故事里而已，一换成现实中的自己，就不知道究竟该穿什么了。」「……可以将礼服放在这里吗？」克莉丝将装礼服的箱子放在卡俐娜的床上，打开箱子后，沉稳的灰色披散在床上，卡俐娜目不转睛地看着它，两边蓬鼓的公主袖，厚重的领子和打在腰际的深黑色蝴蝶结。「您讨厌灰色的礼服吗？」卡俐娜突然惊讶地将目光转回克莉丝身上。「不会……只是，这是我没有的颜色。」「能不能让我看一看您的衣橱呢？」「可以呀，不过里面没有什么喔。」克莉丝打开了衣橱，随即压下眼前升起的一股晕眩感。衣橱里满满都是相当女性化的华丽色彩，粉红色或水蓝色、蕾丝或滚边，光泽闪耀的绸缎；卡俐娜今天身上则是穿着无光泽的驼色棉料衣裳。「今天穿的是平常穿的衣服，不过偶尔也会穿那些礼服。」不知道是否看穿了克莉丝心里的想法，卡俐娜就像是在辩解似地说道。罗伯特的妻子应该已经过世了，所以挑选这些衣服的人是卡俐娜自己吗？或者是亲戚伯母之类的其他人吗？都是很漂亮的礼服，但是却不是本人挑选的，这些礼服一定不适合卡俐娜，就连卡俐娜自己也知道这一点。大家对卡俐娜有着另一种的期待，甚至连卡俐娜自己也是，因此她身上的礼服总是看起来不太适合她。克莉丝冷静地确认着衣橱内的礼服。这个不是……这个、这个，还有……「……这个礼服是？」克莉丝将一件咖啡色礼服拉了出来，询问卡俐娜。那是一件作工精细的礼服，上头缠绕着绢丝——不吉祥的绢丝，与卡俐娜的咖啡色头发非常相称的——暗之礼服。找到了。克莉丝闭上双眼，感觉到一阵晕眩袭来。不可以，不可以在这里昏倒，克莉丝不停地从衣橱里拿出来的礼服中，新作的礼服竟然全都是暗之礼服。当克莉丝要打开像是放着贴身衣物的抽屉时，卡俐娜突然叫出声来并抚上克莉丝的手。「……怎么了吗？」「这件礼服是从哪里来的呢？」「裁缝屋啊！朋友介绍的，对方说有一间很不错的裁缝屋……」克莉丝用哀伤的眼神看着卡俐娜。「您就是穿着这个写剧本的吗？」「嗯……量完一次尺寸、跟店家订购后，这些就陆陆续续地送过来了，穿起来很舒服哟！贴身衣物也是，我一直都穿着这些衣服，穿上它们让我感到情绪安定，因此和玛格丽特小姐见面的时候……」「卡俐娜小姐……」克莉丝摇了摇头。她有问题想要问卡俐娜，想要请她穿上自己裁制的礼服后问她——喜欢凯斯先生吗？以及……与她自己的想法背道而驰的事情。讨厌玛格丽特小姐吗？恨她吗？嫉妒她吗？但是，克莉丝开不了口。「卡俐娜小姐，请试穿看看我做的礼服，从衬衣到所有的配件都有，连帽子也有。」克莉丝站在衣橱前和卡俐娜目光相对。「礼服的名字就叫做『开幕铃声』。」「喜欢凯斯先生吗？」克莉斯这么问道。「嗯……喜欢。」卡俐娜回答道。卡俐娜身上穿着衬衣，再加上开幅较小的裙撑和马甲——马甲的尺寸与预想的不符合，有着微妙宽松感的马甲上覆盖着灰色布料。「那么，你自己喜欢他吗？」「你说什么？」「这是我一边做这件礼服一边思考的问题，卡俐娜小姐是一位非常温柔，能够写出那样大场面舞台剧剧本的人，是一位很喜欢故事……十分有才华的小姐，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您会把那件事忘掉了呢？」「忘掉……什么？」「我一直在想，您为什么会说出就算当玛格丽特小姐的仆人也没关系这种话呢？为什么只要是玛格丽特小姐拜托您的，您什么都会愿意为她做呢？」例如，替她挑选花束……克莉丝在口中如此喃喃自语。选择花束的时候，心里憎恨的那个人是谁呢？是恨那个被提拔演出帝摩斯一角、非常漂亮又深受玛格丽特喜爱的潘蜜拉吗？卡俐娜一面穿着礼服一面喃喃说道。「我并没有忘记，只不过，无论我如何创作，能够将故事呈现在舞台之上的只有像是玛格丽特小姐、凯斯先生那样的人，我很清楚这点，他们两个人很相似……他们都拥有我所没有的东西。」「所以你才会因此喜欢上凯斯先生，对吧？」「……对呀。」卡俐娜悄声地说着，克莉丝为她扣上一个个灰色礼服的钮扣。「您很崇拜玛格丽特小姐，一定是因为她是最接近您的美人吧，而且罗伯特先生从很久以前就一直在协助玛格丽特小姐了。」「父亲他……」克莉丝透过镜子凝视着卡俐娜的眼睛，卡俐娜像是要一字一句清楚地说着：「父亲总是一天到晚玛格丽特、玛格丽特地念着。」「……卡俐哪小姐，请坐下来。」克莉丝搬了一张凳子到镜子前，然后从手提包中取出梳子替卡俐娜梳头发。「您真的很棒，这次的舞台剧是您所创作的故事，请不要忘记这一点。华丽舞台的刚开始像一个小小的钟，那是只有您才写得出来、唯一仅有的故事，许多演员们互相争夺着里面的角色，所以才会敲响铃声。」「你究竟要我……怎么样呢？」「忘掉玛格丽特小姐，不要勉强自己去当一个像『英国淑女教养规范』里所写的那种淑女，罗伯特先生也好，甚至是凯斯先生也好，统统都可以把他们忘掉。」克莉丝将她的头发盘高，为她戴上一顶小巧的帽子。卡俐娜凝神看着镜子。礼服是无光泽感的灰色，长度是到能够看见鞋子的波兰连衫裙样式，仅仅衣领和腰际是黑色的；从外罩的大衣上可以隐约瞧见里头淡灰色的衬裙，只有手臂的部分蓬蓬地鼓起来，但是裙摆的部分并未展开；因为没有丈量过尺寸，所以有不合身的地方，但是裙摆却没有过长而拖地。另外，这是一件不强调身体曲线的礼服，因而不会让人在意礼服的不合身之处。「灰色看起来……看起来像是食古不化的家庭教师。」了一些。「……尺寸好像有点不太合。」「我再重新改过，请让我量您的尺寸。」「但是，我不知道我付不付得起这个价钱，『蔷薇色』礼服的价格应该是伦敦其他裁缝屋好几件加起来的价格吧？」卡俐娜看着偏头注视她的克莉丝，此时的眼神里充满着知性的光芒。「我不收您的钱，不过我希望您能把这些礼服全部处理掉，卡俐娜小姐。」克莉丝指着床边那些被挑出来的礼服和贴身衣物坚决地说道。「潘蜜拉，我没有想到你会来呢！」潘蜜拉此时现身在上次前来拜访的梅森酒店套房里。「我只是来送礼服而已。」玛格丽特的心情似乎很好，潘蜜拉则尽可能表现得冷淡一点，她将『蔷薇色』的礼服箱递了出去。当克莉丝忙碌的时候，送礼服的工作往往就落到潘蜜拉身上。因为开演的日期即将到来，罗伯特和卡俐娜都不在房间里，除了玛格丽特以外，只有另一名演员待在房内。「潘蜜拉，让我来介绍一下。」玛格丽特也不确认箱子里的东西，一迳发出如同歌唱般的声音指着身旁的演员。那名演员将黑发束在后方，身穿意大利风格的连帽外套里有大垫肩包覆于肩上，黑红相间的束腰长上衣、长及手肘的黑色手套，再加上黑色的裤裙和袜子。这是一位女子，黑发女子作男装打扮。鲜红的嘴唇、雪白的肌肤，由于上半身的曲线几乎没有显露，使她看起来宛如超越性别的少年。「这位是新的帝摩斯哦。」玛格裙特向她这么介绍，潘蜜拉虽然感到疑惑，仍旧两手拉着礼服的裙身弯下腰行礼。「我是潘蜜拉·奥斯汀，送『蔷薇色』的衣服来此。」

第二卷 摇响开幕铃声的恋之礼服 野蔷薇的礼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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