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五章启程之日高升狼烟

自古以来在人类的心中，乌鸦是不祥的象征，听到乌鸦的叫声表示厄运将至，相信许多人都曾经听说过这种毫无根据的谣言。然而在许多神话传说中，乌鸦却是象征神圣以及勇猛果敢的存在，日本神话里头的八咫乌就代表太阳，在熊野三山等地更是人们信仰与供奉的对象，悠然展翅的英姿甚至被日本足球协会拿来当成象征标志。自古以来受到人们歌颂崇拜的乌鸦之所以会落得声名狼藉的下场，多半必须归咎于它们贪婪的觅食习性以及极具特色的外表。在现代偶尔可以看见嘎嘎大叫的乌鸦在垃圾堆中寻找厨余的模样，杂食性的它们从前连人类的尸体都照吃不误，有如战场的清道夫一样到处啄着死者眼球的情景，看在战败兵的眼里，想必会令他们恐惧不已。它们全身乌黑的模样也是其中一个理由，那双像是不愿意接受太阳恩惠般的深紫色翅膀，以及那对令人厌恶漆黑的瞳孔，在世界各地许多地区里，黑色是象征死亡的颜色，而在日本，丧服的颜色也是黑色，融于夜色中的乌鸦看在被刻板观念束缚的人们眼中，就像是将死亡围绕在身上一般。试着想像一下，在黯淡无光的新月之夜里，听到从背后传来的阵阵怪叫声，于是战战兢兢地回头一看，结果出现在眼前的竟然是一群并肩站在电线上头的乌鸦，而且它们正在注视着自己。一道道不带任何感情的视线往自己身上投射，即使不会对身体造成直接伤害，大多数的人还是有可能因此陷入恐慌。鲜少有人能够不惧怕那双摆动在黑暗之中的双翼，它们的羽毛象征着死亡、不祥、不安，以及令人心寒的背叛。梦幻王国的主城堡中原本四处绽放着五颜六色的花朵，只是随着太阳西落，此时换上了有别于先前的面具，披上永夜的长袍、见不到一丝人工的光线，那副持续守护着沉默的模样，甚至可以称为妖艳。「——欢迎回来，真理大小姐、伦理二小姐，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啊，我终于了解了。」座落在白金六丁目些许深处的欧美式巨大建筑物，正是久我家的宅邸，美术馆馆长的敞篷车此时停在敞开的大门前方，一见到双胞胎姐妹出现，金发管家立即恭敬地低下头。利用手机设计陷阱的老人居然会和双胞胎姐妹一起出现，这令管家大感意外，不过他还是隐藏住内心的动摇以礼相待，看来这位出生于英国的金发青年，似乎随时随地都希望能够在姐妹俩面前扮演一个尽忠职守的管家。「阿弗……雷特……?」发际寄宿着宛如黑色太阳光辉般的双胞胎姐姐喊出管家的名字，月光融人发间的妹妹则是将双手放在胸前，完全说不出话。伴随两人已久的管家应该早就离开人世，死于稻荷的魔手，他应该已经成为火焰放射器底下的亡魂了。双胞胎姐妹那位正在海外出差的父亲，也就是阿弗雷特的雇主，在他的指示下举办的简单葬礼，两姐妹也都参加了……淳司此时露出一副大事不妙的表情，那天找到阿弗雷特碳化的皮鞋时，感受到那股些微不对劲的感觉，终于在他心中化为形体开花结果。「没想到就连我也看走眼了，在焦黑的黑猩猩身边发现你的皮鞋，就天真的以为你已经被烧死了。」仔细想想，那的确是一副异常的光景，就只有一只皮鞋掉在地上，即使火焰放射器的威力再怎么强烈，都应该会留有碳化的尸体。淳司知道过去曾经在特殊条件下，发生过身体自然起火，并且将当事人烧得只剩下一双脚的怪异现象，只不过上述的例子不适用于阿弗雷特身上。在那间放置有损毁后的兽笼、其中一面墙壁焦黑变色的房间里，残留在内部的就只有皮鞋与拐杖而已。「也就是说，当时你变身为无数的乌鸦，藉此逃过一劫吧，阿弗雷特……不对，或许该叫你鸦大人?」「完全正确，绿川淳司先生，你果然是个不容小觑的对手。」朝着值得敬佩的好对手鞠躬后，阿弗雷特打开宅邸的大门，意思应该是邀请众人入内，都来到这里了，自然没有理由退缩，淳司率先踏出脚步，接着是雅香和伯父，三人陆续走进久我家的领地。原本以为早已不存在这个世上、如同兄长般的男人居然还活着，总算从这股冲击之中回神的双胞胎，赶紧跟随着吸血鬼们的脚步一同踏进大门，并且各自将心中的疑问说出口。「既然你还活着，为什么不肯跟我们连络呢?阿弗雷特!伦理她可是伤心得哭了一整个礼拜呀。」「你至今都在哪里过着什么样的生活?让东京陷入一片混乱的犯人真的是你吗?你真的是吸血鬼吗?」阿弗雷特不回答任何问题，只以微笑面对她们，意思是一切等进入宅邸再说。看见年轻的管家将客人带往宅邸，在人口等待多时的年长佣人庄重地鞠躬，并将两侧的门打开，同时对众人打招呼。「欢迎回来，阿弗雷特先生，真理大小姐，伦理二小姐也是，欢迎回来。」如同往常的问候语，但是姐妹俩隐藏不住心中的动摇，这名年长的佣人居然向后辈低头鞠躬，而且在姐妹俩的名字之前，先喊出了阿弗雷特的名字，这也没有逃过她们的耳朵。「没什么好惊讶的，这间屋子的其实是我——阿弗雷特·古雷哥利的所有物，真理大小姐与伦理二小姐或许该算是长期居住在此的客人。」不知为何，大厅中不存在任何一道灯光，雅香一面谨慎地观察四周，一面倚靠在一根石柱上，既然闯入敌人的阵地，就不得不防范有人从暗处偷袭，CRS日本支部的三名成员十分有默契地各自散开。「你欺骗了她们两个人吧，阿弗雷特先生?」「听你这么说真是令我伤心，我绝对没有欺骗两位小姐的意思，守护两位年幼的小姐，并将她们养育成人，这是对我有恩的主人下的命令。」「也就是说，你只是忠实地完成任务吗?稻荷是曾根川医院实质上的支配者，而在身为雇主的你之上却还存在着其他人，你们的关系还真是复杂啊。」阿弗雷特的主人是谁，这根本连想都不用想，不过淳司仍然绝口不提这件事，他现在要面对的敌人是个长年扮演干练管家保护双胞胎姐妹、充满谜团的先天性吸血鬼。「那么就让我回答方才真理大小姐与伦理二小姐提出的问题吧，我之所以要隐瞒尚在人世的消息，是因为时机已经成熟了，为这栋房子里愉快又美好的每一天划上句点的时刻来临了，我原本是打算永远消失在两位小姐的面前。」位于大厅正中央，站在通往二楼主阶梯前方的阿弗雷特将身体颠倒过来，并且倒立在天花板上，看来他决定将这里当成说明一切的场所。「至今过着什么样的生活这个问题，正如二小姐您的推测，我每天都变身为乌鸦，啜饮都民们的血液生存至今，不过那群媒体还真是不能轻怱，在新闻报导上看见『吸血乌鸦』这几个字时，不禁让我有些吃惊。」。「至于我是不是吸血鬼的问题，相信已经没有回答的必要了……那么，这次轮到你们回答我的问题了。」「在那之前……」金发管家说完话便暂时中断交谈，他从西装口袋中拿出一个拥有琥珀色外壳的手机，并用他细长的手指按起数字键，过了一会儿，伯父三件式套装的口袋突然开始震动。「很好，既然身分已经确认完成，就让我们开始进行交涉吧，『深红蔷薇结社』的各位。」管家流畅地说出CRS的正式名称，这让在场众人的心中产生不小的动摇，原本应该是秘密结社的组织，没想到居然连名字都被对方知道了。话说回来，他刚刚好像也叫出淳司的全名，明明淳司至今还尚未向他自我介绍过。「我的主人打算集结全世界的先天性吸血鬼，藉此建立一个崭新、团结的组织，拥有大约五百名先天性吸血鬼的『蔷薇』，我们也十分清楚它的存在。」「没想到除了CRS，居然还有其他的吸血鬼组织存在啊，真伤脑筋，对于这个位于极东的无神论者岛国，本部那边根本什么都不肯说。」伯父发出干涩的笑声，听到这段话的阿弗雷特也不禁失笑，目前双方都处于互探虚实的阶段，非得一步一步地做出有效的旁敲侧击。「你叫阿弗雷特吧?曾根川医院那个叫做稻荷还是什么的疯狂科学家，在他背后提供大量资金人的就是你，没错吧?哎呀哎呀，同样身为经营者，不为荷包所苦的你们真是让人羡慕。」「我的主人正在寻求更多的先天性吸血鬼，为此，若是能够创造出将多数派的人类改造成先天性吸血鬼的方法，进行研究倒也很有意义，因此我才会对他伸出援手，但是实际上，那项投资真是一大错误。」「那个叫稻荷的家伙让你失望了。」「不仅拿不出半点称得上是结果的研究成果，就连事前万般叮咛绝对不可以出手的久我家姐妹，他也依然伸出毒手，所以我便用我拥有的权限，终止了对他们的资助。」而且还为了消灭证据夺去稻荷的性命，膨胀的人肉气球在眼前爆破，那超乎现实的景象是近距离目睹的淳司和雅香，至今仍旧难以忘却的光景，有如低水准恐怖片般的场景就和牙痛一样久久无法消退。「原来如此，正因为察觉到想将人改造成吸血鬼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梦想，所以才会亲自出马吗?那群袭击都民的乌鸦所找寻的目标，是否就是潜藏在这座水泥丛林里头的先天性吸血鬼呢?」对于伯父的发言最惊讶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侄子，看来这位狡猾老人对事件的了解已经远远凌驾自己的想像力，阿弗雷特则是对伯父轻轻一鞠躬。「上了年纪还能拥有如此细微锐利的观察能力，着实令我佩服万分。的确，我所寻找的正是拥有吸血鬼素质的人。」「你过奖了，我只是随便猜测罢了，对了，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告诉我区分吸血鬼的方法吧，难得有这个机会能向后辈学习。」「虽然我很想说这是商业机密，不过也没有刻意隐藏的必要，其实我是个『品血者』，凭着一滴血液便可以清楚掌握对方的身体情报，也正因为有这种特殊能力，主人才会这么称呼我。」双胞胎姐姐将妹妹的手握得更紧了，青年的一番话让她想起，今年的白酒评监会之所以取消，正是因为拥有品酒师资格的管家不幸殉职。一旁的淳司则是将手掌摆在手肘下方摆出思考的姿势，凭着一滴血就可以判别对方是否为吸血鬼啊，原来如此，如果拥有这种特技的话，吸血乌鸦会不断重复一击脱离的战术就可以理解了。然而事实真的是如此吗?对方极有可能只是在虚张声势。与总是喜欢疑神疑鬼的淳司不同，对于管家的发言，个性率直的花村家长女的内心不存一丝怀疑，原来如此，正如同灵异体质和绝对音感，唯有受到上天遴选的人们才能感受到的另一个世界，照这样看来，同族能够分辨出同族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但是阿弗雷特先生，随便公布自己的秘密好吗?我们可能是你的敌人喔，还是说你的目的其实是……」「你想得没错，吸血鬼小姐，我并不想和你们战斗，CRS日本支部的诸位，你们愿意成为我的伙伴吗?让我们一同迎接新世界的黎明吧。」阿弗雷特伴随着灿烂的笑容向众人提出邀请，他摇晃不停的倒影看在雅香眼里，就如同魔王不停拍动的羽翼。「……果然是这样。」由于青年管家实在透露太多消息了，淳司与伯父也在中途隐约猜测到他的心意，果然这位管家的目的是要招揽他们三个人。大型犬的远吠划破夜晚的寂静，无论身处何处都可以清楚地听到，这声远吠仿佛是为了告诫雅香不可轻信谗言响起的警钤。「我贤明的主人早已将合并CRS世界本部的计划端出台面，不过即使各位想要早一步以个人的身分加入我们，也不会有任何问题。」「身为一个薪资微薄的上班族，我还挺想知道跳槽之后的薪水会有多少呢。」对于淳司充满不信任感的问题，阿弗雷特依然回答得恭敬有礼。组织的构成人数与CRS几乎相同，伯父之所以会不晓得它的存在，完全是因为这个组织是以欧洲为中心在进行活动，如果成功合并了CRS，世界上规模最庞大的吸血鬼组织真的就会诞生吧。尽可能隐藏吸血鬼的存在这种想法，基本上与CRS没有两样，以合法的手段渗透进上流社会，并且利用获得的权力来保护吸血鬼的权利以及安全，就做法而言，确实比CRS积极许多。如果将CRS与人类社会的关系以『暗地寄生』形容，那『暗地统治』就等于是他们的计划，雅香理解似地点点头。「藉由参加市长选举，创造出一个适合吸血鬼居住的城市，是这个意思吗?即使住在社会的阴暗角落，终究还是害怕大象有一天会突然翻身?」「您说得一点也没错。」原来如此，所以才会希望有更多的先天性吸血鬼成为他们的伙伴，无论是想正正当当地参加选举，或者利用肮脏的手段往上爬，为数众多的支持者都是必要而且不可欠缺的。不过一讲到最重要的组织名称，阿弗雷特却突然停了下来，他表示并不是有意要隐藏，而是因为还没有决定，在上个月，三个拥有百名以上成员的吸血鬼组织决定进行大合并，而统合后的名称至今还在协议中。「是否要像日本的银行那样将所有的名称联系在一起，或者是取一个全新的名字，至今还在为这些无聊的事情而僵持不下。附带一提，在统合之前我们组织的名字叫做『深夜的茶会（Midnight·teaparty）』。」继续沿用那个名字不就好了，淳司露出不悦的表情，在这个高雅的名字里硬是加上三个意义不明的英文字母，或是加上一堆地名，这件事淳司连考虑都不考虑。「……该怎么办呢?对方在邀请我们玩花一匁（注8），姑且讨论一下吧。」「真伤脑筋，我家那么狭窄，就算请了管家大概也没地方放。」黑暗中，不过你有想过为那些被稻荷杀害的人们的死亡负责吗?」「我也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已经有三名受到乌鸦袭击的人觉醒成后天性吸血鬼，未能及时采取应对措施的我们也有责任，然而他们的家属也有九个人因此丧命，对于死亡的受害者，你又有什么看法呢?」阿弗雷特将手抵在下颚、摆出思考中的动作，接着露出双胞胎姐妹至今从未见过，毫无温厚可言、冷酷无情的脸孔。「这句话在这里是怎么说的呢……对了对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是这么说吗?如果害怕会踩死蚂蚁，那会连一步都踏不出去。」「说得真是冠冕堂皇，彻头彻尾的大坏蛋才会说得这么好听。」「……看来交涉决裂了，真可惜，因为先天性吸血鬼是极为稀少的存在，为了即将到来的新时代，我们更应该要携手向前迈进啊。」英国青年的视线这回落在一名态度毕恭毕敬、身穿西装的强壮佣人身上，他原本也应该是阿弗雷特的前辈，这副景象让双胞胎心中的困惑持续加深。「阿弗雷特先生，一切都准备好了。」「辛苦你们了，那么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吧，其他的人可以先撤退了。」「我明白了。不过，请问这样真的好吗?将这些名画烧掉也没关系吗?」「由于纵火狂的犯行，久我家的一切在一夕之间付之一炬，如果事前将美术品运出宅邸的话，反而会显得突兀。」感受到鸦大人有如独裁者般冷酷无情的视线，佣人不禁心头一震，逃命似地快速离开大厅，只留下一个空无一物的大型塑胶桶，敏锐的嗅觉让淳司得知塑胶桶的功用，他露出紧张的表情朝阿弗雷特询问：「是汽油!你打算烧了这栋屋子吗!」「吸血乌鸦到上个月为止都没有袭击过任何人是为什么?而这个月持续不断地袭击人们又是为什么?我刚才说过时机已经成熟了，一切都是为了主人的霸道，所有能够证明主人身分的证据都得一一消灭。」「这回换成霸道啦，看来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对你的主人而言，将一个城镇据为已有这种小事，只不过是一个中途点罢了，没错吧?」带着冷笑回答淳司问题的阿弗雷特，这回将视线转向他表面上的主人——久我家的双胞胎姐妹。「那真理大小姐和伦理二小姐的想法呢?要跟我一起走吗?还是要留在他们身边?」看到那只伸向自己的手，让姐妹俩的身体靠得更加紧密，从黑夜中浮现而出、不带半点血色的手，她们不敢相信这只手的主人居然是两人长年以来朝夕相处的管家，阿弗雷特这回改用怜悯的语气告诫她们：「相信两位小姐已经察觉了，身为『深夜的茶会』前首长，并且在即将诞生的吸血鬼组织中担任最高议会议长的人，正是两位小姐的父亲，虽然这么说有些喻矩，不过我个人觉得孩子就应该在父亲的庇护之下成长。」真理紧闭双唇，伦理则是轻轻地握起拳头，两人对父亲从事的工作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只知道是必须往返世界各地的工作，虽然家中的人要求她们对外宣称「父亲是个贸易商」，不过她们也不知道这句话究竟有几分真实。已经一年以上没有见面的亲生父亲其实是个先天性吸血鬼?那拥有一名忠心的吸血鬼管家也就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了，这么说来，即使其中一个女儿变成吸血鬼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对不起，阿弗雷特，久我伦理已经决定与CRS的各位一同渡过自己今后的人生，虽然现在的能力梢嫌不足，不过总有一天会成为一个值得雅香大姐姐信赖的伙伴。」结束深呼吸之后，双胞胎妹妹毅然决然地拒绝，阿弗雷特知道，遇到重要的场面时，总是由身为妹妹的伦理率先做出决定。阿弗雷特脸上的表情消失了，他朝姐姐看去。「真理大小姐呢?」「……真理是伦理的守护者，这是真理自己做出的决定。久我伦理的所在之处，同时也会是久我真理的所在之处，对不起，阿弗雷特，真理不能跟你一起走。」阿弗雷特非常清楚，真理的决定并不是出自于依赖，她爱着妹妹的心情是如此地强悍又高尚。「真理看到了，那个被乌鸦啄伤的女高中生及她的家人悲惨死去的模样!不管有什么理由，我们绝对无法饶恕那种滥杀无辜的坏蛋，真理和伦理都是这么想的，即使那个人是阿弗雷特，你也一样。」「是这样吗?真是太可惜了，我虽然很希望将两位小姐培养成具有自主判断能力的大人，不过看来似乎有些过头了，我现在的心情可以说是悲喜参半。」阿弗雷特甩手做出投掷纸牌的动作，只见他左手变成一只乌鸦蓦然飞起，振翅飞起的乌鸦越过哥德式建筑物的走廊，消失在黑暗的深处。「那我只好用力量强抢了，既然身为坏蛋，就得当个称职的坏蛋。」周围突然响起震天的爆炸声，因为整间厨房弥漫着瓦斯，乌鸦光是轻轻踢倒金属器具，就可以让厨房马上陷入一片火海，喷洒在宅邸各处的汽油也接连被点燃，原本受到夜色完全支配的宅邸，不到一会儿就立刻化为一幅暗红色的地狱景观图。「雅香，去保护双胞胎，哇!」「请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这样只会令两位小姐伤心。」淳司往被火光照耀的管家挥出一记手刀，不过他成功切开的只有空气，阿弗雷特的身体再度变化成五百只以上的乌鸦，无数的黑影在四周乱窜，如同刀刃般的锐利爪子以及鸟喙毫不留情地往淳司的身上啄刺。「现在最令两位小姐感到伤心的应该是你吧，阿弗雷特先生!」伯父从守护大厅的西洋甲胄手上取走长矛并压低身子摆出架势，虽然他握在手中的只是毫无杀伤力的复制品，不过只要经由吸血鬼一挥，即使是铁棒也会摇身一变成为拥有极大杀伤力的武器。在中国长大的伯父，从年轻时就开始接触武术，对于棍术也颇有心得，不过眼前的情况和对付人类完全不一样，点与线的攻击不管几次都完全无法对乌鸦造成威胁，鸟类的动态视力是人类远远不及的。「伯父，你没有把渔网带过来吗?」「那种没用的东西，我早就把它扔在美术馆的门口了。」超过五百只的乌鸦不停地啄伤自己的身体，危险程度不是商店街的混战能够比拟的。好不容易甩开纠缠不清的乌鸦群，淳司挥出愤怒的铁拳成功将一只乌鸦打向墙壁，然而即使被淳司击中的乌鸦失去意识，那群穿梭在大厅的无数乌鸦仍旧没有停下动作，果然打倒其中一、两只乌鸦，还是无法对整体造成伤害，淳司发出『啧』的一声，然后用手推了推产生些许裂痕的眼镜。「应该有相当于脑袋或是心脏的部位才对，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找出那个位置。」正当伯父抱怨到一半时，他突然单膝着地，伯父赶紧以手上的长矛支撑地面，总算不至于跌倒，贴近地面来回飞行的乌鸦在老绅士的阿基里斯腱上留下一道极深的伤痕。会因此双脚不听使唤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但是就在雅香打算踢破窗户逃到屋外时，不祥的象征正成群结队挡在她的面前。虽然十多支漆黑的箭矢往她袭击，却仅止于在雅香和双胞胎的周围徘徊，稍微弄乱她的头发之后便立即飞离，也许是不希望伤及盲目追从的主人爱女吧，或者他是个绝不对女性动手、彻头彻尾的英国绅士。「不愿意伤害女性吗?原来你是个女权主义者呀。」「的确，我阿弗雷特绝不会出手殴打女性，但是你我之间的力量有着压倒性的差距，请你放弃吧，吸血鬼小姐，乖乖将双胞胎交出来，我就不会取你的性命，因为你也是贵重的先天性吸血鬼中的一员。」一个小队的乌鸦在空中合体，组出阿弗雷特胸口以上的部位，眼前的光景就如同一座管家的胸像漂浮在半空中一样，胸像从大厅的天花板向下俯视雅香，并且出言相劝。可是雅香却对他吐出舌头说：「居然想强行掳走不愿意跟你一起走的女孩子，像你这种伪女权主义者说的话我才不相信呢，真是太令人失望了，阿弗雷特先生，我之前还觉得你是个十分迷人的男性，看来是我错了。」「……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想出手攻击女人，为了主人的霸道，我就舍弃个人微不足道的尊严吧。」飘浮在空中的雕像瞬间瓦解，急速下降的乌鸦仿佛化身为瓦砾袭击雅香，难道他真的要抛下自尊动手攻击女性吗?雅香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将双胞胎推离身边，下一个瞬间，她感觉到腹部传来一阵尖锐的痛楚，乌鸦有如钻头般不停旋转，将她身上的薄毛线衣钻出一个大洞。「好痛~~~!你居然真的动手了，差劲的家伙!」「给我闪到一边去，你们这群贪吃的乌鸦!」冲上前的淳司挥手驱赶袭向雅香的乌鸦，在被乌云推挤的途中，淳司很幸运地用手抓住其中一只乌鸦的翅膀，在格斗战中趁着刹那的空隙吸取敌人的血液，正是这名青年吸血鬼的拿手绝活，生命能源在一瞬间被吸取殆尽、全身萎缩的乌鸦掉落在地毯上。不过这只乌鸦似乎也不是阿弗雷特的要害，淳司开始焦急了，消耗战明显对敌人有利，如果不能确实攻击对方的要害，率先筋疲力尽的肯定是我方，覆盖整间宅邸的大火也延烧到大厅的高级窗帘上了。淳司在这时深呼吸一次，心想必须速战速决，于是决定要来一场豪赌。「我明白了，阿弗雷特，来做个交易吧。」淳司无力地垂下肩膀，一副放弃战斗的模样。「如果是将两位小姐交出来，并且要求我放你们一马的话，我倒是很乐意接受，不过我认为你不像是一个会把小孩子当成筹码的人。」阿弗雷特的胸像再度出现在空中，就是那个，淳司顿时眼睛一亮，只有胸部以上的身体，阿弗雷特即使处于这种以正常来说无法维持生命机能的模样，依然可以一派轻松地与淳司对话，这副模样正是隐藏在吸血鬼体内、深不见底的神秘力量具体化后的结果。既然如此，自己只要凭着想像应该也可以办得到，只要拥有能够战胜脱离人类外壳这股恐惧感的强韧精神力就应该可以办得到。下一秒，惊愕令阿弗雷特的瞳孔突然萎缩，他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只见淳司缓缓地将双手高举过头，接着抬起一条腿，这是棒球的投球姿势吗?不过身为英国人的阿弗雷特对棒球不怎么熟悉。淳司投了出去，他让自己的想像力展翅高飞。这样不好吧，淳司居然将他的整条右手朝前方扔去。「既然想不出来乌鸦的天敌是什么，那就只能挑自己喜欢的动物啦。」淳司的右臂有如孙悟空的如意金箍棒般向前直线伸展，就在胸口即将被击中的那一刻，阿弗雷特总算知道那只手臂的真面目了，包覆着黄宝石般色泽的厚皮、看似柔韧的身躯其实隐藏着足以将猎物纠缠致死的强大力量。淳司的手已经不再拥有五只手指，取而代之的是一双锐利的眼神，以及能够将猎物完全吞下的喉咙，而深入敌人肉体的锐牙则是它最强的武器。右手穿透阿弗雷特的西装，并且钻进他的体内，趁他尚未变成乌鸦之前赶紧将毒牙埋人心脏，美术馆策展人的右手臂变成一条经常在古埃及的皇冠以及权杖上出现、美丽的沙漠蛇王——眼镜王蛇。「怎么可能!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能变成蛇呀!绿川淳司，你究竟是……啊~~~」阿弗雷特虽然赶紧再度变身成乌鸦，但是相当于心脏的其中一只乌鸦却被眼镜蛇紧紧咬住，系上蛇皮带而动弹不得的乌鸦，没过多久便跌落到地毯上。「教练~~」但是发出一道彷佛划破空气的尖叫声之人是雅香，因为跪倒在地的淳司脸上毫无血色、一片苍白，如卷尺般急遽收缩的毒蛇随即恢复原本的模样，淳司的手臂立刻出现剧烈痛楚，令他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他急中生智将自己的手臂变化为爬虫类，这股想像力实在是常人难及，但是并不代表体力能够负荷，阿弗雷特是因为长久以来的训练才可以像这样一口气跑完变身的长程马拉松，而身为书虫的淳司，就连镇内举办的新春马拉松对他来说也有如地狱式的拷问。「雅香，快点给他最后一击，毒液……呜……终究还是无法重现。」说到眼镜蛇，最广为人知的就是它猛烈的神经毒，最坏的情况，被眼镜蛇咬到的人类会因为心脏停止跳动而死亡，淳司虽然成功地咬住阿弗雷特，却没有办法制造出能够注入敌人体内的猛烈毒液。受伤而跌落在地毯上的乌鸦此时正准备飞往安全地带，它努力展开双翼。千钧一发之际，女子大学生吸血鬼纵身一跳，成功地抓住乌鸦的躯体。同时也立刻证明雅香抓在手上的是阿弗雷特的心脏、也是相当于要害的乌鸦，当雅香使出全身的力量捏紧手上的乌鸦时，充斥整个大厅的乌鸦大军一并发出颤抖，或许乌鸦之间连系着一条看不见的丝线。可是乌鸦想要守住最后一道防线的意念却是异常强韧，为了摆脱雅香的手，它持续不断地拍振翅膀、摆动身体，就算变成动物也还是吸血鬼，乌鸦惊人的体力令雅香不禁开始焦急，明明紧握脖子，却久久不见手中的乌鸦倒下。其余的乌鸦则是为了夺回重要的心脏，拖着它们不停颤抖的身体对雅香进行反击，成千的漆黑目光贯穿雅香，五百个以上的鸟喙瞄准她的后颈部。就在这个时候，雅香突然心念一转，放弃将它掐死的念头，想用与压力相反的力道给手中的乌鸦最后一击，女大学生吸血鬼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口气抽出来，雅香!」跪倒在地的淳司大声喊出雅香必须在心中描绘的情境，雅香点了点头，接着她的身体有如受到电击般大幅度向后仰。父母生出子女、人连结到另一个人，生命是绵延不绝的，也许吸血鬼就是从想要与他人共享自己的生命这个天真的幻想中诞生出来、充满浪漫气息的种族。「……成功了，我成功了，教练!」完成第一件工作的女子大学生吸血鬼吐了一口长长的气，重获自由的乌鸦瞪大眼睛一动…也不动，朝雅香袭击而来的乌鸦军团也在它们唯一的心脏停止活动的刹那，就连万分之一秒的误差也没有，一阵高压电同时窜进它们的身体，所有的乌鸦无力地坠落到地面，任由熊熊大火无情地蹂躏它们的身体。「现在放心还太早，大家快逃吧。」淳司硬是拖着自己虚脱疲惫的身体，将双胞胎扛在肩膀上大声吆喝，久我家的宅邸除了柱子以及楼梯是石造外，基本上算是个木造建筑，整栋屋子渐渐抵抗不了高温的摧残而开始倾倒。此时传来一阵巨响，通往大门的唯一道路被倒下的巨大石柱完全阻塞，已经没有时间寻找其他出口了，热风充斥整个大厅，化成一把把火焰枪的木材自天花板的隔层倾泄而下，不对，是整个屋顶开始崩落了。就在所有人都屏息呆立的瞬间，一股漆黑的海啸淹没了雅香与淳司五人。等到回过神来，众人已经躺在整理得井然有序的久我家草地上，避免众人不为木材所伤、穿破墙壁将所有人带往屋外，那道黑影的真面目正倒在淳司的脚下不停痉挛，是乌鸦。然而它的生命即将结束，不久后，乌鸦化为一缕轻雾，随着晚风消失在众人眼前。随风而逝的阿弗雷特，今后再也无法化为管家的姿态出现在双胞胎面前了。「阿弗雷特，最后请你告诉真理!总有一天，真理也会像伦理一样变成吸血鬼吗?回答真理呀，你不是品血者吗!」与温柔管家朝夕相处的种种回忆逐渐消失在火海中。真理任由泪水不断地涌出，她对着难以辨别原状的宅邸大声呐喊。伯父轻轻地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真理，是吸血鬼还是人类这种事情一点都不重要吧?要是妹妹和自己不同种族你就无法继续爱她了吗?不是这样的吧。」真理的脸缓缓地转向对她说话的老绅士，那张沾满煤炭的脸现在也是一副随时都会落泪的表情。「即使离开父亲的庇护，依然誓言要守护自己的妹妹，这样不就够了，或许命运有时会十分残酷，但是你也没有必要刻意和它作对，抬头挺胸地好好活下去吧。」老人用手抚摸黑发的同时，她不断地点头并开始哽咽，妹妹伦理此时早巳倒在雅香的怀里不断啜泣。熊熊燃烧的营火彷佛是在吊唁直到最后一刻仍旧忠心保护双胞胎的管家，因为眼前的火光而眯起双眼的淳司，暗自决定这些时间要稍微改口，别再称伯父为痴呆老人，他随即瘫下身子，没过多久便陷入沉睡，淳司衰弱的肉体正极度渴望着睡神席本诺的降临。大火在夜空之中笔直攀升，金黄色的火光照耀着吸血鬼们踩在脚下的夜路。☆万里晴空中飘扬着一朵又细又长的飞机云，虽然是通往异国的长途飞行，但是在起飞上似乎也颇为讲究。月份向前推进，结婚典礼特别多的三十天开始了，听说今年梅雨季节的降雨量大不如往年，这虽然让喜欢洗衣服的主妇们欢欣万分，却也使得今年除湿机销售业绩直线下降的家电业者们泪如雨下。「伦理这次的考试成绩是全学年第六，很了不起吧。」「那你又考得怎么样呀，久我?要炫耀妹妹得先等一下。」「唔……不、不说不行吗?那个……真理是第二十一名……」「什么嘛，还挺不错的啊，有什么好难以启齿的。」「咦，是这样吗?果然是这样啊，绿川也这么觉得吗?」久我家的姐妹最近经常将袭击花村家以及潜入北多摩美术馆当成她们消磨假日的方法，今天遭受双胞胎侵略者袭击的则是相当于淳司房间的北多摩美术馆地下执勤室。不过这对可爱的姐妹不像雅香会大剌剌地打扰淳司看书，抱着收养迷路小猫的心情，适当地成为两人谈话的对象，这样的假日对淳司而言倒也不坏。但是今天却连侵略者的大姐头也一并登场，这令青年吸血鬼感到有些头痛，虽然伯父会不定时给淳司休假，但是倘若假期和全国性的假日重叠，有时候就会像今天这样落得渡过悲惨午后的下场。「不过真理姐姐，我还是好不甘心，粗心大意的地方实在太多了。雅香大姐姐，请你拭目以待，我会为了成为全学年第一而好好努力的。」「就是这股气势喔，伦理，不过我最近才知道，原来真理和伦理就读的中学还挺有名的，你们光是能够保持在前几名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才没有这种事，我要继续努力，如果雅香大姐姐开口要求我所有的科目都要满分，那我就会努力取得满分的。」真理听完之后深深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拜托你，花村，别跟伦理说一些奇怪的话，因为她会当真。」失去宅邸的久我姐妹搬到了距离花村家不远处的一间房子里，而最令人感到意外的是，久我家的宅邸烧毁之后，保险金居然全额汇进了真理的银行户头。虽然伯父也有以监护人的身份从旁协助两人，不过实质上，她们还是过着只有两个人的生活。年纪尚幼的两人接下来要面对的是兼顾家事和学业的严苛生活，即使在日常开销上没有太大的问题，两人要付出的辛劳想必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即使不是如此，她们两人的父亲可是拥有一个势力庞大到足以向CRS提出合并计划的巨大组织，并不难想像等待着两人的人生会多么地严苛曲折。不过雅香也不会过度担心，她相信这两名可爱的小部下坚韧的内心，因此她只需要在即使双胞胎同心协力也无法跨越的障碍出现时，偷偷地推她们一把就可以了。虽然身为顽固老爹候补的淳司对雅香抱怨「你也太乐观了。」这句话，不过基本上他的教育方针和雅香没什么不同，也就是相信双胞胎，并且不对两人的私生活做多余的千涉。附带一提，即使明白吸血病毒不会轻易地传染，两人还是没有因此恢复以往一起洗澡的习惯。这或许是她们在精神上有所成长的象征，两人终于发现肌肤接触并不是她们表现爱情的唯一方法。同时也明白无论是不是吸血鬼，无法切断的一道羁绊永远存在于两人之间。「对了花村，真理想要看动画，重播的连续剧好无聊喔。」但是这对双胞胎为什么会喜欢雅香到这个地步呢，淳司一直无法理解，这只食量奇大的吸血鬼究竟哪里好?淳司之所以会这么想，都是因为每当雅香踏进执勤室时，存放在房间里的粮食就会迅速减少。在四下无人的深夜偷偷享用甜点是淳司不为人知的嗜好之一，但是只要雅香一出现在他的房间里，他最爱的大蒜口味洋芋片在一个小时之内，就会将全军覆没的报告传到绿川司令的耳里。「喂，雅香，你知道吗?根据最近CRS的调查指出，吸血鬼不管吃再多都不会变胖这件事好像是骗人的，听说脂肪会一直储存在肝脏里，直到某一天会突然全数转换成皮下脂肪，我看你需要多注意一点。」「糟糕!这么一来我得在那项学说还没有正式发表之前赶快做个最后冲刺，好好享受这最后一个春天。」看来是白费心思，淳司果然还是没有办法像伯父一样成为一个称职的诈欺师。雅香一边哼着歌，一边毫不费力地就找到淳司藏在书架上的茶点，真是可怕的嗅觉，不过既然都被找出来了，不请久我姐妹享用也说不过去。「啊，教练，帮我泡杯茶吧，我不会要求很奢侈的茶叶，玄米茶就可以了。」「可恶的侵略者，快将和平的生活还给我!」淳司在心中呐喊。是在那个瞬间，淳司的内心确实遭受到极大的冲击，简直就像看见雅香和阿弗雷特在红地毯的另一端接吻的场面一样，令他整个人感到极度不悦，在那之后，他有好一段时间无法直视雅香的脸庞。所以淳司不会将她赶出房间，即使牺牲自己心爱的点心也不要紧，直到那一瞬间浮现的不悦感消失为止，淳司想要像这样再多独占她的笑容一会儿。这位久久无法察觉自己心意的青年到现在依然弄不清楚，究竟梵高笔下的向日葵拥有的艺术价值，与这位名为花村雅香的女性拥有的存在价值对他而言有什么不一样。☆到了傍晚，放假中的策展人、闲暇的女子大学生和早已是熟面孔的双胞胎一起被叫到馆长室，四人在那里看到奇怪的东西。摺叠好的手帕上放着表面磨得光亮的银色胸针，胸针的形状是一朵绽放的蔷薇，伯父小啜一口茶杯中的茶，然后带着满脸的笑容递出两只胸针，一只要给雅香，另一只则是给要伦理的。「因为伦理愿意加入CRS的消息实在太令我高兴了，所以就赶紧准备了这个东西，如你们所见，雕刻在这只胸针上的正是象征CRS的深红蔷薇，你们只要把它想成类似律师胸章的东西就可以了。」仔细一看，伯父的胸口也同样别了一个和硬币差不多大小的银色蔷薇，淳司先是低声呢喃「还真是大手笔啊，这东西造价应该不便宜吧」，又随即问出「我的份呢?」这个问题，可是伯父没有回答。伦理的脸颊染上与蔷薇相同的颜色，并且小心谨慎地接下胸针，她决定加入CRS是上个星期的事，会做出这个决定，无非是想对多次将她们救离险地，并且成为姐妹俩的监护人，这位北多摩美术馆的老人表达谢意。当然年纪尚幼的她究竟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这点必须经过周详的考量，由于危险的动作场面都是由淳司和雅香一手包办，因此伦理会以辅佐员的身分在伯父身边帮忙，以整理有关吸血鬼的文件为主，进行后方的支援。两人的父亲为了要让真理与伦理回到他的身边，还是有可能再度使出强硬的手段，做好准备迎接那一天的到来，这也是伦理决定加入CRS的原因之一，当然能够增加成员数量对伯父来说绝对是好事一桩。看着少女别在羊毛衫上的那只银色蔷薇，CRS日本支部支部长一脸满足地点点头，接下来轮到雅香了，兴奋不已的雅香伸出手，就在手指即将触碰到目标的前一刻，一只比雅香小一号的手却抢在她之前将胸针偷走了。「啊，你在做什么呀，真理!」「伯父，CRS的成员不一定非得是吸血鬼不可吧?既然如此，久我伦理的所在之处就是久我真理的所在之处。」胸针小偷的真面目正是双胞胎的姐姐，身穿橙色背心的真理立刻将胸针别在她那微微隆起的胸口上，虽然只是普通人类，却提出了加入吸血鬼互助会的要求。「说得也是，真理也知道了不少内情，为了让你保守秘密，看来只好这样了。那么今后请你多多指教了，让我们好好相处吧。」这个一心想着要增加支部成员的老人，当然不可能拒绝少女的要求，看着一脸严肃的真理，伯父面带笑容将身体向前倾并握起她的手，在这一瞬间，CRS日本支部成员的平均年龄再度大幅向下滑落。身为前辈吸血鬼的雅香，开始出口教训这个无礼至极的菜鸟成员。「等等，我说真理呀，那个胸针可是伯父辛辛苦苦为我准备的唷，算了，真是拿你没办法，伯父，请你再帮我准备另外一个新的胸针吧，越快越好!」「雅香说得没错，久我，擅自拿走别人的东西是不对的，话说回来，伯父，我的呢?」不晓得是谁先笑出来的，笑声在众人之间扩散，没过多久便充满整间馆长室。大人们只是想要一个狂欢的理由，为了庆祝两位可爱的新生加入，当天晚上举办了迎新大会。「邀请两位家世良好的大小姐来烧肉店会不会稍嫌失礼呢?」心中浮现这种想法的淳司不禁开始怀疑伯父的品味，不过当他一看到双胞胎姐妹闪闪发光的眼睛时就立刻闭上嘴巴，看来两人还是处于比较在意口腹之欲的年纪。「你听好了，久我，你跟雅香还有久我妹妹不一样，你吃进肚子里的食物将会完完全全地表现在你的身材上，你要小心一点，不要到时候连制服都穿不下去。」「教练，那种好心的话等你放开夹在腋下的肉再说吧，你们两个都不用担心，尽量吃尽量吃，反正伯父会负责结帐，我说得没错吧，伯父?」雅香说完话便斜眼看向伯父，这让伯父在干杯之前不小心噎着了，他靠着假吸血病毒赚来的钱，在前些日子才因为期货交易而损失大半，本来今天想叫淳司和雅香各付各的，既然已经被雅香抢先一步，伯父也只能打消念头了。但是身为主角的双胞胎姐妹的笑容却显得有些含蓄，与其说两人没有乐在其中，不如说她们的表情比较像在思考「只有自己过着如此幸福的生活真的好吗?」这种烦恼，这几个月里失去的种种，以及对未来的忧虑不安，似乎接连浮上姐妹俩的心头。嘿、嘿，伴随着轻快的节奏，雅香朝两人的额头施展了手刀攻击，不明就里遭受攻击的双胞胎吓得眯起眼睛，不过也随即明白这是那位女子大学生担心两姐妹而做出的举动，接着雅香移动到两人的正中央，再一次将啤酒杯高高举起。「那么那么，让我们为两位可爱的新生干杯!我们绝不屈服于多数派人类的恶意迫害，也不会输给那群无法理解我们的吸血鬼，今后也像过去一样，精神饱满地努力奋斗吧!」雅香魄力十足的宣言令双胞胎姐妹重新打起精神，她们两人也高举手中的柠檬汁来回应雅香。

第一卷 第五章 启程之日高升狼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