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恋之礼服与秘密之镜沉睡森林的少女

“柯奈莉亚小姐好像不在场呢。”在布拉帝舒利宅邸的森林里，回响着阵阵杯盘撞击的铿锵声。潘蜜拉第一次踏入贵族宅邸内部，她佩服的心想，曾经有过如此利用森林的方式吗？贵族总是会想到一些有趣的点子。森林里四处拉起了白布，打造出阴凉处。中间有一张大桌子，侍女及男仆来回摆放着餐点。尽管没有提供酒，然而除了煎肉之外还有许多冷盘及点心。正式的餐会似乎要等享受于骑马乐趣之中的男士们回来之后才开始，不过周围高声说笑的夫人们已经各随己意聚集起来，一边挟取食物一边热烈地谈着话了。克莉丝与潘蜜拉当然无法加入谈话圈。没看过柯奈莉亚的抛媚眼，听见克莉丝的话只是干脆地回答：“还没开始嘛，莫亚迪耶公爵夫人也不在啊。”“朵洛西亚夫人在喔，就在那边。”克莉丝答道。视线落在聚集于凉亭处的人们那里，潘蜜拉也跟着望向该处。看来大家皆向其打招呼的那位娇小的女士就是了，所谓的公爵夫人就是像那样子啊，潘蜜拉好生失望，感觉比想像中还要平凡，礼服也是让人不予置评。“我去屋内看看喔，潘蜜拉。”克莉丝说着，她似乎从一开始就有如此的打算了。明明是宴会，克莉丝仍旧穿着平日的深蓝色工作服，提着一只小小的外务包。一旦与潘蜜拉那柔软而蓬松的琥珀色礼服想并排，她简直就像是侍女一样，但其实潘蜜拉真正才是克莉丝的随侍。潘蜜拉虽然暗自心想，明明夏洛克也要出席，那就应该要打扮得更漂亮一点才对呀，但是一想到克莉丝好不容易才在奥克斯赛马那天穿上了绿色礼服，却仍没见到夏洛克这件事，她就没有办法对克莉丝出此建议。又不是只能为了夏洛克才穿，如此想着的潘蜜拉感觉焦躁烦乱，周围有许多各有特色的体面男性，以欣赏的目光看着潘蜜拉。只要不被询问就不会晓得自己的身份，所以如果偶尔克莉丝也能像这样，成为看看别人是受到注视的人们其中之一应该不错。“我也跟你一起去吧。”“我一个人就可以了，潘蜜拉你留在这里。”克莉丝以强硬的语气说着，随后踏进宅邸的玄关。克莉丝的模样让潘蜜拉涌上了不安。难道，莫亚迪耶家里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奇怪事情正在进行着吗？尽管潘蜜拉再一次思考最近才感觉到的事情，然而她毕竟不像克莉丝拥有敏锐的直觉，所以并不晓得要怎么办才好。潘蜜拉可以做的事情，大概就只是跟着克莉丝吧。这时从一辆全新的马车里步下了几名夫人们，才刚注意到里头有一名较小的女孩，随后便察觉那是斐莉儿。斐莉儿一发现潘蜜拉，她便甩开貌似母亲的女性之手，带着迸出光芒的脸庞奔上前来。“我没有想到潘蜜拉会在这里呢！”“我也没有想过会在这里见到你啊，你可以出席这种宴会呢。”潘蜜拉也露出了笑容。斐莉儿确实而整齐地穿上了午装女服，不过那是给儿童穿的就是了。礼服颜色则是接近于发色的明亮红色。“晚上的话就不行了。好讨厌喔！大家对我都像对小孩子一样，还叫我不可以离开妈妈身边。莉儿明明是以艾蘋的好朋友身份过来参加的！”“说道这个，艾蘋在哪里？去骑马了吗？”“艾蘋和柯奈莉亚小姐在换礼服，等等就会过来了，和莫亚迪耶公爵夫人说过话了吗？”“我们只是因为夏洛克的介绍才能进来，没有办法跟公爵夫人说话的，因为我们与佣人是同样的身份。”“哦，是这样啊？”“是啊，你最好也要记住。”“如果莉儿有举办介绍的宴会，我一定会邀请克莉丝和潘蜜拉坐在最好的位置。请再等差不多……五年？”“还很久呢。”潘蜜拉苦笑以对。这时后方的瓦林福特夫人正呼唤着斐莉儿，‘好的’斐莉儿如此回应后，接着便露出愁眉苦脸的样子。“受欢迎也是很辛苦的。”“莉儿，不用担心我了，不要紧的。虽然我是第一次出席这种场合，不过毕竟这还满有趣的。”“莉儿也好想和潘蜜拉一起感受有趣喔，母亲只会一直叫我要乖一点。”潘蜜拉带着苦笑，目送依依不舍的斐莉儿离开。在会场四处也可以见到‘蔷薇色’的客人，纷纷各自谈笑着。若只看外表，潘蜜拉也是同样能融入其中，她趁着这样的机会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们。……凡妮而·伊修丹顿变得更加美丽了，纵使身边的男伴不是肯尼斯·史东纳，应该也是不要紧吧，寡妇葛丽思身上穿的并不是黑色礼服，而是前一阵子到‘蔷薇色’缝制的铁线莲颜色的礼服，看来对方颇为喜欢呢。巴恩滋姐妹的姐姐又更瘦，而妹妹又更胖了……如果相反过来的话就好了。在距离稍远处的地方，在一群女士们聚集的当中，有个高挑而戴着眼镜的男子被围在中心。那是伊恩。潘蜜拉瞄了瞄他那边，周围围绕着的已婚妇人们，恐怕都是他的患者。……要是请伊恩医师做她的男伴——是不可能的吧……纵然他若知道潘蜜拉在场一定会ui马上飞奔过来，但是两人没有婚约，当然也不可能询问有关工作的事，连自己的帽子戴了没都不会察觉的迟钝男子，自然是不可能注意到潘蜜拉的存在的。不过话又说回来，要她一个人去用餐她也不敢；而那些一旦知道了自己的阶级身份一定会迅速离去的男士们，潘蜜拉也不想去应付他们的视线。无奈之下，潘蜜拉只好走入人烟稀少的森林一隅，将脊背靠在树干上。终于能平静下来，呼……潘蜜拉吐出一口气。这时，她听见身旁也响起了另一声叹息。潘蜜拉悄悄地望向该处，在潘蜜拉更后头的一棵树那里，有个同样背脊靠着树干的男子与她四目相交。一头金发还有茶灰色眼瞳，模样贵气优雅的男子。他一发现潘蜜拉，便立刻扬起了下巴想要做出从容的表情，然而潘蜜拉早就已经将他那认真烦恼的模样看得一清二楚了。这名男子身材高大，貌美如贵族一般，好像在哪里看过呢，潘蜜拉思考着，突然间她想起来了。是在奥尔索普家图书室里遇到的那名贵族啊！记得他说他叫——比尔德·戴维。这是潘蜜拉的职业习性，她擅长于熟记人的长相及名字。这个人没有给她什么好印象，当时他与状似恋人的女性偷偷摸摸地笑谈着流言八卦，而且在知道被潘蜜拉听见了以后还试图要堵住她的口。比尔德尽管觉得潘蜜拉眼熟，却想不起来她是谁的样子。“我的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正为情所苦的子爵先生。”潘蜜拉打开擅自遮住了嘴边，尽可能以高雅的用字说着。“呃……我并不是子爵，我的父亲才是。”“啊，那还真是抱歉了。”潘蜜拉回答。爵位这种头衔怎么样都无所谓。如果头衔这个部分说错了，那就表示另外一个形容应该是说中了。唉，理当是喜欢社交的青年独自待在树荫下叹息着气的话，基本上原因都是可想而知的。来到潘蜜拉身旁。潘蜜拉错愕地心想，这个人完全忘记她了。当时这个男子不是还称赞潘蜜拉的名字是个好名字什么的吗？对裁缝屋的关注就只是这样而已啊？“如果觉得眼熟却想不起来的话，就请不要再走近了。如果是在平常，以我的身份是不能跟你讲话的。”“这可是让我很在意呢，难道你是某个国家的公主吗？”“如果是我公主的话，你是不是就会忘记恋爱的对象，改而接近我呢？”比尔德像是被踩到痛楚般沉默了下来。潘蜜拉对此相当感兴趣。他的恋爱对象应该就是在图书室里，曾经亲密地与他谈话的那个女孩吧。“——才没有那回……不过，如果是为了家族，我是认为这有时候也是没办法的事。”“唉呀，那么你叹气并不是为情烦恼，而是因为失恋？”“——不，不是的。我纯粹只是有种莫名复杂的心情罢了。”“什么复杂的心情，真是奇怪的说法，这并不是对某个女性在意得不得了的说法。”潘蜜拉随意地答着并思考，他和那时的那名女性——因为是奥尔索普家的深交，必然也是会有相当程度的家世背景——感觉是交情很好的朋友，虽然不至于到恋爱的感情程度，不过现在大概是因为女生那方有求婚者出现吧。园游会的广场益发热闹，反正在艾蘋现身之前还要一段时间，而且这名男子又吧潘蜜拉当作是公主，既然这样就稍微在此打发一点时间应该也不错，潘蜜拉心想。“怎么可能……我从来没有那样想过。”“那是到目前为止吧。可是，一想到说不定会失去了，突然间整个脑海里都是她的事情吧，然后甚至事到如今，都还在犹豫究竟应不应该坦白恋情。”比尔德不意地吓了一跳，“……你到底是谁啊？”比尔德走近潘蜜拉，两人互相面对面，比尔德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潘蜜拉。潘蜜拉依旧以擅自挡在嘴前，同样回望着比尔德。午装女服的胸口处插着一朵白色蔷薇鲜花装饰。光就这服装来看她并不输给任何一位贵族女孩。“——不好意思——我真的想不起来，像你这么漂亮的一个美人——”“简单来说，我就只是如此的存在而已吧。在你的心里，已经被对方给满满地占据了。”潘蜜拉转向一旁，高雅地笑着。“如果喜欢的话，为什么向她不坦白呢？诚实地告诉她你过去从没有发觉她是如此地美好，这样不就好了吗？”“就算把话说道那种程度，对方也不会相信的。”“这是你过去编造许多谎言的后果？”比尔德的身体一僵，思考了数秒之后开口。“——对。”男子的坦率忽然让潘蜜拉的心情变得温柔怜悯，潘蜜拉走近他。这时，比尔德很快地伸出手。他伸出手，一把抓住潘蜜拉的扇子用力地往下拉开。“——哪可能会是公主，我们果然在哪里见过面吧。”比尔德的声音变得严厉。潘蜜拉再也无法忍耐地笑了，亦忘记要摆出优雅的姿态。“你不记得也是当然的，毕竟我只是一个店员而已，就是‘蔷薇色’裁缝屋哪。”“……啊！”“放开我。”比尔德终于想起来了。潘蜜拉轻轻地松开扇子，转过身去。这件礼服从背后所看见的后颈，其敞开的样式相当美丽，潘蜜拉今天难得是挽起了头发。“潘蜜拉！”这时一道声音传来，潘蜜拉往旁边一看，一名青年正从广场走过来。“安东尼？”潘蜜拉眨着眼睛，安东尼是一位黑发黑瞳，而且五官深邃的男子。他身为爱德的监护人，与潘蜜拉的交情也很好。安东尼完全没看比尔德一眼，他迅速的走进来并揽住潘蜜拉的肩膀。“我来的时候有稍微看到你，后来一直在找你啊，没想到你会是在这种地方。”“我也不晓得你居然会在这里呢。”潘蜜拉以不至于让比尔德在意的程度，对这安东尼微笑表示。“……你的恋人？”比尔德问道。“是我的朋友。”“众多朋友的其中之一吧，美女店员潘蜜拉小姐——下次我也去一趟‘蔷薇色’。”“请务必赏光，我祈祷你的恋情能够开花结果。”“这与店员的恋爱可不相同。”“反正同样都是笑，不然就是哭而已。”比尔德苦笑以对，那个表情倒是不坏，潘蜜拉最后轻轻挥开比尔德的手，然后挽起安东尼的手臂。“你居然是过来了呢，安东尼。”“因为是你呀，我还以为你是被一个来路不明的男子搭讪呢。”“对方并不是那种人。不过我很高兴喔，因为这样一来我终于能去享用餐点了。”“我也是啊。”潘蜜拉闻言笑了出来。安东尼在这种时候明明就如此胆大，然而一旦身处在人多的地方就无法找到自己的立足点。不过，他真的是个会看时机的男人啊……跟某人完全不一样。克莉丝步上布拉帝舒利宅邸的阶梯，四周人们来往交错，佣仆们忙碌地穿梭其中，没有人注意到克莉丝。克莉丝缓缓地登上阶梯，然后停下了脚步。如果往左边走去，就是柯奈莉亚的化妆衣间，如果往右边就是艾蘋的。在呈现浪漫气息的白色门扉里，艾蘋正换着‘夜想’的礼服吧。柯柏特女士所做的礼服会什么样子呢？克莉丝转向了右边。“艾蘋小姐。”敲了敲门，里头响起奔来的脚步声，然后门随后就打开了。“克莉丝！你来了呀，好高兴见到你喔。”艾蘋打着赤脚，身上不见礼服，只有穿着薄薄的棉质贴身衣物。即便是长大了，仍不改喜欢自然舒服的习惯。“艾蘋小姐还没有开始准备吗？”克莉丝微笑地问着。“嗯——还没，我让侍女退下了。”“那么正好我可以来帮忙，艾蘋小姐，您有从卡帕比利帝宅邸带来‘秘密之森’吗？”克莉丝问道。‘秘密之森’是以前克莉丝帮艾蘋缝制的礼服。“我有带来，可是不晓得尺寸是不是合身。为什么要问这个呢？”“因为我想如果艾蘋小姐新作的礼服不适合的话，我马上可以修改‘秘密之森’。”她手里拿着的小型提袋中，放着裁缝用的工具，艾蘋惊讶地顿时一震。“……克莉丝是特地来确认我的礼服是不是闇之礼服的吧？”克莉丝凝视着艾蘋。果然，艾蘋察觉到了异样的气息。“……是的。”“你的意思是柯柏特女士缝制闇之礼服吗？”“这个我不清楚，艾蘋小姐，您是这么认为的吗？”克莉丝平静地询问。一打开门，隔壁是一间略小的房间。在粉红窗帘旁，立着一座模特儿衣架，柔软的礼服随着从窗户吹入的风飘动。前以银色蕾丝缝施，所以才在艾蘋的袖处及裙缘以黑线缝制出弯延曲线的是吗？“柯柏特女士说她知道妈妈的事情——还说缝制过妈妈的礼服。”艾蘋与由于要不要进入房间的克莉丝站在一块儿，并望向礼服。她略微沉声地说道：“虽然克莉丝曾经说过，妈妈会那么早离开人世并不是闇之礼服所造成的，可是我也不清楚，只是一直这么想着，毕竟发生过那样的事情——那么某一个人——就是为妈妈缝制礼服的某人，哪天是不是也会来让我穿上闇之礼服呢？”“是的，想必柯柏特女士也会想为艾蘋小姐缝制一件与母亲相同的礼服。”克莉丝说道。妈妈为拉薇妮亚缝制的礼服并不是闇之礼服。妈妈一直怀抱着要用礼服让恋情能开花结果的心情。被藏在乡间宅邸仅依靠着爱生活的美丽拉薇妮亚，妈妈在为她缝制礼服的时候，一定是在内心祈祷着，如果没有办法结婚的话，至少要能够抓住爱人的心。妈妈绝不希望人们落于不幸。一直到自己坠入情网。艾蘋缓缓地走进小房间里，克莉丝也跟着走入。艾蘋来到套上了礼服的模特儿衣架前。“柯柏特女士说，这件礼服是一面镜子。”克莉丝注视着礼服，如此合衬的礼服简直要慑人心神一般，上头没有任何装饰。明显而弯曲的黑线在缝入的缎带上加工了刺绣，于布缘处描绘出复杂的光影。而那缎带如果不走近看便不会发觉，上头还有着细致的花朵图样。“镜子——什么样的镜子？”“我不知道。她只是告诉我，什么都坦白地告诉姐姐吧。我想那是对的，不管是爸爸或是向谁说都无法了解的事情，如果告诉姐姐她一定可以理解的。”“您已经穿过了吧。”艾蘋在沉默了数秒后点点头。“是啊，我确实穿上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还可以和姐姐好好地谈过话了。所以我在想，这件礼服的任务已经达成了。”克莉丝慢慢地走上前，伸手碰触着礼服的布料。礼服沐浴在阳光底下变得有些温暖，那是充满爱的天鹅绒触感。甚至让人觉得，若是将礼服贴触脸颊，仿佛就连自己都要融化了一般。艾蘋隐隐约约知道，柯奈莉亚或许是让自己穿上了闇之礼服，即便如此她依然是选择穿上吗？“艾蘋小姐……您喜欢柯奈莉亚小姐吧？”“嗯，喜欢喔，虽然有点可怕，不过比朵洛西亚夫人还要喜欢。”艾蘋的身体轻轻地一震。克莉丝屈膝于礼服前，额头贴上了模特儿衣架的前襟。没有任何一丝邪恶的意念从礼服上传来。是啊没有理由啊，没有让艾蘋穿上闇之礼服的理由。那么芙蕾丝的礼服呢？玛格丽特呢？凡妮呢？艾琳呢？派翠西亚呢？伊芙琳呢？明明大家都只是深陷恋情，努力地要存活下去而已。没错吧，妈妈。即便是克莱因夫人也没有死去的理由。（那完全是由自己造成的，克莉丝。要说是礼服的力量那就错了，我只是缝制出礼服而已。）（尽管感激有恋之礼服这样的传闻，但是谈恋爱的是客人本身。）妈妈那深幽的绿色眼瞳，能看穿一切的眼瞳，那个时候会看起来有如黑色，只是因为光线的充足与否罢了吧……“艾蘋小姐，您认识比尔德这位先生吗？”克莉丝静静地问着。“我知道啊，我想——姐姐大概是想要让我和他关系更亲密一点吧，但是我拒绝了。”隔了一会儿，克莉丝再次对艾蘋开口。“柯奈莉亚小姐对您说了什么吗？”“姐姐说，不要去在意任何人的讲法，要抓住自己喜欢的那个人的手。”“柯奈莉亚小姐一定也是喜欢艾蘋小姐的，柯柏特女士对于这点相当清楚。”克莉丝说道。她知道妈妈和自己所想的一定是一样的，柯奈莉亚看起来强势、具攻击性，甚至是坏心眼，然而克莉丝认为柯奈莉亚和某个人——和艾蘋很像，总是孤伶伶地，寻找着与自己相似的人。柯奈莉亚没道理让艾蘋陷入幽闇之中。“这不是闇之礼服吧？克莉丝。因为姐姐她——没有理由让我穿上闇之礼服对吧？”艾蘋有些不安似地说着。克莉丝站在礼服前方，静静地检视着礼服。礼服的名称是‘真实之镜’。这是妈妈的礼服，如此纯粹地恋之礼服。我明白的，从在奥克斯赛马哪天第一眼见到就明白了。妈妈远远地看着克莉丝，她是来到这里，只是单纯想要温柔地承受克莉丝的辛酸劳苦。妈妈总是依照女性的心意来缝制礼服罢了。妈妈教会我，这是最重要的。“是的，艾蘋小姐，我的想法才是错的。”克莉丝露出温柔的笑容，再次转向艾蘋。“柯柏特女士是一位很棒的裁缝师，这是一件相当美丽的恋之礼服喔。”夏洛克看着克莉丝走进艾蘋的房间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如果柯柏特女士就是琳达·巴雷斯的话，克莉丝会在某处确认艾蘋的礼服吧。尽管他不想试探克莉丝，然而他不可能不通知肯尼斯的。如果逮到琳达的话，在将她交给警方之前，他想好好地问清楚闇之礼服的事情。想到爱丽丝及‘针’——尼琪，除了裁制闇之礼服的人是琳达，其他应该还有某些人像是介绍客人、提供场所及布料吧。夏洛克站在可以看见艾蘋房间门的位置，当他正看着挂饰在走廊上的画时，注意到一名妇人从左方如滑行般走了过来。“夏洛克先生？”开口呼唤他的是朵洛西亚·莫亚迪耶。身为主办人待在这种地方好吗？夏洛克倏地闪过这个念头，同时行礼致意。“谢谢您的邀请，我相当期待能够见到您的女儿。”“午安，夏洛克先生。希望您也能和艾蘋好好认识认识。”朵洛西亚微微地笑着。夏洛克佩服地心想，果真是教养得宜。莫亚迪耶公爵曾经说过，妻子知道一切关于拉薇妮亚的事情，并且对此她也只字不提，就是因为可以做到这点，才选择了这位女性。“夏洛克先生。您对柯奈莉亚有什么看法呢？”朵洛西亚忽然低声问道，又来了……尽管夏洛克如此想着，却没有表现在脸上。上次他和肯尼斯在一起的时候，朵洛西亚曾告诉柯柏特女士是‘夜想’的裁缝师，以及曾经和克莉丝见过一次面的事情，另外还有联络方式等等，然而当时她还暗示过夏洛克，甚至说论家世背景的话，柯奈莉亚·莫亚迪耶可不输给艾蒂儿·奥尔索普。“抱歉，上次我也说过，柯奈莉亚小姐好我在一起太委屈她了。”“您太谦虚了。”莫亚迪耶夫人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请无比仔细看看柯奈莉亚今天所穿的礼服哟，夏洛克先生。”莫亚迪耶夫人独自步下阶梯离开，夏洛克仿佛看着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似地看着她的背影，看她身旁连个侍女也没有跟着，难道是一个人偷偷前来休息的呀。算她真的对我有意思，我也已经不会再被礼服迷惑了……她早就知道柯柏特女士的联络方式了，看来朵洛西亚意外地在意礼服的事情呢，夏洛克兀自心想。相较之下她自己的礼服确实选择暗沉的花色，并不怎么吸引人。大概是喝醉了吧，似乎可以闻得到一点酒味，明明餐会都还没开始呢。这时，艾蘋房间的门开了开来。先是克莉丝，接着是艾蘋走了出来。看见艾蘋盘起发的模样，夏洛克不禁展现出笑容。滑顺的褐色礼服与身体相当契合，另外还响起犹如风一般的声音。头发难得地完全盘起露出了耳朵，闪亮耀眼的水晶耳环以类似水滴般的好看形状垂挂于耳朵。饰品就只有耳环，礼服也是一样，就只有在袖子以及布缘处的黑色弯曲花纹而已，轻飘飘飞动的装饰一改没有。似乎也没有穿上马甲，然而光是艾蘋那自然的表情以及滑顺而纤细的腰线就足以吸引众人的目光。“真是漂亮的礼服，艾蘋小姐。这是新作的吗？”“是的，夏洛克先生，特地为了今天所订制的。”与夏洛克已相当熟识的艾蘋微笑回应。这位眼瞳色与自己相同的女孩，如此无人可比的清纯与美丽，让夏洛克也感觉骄傲。这是一件会让人产生如此想法的礼服。夏洛克转儿询问克莉丝。“为什么你会在艾蘋小姐这里？”“因为好久不见了，我前来打招呼。”克莉丝笑着回答，当中并未有一丝的不自然。一步上走廊，一直等候着艾蘋的侍女便走近表示：“艾蘋小姐——罗伊塔尔先生已经到了。”艾蘋的脸颊音乐染上了红晕。“我马上过去。”艾蘋稍微望了眼克莉丝，同时轻盈地步下了楼梯。而克莉丝始终在后头注视着她那副模样。克莉丝一副满足的模样，就与自己的礼服受到喜欢时同样的表情。夏洛克顿时想移开视线，他不希望让克莉丝的脸上蒙起阴霾，却又不能不问。“克莉丝，你知道替艾蘋缝制礼服的女性——柯柏特女士吗？”克莉丝看向夏洛克。“嗯，我听说了。”“你认识的人吗？”“不认识，我原本也以为是认识的人，但不是，是另外一个人。艾蘋小姐的礼服是相当出色的礼服。”克莉丝看着夏洛克，清楚地回答着。在阶梯转角处，艾蘋正要走至下方。而底下有一名体格壮硕的青年伸出了手。艾蘋呼唤了他的名字——布莱恩。夏洛克与克莉丝并肩同行，克莉丝则是一脸恬适的表情。柯柏特女士不是琳达·巴雷斯啊……她是在包庇母亲吗？那不是闇之礼服？如果艾蘋所穿的礼服是闇之礼服的话，克莉丝首先会考虑到艾蘋，不会让她穿上才对。“夏洛克先生，您知道比尔德先生吗？”克莉丝没有走下楼梯，就这样在走廊上一面走着一面询问夏洛克。“喔，是我的朋友。”“今天不能麻烦他担任柯奈莉亚小姐的男伴吗？”“我不晓得。两人之间有点状况，现在已经不是恋人了。”克莉丝那恬适的表情顿时一沉。“是因为柯奈莉亚小姐不喜欢比尔德先生吗？”夏洛克看向克莉丝。他感觉到刚刚朵洛西亚要他注意柯奈莉亚的礼服这件事，甚至都被克莉丝看穿了。“不是，我所听到的是她的父亲——公爵拒绝了比尔德，所以比尔德便放弃了柯奈莉亚小姐。”“那么朵洛西亚夫人说了什么呢？”“只要公爵开口，她的意见相同，毕竟是相当顺从的夫人。”克莉丝陷入了沉思。她在想什么？配合着克莉丝的脚步边往前走，夏洛克顿时好想摇摇克莉丝的肩膀。什么都可以对我说没关系的，我绝对不会认为是你不好。坦白说出来吧，克莉丝。“……克莉丝，你还记得吗？”夏洛克忽然开口。“记得……什么？”“我说——希望你相信我。我说过我为了你会找出最适合的录，总有一天，连同你母亲的事情在内……”“我记得。”克莉丝低垂着眼往前走，只有回答了这句话。然后在橡木门前停下了脚步。“那不是莫亚迪耶公爵夫人的房间吗？”夏洛克说道。克莉丝不知所措地张望着四周。“不是，应该是柯奈莉亚小姐的化妆衣间……因为我在这里替她丈量过尺寸。”“不，我曾经被夫人叫进这间房间里。而且，刚刚夫人也是从这间房间里出来的。”“……朵洛西亚夫人吗？”“柯奈莉亚小姐。”夏洛克马上敲门，在知道里头没有人在后便打开房门。“柯奈莉亚小姐？”克莉丝跟着夏洛克进到里头。柯奈莉亚并不在房间里，也没有看见克莉丝所缝制的礼服。房间里头，不知为何弥漫着一股酒味。柯奈莉亚一直觉得很不可思议。她觉得四周围的人怎么会认为自己什么都没有察觉呢？在与朵洛西亚稍稍谈过话之后，柯奈莉亚骑着爱马索利努进入森林之中。在马厩里忙着照顾客人马匹的马夫，对于柯奈莉亚穿着如此美丽的午装女服感到怪异，却仍是将马索利的马辔简单地交给她。毕竟马夫很清楚柯奈莉亚的技术，也习惯她的任性了。来骑索利努是为了要进到森林的更深处。山丘上有好多男士们在骑马，而靠近宅邸的地方又搁置了许多桌子，会引起他人的注意。知道森林深处的涌泉之地，就只有柯奈莉亚，以及曾策马在布拉帝舒徒弟上奔驰过的少数几个人而已。她可以听见从宅邸那儿传来园游会的热闹声响，在大家都盛装出席并愉快地聊天的同时，她独自骑着马也别有一番莫名的乐趣。艾蘋已经换好衣服现身了吧。有那个女孩在的话，就算我不见人影也没有人会注意到吧。一看到她穿着那如兽物般的高级礼服，大家应该都会讶异地开始讨好艾蘋。对不起，妈妈。柯奈莉亚的胸口一阵发疼，至今从没有向妈妈说过一句艾蘋是如此地有魅力，然而她今天就会明白了。妈妈想必会感到悲伤，会念着像柯奈莉亚介绍人数倍于艾蘋的求婚对象吧。但是，她已经累了。有时候，我也——沉睡一会儿没关系吧。可以看见森林深处的泉水了，柯奈莉亚一到达那里，便从索利努上下来。索利努则慢慢地回到森林之中。柯奈莉亚走向泉水边，往艾蘋先前所坐的地方走去。妈妈曾经说过，拉薇妮亚是因为穿上了‘蔷薇色’的礼服才抓住了爸爸的心，然而那是骗人的。爸爸虽然深受拉薇妮亚吸引，但那并不是礼服的关系，而甚至也不是拉薇妮亚的关系。妈妈她其实也察觉到了吧？的柔嫩花朵里头，白色花朵在这时节逐渐绽放，上头有些水汽闪耀着光芒，曾经待在这里的艾蘋是那么地美丽呀。一闭上眼，微微地可以听见人们的喧嚣声，园游会即将开始——柯奈莉亚在哪里？那个孩子真是的，她一定又会任性地晚点才来吧，好了各位我们要开始啰。妈妈会那样说吧，因为妈妈已经先跟我说好了——柯奈莉亚你不要出来——她们刚刚在柯奈莉亚的化妆衣间里商量好了。艾蘋自杀的时候，要是柯奈莉亚在旁边的话会很麻烦，而且还说，妈妈不想让你看到那么悲伤的场面。是的，妈妈当然不相信闇之礼服，礼服怎么可能有办法让人自杀呢！可是，事情就是这样吧。要是有个万一——当然，那是自杀的，并不是任何人所造成的，可是如果怀疑到你身上的话就会很困扰的。因为……委托订制闇之礼服的人是你嘛。妈妈也没有想到你回去做这种事呀。不要紧的，因为我已经将柯柏特女士的事情交由夏洛克先生处理了。无论何时，男子总有办法解决这些难事。当我说我去替艾蘋委托‘夜想’订制礼服时，你明明看起来也很开心的，妈妈。还一直追根究底地询问究竟是怎么委托的。柯奈莉亚整个人坐在地上，将发饰拿下，长长的头发散了开来。她心想，怎么会如此地舒服呢。克里斯汀小姐的礼服是这样地美好，不输给柯柏特女士啊。吧‘夜想’的事情告诉柯奈莉亚的人，也是妈妈啊。在伦敦一间名叫‘夜想’的店在裁制礼服，她们所做的是闇之礼服喔，是的没错，琳达·巴雷斯她啊，竟然弄错而作了闇之礼服给我呢！如果穿上闇之礼服，是会死的喔！我是因为发现了——因为你爸爸告诉我，我才没有死（亨利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呢！），不过也知道了该怎么样做才能委托订制。这是我向特里维西克伯爵夫人文莱的。在下雨天的时候，去一个没有人且过去曾有人死去的地方，等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然后那个人就会问，要裁制什么样的礼服啊？接着，就告诉对方你想杀害的那个女人的名字。在飘散着酒味的气息中，妈妈愉快地笑了。然后，你则是到‘蔷薇色’订制礼服，艾蘋是‘夜想’，你则是‘蔷薇色’，这样一来我们当然就是赢了，柯奈莉亚。骗人！骗人！妈妈自己也是穿着‘蔷薇色’的礼服，并不是闇之礼服。但是，要夺回爸爸的心并不是做不到的，甚至在；拉薇妮亚离开人世之后，也不是只能处于不幸之中。那都是因为有艾蘋的存在，如果没有艾蘋的话，这次爸爸想必就会忘了那个女人。你要跟夏洛克先生结婚喔，我骄傲的女儿。他是最出色的男士，亨利曾经这么说过呢。这样一来，这次就可以轮到我们获得幸福了吧。可是，艾蘋是我的妹妹喔，妈妈。而且我喜欢的人并不是夏洛克呀。柯奈莉亚紧紧抱住自己的身体，连同自己的紫色礼服。就这样，她倒卧向一旁，乌黑发丝散于花朵之上。柯奈莉亚今天见到了布莱恩，他尽管粗莽，却看起来相当地诚实。我想知道，穿上‘蔷薇色’的礼服真的可以让深陷情网的人获得幸福吗？总觉得艾蘋似乎还比我要幸福呢，不是吗？艾蒂儿——虽然这样的想法很失礼，可是——尽管她爱上了夏洛克，似乎也没有那么幸福，明明就说过不要‘蔷薇色’的礼服了。像这种事——最后礼服根本没有派上什么用场，即便是这么美丽。（你是在太过抢眼，第一眼见到你就被你深深吸引。）比尔德。可怜的比尔德，他失去了一切。柯奈莉亚在花朵间横躺着。香气窜入了鼻里。察觉到泪水从眼里滚下，柯奈莉亚有些惊讶。其实如果没有喜欢上他的话，我原本也能获得幸福的。这时——花朵摇动，一道黑影遮盖在柯奈莉亚的脸上。眼前有一个体格壮硕的男性身躯弯身向前，在横平的胸口处有个黑色物体落了下来。柯奈莉亚睁开了眼睛，在她的脸侧，有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男子站在那里，如蓝色玻璃珠般的眼瞳对这柯奈莉亚。“你想死吗？柯奈莉亚。”他——贩卖闇之礼服的男子，难以平静的声音说道。从下方越过高竖的领子看着他的脸，柯奈莉亚想起来了。回想着在哪里见过之时，原来是哈克尼尔家的马夫啊。这位男子看来身强体壮，教人联想不到是马夫，音乐有着外国人的气息。名字是——休贝尔。柯奈莉亚没有起身，她觉得一切的一切都好烦人。柯奈莉亚伸出手，碰触落在胸口的黑色物体。那是一把枪，而且她曾经看过，也碰触过。当然，这是朵洛西亚的东西，朵洛西亚拿到了这个东西，却因为害怕放在自己的房间里，所以就放在柯奈莉亚化妆衣间的抽屉里。这把枪，还有酒，这两样不像是仕女该有的东西，一直是妈妈赖以为生的物品。柯奈莉亚微微地笑着，她明白了。居然能够做到这种地步，闇之礼服是多么地亲切啊。“为什么不是艾蘋，而是我呢？我没穿上闇之礼服哟。”“——似乎是这样。”男子的声音不知为何好像松了口气。“我是为了确认这件事而来的——你有喜欢的男人吗？”“有。”柯奈莉亚回答道。那把小巧的女用手枪的枪身映照着自己的脸，看来有些哀伤，并且严肃的表情，意识到好像在哪里见过与这相同的表情，柯奈莉亚的心脏急遽地揪紧。“这样啊……”黑色斗篷男子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柯奈莉亚这时真的涌上了睡意。为了提神，妈妈在柯奈莉亚的化妆衣间里喝的东西——喝下一些那种酒是不行的吧。妈妈最近无法再忍受只待在寝室里喝，她还去到柯奈莉亚的化妆衣间里悄悄地喝着酒。柯奈莉亚有些昏昏欲睡，右手拿着冰冷的枪支。夹杂着园游会的热闹声响，一道马蹄声传来，那马踩着相当规矩的步伐——是索利努的脚步声。有人正朝我接近，并且呼唤着我的名字。“——柯奈莉亚……”柯奈莉亚感觉到有双大手将自己抱起，慌张地将头靠在心脏处，接着猛地一把抱紧。他的唇轻轻地贴触上她的唇瓣。是幻想吧？就算是也没关系，这甚至比谎言还要好。“柯奈莉亚……我爱的人……”比尔德……是的，我一直都有察觉到。然而不管是对谁，甚至是你，我都没有办法说出口。我……是喜欢你的。“那个孩子任性惯了，我们先开始吧！”园游会开始了，朵洛西亚的声音从刚刚就一直在场地中回响。朵洛西亚已经好几次扬起声音喊着，而周围的人果然开始觉得柯奈莉亚不在场实在很奇怪。“柯奈莉亚小姐毕竟是好强的千金小姐呀。”“我看，果然还是没有办法接受情妇的女儿吧。”“啊——好的……请问……”“我马上就会回来的。”一待在盛装的人群之中就会跟佣仆们搞混，纵然说幸好是没有人会在意，但光是被看见就觉得血液要冲上脑门了。“克莉丝！你在做什么啊！”潘蜜拉好不容易来到这里，这时克莉丝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潘蜜拉穿着一身不管怎么都可以说是像中产阶级小姐般的装扮，与陪在一旁的安东尼跑了过来。“怎么好像发生了很多事一样，状况怎么样？”“有些小小的骚动，听说是柯奈莉亚小姐没有出现，朵洛西亚夫人也很辛苦呢。”“你的脸色很难看喔，克里斯汀小姐。”安东尼机敏地从某处拿了水过来，克莉丝放心地喝了一口，人终于是平静下来了。这时，艾蘋终于摆脱朵洛西亚并冲了过来。潘蜜拉注意到后，迅速地迎上去。“克莉丝——潘蜜拉，姐姐呢？没看到吗？”艾蘋紧抓不放似地追问着。“没有。艾蘋，你有想到任何地点吗？”艾蘋用力地点了点头。“有，一定是在森林中的泉水处。我曾经说过在那当中令人感觉相当平静，然后接着，姐姐也表示赞同。”“克莉丝！”这时有声音扬起，克莉丝转过身。“比尔德好像发现了索利努，快点来这里！”夏洛克对这克莉丝说道。周围的人们纷纷开始交头接耳地讨论，哈克尼尔侯爵亲自开口叫唤的那些女孩们究竟是什么人。“当然是不可能死了，她只是在睡觉——睡得很沉。”比尔德说着，耳朵贴上躺在丛花中的柯奈莉亚的心脏。“你不要过来，待在那里。”克莉丝正准备要奔上前去之际，夏洛克对她如此说着。他从柯奈莉亚的右手手中拿走黑色的物体。即便站在远处，也看得出来那东西就是手枪。克莉丝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柯奈莉亚有与幽闇相通的情绪。不对，这没关系的。克莉丝如此告诉自己。睁开眼睛，柯奈莉亚小姐因为察觉到自己的心意，所以她不可能死的。她就是因为这样才要缝制礼服的。比尔德横抱起柯奈莉亚，从克莉丝的身旁走过。他的眼睛里现在只看得见柯奈莉亚而已。柯奈莉亚没有化妆，被解开的黑发覆盖着的脸庞看来显得稚嫩，模样与艾蘋很像。克莉丝注视着泉水，花朵轻轻地摇动，一闪一闪地流入泉里的水色耀动着光芒，相当地美丽。“女性是不该拿枪的。”夏洛克说着，然后把枪放入口袋里，接着转向克莉丝。“走吧，克莉丝。柯奈莉亚没事的，不过我想晚一点必须要问她为什么会待在这种地方。”夏洛克以低沉的声音说道，接着拉起克莉丝的手腕，强行改变她的方向。“我想，柯奈莉亚小姐……只是……想要逃离而已。”克莉丝断断续续地说着。柯奈莉亚只是将园游会的主角让给艾蘋，自己选择来到这个场所，解开头发沉入睡眠之中而已。一想到这里，克莉丝的心就紧紧地揪起。“想要逃离？逃离什么？”“因为艾蘋小姐的礼服并不是闇之礼服。”夏洛克神色怪异地看着克莉丝。克莉丝垂下视线，顿时为之语塞。还有什么——说不定还有更多该说出口的事情。刚刚，在去到艾蘋的房间之前，或许应该要先去柯奈莉亚的房间才对。明明就已经察觉了。其实，柯奈莉亚并不想让艾蘋穿上闇之礼服。所以，才会让柯柏特女士——让妈妈与克莉丝见面。柯奈莉亚是在向克莉丝求助啊。“柯奈莉亚小姐没有违背朵洛西亚夫人的命令，但因为她无法达到朵洛西亚夫人的期待……柯奈莉亚小姐只有选择逃离。”“我不懂你的意思，请你说明白一点，克莉丝。是莫亚迪耶夫人替艾蘋小姐委托缝制闇之礼服？”克莉丝沉默以对，她说不出话来。眼前浮现出莫亚迪耶公爵夫人温柔似地揽着艾蘋的肩膀，向客人介绍她时的那张脸。客人赞赏她是个沉静又识大体的夫人。而想法的，长女柯奈莉亚趋势如此任性……朵洛西亚状似愉快地微笑着，并不时地望向艾蘋。在她眼瞳中所压抑抹杀的憎恨，就与柯奈莉亚的情绪一模一样。柯奈莉亚其实根本没有憎恨艾蘋的理由。“并不是朵洛西亚夫人所委托的。柯奈莉亚是因为知道朵洛西亚夫人的期待，才会先行前去委托订制。可是，艾蘋小姐的礼服并不是闇之礼服。”克莉丝说道。妈妈没有替艾蘋缝制闇之礼服。妈妈——原谅了克莉丝。“而且，柯奈莉亚小姐并没有像朵洛西亚夫人那样憎恨着艾蘋小姐。这与朵洛西亚夫人的期待无关，她是喜欢比尔德先生的。柯奈莉亚小姐因为没有办法照妈妈的意思去做，所以就逃离了。她选择逃到森林的深处，就算只有那么一时也好。”“柯奈莉亚老是表示，她希望能说自己是随心所欲而活的对吧？”“对，因为妈妈是这么希望的。柯奈莉亚一直是遵照着妈妈的意思而行动。”克莉丝说着，眼泪几乎已要成行。我也是一样，其实始终想按照妈妈的意思去做，可是我办不到，所以只好逃开来到丽浮山庄。真的很希望能获得原谅。“如果是为了让深爱的人能够爱自己的话，不管什么事情都非得去做不可。但如果不想去做的话——就只有逃开一途了。”柯奈莉亚曾经反抗过吧，知道艾蘋的礼服不是闇之礼服而放下心来，还有妈妈有多么哀伤的情绪，她曾经和这些难熬的感受奋战过了吧。在沉入深眠之前，或许还向妈妈说了对不起。“克莉丝，帮柯奈莉亚缝制礼服的人是你，拜托你要好好说明清楚。”夏洛克几乎是以恳求的语气说道。克莉丝看着夏洛克，什么话都没说，夏洛克也回望着克莉丝，榛木色的眼瞳带着绝望，一个空无一物的茶壶，以及一个空无一物的杯子。“柯奈莉亚小姐……喜欢比尔德吗？”夏洛克问着。这一定是柯奈莉亚努力想让他知道的话题。“是的。”克莉丝小声地回答。两人就这么凝望着彼此，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夏洛克伸出带着手套的手，牵起克莉丝的手。让人不禁要觉得，仿佛这就是两人之间一切仅有的连结。克莉丝没有抵抗，紧紧地回握住夏洛克的手。两人肩并肩，一同走向了森林的外头。夏洛克配合着克莉丝飞快的步伐前进。我也想要为了他做些什么，但永远都是他的脚步比较快。但即便如此，克莉丝仍感到安心，她心里所想的是只要有夏洛克在就好了，并且她也衷心祈祷夏洛克能有同样的想法。半空中。由于平常总是给人俐落端整的印象，现在这副模样简直就像是病人一般。“是谁……是谁……对她做出这种事……”朵洛西亚一边哭泣一边确认柯奈莉亚是否平安。一抬起头，发现到前来的克莉丝便惊愕地瞪大眼睛。夏洛克也同样没有看其他任何一个人，视线只是直直地紧盯着克莉丝。接着，朵洛西亚指着克莉丝说：“就是那边那个女的！克里斯汀小姐……‘蔷薇色’的礼服是闇之礼服！那边那个女孩所做的礼服，是置我的女儿于死地！”克莉丝错愕地呆站在原地。她浑身涌起战栗，克莉丝从来没想过朵洛西亚会说出这种话来，她脑海里完全是一片空白。最可怕的莫过于从朵洛西亚而来，那仿佛至今从未承受过的恨意。这会儿全扑向了克莉丝，击刺着克莉丝。克莉丝内心升起了恐惧，她好想就这样逃回那温柔的森林之中。她惊恐地往后退着。这是，夏洛克不着痕迹走近克莉丝的身后。“——请不要这样，这是莫须有的指控。柯奈莉亚小姐只是睡着而已，克里斯汀小姐可是一名优秀的裁缝师呢。”夏洛克坚定清楚地说道。音量不大，却是强硬而明白地让所有人都听得见的声音。柯奈莉亚这时因为喝下了佣人所拿来的水而似乎苏醒过来了，于是比尔德轻轻地将她放下来让她战壕。而朵洛西亚则很快地就忘记自己所叫嚷着的事情，紧紧地保住了柯奈莉亚。周围的人见状似乎都松了一口气，从克莉丝身上移开了目光。克莉丝没有办法走出森林，褪去的血色无法回复，呼吸紊乱，几乎要昏厥过去。“克莉丝过来吧，不要紧的，一切有我在。”夏洛克朝克莉丝伸出手。阳光掠过夏洛克的肩头照来，那榛木色的眼瞳充满自信而温柔。克莉丝握住了夏洛克的手。像是被夏洛克拉着般踏出了一步，现场不若想像中会有那么多人注意他们，于是就在克莉丝安心地穿过人群之时——整个人顿时又为之一震。在佣仆群中，艾蒂儿就站在那里。是因为担心柯奈莉亚而离开灰常来到这里的吧，艾蒂儿有着分外美丽的容貌，她站在离众人稍远的地方凝视着克莉丝。在那双高傲的贵族眼瞳里，感觉不到丝毫的情绪透露。

第十卷 恋之礼服与秘密之镜 沉睡森林的少女

第十卷恋之礼服与秘密之镜沉睡森林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