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堇色乐章、天空的魔弹射手茸味·艾美·都喜欢高处？

『我知道了……那么我之后再跟你们会合，艾美就交给你了』电话那头的雪拉这么说着。不管怎么说，毕竟是出现了跟拉薇妮亚非常相似的声音，而且还被泉秋女子学院的人听到了，看来暂时很难从那边脱身。『茸味也看到了吧，那个最后的大逆转。那可是多亏了那个声音的指示哦』说着这些话的雪拉也难掩声音中的兴奋。茸味手托装着章鱼烧的盒子，心中思索。救了雪拉和茸味（当然还有飒拉）还不够，这次还拯救了泉秋女子的危机，若说有动机做这些事的人，那恐怕就只有拉薇妮亚一个了。更何况雪拉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认错拉薇妮亚的声音。不可能认错。但是————对方为什么不在雪拉等人面前现身？——记忆芯片不是还在拉尔夫的手中？——霍森传动装置应当还由水脉和梅格保管着？疑问接二连三地从心底浮上。（果然，只有真正见到这个人才能获得答案）就像今天早晨茸味对雪拉所说的那样，只有亲身去确认才行。但是怎么才能确认？对一个不知道身在何方的人，怎么才能见到面？水脉不在宿舍，梅格不知所踪，绚乃和佩姬自那天之后就联络不到。现在的茸味，和对方没有任何接点……没有吗？自己的右手上，那只食指和中指紧紧缠绕的小手——那是谁的手？察觉到茸味视线的艾美，皱着眉头抬眼望来。「干、干嘛啦？」艾美扔下疑问，但是还没等茸味说什么，就遮掩般移开视线。「哼、哼！」然后用另一只手中的竹签灵巧地从茸味托着的盒子里扎起一颗章鱼烧。（难不成这是在害羞？）看着正在跟滚烫的章鱼烧苦战中的艾美，茸味这么想着。在司康饼茶会的时候就有那么点儿察觉到了，随着在一起度过的时间慢慢增加，就越来越觉得艾美不过是个普通的少女。「要吃那个」「那个很可爱」闪闪发光的双眼，颐指气使的态度，而那时刻不曾松开的手，让茸味觉得她和约会时的雪拉也相去不远。不过，现在茸味能够找得到的人当中，这名任性的褐肤少女是距离水脉、梅格和拉薇妮亚最近的一个人了。此刻能够解答茸味疑问的恐怕也只有她……可茸味却没法说出「能不能问你几个问题」这句话。因为现在的艾美是那么天真、单纯地享受着街上的气氛。如果在这个时候问她有关水脉和拉薇妮亚的事，她或许会以为茸味只是为了探听情报而非出自情愿才陪伴她。茸味不想因这种事而让艾美难过。「嗯～？……喂，濑户茸味」艾美看到盯着自己陷入沉默的茸味，像是在思考难题一样皱起了脸。最后，她把自己咬过的那一颗章鱼烧举向茸味。「想吃？」确实是很有艾美风格的结论。茸味点点头，让艾美喂他吃下这一颗章鱼烧。「好吃不？」「嗯，谢谢你」看到因为这一点小事就绽放出欣喜笑容的艾美，茸味越发觉得自己没办法做出背叛这个笑容的事了。艾美拉着茸味前往的地方，是一根巨大的蜡烛。青森电波塔——Stratosphere Tower。高度九百六十二米，东北无人能与之比肩。圆锥状的塔体越往高处越细，笔直刺入天空。建筑物的地面部分漆成纯白色，但是高处却渐渐变成天蓝色。这种涂装，恐怕是想在天气晴朗的日子里，让这座塔看起来像是被天空一步步吸收而消失一样。对，就是让这座塔看起来真的像到达了同温层(Stratosphere)一样。哪怕是在市中心远眺，这座塔的高度也会让人觉得有点缺乏现实感。而站在近处仰望，则会让人完全陷入身处幻想世界的错觉。在因为感动而呆呆叹息的茸味身旁，艾美却「切」地一声抱怨着。「居然关门，怪不得人这么少」茸味两人先后换乘了电车、地铁和短途巴士才到达塔下，迎接他们的却是停车场前方不远处写着「本日临时停业」的牌子。「不过就因为这样，今儿的车才比较空啊，客人」「难道平时还要更挤？」「啊，没错嘿」虽说是停业，但仔细一看的话，茸味两人周围还是有不少人在。这些大约都是来青森观光的客人，就算不能上塔也想着至少在回去之前亲眼看一看吧。茸味也很理解他们的心情。至少看起来，艾美就对这临时的停业非常不满。「唔——唔……混帐」不断泄漏出的自言自语表现出她现在心情的糟糕程度。「呐，艾美」「干嘛，濑户茸味」「要我说，这里就让征尔先生下次再带你来，今天先去别的地方玩好不好？」结果艾美的表情简直就像看到了世界末日。「……不好！」用癫痫发作式的声音叫嚷完之后，立刻把头扭向一边。茸味也基本上已经习惯艾美的任性表现了，但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么激烈的拒绝，着实吃了一惊。「你这是怎么了？」「什么事也没有！征尔和濑户茸味不一样，忙得很！」艾美转过头，好像无比惋惜似地一直盯着塔看。（明明青森这地方她只要想来随时都能来……就这么喜欢这座塔么）要说人总是喜欢高处，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是对方关门歇业那就没办法了呀……茸味心理思量着，却见艾美像是放弃了似的“嗯”地点了点头，拉起茸味的手走了起来。茸味总算放下了心。「对了，那边好像有店开着，不如去买点纪念品什么的——」「等会儿再说」显然艾美对这提议完全不感兴趣。而且她带着茸味前往的地方，不知为何竟是这座塔的导览图前。被加工成齿轮状圆盘的数枚强化B丙烯塑料板上，各自罗列着塔的建筑理念、设施分布、外观形状及入场说明等等供游客理解的东西。「嗯——第一展望台是两百米，第二展望台是四百五十米吗……第三层是六百五十……算了，也不需要到那么高……」「诶？」「基本上垂直，要是掉下来就有点麻烦了……好」「掉下来？你说好，是要……艾美？」「干嘛？」艾美愣愣地抬头看了茸味一眼，然后忽然将握着茸味食指和中指的那只手用力收紧。嘎吱。「好痛！好痛好痛！干嘛——」褐肤的超钢女凶狠地一笑，松开手，比茸味还低十五公分的娇小身躯迅速抄起疼得弯下腰来的茸味。而且还是用单手。茸味连像样的抵抗都做不到。「火箭飞拳！」小臂带着长长的焰尾冲上天空，抓住了塔外表面上的一个突起。而被击出的手臂和艾美的身体之间联结着一条细细的钢丝……的加速度一起被吸入了天空。「吓……吓死我了……」所谓的“魂不附体”应该就是指那种情况吧。茸味迄今为止已经经历过多次高空体验了。被雪拉抱着飞上天空的那次，还有被龙葬卿当成球一样抛来抛去那次也是。不过，在学姐怀里只有无比幸福和安心的感觉，龙葬卿的那一回嘛，虽然也很担心会不会被扔下去，但是却没有『会不会掉下去』的疑问。可是这次……「这也……太扯了吧」茸味双手扶膝，喘着粗气。完全没想到——火箭飞拳！=>抓住突起=>上升=>自由落体=>落下过程中火箭飞拳！（以下无限循环）——完全没想过有人会用这种诡异的方式登上这座塔。上升开始的时候，茸味感觉隐约听到了警卫先生在鸣笛警告，不过在那种恐怖的情况下，他也无法确认那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里是地上四百五十米高处。这块平坦而空旷的地方是第二展望台的屋顶。艾美在边缘处呼唤。「喂濑户茸味！到这里来呀！」「谁敢过去啊！」那里可是超过四百米高的悬崖边上哦。本来风已经大到足够发出“呼——呼——”的响声了，但是因为这里没有中心的塔体本身之外的反射物，听起来就只有轻微的“咻——”的一下。茸味现在还因为上升过程中的恐怖体验而腿脚发软。就这样还想要跑到边缘去俯视下面，那还真是活腻了。「喂，不是叫你到这里来嘛！」「所以说不可能啦……」轻巧的脚步声很快接近，茸味又被抱了起来。茸味心想这次又要被强行带到悬崖边上去了。但是和预想的不同，艾美扛着茸味靠向高塔中心方向，然后开始嘿咻嘿咻地爬起围绕塔体盘旋上升的维护用扶梯来。从这个展望台往上，塔体不再有光滑的外表面，而是和从前的塔型建筑物一样，用钢材搭建而成，不过却并没给人以粗糙的感觉。搭建用的钢材不是角钢而是管材，而且诸多钢管还描绘出优雅的曲线，形成从前的电波塔所无法比拟的美丽外观。艾美沿着这样的外壁一路上行，最后在途中一块金属板搭成的平台上放下了茸味，自己也坐在一旁。「喂，到这就好了吧」茸味听到这话之后，小心翼翼地瞟向外侧。眼前是一副漂亮的全景立体画。正面是湾岸沿线呈新月状展开的青森市区林立的高楼，远处是陆奥湾和青森湾深绿色的海面与地平线。右手边是街道和山峦。在那隐没在晚霞中的浓绿森林中，应当有着苍森市的市区，可惜那到底不是茸味的目力所能看清的距离了。不过，能看到那里的艾美发出了和茸味完全不同的感慨。「啊、是这样哦……怪不得今天要关门……」「你说什么？」被问到的艾美用一种清楚表现出「为什么要这么问？」的表情看了回来。「你看不见？啊，也对哦……」「看到什么？」「看到什么……梅格她们在那边干的是什么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喂濑户茸味，你该不会真的不知道吧？」「不，就算你这么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哎，梅格小姐她们在那边吗？！」艾美唔～地沉吟了一会儿。「跟濑户茸味没有关系」说完之后，不知道是今天第几次地扭过头去。◆茸味两人视线前方数公里处，就是苍森工业高校的位置。艾美对茸味所说的「你看不见？」，指的就是学校深处、苍森神殿的情况。当然，正常人的视力是看不到那么远的，但是对一部分能力者和超钢女来说，不光能看到聚集在那里的数百架超钢机，还能看清为了准备决战而往来交错的圣葬骑士们的样子。在神殿广阔属地的一旁，不属于教区长手下鸟、水、虫、树、人五词团当中任意一个词团的某架超钢机正以跪地姿势待机。黑底红边的B合金装甲，近似人类的外型设计，既能当成武士、又能当成格斗家的这架超钢机，正是王之道苍牙操纵的『南方刀』。现在操纵室内并无人搭乘。不过，全方位荧幕的一角闪烁的待机标示旁，突然跳出一行讯息。——【通讯中～泉秋院财阀本地网络直连回路】——讯息旁的标志闪烁了一会儿，最后变化为【通讯结束/通讯记录删除】，操纵室内再度归于沉默。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操纵室的舱门才被人从外面打开。掀起前胸部的装甲，王之道带着凶恶却又莫名亲切的表情探进头来。「哟，状态如何啊西迪……啊，有更新？泉秋院可真勤快嘿」在无人的空间中，回答王之道的是南方刀AI『西迪』硬质的合成音。『刚刚才收到的。因为是有点重要的程序，我希望能听取王之道的意见，所以暂时阻止了安装』「你不好做决定？」『没错呀』「虽然现在才来说这句有点奇怪……你这家伙，明明只是个程序居然也会烦恼」『差不多，勉强也算是有自我一类的东西啦』「是哦……」王之道咕哝着踏进操纵室，看了看荧幕上表示的信息之后开始惊讶起来。「这什么玩意？！」『刚刚运进来的那批手南槌和足南槌的指挥系统。运行之后，能够将超过两百台机体一起置于控制之下。某种条件下是能够左右战局的东西……至少泉秋院那边是这么考虑的吧』「怎么回事？她们……」王之道指了指全方位荧幕中映出的圣葬骑士们的身影。「她们知不知道这事？」『不知道呢。泉秋院利通老爷大概是有自己的打算吧』「哼……想控制战场吗」王之道摸摸下巴。「真叫人不舒服。那个超钢女不是他自个儿的孙女么……那时候明知道那女人要被杀也不去救，这次又打算在教区长背后下手呐……」『确实如此』「我先确认一下。我的要求是“出赛超钢机武斗会”还有“守护雪拉的未来”这两条，而且说起来，这两条都是那边先提出来的吧？」『在下谨记在心。所以说，您要怎么做？』「什么也不做嘿。对方给了，我就收下。这样才好告诉别人我有多听话不是」王之道露出前齿，留下一个凶狠的笑容。◆晚饭在拉面店解决。「征尔说这种东西不叫饭，所以不喜欢吃」所以偶尔也想来吃一次的双马尾千金大小姐下令在此地用膳。不过实际上艾美连筷子都用不顺手，或许是因为平时基本上都吃西餐吧。真是的，她男友征尔究竟都教了她些什么呀，茸味都有点傻眼了……「嗯」这个「嗯」好像就是表示“为本小姐擦嘴”的意思。……傻眼了的茸味也已经有点累了。闻，茸味自动对号入座——「那我不就成小姓了？」这个结论让茸味陷入忧郁。再加上……本来雪拉应该也在这里，两人加上艾美形成夫妇加女儿的组合才对，但是三十分钟前一个电话……『对不起哦、茸味。巴特拉突然逃走了，到现在都还没找到。看来今天是没办法跟你们碰面了，小艾美就拜托你了哦』……结果就是现在这样。两人吃完一顿麻烦的晚饭，茸味心想也差不多该回去了的时候，艾美突然开口。「喂濑户茸味」「怎么了？」「为什么你不生气」遇到这么个意想不到的问题，茸味满心疑惑。说生气，究竟是要生什么气？如果说这个生气等同于责备的话，那么在电波塔外围怪异的上升方式啊突然抱着茸味登高啊之类的事确实是应该好好教训她一下，但是吃拉面吃得满嘴都是这种事就不用拿出来讲了吧……「算了，就算要生气，那时候也只顾着害怕了。而且看你的样子是无论如何都想上去……我就是想阻止你也不会听吧？」「说得也是……我不是说那个！」艾美甩着银发，又开始今天不知道第几次的癫痫发作。「我说啊，本大爷可是若草姐妹哦！」「啊啊，这么说的话好像是没错」「啥？」或许是茸味的反应超出她的预想，艾美掩不住满脸的疑问抬头看向茸味。「本大爷杀了泉秋院拉薇妮亚……你真的、不生气……」「……」「不生气……」「……」茸味当然不是忘记了这件事，只不过光责怪艾美也没用。看艾美的样子应该已经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而且茸味也并不讨厌和她相处。艾美盯着沉默的茸味，好像被施加了什么咒语一样浑身僵硬。过了好一会儿，才泪眼汪汪地怯懦着说到。「那个……那个……对……对不起」「你已经知道自己错了……就好」茸味对艾美笑了笑，然后才说出自己的真心话。「我很生气哦，真的很生气」茸味感到艾美的身体又紧绷起来。但是他说这话不是为了责备艾美，只是想让她知道自己真正的想法。所以他拿出手帕，给艾美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本来我也觉得这事不可原谅……不过艾美，你并不是因为自己想杀拉薇妮亚小姐，才跑来和我们打的吧？」少女点了点头。「你还记得吗？梅格小姐那时候说过，希望我们从今以后一直都能做乔小姐和艾美的朋友」茸味没法像雪拉那样，只凭一个微笑就让人安心或是感到幸福。但是为了传达自己的心情，他还是尽力对艾美露出笑容。「我觉得梅格小姐的那个愿望是真心的。所以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愿意当艾美的朋友。你放心，我真的很喜欢艾美，也喜欢乔小姐和水脉小姐」「太奇怪了！」「啊？」「濑户茸味太奇怪了！你为什么不讨厌艾美！太奇怪了！」「为什么要讨厌？不然在你伤了飒拉的时候我就应该讨厌你了吧？」「那……那不是……那时候我还……」艾美似乎是不知道自己的意思该如何表达。不过茸味看着说不下去的艾美，却有点明白了她的想法。多半，那个时候的艾美还不知道战斗的意义。她只是单纯地一切为了征尔，听从征尔的指示奔赴战场，从来不会去关心战斗的结果。但是在和茸味等人接触之后，她才逐渐开始明白，伤害他人所珍视之人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所以茸味说了。「没有人会把这件事怪在艾美头上」「哎……？」「我也好、雪拉学姐也好、御滨同学也好、绚乃小姐也好佩姬小姐也好，没人会因为这件事而怨恨你和乔小姐。你放心，我和雪拉学姐……还有大家，一定会把拉薇妮亚小姐救回来的」◆漫长的讲述终于划下一个句号。拉尔夫长叹一声，德子点头表示理解。窗外暮色正浓，远方的群山就像被那一抹朱红逐渐溶解般消逝在夕阳中。在那张对于已有一个高中生儿子的母亲来说过于年轻的脸上，同时带上了疲累与夕照的色彩，但德子仍然用饱含温情的眼神看着沉陷在昏睡中的飒拉。本来此刻不该有自主意识的飒拉，不知何时已经反握住德子的手。德子把另一只手也抚上那只小手，沉吟着。「是吗，这孩子原来是为了成为女王才诞生的啊」「是的」「雪拉她们是为了保护飒拉……」「她们生来就是要成为飒拉的盾牌，而这才是超钢女计划的真正用意」「原来如此」德子脑中闪过儿子的脸。茸味要是听说了这件事，会有什么反应呢。还是说他其实全都知道，并且在知道的前提下还是选择了雪拉？如果他知道，德子该对他说些什么呢。如果他不知道，又该不该告诉他呢。答案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找得到的。拉尔夫对着垂目思索着的德子说明到。「就像刚才我说的那样，超钢女、IIOP、超钢机武斗会、泉秋院财阀、女王宫……所有势力都和这次的事件或多或少有点关联。自数百年前女王失踪以来，神官长大人、圣葬骑士团长、女王实在论研究学会(#1)这三派，各自以自身期望的方式寻求女王的复归，这才招致了现在的混乱情形……截至目前，占据领先地位的是仙台教区长、也就是女王实在论研究学会……」「茸味呢？」拉尔夫埋下头。「恐怕已经身陷其中了。实在是万分抱歉」德子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算了，拉尔夫先生事先也不知情吧」「这说来还真有点丢脸，我也是到上月中旬才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虽然语气听起来还挺轻松，但是拉尔夫脸上却写满悔恨。「拉薇妮亚死去的时候，我也没能向茸味和盘托出。现在也一样，我担心茸味知道了真相之后会离开雪拉……哪怕知道他已经被无端卷入……」「没关系，这是那孩子自己的选择」「德子女士……？」「恐怕无论什么样的人对他说了什么样的话，他也会坚持到底，选择和雪拉一起走下去吧……茸味的这点心思我还是能猜得到的……毕竟，不管是雪拉也好其他人也好，和这孩子相处时间最长的还是我这个母亲」德子没有停顿，对还在自责、无法释然的拉尔夫问。「我们，究竟是什么人？」「是父母啊」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之后，拉尔夫才为自己的答案感到万分震惊。即使刚才德子的问题有点诱导询问的嫌疑，但自己口中说出的话总能叫人清醒一些。德子默默地想。、不想看到女儿伤心的样子，所以才犹豫着不敢开口。这一点，德子在赏花的那会儿就已经发现了。不过现在，她决定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小飒拉曾经叫过我『妈妈』，虽然只有一次，不过我还是觉得很开心」德子看着瞪大双眼的拉尔夫，第一次露出微笑。「我也是位母亲，现在不光是茸味的母亲，同样也是飒拉的母亲，我对此感到非常骄傲。如果我要强行把茸味和雪拉分开，就等于背叛飒拉。而我是绝对不会背叛子女的」她继续说到。「听了您的话之后，我想到一件事」「什么事？」「所有人都把雪拉她们这些超钢女视为机械，不然就是只有在提到女王大人的时候才会想到她们……但是只有一个人——只有一个人始终都只把她们当作她们自身来对待。我觉得那个人或许就是我们的希望所在」「您是说……茸味君吗？」德子摇摇头。「是那一位叫巴内特的女士」「巴内特老师？」「对。拉尔夫先生，那位女士在雪拉她们身上寄托了什么，又为什么孕育出超钢女这样的存在，您对此不会感到好奇吗？」「不是说，为了能让东北永远繁荣，需要一位永生不死的女王巫女……」「这是折枝女士——不，是圣葬骑士团长欧莉耶大人的目标才对吧，您不觉得把两者混同起来太过失礼了吗。拉尔夫先生，您认为巴内特女士寄托在雪拉她们身上的会是这么无聊的东西吗？」拉尔夫闭上嘴，摸摸嘴角的散乱的胡须陷入思考中。过了许久，「不一样，明显……不是在这种思想下设计出来的」才得出了自己的结论。「但是，巴内特老师的想法能救到雪拉？」「是，不光是雪拉，同样还有小飒拉、拉薇妮亚、绚乃，当然还有我家的茸味」拉尔夫仰起头，「哈哈……」地轻笑了几声，然后沉默下去。过了一段时间，他开始结结巴巴地说明。「当时折枝跟我全部摊牌了之后，我一直都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做才好，所以也始终没给她答复。本来我也觉得巴内特老师一定有她自己的理想……但是折枝说没有，说老师只是应她的要求才开发了魂之容器。我当时也觉得有点不太对劲。我不觉得那样做雪拉她们会幸福……她还说我和雪拉一起过的十八年，和拉薇妮亚、佩姬一起过的那十八年，跟我和飒拉过的这三个月是不一样的。可是那些孩子们幸福的理由，明明应该跟大人们的想法没有关系，时间早就已经给出了答案……」拉尔夫说到这里，特意端正了坐姿。「……还有一件事，必须要让您知晓」说话的语气也和刚才不一样。但是那一副仍然犹豫不定，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的样子，让德子重新把目光正面朝向他。不能催促。这个时候，必须要让对方真正自己下决心后说出来，之后才不会后悔。从这样的拉尔夫口中最后说出来的话，果然是有着相应的分量。「或许您会无法相信。濑户丈二先生……也和这件事有很深的关系」不止是这样。接下去的话才是真正的令人匪夷所思。「丈二先生他，现在，就在这个苍森市里」拉尔夫用严肃的态度告诉德子，她那本来应该已经去世多年的丈夫，如今就在此地。◆太阳西沉，天边开始有零星的星辰闪烁。茸味坐在回程的列车上，回忆起十五分钟前刚刚分开的艾美。两人是在特快列车的终点站『泉秋院 Grande High』道别的，站点得名于泉秋院旗下的大型度假村式酒店，艾美和征尔就入住在那家酒店中。送艾美回去之后，茸味再独自坐列车返回。那家叫泉秋院 Grande High 的酒店中，哪怕只是包下一个房间（而且是最便宜的那种）也需要千万以上的费用，那里是像古典音乐界的王子赂里征尔这种级别的名流会聚之处，怎么说呢，对茸味这种人来说，就是想住上一晚都不可能的另一个世界。拉薇妮亚团队中的、属于泉秋女子工业机研的那些女生们，似乎也是投宿在这里。当然，她们既然能就读泉秋女子工业，就肯定是某家名门的千金小姐了……在设立在这家酒店正大门前的车站里，茸味和艾美一起下车，直到穿过检票口的时候才放开牵在一起的手。「晚安，艾美」「嗯，谢啦！」茸味笑着点头道别，艾美还是有点害羞地扭过头，然后突然冲了出去，就这样一次都没回头地消失在酒店大门里。茸味看艾美进门之后，才转身乘上折返的列车，前往自己住宿的宾馆。直到最后，他都没能向艾美仔细询问拉薇妮亚和水脉的事，不过总算还是有了几分收获。关于这些，他决定明天一大早就去找雪拉谈谈。车辆慢慢减速，滑入茸味的宾馆所在站点的站台。茸味从高架上的站点中走出，转入人行道。路上的行人不多。站点周边距离繁华的市区还有一定距离，因此相对较为安静。在宾馆大厅之内，偶尔也会遇到几张见过的面孔，擦肩而过时也会相互问候，但是走在路上却几乎碰不到那些其他学校的代表们。茸味突然想起了一些自己忘记确认的事。说起来，水脉小姐、还有昨天来助战的王之道和六栗同学之后怎么样了呢……他从口袋中掏出宣传小册子翻看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刚好那么巧，昨天和今天都没有这两人的比赛，所以他也没办法确认他俩的安危。根据小册子上的记载，王之道的比赛在明天，六栗的比赛则是在四天后。不光要确认安危，还得为之前的事向他们道谢，总不能一直什么表示都没有。水脉小姐应该和梅格一起在苍森神殿，王之道就不知道去哪了。剩下的就是……「我记得六栗同学是住在操纵者专用的宾馆吧」等会儿去拜访他一下好了，希望这么晚去不会让他生气……茸味这么想着，加快了脚步。「啊，对了，应该再跟雪拉学姐联络一下」结果还是没能会合啊……茸味拿出手机，翻开机盖。从名簿中找出雪拉的号码，按下拨号键。在耳旁听筒中传出铃声的同一刻，身旁响起某个经典的旋律。虽然叫不出名字，但是那也是走在街上时不时能听到的名曲。茸味记得，雪拉应该也是把这首曲子设成茸味的来电专用铃声的。好奇的茸味寻声望去。路灯照亮之处，有一个匀称修长的身影。手持和茸味成对机种、宝石粉色、合着盖子的手机，斜倚着人行道与车道间的栏杆。那是雪拉。……不，不是。漆黑的长发，即使是黑夜之中也透出鲜明的暗色，本该是蓝色的眼眸如同黑曜石般闪耀润泽，嘴角唇瓣含着雪拉无法模仿的妖艳微笑，半闭眼睑下的眼睛射出挑衅的光芒。恐怕没有人会认错，那是漆黑版雪拉。说出口的居然是这样一句话，茸味觉得自己真是蠢毙了。不过怎么都想不出其他更适合的问候来，就只好拿这么平凡的来开口了。漆黑的雪拉也被茸味弄得一时失笑。「无妨」笑过之后还能落落大方地回应。茸味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只能尴尬愣在原地，公主(#2)眯起眼睛看着这样的茸味，反过来主动接口。「若非有要事，吾自不会肆意现身。此番前来，乃是身为人母，有一言望吾女之夫婿相赠……」说着嫣然一笑。「言至于此，君莫非仍不得其意？」想从我嘴里听到一句话？茸味努力转着脑筋，忽然灵光一现。「啊，真对不起！我都忘了！那个，预选那会跟佩姬小姐和绚乃小姐比赛的时候，多谢您出手相助！」茸味深深鞠下一躬。在那场比赛的最后时刻，为了突破天使机娘佩姬的守护圆阵，需要在不破坏佩姬的情况下一时停止她的机能，那时候茸味和雪拉借用了和佩姬相反的、漆黑雪拉的魔性力量。茸味抬起身时，漆黑雪拉回应。「嗯，这一礼吾便受了」但是，表情却是苦笑。也就是说，茸味的答案错了。那究竟是要我说什么呢……茸味苦思冥想，但仍没有一点头绪。最后，漆黑的雪拉无奈地耸耸肩。「罢了，想必假以时日后当能水到渠成，如今吾便按耐一时」「啊？」漆黑的雪拉没理会茸味的疑问，翘了翘嘴角继续说下去。「那么，吾女之夫婿呀，可有欲询问吾身之事？」听起来好像现在才进入正式话题一样。……想问的事？想问的、想打听的、想听她解释的……这一类东西可多得是。换个说法，茸味和雪拉现在身处的情势恐怕是未知比已知还多，多到不知道先问什么问题好。「呵，观君之色，似是疑虑满腹……然则」漆黑雪拉再次轻轻耸肩。「吾自身亦非通晓万物，若是关于此世之事，更是除吾女所知之事外一无所知」「那，比如说拉薇妮亚小姐现在在哪里……」「不知」「那水脉小姐和梅格小姐真的会遵守约定吗」「不知」「要不就是绚乃小姐和佩姬小姐的所在？」「不知」「啊！对了对了。龙葬卿大人之前叫雪拉学姐『新娘』，请问那是什么意思？有点害怕没敢问」「为何不亲自求教？」不光不答，还一副“你真是没救了”的表情。「是吗……也是哎」看着一脸可惜地念叨着的茸味，漆黑的雪拉微微一笑。「好吧，那便予君一丝希望」「希望？」漆黑的雪拉轻点下颌以示肯定。「然吾身既份属邪恶，给于希望的同时或许亦会造成新伤。若君认可，吾便可将真相告知于君——事关泉秋院拉薇妮亚之真相」茸味感到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把揪紧。——拉薇妮亚的真相。他当然想知道。虽然也很在意『新伤』的意思，但为了继续前进，那点代价恐怕在所难免。「这件事，雪拉学姐她？」「尚未察觉。不，应当说早知有此可能，但现实中常自行否定，视之为无物」这么一听就更不能说不想知道了。「请一定要告诉我」漆黑的雪拉点头。「吾女之夫婿哟，汝想必也曾听闻。泉秋院拉薇妮亚之所以被杀，乃是命运镜射理论使然。若依其所言，超钢女之人生当重蹈灵魂之源的覆辙……」留下这么一大段前提之后，漆黑的雪拉笔直地注视着茸味的眼睛，接着说出了这样的话。「此乃虚言」「啥？」茸味做不出其他的回答。拉薇妮亚她，不是一直认为自己会和水脉在同一个年纪离世，并且在接受了这个命运之后才拼命努力想要留下生存的证明吗。事实上，她也确实是在水脉心脏发病的十三岁头上，出现了程序发狂的病状呀。记得雪拉应该是在那个时候为了救助暴走的拉薇妮亚，迫不得已斩了她……之后还背负了在没有女王碎片支撑的情况下连B·O·D都拔不出来的心理创伤。她们应该都是在认同命运镜射理论存在的前提下，抱着『即便如此也要创造奇迹』、『无论如何都要超越命运』的决心奋斗不息才对。事到如今才说……这是谎言？究竟是谁撒了这个谎？一片混乱中，茸味拼命挤出反驳。「但是这个……这不是很奇怪吗……」对方只是平静地回答。「请细思量。泉秋院水脉启动拉薇妮亚的魂之容器时，刚满十五。那么，假使命运镜射理论当真存在，拉薇妮亚所重复之人生也该只到十五为止罢？」「啊……」没错。先不说人类这种生物是不是真的被『命运』这种东西左右，命运镜射理论说的是『重复人生轨迹』。那么拉薇妮亚能够重复的轨迹也应该只包括水脉十五岁之前的部分……也就是说……「命运镜射理论，不会杀死超钢女……？」「正是」魔界的公主微笑着肯定。「此间诸人皆为命运一词所欺。事先察觉的，唯有Amen Guard一人」「佩姬小姐？」「若依此人所言，则命运镜射理论一词原非科学家巴内特提出，必有因私利而误导众人之人存在。更疑心拉薇妮亚于十三岁发狂一事，或非程序错误所致，实乃人为。此间种种，皆已在两年前与吾身交剑之时和盘托出」「对不起，请等一下……」佩姬知道这些、并且选择隐瞒，这些都不用担心。既然是佩姬，那么肯定有她自己的理由，无须怀疑。哦，她一定是看到不顾自身也要保护拉薇妮亚的雪拉的善良心灵，以及明知死亡也要积极前进的拉薇妮亚的高贵意志，考虑到既然没有命运束缚那么结果她们总能跨越难关，所以才不说的吧。不管这猜测中不中，反正佩姬小姐那边总有合理的原因。关键是那个鼓吹『命运镜射理论的人』。一定有某个人想要一手掌控全体超钢女的命运，而这个“某人”说不定就是拉薇妮亚暴走一案的罪魁祸首。如果真的有应当被称为『敌人』的人存在，那么应该就是这个“某人”了吧……「哎哎？茸味？」雪拉的声音。在茸味一个人低着头想得昏天黑地的时候，漆黑的雪拉好像缩回雪拉学姐内部了。「这里是……外面？难道魔界的公主（妈妈）出来过了？」「嗯，刚刚还在呢」雪拉抬起手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嘿嘿～」地露出了幸福的笑容。「有什么事这么开心？」「嗯……」雪拉眯起眼睛，反问茸味。「不明白？」雪拉真是了不起。只要站在一旁微笑，就能让茸味这么幸福。只要是为了她、只要和她在一起……只要她能幸福，茸味就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无所畏惧，全身充满前进的动力。于是这回轮到雪拉不可思议地盯着茸味看了。

第十二卷 堇色乐章、天空的魔弹射手 茸味·艾美·都喜欢高处？

第十二卷堇色乐章、天空的魔弹射手茸味·艾美·都喜欢高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