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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章 八年前的罪

作者:末永外徒 字数:11830 更新:2024-02-23 16:05:29

<p>第二天的午休,莉安立刻把新找出来,把他带到旧校舍的玄关前面。</p><p>「你答应过我的,快点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告诉我。」</p><p>莉安截断新的退路,全身上下散发出「要是不把昨晚的事情从实招来,你就别想回去」的压迫感。相对地,新跟昨晚相比像是变了个人,一副没有自信的样子。</p><p>「不是,我也很想跟学姊说呀,可是不知道该说是我自己也莫名其妙,或是说我也不很确定」</p><p>「不要找藉口,真难看!」</p><p>莉安一句话果断地打死态度犹豫的新。</p><p>「什么东西不确定?是昨天晚上你脱口而出的幽灵吗?」</p><p>「果然学姊不相信幽灵的存在。」</p><p>「你不要随便评断我。」</p><p>「那么难不成,学姊相信有幽灵的存在?」</p><p>「我刚刚不是说了,不要随便认定我怎么想。」</p><p>这次则是拳头飞了过来。</p><p>「痛死了啦」</p><p>新抱着被打到的头顶。真可怜,眼角还浮现泪水。</p><p>与美丽的外表一点都不搭,莉安的动作很快,而且很有力。这种只有两个人相处,不会引入注意的情况特别危险。这在二、三十年前的话,一定会被人传成是「地下大姊头」。就算这样,她那学生会副会长的孤傲个性评价也不会受影响,也许还能更善加利用这一点。</p><p>莉安视线冷酷地看着脑袋再度被拳头擦过去的新,说道:</p><p>「你对幽灵的态度跟昨天晚上差很多呢!是不是跟朋友说了之后被大肆嘲笑了?」</p><p>「哇塞!学姊,你真是神机妙算!」</p><p>新还残留着泪水的双眼,惊讶地张得大大的。</p><p>「班上同学说,我因为害怕旧校舍,才会幻想是幽灵出现以至于踩破楼梯,我觉得就是在嘲笑我。」</p><p>「你平常就是会被幻想要得团团转,有时候会看到幻觉的人吗?以前有没有朋友这样说过你?」</p><p>「没有。我平常完全不会这样。」</p><p>「那么,说你这是幻想的证据也很薄弱。这种情况,蒐集当事人的原始说法是基本原则。」</p><p>「哦这就是说什么意思呀?」</p><p>「意思就是,如果你看到了而且明确认定,首先就必须把你目击到幽灵或是那一类的存在一事,当作是事实接纳。」</p><p>「现在还不能确定呀!」</p><p>「是你说过相信自己看到了幽灵。」</p><p>「哈哈,这样的话,学姊一开始直接跟我说就好了么!」</p><p>新忽然心情大好。根本就没有把莉安所做的「我只是在避免因为不正确的表现方式而造成误解」的说明(藉口?)给听进去。</p><p>「这样呀,学姊也相信幽灵存在呀!那么,我也有信心确定我真正看到幽灵了。」</p><p>面对独自开心地对眼前情形感到安心的新,莉安轻轻地叹气。</p><p>「三宅,你太容易受到别人说的话摆布了。虽然疑神疑鬼也很有问题,但是你听别人说话的时候,应该再多深入思考些。」</p><p>虽然我不想同意莉安的说法,但是她指出了问题的核心。新说好听是为人坦率天真,说难听就是个容易上当受骗的笨蛋。我很担心他不会记得对人要再多点疑心比较好。</p><p>接下来,在莉安的催促下,新开始讲述昨晚的事情。</p><p>让人吃惊的是,他几乎没有任何隐瞒,老老实实地把所见所闻一五一十说出来,连自备开锁工具开门都诚实招了。只有一件事情没说,就是走过走廊的时候,被自己的脚步声与影子吓到的事。</p><p>「那么,关于旧校舍的幽灵,学姊有什么看法?」</p><p>讲完昨晚的事,这次新问莉安。</p><p>「目前还无法判断你看到的东西是不是幽灵。可是,能够肯定这栋旧校舍里头有什么东西。说不定是像你说的亡者灵魂:或是恶魔或精灵:还是妖精一类的。日本这边是怎么说的呀也有可能是土地公或狐狸。我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在怀疑了,果然有什么东西附身在这栋校舍里头。而且,不管是什么,都是邪恶的东西。」</p><p>莉安以比平常更为严厉的视线,注视着旧校舍。</p><p>唔不用这样瞪我吧!</p><p>将她充满敌意的视线从我身上移开的,是新说的一句话。</p><p>「等一下。为什么学姊认为是邪恶的东西!她还救了我呀!」</p><p>「但是,你不要忘了,你说你会掉进去洞里面,也是她造成的。也许她就是打算对你不利,我可不能保证下次你也能平安无事。你不认为先假设那个东西带有恶意,再予以避开是比较明智的吗?」</p><p>即使我很不情愿,不过莉安所言还挺有说服力的。我当然没有恶意,但还是造成了会让别人如此怀疑我的无奈与失败。倘若加害于人就是邪恶,那么我必定是个邪恶的存在</p><p>然而,新说了:</p><p>「我不这么认为,因为我完全感受不到邪恶或是恶意。」</p><p>我有点热泪盈眶。他说话的出发点应该是要反驳莉安,尽管如此,这像是在袒护我的说法,还是让我觉得开心。</p><p>「不要受主观与感情的摆布,说不定下次不是擦伤就能了事的。这栋旧校舍的事情交给专家处理,你就忘了吧!」</p><p>「你说的专家在哪里?」</p><p>「就在你前面,我就是专家。我以专家的身分命令你,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你别再插手。」</p><p>就算是在高压下令的莉安面前,新也毫不罢休。</p><p>「哈?学姊是幽灵专家?你脑袋有问题呀?」</p><p>「如果我脑袋有问题,相信幽灵存在的你,脑袋更是大有问题吧?你不信是你的自由,可是我警告你不要多管闲事。如果你不听,即使诉诸实力我也会阻止你。你大概没注意到,昨天晚上我会到旧校舍来,并不是凑巧的。」</p><p>「如果不是凑巧,那你说是为什么?」</p><p>「因为我知道你入侵了旧校舍,我是来阻止你的。不管你想入侵几次,我都能够阻止你。」</p><p>确实,昨天晚上莉安出现的时机也太刚好了。平时她不曾半夜跑到旧校舍来,应该也不是因为察觉到新的恶作剧而跟踪他过来的。或许正如她所言,一切并不是凑巧。</p><p>「你不要胡说八道了!」</p><p>「我是不是在胡说八道,你很快就会知道了。」</p><p>打破激动的新与十分冷酷的莉安彼此瞪视僵局的,是一个少女尖锐高亢的声音。</p><p>「喂!新!你在那里做什么?」</p><p>绑着马尾的女学生盛气凌人地迅速逼近。后面跟着新的朋友「财神爷」友久,一脸无奈,但表情又带着点欣喜,追了上来。</p><p>两个程咬金的出现,让莉安散发出来的感觉为之一变。冷酷而充满高压的眼神变得温和,一瞬间化身成为孤傲但对人和气的学生会副会长。随着她的变化,甚至连周遭的空气感觉起来都柔软许多。</p><p>真奸诈。这样看起来就像是新在顶撞正在稳重教导新生的莉安。</p><p>「新,你在干么?不好意思,学姊真是抱歉,这家伙有没有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情?」</p><p>跑上来的少女也搞错了,忽然就朝着莉安猛力鞠躬,用力到连绑着的马尾都往上跳了起来。她的名牌颜色是一年级的,写着「山下」。</p><p>「夕子你干么道歉啦!说起来都是这家伙」</p><p>「不准叫狭山学姊『这家伙』!反正,一定是你又干了什么好事吧?」</p><p>「你不要乱骂我啦!」</p><p>这次轮到夕子跟新开始互瞪了。莉安面带轻松的笑容望着这两人,跟在后头的友久也浮现出困扰的苦笑。<span id="chapter_last"></span><p>是!谁会跟这种家伙是青梅竹马?」</p><p>「我们只是念同一所小学而已!」</p><p>新与夕子同时大喊出否定的答案。就在两人的视线都集中到自己身上时,莉安对夕子说:「我可以叫你山下同学吗?他并没有做什么需要跟我道歉的事情,请你放心。我只是稍微多注意他一点,也得到他的充分谅解了。那么,我先失陪了。」</p><p>完美演出冷漠而成熟的学姊,莉安转身离开。也许她并不希望「专家」的事情被局外人听见。</p><p>莉安的身影一消失不见,友久立刻悠哉地开口:</p><p>「喂,狭山学姊跟你说什么?」</p><p>「她叫我别跟旧校舍的幽灵扯上关系。」</p><p>「你的那些幽灵幻想,居然连学姊都敢说?」</p><p>「是她问我的。」</p><p>「天呀,真是丢脸。所以她才会露出那种可怜你的表情吧?虽然你本来就是笨蛋,可是现在她一定认为你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笨蛋了。」</p><p>夕子再次指责新。看样子,她也被迫灌输幽灵幻想之说了。</p><p>「我说呀,学姊她可是相信幽灵存在的喔。像夕子你这样随便就骂我是在幻想,才是大错特错。而且,学姊她好像知道很多幽灵之类的事情,她跟我说可能是恶魔或是妖精一类造成的。」</p><p>「乱讲!你不要胡扯!」</p><p>「我才没胡扯!」</p><p>「我说,你们两个不要在这里抬杠拾得没完没了!这样不会有结论的。」</p><p>友久挤进情绪逐渐激动起来的新与夕子之间。有很多这种血气方刚的朋友,「财神爷」也是忙得很。</p><p>「对了,新,你决定怎么办?你要放弃调查旧校舍的幽灵吗?」</p><p>「怎么可能!越叫我不要管,我越是想管呀!」</p><p>「要是跟狭山学姊争执太多的话,好像会很麻烦。她可是学生会的副会长。」</p><p>「管她那么多!要是讲什么未授权入侵旧校舍,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学姊也一样呀!她随便就禁止我进去,要我忘记这回事,我哪能乖乖听话?」</p><p>在反抗意识高涨的新面前,夕子像是受够般地叹气。</p><p>「随你高兴。希望你在被抓、被痛骂之前就会厌烦放弃。」</p><p>挥了挥手之后她离开了。大概是不想再继续奉陪旧校舍的幽灵,这种幼稚的话题吧!</p><p>「夕子,你不要说出去喔。」</p><p>「我不会告密的。要我讲幽灵什么的,我也觉得丢脸。」</p><p>「谢啦!我们也会当夕子没有听到这件事情的。」</p><p>对着转过体育馆转角,消失身影的夕子,友久补充说道。</p><p>「友久,你在说什么?」</p><p>「没有啦,因为万一新受伤了,夕子没有通知该负责的大人,也会遭到责备的。」</p><p>「你想太多了。因为我根本就不会受伤。」</p><p>「去年你被带刺的铁丝割伤脚,花了一个月才完全康复呀!这是所谓的未雨绸缪。」</p><p>友久口气悠哉地指责,让新无话可说。</p><p>原来如此,虽然有人压迫他就会反弹,可是有人劝戒他就会乖乖听话,新似乎是这种人。</p><p>「嗳,这可以先不管啦!那么,你有没有什么关于幽灵的线索?」</p><p>「完全没有。我打算再次潜入调查。」</p><p>「你不是看到幽灵了吗?要不要去调查看看人家的来历?如果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学籍资料或是毕业纪念册之类的应该留有纪录吧?如果有什么意外事件,说不定还会上报!」</p><p>「友久,真有你的!可是相簿或是以前的报纸,这种东西要去哪里找?」</p><p>「新,你都不去图书馆的哦。图书馆没有的话,我想也能从教职员办公室借到学籍资料跟毕业纪念册。去拜托你哥的话,应该会有什么办法吧?」</p><p>「我哥?从他回家后,我就对他很没辙嗳,这也是为了调查幽灵,没办法了。」</p><p>新他们归结出调查幽灵的方法,得意洋洋地回去新校舍了。</p><p>跟他们完全相反,我的心情却沉到谷底。</p><p>新会去调查昨天在窗边看到的「幽灵」。倘若他听从友久的建议,那么他一定会知道「幽灵」跟那个女生的相关意外。</p><p>我杀了她杀了河野幸香同学,就在八年前的那场意外</p><p>八年前,那场意外发生的时候,正值我重生后没有多久。</p><p>迎接创校一百年的那年二月,我毫无徵兆可循地突然重生了。到现在都记得,那时看出去的世界为之一变的情景。</p><p>在重生之前,我就一直在见闻校舍中发生的种种事情。有着可以感受一切,进行心灵的思考。但是,我没有像人类的手脚那样,能够随心所欲动作的部位,或是可以讲话的嘴巴。长达一百年的时光,我只是看、听与感受。这就是我的全部。</p><p>原本只是栋建筑物的我,在那一天有了灵魂。</p><p>我产生了不仅能感受世界,还能把意志所产生的「我想这么做」、「我想变成这样」加以实现的力量。我变得可以自由自在地操作自己的身体也就是校舍。关上打开的窗户、关掉忘记关的日光灯、在无人的走廊上发出脚步声,一切随心所欲。</p><p>也就是说,我成了够格的恐怖建筑了。</p><p>刚重生的我,非常着迷全新的能力。能活动自己的身体非常有意思,我每天藉着引发灵异现象来玩乐。但是,不要弄错了。我并不是以惊吓校内师生为乐。</p><p>那个时候,我很害怕被人盯上。因为学生们带到学校的漫画之类的,里头所谓的恐怖建筑,下场必定都是遭到焚毁。要是我变成了恐怖建筑,我真心以为人们就算不放火烧掉也会把我拆掉。所以,我一直都只有在无人的半夜时分,才会引发灵异现象。</p><p>而且,在明亮的阳光底下,我没办法移动身体。我有能力引发灵异现象的时间,只限于太阳下山到黎明前。</p><p>尽管谨慎地使用力量,希望不要被人盯上,但最后还是被发现了。</p><p>那天傍晚,我确认过校舍内空无一人后,便在黑板上写字来玩。一旦写在黑板上的粉笔痕迹记忆回笼,便能随心所欲地在黑板浮现图案或文字。这是新的能力。我很高兴自己能做的事情增加了,所以完全没注意到从窗外看着黑板的视线。</p><p>注意到我引起的灵异现象的人是琢磨同学那个时候他三年级,正在跟河野幸香同学交往。</p><p>琢磨同学冲进校舍,对着引发灵异现象的「某个东西」开始说话。我害怕被他盯上而保持沉默。可是,最后却卯起来回答了他。因为我无法忽视为了寻找「某个东西」,而一直在校舍里头到处跑来跑去的他。</p><p>幸好我第一次交谈的对象是琢磨同学。他完全能体谅我的恐惧,也答应我不会随便告诉别人。从那天开始,我们每天都会从天空泛红开始交谈到太阳下山。</p><p>现在回头想想,我当时实在很依赖琢磨同学。一开始的沟通让我很兴奋,分分秒秒都想要跟他说话。仿佛新生的雏鸟对父母印象的深刻烙印,我的意识总是在追寻着他。对于这样的我,他也不害怕。琢磨同学成为我这一百年间的学校生活中,最初也是最后的朋友。</p><p>认识我过后一个星期,已经完全混熟的琢磨同学向我提起一件事情,就是他想把他的女朋友幸香同学介绍给我认识。<span id="chapter_last"></span><p>,目标是考上同所高中的两个人一起努力用功这种情况,实在很适合不起眼的幸香同学。</p><p>约好的那一天,我非常兴奋可以认识幸香同学。我盼望着快点到太阳下山后引发灵异现象的时间,确认了好几次太阳的位置,在心中感慨叹息。</p><p>于是,当我的影子终于伸长到东边樱花树根部的时候,我坐立难安地心想,他俩该不会提早到达约好的地方吧?如果我有双脚,我想整座学校就会被我来回走动,弄得像是地震般地剧烈摇晃。</p><p>然而,琢磨同学被找去教职员办公室了。因为社团活动的欢送会,有话得跟负责的老师商量。他彷佛察觉到我焦急苦等,便告诉幸香同学要她先到约好的地方去。</p><p>我们约好的地方,是通往狭窄顶楼的塔楼楼梯。平时楼梯上的门会上锁进不去,但到了傍晚我就能用灵力打开门,所以那是个秘密场所。我希望不被别人撞见,跟琢磨同学都是在那里交谈的。</p><p>独自先来的幸香同学,确定塔楼楼梯的门锁开了之后,表情僵硬。即使先听过琢磨同学的说明,平常锁着的门不知何时打开了,还是会觉得怪怪的吧?她深呼吸一口气后,打开了门。</p><p>嘎嘎嘎</p><p>伤痕累累的地板发出摩擦声,幸香同学爬上了楼梯。她紧张地不停左顾右盼,说到底终究还是很在意我。</p><p>这么说起来,琢磨同学是怎么跟她说明我的事情呢?他本人似乎误会了我是幽灵之类的存在。由于我也没办法讲清楚自己的事情,会造成误解也是无可奈何的。</p><p>幸香同学在平台转弯,朝着通往顶楼的门,战战兢兢地爬上楼梯。</p><p>要不要吓她一下?</p><p>一点点的恶作剧心态。我确认了琢磨同学已经离开教职员室,很快就会到这里。就算吓到她,琢磨同学也可以马上安慰她吧?没问题的,只是个小小恶作剧,笑笑就没事了。</p><p>「幸香同学,看看你的后面。」</p><p>我的声音让幸香同学瞬间吓了一大跳,手紧紧握住楼梯的扶手,然后提心吊胆地转身朝着后面。</p><p>我为了要有个身影与她对话,便模仿她的样子映照在天窗上。从她的角度来看,一定可以看得到那高高在上,理应照不出自己身影的窗户上,居然映出自己的脸,而那张脸还笑容满面,浮现出与她截然不同的表情。</p><p>看到不是属于自己却又是自己的脸,幸香同学脸色苍白,握着扶手的手也跟着变白。可是,她忍着恐惧开口问道:</p><p>「你就是三宅同学说过的幽灵吗?」</p><p>琢磨同学果然是误会我了,还这样告诉了她。奸像也只能在今后花时间好好解释清楚,当下最重要的是要先让她放心。</p><p>「嗯,类似啦。他怎么跟你说?」</p><p>「这样呀原来真的有呀,太好了。」</p><p>幸香同学得知眼前的「幽灵」,就是男朋友告诉过她的那个,松了一大口气。紧张消除了,身体便靠上刚刚握着的扶手啪啪啪!</p><p>伴随着巨大声响,被虫子蛀得破破烂烂的扶手,在她靠上去时突然脱落。</p><p>一切不过是眨眼间的事。彷佛以脚为圆心,幸香同学的身体划出优美的弧度后倒了下去,头朝下地摔到楼梯上。</p><p>她的头撞上楼梯的尖角,我清楚感受到自己的楼梯尖角没入她的头盖骨中。过于惊吓的我,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p><p>失去意识的幸香同学,身体滑到了二楼的地板上。一停止滑过楼梯的斜面后,红色的鲜血便以她的头部为中心扩散开来。</p><p>琢磨同学目击到意外的一部分。因为幸香同学跌落的瞬间,他正好走过通往顶楼的门。</p><p>接下来的事情我不太记得了。</p><p>老师们立刻冲了过来,叫了救护车。大概是琢磨同学去通报的吧!他陪着幸香同学上了救护车。</p><p>后来我听教职员室里的老师们对话,得知幸香同学去世的消息。</p><p>琢磨同学再也没有来学校,就那样毕业了。毕业证书也是他的家人来学校帮忙拿的。</p><p>我再度看到琢磨同学,已经是八年后也就是今年早春的事情。他成了理化老师,到仓手南国中任教。</p><p>当我看到长大成人的琢磨同学,内心焦躁不已,但他似乎无视我,想要避开我。他只来过旧校舍旁边一次而已,就是春天开学时,校方人员带着新老师参观学校的时候。</p><p>从那之后,他完全没有靠近身为旧校舍的我。也许,他并不愿意想起我吧!</p><p>倘若他忘了那场意外还有我,也是无可厚非的。唯一的朋友讨厌我,忘记我,这一定是对我的惩罚。</p><p>那么可怕的意外之后,我后悔自己杀了幸香同学,因此发下重誓:</p><p>我再也不会跟人类扯上关系,再也不会在人前引发灵异现象。</p><p>即使对方是早就知道我的存在的琢磨同学,我也不愿意打破这个誓言。因为我原本就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就擅自与人类来往,这就是所有问题的起点。</p><p>这也是八年前那场与「幽灵」有关的意外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的秘密。</p><p>何况,跟我担心的一样,新开始积极调查「幽灵」了,虽然他的调查目前都被莉安一一挡了下来并未成功。</p><p>他俩约好的那天晚上,新再次潜入旧校舍。但是,就在他受到不久后立刻现身的莉安阻挠之际,警察终于出现了。因为正在慢跑,「凑巧」看到有人影潜入校舍的莉安,向附近的派出所报案。新的动机是「为了调查旧校舍的幽灵」,于是最后只当作是小孩的恶作剧处理便结束了。</p><p>尽管运气很好没造成骚动,但新(还有我)体会到莉安所言是真的。虽然我不知道她是用什么方法,可是她好像真的有办法察觉到半夜想要接近旧校舍的人。</p><p>在那之后新好几次企图在半夜入侵,全都被莉安与公权力(警方或校方)阻止了。这个时候,因为他在晚上被逮到,所以乖乖听了莉安那像是忠告也像是胁迫的话,把开锁工具收了起来不再使用。</p><p>「关于禁止持有特殊开锁工具的法律,一般称为开锁防治法,其成立要件非常简单。第三条『禁止持有特殊开锁工具』提到:『不论任何人,除了业务与依据其他正当理由持有的情况外,皆不可持有特殊开锁工具』。也就是说,明显确定持有的同时,就已经构成犯罪行为了。日本刑法第一百零三条,虽然关于成立条件有几个争论点,但是你无疑是犯了住居侵入罪,轻而易举就可以证明你的触法行为。而且,校方与警方都留有你素行不良的纪录。有监于最近对少年犯罪出现严厉惩罚的倾向,即使初犯,说不定都会被送进少年辅育院。如果你想趁着受到少年法保护的时候去体验辅育院的生活,我也不会阻止你,不过希望你能再好好想清楚。」</p><p>即使听到这些话,新还是一副对莉安所言似懂非懂的样子。连我听了都是一头雾水。</p><p>不过,新也能感受到莉安是用她自己的方法在付出关心吧?他露出老实的表情回答说:「那我就当作如果开锁就会真的被警察抓走好了。」</p><p>从那之后,新企图开锁的时间改成了白天。</p><p>翘掉从一大早上学开始,到午休过后第五堂课的所有课程,新试着在各种时机入侵旧校舍。然而,几乎是任何情况都会立刻被发现。相对于未知的察觉能力,加上堂堂正正运用公权力的莉安,想要独自挑战的新,实在是太过鲁莽了。老师们也在他身上贴了个「喜欢旧校舍的问题儿童」的标签。</p><p>这天放学之后,新也因为入侵旧校舍而被莉安抓到。<span id="chapter_last"></span><p>「如果你执着到这种地步,我就不会再给你忠告了。为了你好,也许还是早早送进少年辅育院软化比较好。」</p><p>莉安狠狠地警告不管被抓到几次都不放弃的新。</p><p>「学姊也跟我一样执着吧!为什么?为什么学姊要妨碍我跟河野学姊的幽灵见面?」</p><p>新想见的,从单纯的「幽灵」变成了「河野学姊的幽灵」。跟我担心的一样,他果然查过八年前的摔落意外</p><p>「身为专家,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外行人做出危险的举动。再说,我应该说过了,占据在这里的不仅是幽灵吧?」</p><p>「我哥也这么说呢!他说『不可能有河野幸香的幽灵,应该是别的东西』。他也是一样,到底要妨碍我的调查到什么地步?」</p><p>「只要是明智的大人,自然都会阻止你的行动。」</p><p>「我哥根本就不是什么明智的大人。他以前也在蒐集幽灵或超自然现象之类的书,现在虽然全都丢了,可是应该有三十本吧!因为这样他才威胁我,如果我再继续调查幽灵,就要罚钱我哥还有学姊你都是一样,只会把自己做的事情正当化,然后阻止我,这真是太莫名其妙了。」</p><p>其实这生气的理由挺孩子气的,但是莉安规劝新:</p><p>「他是希望在不使用暴力的前提下,让弟弟别走错路而谆谆善诱吧?你要感谢你有个人格高尚的哥哥。我大概是修养还不够,要是不靠暴力就不能管教别人。」</p><p>说出这句话的同时,莉安的手肘重重赏了个拐子给新的心窝。</p><p>「唔!」</p><p>因为肺部空气都被挤压出来而说不出话的新,被莉安拉着带出了旧校舍。</p><p>他侵入旧校舍的行动,总是以莉安的制裁告终。</p><span id="chapter_last"></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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