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第五章在商店街之三

『咦？那个是……』利用特殊能力·无形潜伏在商店街中心位置『R＆S』药妆店对面的街灯旁，要玲雄在看到从店里冲出来的人物时不由得发出一声轻呼。《怎么了，玲雄？是不是出现什么变数了？》面对商店街出入口的太马路上，正在大卡车内部待命的姊姊。理绪透过通讯器材传来讶异的询问。『啊，抱歉。我刚才看到了我们学校的学生，忍不住就——』尽管即将要实行作战计画，心思还是被一些小细节牵动，玲雄坦然道歉。《集中注意力，我这边已经准备出动了。》『……嗯。』理绪才刚训斥了几句，又有来自其他线路的讯患。是来自作战总部的通讯。《是圣克雷斯学园的学生吗？……可以告诉我对方的名字吗？》『啊，好的。』玲雄急忙向在远方关注著商店街动向的老人汇报。『是我们班上的多奈内由良和同年级的相摩量子。』《——唔……可以让我看看影像吗？》收到玲雄的报告后，老人轻轻吸了一口气又接著开口。那略微兴奋的态度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但玲雄还是依对方的要求调整了用来记录而一直没有停止录影的手持式摄影机镜头方向。捕捉到的画面是隔著一条马路正对面的『R＆S』店门口——以多奈内由良为首，满脸沉重伫立在那头的男男女女。于是——《喔喔，喔喔喔！这是……居然会有这样的偶然！不，这应该算是侥幸吧……！》通讯回路上传来老人因欢愉而颤抖的声音。『怎、怎么了吗？』《咯咯咯……没什么，只是见到怀念的故人罢了——不过这么一来，E战士和改造人类都凑在一起登场表演了呢……真是杰作，不愧是为了共存派准备的实验区域啊。这么说起来，这座城市里指不定到处都是改造人类呢。》老人很是欢愉地笑著，四两拨千金的敷衍了玲雄的提问。『咦，共存派？实验区域……？』《啊，失礼了，刚刚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话说回来，那个相摩量子应该是前几天才转进圣克雷斯的吧……》『没错。E战士·重力——她是操纵重力的E战士。』《嗯哼……这样的话，计画就得稍微变更一下了，就让她以特别嘉宾的身分参与这场活动吧。只要不彻底破坏，那偶改造人类就会基于装置的效用不断苏醒重生，就算是E战士也会陷入苦战吧。》《——原来是这样啊。所以我们的剧本就是要靠这件『乐园』把那个改造人给杀到体无完肤直接送它上西天吧？》口吻粗俗的男人丝毫不掩饰兴奋的从另一条回线出声插话。老人似乎并不介意男人突然插进对话之中，又接著道：《咯咯……况且若是有个万一，把咱们准备的靶子搞到没法再使用了，也能趁这个机会进行『补充』，要『补充』几次都不成问题。这难道不是采知这台机体性能的最佳机会吗，长剑？》《咯咯咯，还挺有意思的嘛！——这次的任务就由我来执行吧！哪，没问题吧？》细听老人话里的意思，好像他打一开始就知道那个名叫长剑的男人一定会这么要求，甚至能感觉出这就是他的目的。《嗯哼……确实这是个错过就不再来的机会，如果是你的话，应该能顺利完成任务吧——好，就让长剑代替理绪操纵乐园，在得到信号前先在原地待命。玲雄，你就继续用摄影机追踪纪录那些人。》接受了长剑的出战请求后，老人立即下达其他指示。《——明白啦。哇哈哈，事情愈来愈有趣啦！》『我、我知道了。』耳边传来长剑的笑声，玲雄也跟著向老人做出回应。姊姊能避免向同胞出手这点让玲锥不自觉松了口气，但相对的，那个被当作傀儡人偶的改造人类将会遭受到这个野蛮男人的无情屠杀却又令人感到万分同情。《理绪，这次对你是比较抱歉，但还是请你移往后方帮忙援助工作，你不会介意吧？》《是、是的。》《嗯唔，那你就负责操作装置吧，让共鸣波的强度维持现状，待在长剑的附近待命。只要舞台设在这方天地，在某些时候应该会派得上用场才对。至于接下来的具体行动，你只要听从第一线的长剑指挥就行了，没问题吧？》《……我明白了。》此刻理绪复杂的心情完全体现在回应声中，透过通讯回路在耳边响起……但老人的心思早就飞到其他事情上，十分兴奋地继续出声。《咯咯咯，这真是再理想不过了。想不到E战士居然偏偏在这个时间点出现了……这应该能成为很棒的公开展示！你们就尽其所能大肆破坏吧，不管出现多少牺牲者都无所谓。》《什……可是这么一来，组织的信誉不就——》与通讯系统男一头干劲十足还大喊一声「明白啦」的长剑截然不同，如此乱来的命令让玲雄忍不住插话试图制止，但老人的回答却是再简单不过的几个字。「那又怎么样？」像是为了让脑子不好的愚蠢学生也能听懂，语气显得过分殷勤。《用不著担心，眼前最重要的就是让群众都能认为这件乐园具有足以『抵抗那些家伙的力量』，什么伦理或道德都是次要的事，单纯渴望这股『压倒性力量』的肯定大有人在。正因为是软弱无用、弱得不能再弱的低等人类，才会克制不了咬上摆在眼前的这块大饼——这世界就是这么一回事呀。》老人又一次发出咯咯轻笑声。是因为接下来即将揭开序幕的《飨宴》让他深感期待吗？或是因为情况正以理想的方式发展而觉得安心呢？男人喜形于色的欢愉究竟是为了什么，在这一刻玲雄还暂时无法理解。***多奈内由良一时之间还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情景。一推开『R＆S』药妆店的太门，闯入视野中的竟是急遽向自己刮来的、不知哪间吃茶店的立式看板。「哇啊！」附滑轮的立式看板离由良仅相隔不到一公尺的距离，失速的狠狠撞上『R&S』的外墙。看板因过于强烈的冲击力道而直接裂成好几片，而化成粉状的萤光灯碎片则凄惨地散落在人行步道上。四周围不断传出人们骚动不安的哀号尖叫。抬起视线往看板飞来的方向望去，站在那里的是个已然忘我只顾著搞破坏，有著恶心外形类似改造人类的男人。「那、那个是……？」套在男人身上的武装化外骨骼很明显并不完全。上半身虽然已经变身成亮绿色的鲜亮武装化外骨骼形态，但他的头部右半边仍曝露在空气中，下半身也只穿了件极其普通的西装裤。瞠大的眼睛不知是充血还是受伤了，原本的眼白部分染满令人不舒服的红色。「噜GYYYYyyyyyyyyy————！」半张的嘴里不时发出听不懂意思的嚎叫。挥动著类似巨大镰刀的两只手臂，毫不在意地破坏周围的店铺，那模样怎么看都已经丧失自我了。叹。「总、总之我先回店里去了，你们若是要避难就快点逃吧！」话才说完，『荞麦庵』老板已经急急忙忙往自己位于斜前方的店面跑去了。在此同时，那个改造人类也随意破坏周围的店誧发动攻击。「GYyy!」从手臂处延伸出的巨大镰刀顺势甩了出去。快速回转的巨型刀刃飞进附近的水果店，将扰在店门口的商品砍个稀巴烂。远处不知何时聚集了眺望这一幕的人潮，那把大镰刀要是往那些人的方向甩去，肯定会发生不恐卒睹的大惨案吧。「——唔！」心里担忧被害程度会持续扩大，急著想赶紧上前阻止男人的暴行——这时却有一股强劲的力道，从身后按住由良的肩头。「咦……？」「不行喔，小由良。」按住由良肩膀的人，正是大和美斯拉。谨慎地不让周围的人听到自己的声音，她毫不拐弯直接向由良开口：「你现在出去的话，会让这条商店街上的人们更加混乱无助的。」「啊……」由良瞬间就理解了。确实如美斯拉所说，若是在这种情况下使用多机能网，说不定只会造成人们的惊愕恐慌……「可是——」也不能光是看著却什么也不做啊——由良正打算这么回话时，「美斯拉妈妈说的没错唷。」相摩量子温和地截断由良未竟的话，而后立刻转身跑回空无一人的『R＆S』店内，「——变身！」揍著气沉丹田咏唱出变身乐句。「这里就交给我吧△」话音刚落，量子已经一跃冲到改造人类面前。长长的两条围巾优雅地在风中翻飞，穿著粉红色战斗服出现在现场的E战士令群众不由得发出「哇喔！」的惊叹声。「寄宿在我手中的行星之力啊！E战士·重力在此参见！」扬声高唱著，就是为了把那个改造人类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噜GYYYYYyyyy!」一如预想的结果，把眼前的量子当作敌人的改造人类正对她发出令人忍不住想捣住耳朵的怪叫。紧接著，又呼唤似地将深深扎进成堆果实山中的大镰刀连接上自己的手臂，这一次他瞄准了量子，将左右两把武器同时掷出。「啾噜啾噜……」嘴里念念有词，两柄巨大的刀刃正以极快的速度飞来。如果直接命中，一般人类的身体肯定会被彻底砍成两半。可是——面对如此令人惊恐的攻击，量子依然毫无怯意地将手举高。配合著从左右两方描绘出锐利弧线的刀刃落下时机，「——唔嗯！」一声低喝后，量子的手心凭空生出一颗漆黑的重力球。嗡嗡……在发出重低音的同时，周围的空间也有些微扭曲。……嘎锵！……叽！两柄刀刃在即将袭刺量子的前一刻，极其不自然的突然失速落在柏油路面上，传来钝重的金属碰撞声。「喔喔！」周围的人们又一次为量子的强大力量发出欢欣的叫声。没有特别把群众的反应放在心上，量子一步步走近那名改造人类。「GYyy——！」只有上半身完成武装化外骨骼的奇异改造人类在失去武器后，原先不见踪影的手腕随即抡起拳头迎面扑来。「——哇喔！」量子往后跳了一步轻而易举地闪过，马上抬腿往空洞洞的侧腹狠狠一踹，那具身体就这么被踢向比水果店更远的位置。倒卧在地的改造人类好一会儿只能全身痉挛无法自制地颤动著，最后终于耗尽了所有力气。这一幕任谁看来都觉得是量子的胜利，也为她压倒性的强大送上欢呼。可是……——啾嗡嗡嗡……蓦地，改造人类的体内传出某种细微的启动声，「GY……GY、GYGY……、GYYYYYYYYYYYYYYyyyyyyyyy——！」「怎、怎么了？」就像安上弹簧的人偶般突然又站了起来，两只手臂直直伸向量子。「——唔！」一听到背后传来撕碎空气的声响，量子立刻蹲下身，堪堪划过头顶位置的两把大镰刀又一次连接上改造人类的手腕。——啾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然而体内响起的声音愈渐清晰，终于扩大到令人耳鸣的程度——「噜GYYYYYYYYYyyyyy——！！」啪喀一声，总算连整颗头都覆上了武装化外骨骼，下半身也逐渐变化成完全异型的姿态。男人如令的模样已经完全螳螂型化，只见他又一次张口咆哮。连空气都为之震动的巨大音量令周围不时传出痛苦的哀号呻吟，甚至还出现紧抱著头，当场昏厥过去的人。「——啊咕！」注意力一时被群众吸引的量子突然被狠狠踢了一脚。意料之外的沉重一击让身体受力弹飞，一头栽进不久前才被破坏得面目全非的水果店。随著剧烈的响声，量子整个人撞向摆在店中央的陈列架。木制的棚架因过大的冲击而碎裂，摆在上头的水果也无一幸免地乱七八糟散落一地。还好店里的人早就离开避难去了，真是不幸中的大幸。「这、迁到底是……怎么回事……l很明显这是过去从未见过的异常外骨骼武装化。而更不自然的，是那种力量的升等方式。「……唔！」推开周围的木片和被压烂的水果，量子再一次走向那名改造人类。改造人类仍不断发出诡奇的吼叫，那尖锐刺耳的怪叫声让一般民众一个接著一个倒下。「不好意思，看来我得一口气解决掉你了。」不能让受害程度再继续扩大下去。量子伸出双手在胸前交叠，将力量集中于掌心之间。像是为了解放足以镇压一切的绝对力量，两手朝左右张开——同时放声大喊：「《S·O·M》启动！」咚！周围的空气随之震动，以量子为中心展开的黑色特殊空间一眨眼的工夫便把改造人类吞噬了。那是仅有E战士才能拥有的特殊结界。不只能强化使用者的能力，还能将敌人锁定在自己的管辖之中，是相当强大的一种能量磁场。「GY、GYYyy……！」当强大的重力袭来之际，改造人类也被服服贴贴地按在地面上。到了这一步，改造人类已经无法再有更多动作。接下来只要让改造人类失去意识，再请《协会》派人过来收拾就行了。「……呼。」总算有了胜利的真实感，就在量子吁出一口气时，嗡嗡嗡的声音又一次震动了空间。「哇啦啦，糟糕糟糕，得集中精神才行啊！」量子试图挤出残存的力气好压抑住因身体疲劳所造成的精神混乱——但随即，——咚！「咦——？」量子还搞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剑身已如玻璃般碎裂飞散，紧攘著发生的状况更是教人难以置信。「骗、骗人的吧……」崩坏。以剑身贯穿的部分为中心，呈半圆型展开的空间转瞬间竟虚缈地崩坍消失了。「怎么会……这种事到底……！」量子茫然著——这也给了敌人可趁之机。从重力支配中得到解脱的改造人类向才站起身的量子使出一记强而有力的擒抱阻截。「啊呜！」反应整整慢了一拍，只能被动承受攻击的量子披改造人类一举揆倒在地，甚至顺势压上形成了类似骑马的姿势。「唔……咕……！」被压著的量子扭动身躯试图给予反击，无奈却无法随心所欲地使出力气。刚才的《S·O·M》或许是量子耗尽全力的最后一击了。今天一整天累积的疲劳终于在这一刻达到临界点。「GYYy!」维持著跨骑压制在量子身上的姿势，改造人类大幅度挥动连结在手臂上的大镰刀。意识到若是再没办法脱身就要倒大霉的瞬间——「不可以！」再也忍不住冲向前的多奈内由良正准备射出多机能网——但有人比她更快了一步，——咻啪！来自于群众之中的一『鞭』，将改造人类的大镰刀刀刃从根部直接截断。「咦……？」回头一看，美斯拉果然手执巨蛇站在那里，在被众人注意到之前又迅速将武器收回怀里。「喂，美、美斯拉，你——」「没事的，只是这么做……应该不会有事的。」美斯拉按著胸口，对慌张出声的桔平淡淡回应。但她的眼底蕴藏著更深刻的情绪，若是真有个万一，她也会投身这场战局，空气中彷佛都弥漫著已有所觉悟的肃杀之气。（美斯拉妈妈……该不会是想加入战局吧……？）猜是这么猜，但其实由良自己心里也是这么打算的。身处在群众的注视下，自己的改造人身分或许将会曝光，但由良已经下定决心要贡献一己之力来帮助量子了。既然已有了觉悟，由良等人又一次朝量子所在的方向望去。大镰刀遭到破坏的改造人类似乎连痛觉都一并消失了，相当平静地挥舞著从另一只手臂上长出的镰刀。磅轰轰轰！惊人的爆炸声响在这时候响起。「——唔？」直扑而来的导弹拖著绵延的白烟直接命中改造人类的手臂，肘部以上全被炸毁。轰鸣声与闪光，再加上可怕的爆炸气浪袭卷四周，围在现场的一般民众无不惊恐的失声尖叫。「GYYYYYYYYYYYYYYYYYYYY———？」与美斯拉的攻击全然不同，直接刻入骨血的重创令改造人类口中迸出癫狂的嘶吼——他没有再多看瘫倒在地的量子一眼，而是转身冲了出去。就在这一刻，他的攻击对象已经换成对自己施加攻击的『那个人』。但原本拿在他手中的大镰刀武器，现在根本无法再继续使用了……改造人类仿佛完全丧失了自我，做出的举动根本无法以常理解释。他一心一意往前冲的那方向——可以窥见一抹纯白的奇异身影。***那是一只纯白的武器。绽放出令人眩目的不自然光泽，模拟人型的机体上随处可见各式各样的重型武器，腰间部位还有一缕淡淡的白烟漫舞，大概是不久前那一记攻击留下的余韵吧。「哈哈哈，这家伙是儍的啊！居然自己跑来送死！」从机身中泄出的是粗鄙的男人叫声。全身上下被纯白武装包裹的操纵者看著改造人不断接近自己，显得异常兴奋。全长不足两公尺的机体发出尖锐的马达机动声，以令人惊讶的华丽动作翻转身躯。「来啊，吃我一记！」配合著从正对面袭来的改造人类动作，迅速绕向左侧的机体举起强而有力的拳头瞄准对方的头部直接砸了过去。「噜GYu!」不久前才完全包覆了头部的外骨骼右半部碎得不忍卒睹，底下依然是那只充满疯狂色彩的赤红眼瞳。遭受攻击的改造人类瞬间失去了突进的势头，但事情还不算完。「还打算继续吗！」紧接著，藏在手臂内的机关枪也露了出来，毫不留情地朝改造人类的腹部一轮激烈的扫射。「噜GYYYYYYyYYYyyyyyyyyyyyyyyyyyyyyyy!!」从喉咙深处挤出哀号，即使是改造人类也忍不住难受闷哼。并不结实的外骨骼在遇到金属子弹后被粉碎、贯穿，从内侧飞溅出大量鲜红的液体。都被打成这样了，怎么可能不造成致命的伤害。「咯嘎嘎，搞什么鬼啊？太脆弱了！实在太脆弱了呀！」即便如此，操纵机体的男人依旧发出残忍的笑声，毫不留情地继续施予攻击。那再也无力抵抗的身躯被残虐地殴打、踹飞、践踏。就在这个时候，通讯回路上突然响起男人焦虑的说话声。出声的，是现在正以后援的名目与姊姊共同参与这次作战的要玲雄。《已、已经够了吧！再怎么说，也没必要做到——》「给我闭嘴！」《——唔！》夹带著狠劲吐出这句话后，可以听见回线另一头传来倒抽了一口气的细微声响。「你是白痴啊？我们的目的就是要彻底摸透乐园的性能，就是要做到极限才有意义吧？还是怎的，到了现在你才想说『不要伤害同伴』这种蠢话吗？」为了让潜伏在附近的玲雄能搞清楚状况，男人刻意轻抚了下包裹全身的强化服《乐园》的腕部，冷冷地训斥道。《不、不是的……那种事我并……》「那就给我安静地看著……还是说玲雄，你也想要『失控』看看吗？」一切都因这句话有了定夺，回线那头再也没有传出半点声响。「啧……胆小鬼！」不屑似地吐出这句低喃后，男人一脚踹飞倒在地面上半已被摧毁的改造人类，将背部与两脚上的巴尼亚制御器点火飘向半空。须臾间，这教人惊愕的机体表演已上升到十公尺以上的高空，紧紧吸引住四周群众的目光。「咯咯咯，这就是最后了。」意识到周围的反应，男人将背后装载的长炮管——其中一支担在肩上，俯直对准下方。随之响起的是尖锐且集中的能源音波。于是——「你就给我华丽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吧！」一声嘶吼后，上演的是狠狠砸向肉体的致命一击。包裹著眩目光芒的光弹从上空对准那个改造人类呈直线射出——当子弹击中目标，随即引发的便是一场大爆炸。而产生的爆炸气流和因爆炸被掀飞的柏油路碎块都毫不留情地扑向街道上的顾客和附近的住户们。痛苦的哀号呻吟。「啧……一群动作迟缓的家伙。」也不管这是因为自己的攻击才造成的伤害，男人并没有为罪恶感所苦，看著眼前的状况也只是勾起嘴角浮现一抹讽刺的笑意。处理起来多少是有些小麻烦，但还不成问题。这样的『威力』在相抵时一定会『派上用场』的。弥漫空气中的粉尘好不容易平息了，视野总算清晰许多后的地面上……「什么……？」改造人类依然健在。他应该动都不能动了，炮击位置也没有出错，但改造人类的身体与前一刻没什么不同，只是倒卧的位置却是相距大幅陷落的著弹地点约五十公尺开外的另一边。而且还被身著粉红战斗服的E战士·重力搂著。「喂喂喂，这是哪门子的玩笑啊？」最奇怪的是他的身上还缠卷了无数条细丝，顺著细丝延展的另一头看去——「——唔？」那是个正睨瞪著飘浮在半空中的男人，长著一张稚嫩脸孔的少女。大概是重力冲向著弹地点抱住那个改造人类时，是她将两人一起用细丝缠绕住再顺势将两人一并拉扯到安全地点的吧……「为、为什么她会在这里……」看到那张脸，男人的情绪有些动摇，但马上又找回应有的冷静。「——唔，对呀。她才不是那个女人……咯咯咯，不过还真像啊。」用谁都听不清的音量自言自语著，男人终于降落回到地面。许是对著地声产生了反应，重力摇摇晃晃地撑起身体，摆出的姿势竟像是在护卫那个改造人类。「这是在搞什么？」「……你是什么人？」「喂喂喂，是我在问你问题耶？」「别管那么多，快回答我！你究竟是什么人？」「这个嘛，总之应该可以算是『人类代表』吧。」面对重力的质问，男人刻意以演戏般浮夸的语气回应。「人类代表……？这么说，你是……人类吗？可是……你的力量——」「不就是人类的能力凌驾改造人类，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吗？我说你是不是太瞧不起人了，人类也不全都是笨蛋好吗，不会永远都只屈服在改造人类的胁迫下胆怯发抖啦！」这话说的真是太有技术含量了，男人嘴角扬起自我满足的笑意，又接著开口：「上述这些内容可得每一句都仔细刻在心上唷」，一边还对著围在四周的『人们』太声呼吁。「只要穿上这身强化服，改造人类什么的根本不会是人类的敌人！那边的给我闪开，现在就由我来彻底消灭那家伙！」「你……差不多该够了吧？再继续残害这个改造人类又有什么意义？」「说什么鬼话啊，你不也是为了消灭他才站出来的吗？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呀。」「才不是，我的目的是守护这条商店街，别把我跟你这种只会玩弄虐杀别人的家伙相提并论！」听重力这么说，男人忍不住从喉间发出咯咯笑声。「说的真好听，但你完全保护不了不是吗？」嘲讽的同时，男人还不忘伸手指向身后的水果店。「……唔！」「况且你连《S·O·M》这种杀手锏都使出来了，居然还没能打倒他……不就只是一只改造人类，你是想拖拖拉拉恋战到什么时候啊？」「…………唔！」男人那教人憎恶的口吻吐出的说词让重力深感气恼却无从反驳。明明是该左耳进右耳出听过就算的话，但重力确实把这些全听进心里了，男人嘴角扬起嘲笑的弧度。趁著这会儿空档，男人点开了通讯回路。「……喂，那谁啊……是叫理绪吧？你现在在哪里？」《我就在你旁边。在重力的左斜后方——大概五公尺左右的位置嗲「哼，那正好。」内心暗暗佩服著不管怎么凝神细看都找不到痕迹的无形效能，男人指示道：「你现在就把共鸣波调到最强吧。」《咦？可是这么做的话，会连周围都……》男人没理会理绪倒抽了一口气的迟疑，又接著开口。「无所谓，反正不管怎样都是得『补充』的，要是能因此转移重力的注意力岂不是一石二鸟吗？……用不著担心，你应该已经戴上那个呵耳塞』了吧？不会对你产生影响的，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吧。」《不、不是的……我在意的不是那个——？》「别说废话了，叫你做就做，还是你想跟你弟弟一起去死啊？」《——唔……我明白了。》那头传来磨砥牙根的闷声，理绪率先结束通讯。被迫做出如此艰难的决定，理绪的心惰可想而知。这一点反而令男人莫名地感到开心。这样就好。接下来只要让附近的围观群众明白挡在眼前的这个E战士根本帮不上半点忙……一切就能结束了。「总而言之，我只是想解决那个改造人类而已。如果你还想继续妨碍，不管是《正义的象徵》还是什么，我都不会轻易放过喔？」说到最后，男人不忘又一次挑衅。「……你是想和我打一架吗？」「看状况也不是不能，不过嘛——照你刚才与改造人类的对战来衡量，似乎还不够格当我的敌人耶。」「什……你这个——！」握紧拳头的重力因这一句话迸发出显而易见的战意，而就在这一瞬间——理绪提升了装置的放射等级。「唔……！呜啊……呜哇啊啊啊啊……！」站在后方的少女——多奈内由良突然抱著头瘫倒在地。她那痛苦的模样明显并不寻常，重力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多、多奈内同学？」「哈！你还有精力注意其他地方啊！」当注意力被转移，重力的背后——「……GY……、GYY……、GY、叽……噫噫……！！」只剩下细如蚊蚋鼻息的改造人类这时忽又像抹幽魂般站起身，伸出残破不堪的双手把重力用力锁进自己怀中。「什……怎、怎么会这样？」「咯咯咯，你看吧！那些改造人类就跟蟑螂一样顽强啦！你刚才那没出息的攻击根本打不倒他！正因为如此，才有必要把他打到体无完肤连原样都认不出来啊！」男人倔傲地向再怎么用力挣扎也挣脱不开只能全身僵直伫立在原地的重力大声表达自己的见解。于是——「让我来试范给你看！——你就待在特等席上好好观摩一下吧！」男人握紧了拳头，大声嘶吼道。为了给周遭的人们留下深刻的记忆，他的动作语气也极尽所能的夸张。《长、长剑！》通讯回路那头突然响起理绪急迫的叫声。「啧……这么重要的时候，叫我干么啦！」《后面！在你的后面有——》毫不掩饰厌恶的怒吼声并没有让理绪害怕胆怯，但在男人转身确认之前——「——变身！」从背后冲上前来的某个人，正大声喊出这两个字。全身缠绕著眩目的光辉，眨眼瞬间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身上彩绘著红黑双色的E战队。一再被提出来要求关注的『重点人物』啊。绝对不会认错的。改造人类与E战士之间所生的唯一一个『完全成功案例』。大和一哉的变身形态——E战士·勇。***「——量子！」在远方目击量子遭到改造人类攻击时，大和一哉立刻变身赶来救援。眼前那个穿著纯白动力服的东西和单膝跪倒在后方的多奈内由良当然也引起了一哉的注意，但现在比较紧急的还是先解救陷入动弹不得危机中的量子。从改造人类半已毁坏的头部外骨骼可以窥见那双透露著疯狂的赤红眼瞳，一股强烈的不安无可抑制地涌上一哉的心头。「哒啊啊啊——！」藉由接近时的力道，顺带以锁喉招式瞄准改造人类的脖颈下手，总算成功让量子脱离对方的桎梏。或许是早就失去支撑自己的力气，量子一逃出改造人类的控制随即无力地瘫倒在地。「量子，你没事吧！」一哉使出倒剪双臂对改造人类进行压制，同时向倒在一旁的量子关切道。「阿、阿一？——你、你小心一点！有哪里不太对劲！」「不对劲？哪里不对劲？」「那个人他明明已经——」一哉没搞清楚量子究竟想说什么。原因就出在——「咯咯咯！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你！」纯白的动力装置服突然制住一哉的动作，抡起拳头用力往改造人类袭去。不对，他的目标并不是改造人类——「给我飞出去吧，勇！」粗声嘶吼著叫出一哉身为E战士时的通用名字，拳头狠狠砸进早已破碎不堪的螳螂塑改造人类腹部。这一击使出的力量之强大，连站在背后的一哉都几乎要被贯穿了。「咕呼？」沉重的冲击让呼吸有瞬间的停滞。吃了一记拳头的部位响起类似「喀叽」不晓得什么机关的启动声。「嘿咻！」穿著动力服的男人粗暴地抬脚踢向改造人类，马上又拉开一段安全距离。「——唔！这家伙该不会……」想让改造人类自爆吧？须臾间，一哉终于想迩了这一连串动作背后的意义，立刻背过身将自己当成护盾挡在量子与开始震动的改造人类之间。砰磅磅磅磅磅磅！眼前的改造人身体从内部开始膨胀，一眨眼的工夫便以惊人的恐怖态势炸裂了。血雾弥漫了空气，改造人类的『残骸』立时化作粉尘黯然落地。如此凄惨的场景摆在眼前——「嘿……还挺行的嘛，刚才那一招已经算是我的隐藏技能了呢？」看著一哉在顷刻间摆出防御架势踏稳脚步，男人有些讽刺地放声道。「唔……你到底是什么人？」「哼，刚才那女人也问了我相同的问题呢……要说的话，我应该算是力量的传道师吧。」「传道师……？」「没错，我正是代表人类使用这身乐园强化服的见证！人类再也不用害怕那些抱著留恋死乞活赖硬是寄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改造人类啦！」「你……?」男人独善其身的决绝发言，让一哉忍不住全身颤栗。这种与圣克雷斯学园所追求的「共存」全然背道而驰的想法，令闻者不由得全身震颤。「你到底……在说什么啊？现在这种时代，哪还有改造人类就是恶的观念啊！你怎么能说出这么残酷的话！」「对喔，你跟改造人类也有挂勾嘛，所以你才会站在他们那一边啊。」「你说什么！」「真是太他妈恶心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现在这条商店街的人群里，到处都有伪装成人类的改造人类耶？那些随随便便就能杀掉人类的家伙，现在说不定正装出一脸若无其事的模样走在身边喔！这种事谁受得了嘛！」男人的说法让站在距离外关注这场骚动的群众一阵喧哗。刚才的发言成功诱发了人们心中的不安。峰音十季子和古森羽月的身影就隐藏在马路那头的人群之中……或许是为了避免引发更多混乱，她们并没有靠近，只是继续站在原地观望。「不是那样的！隐藏身分是因为不想让大家感到不安，现在的改造人类已经不是人类的敌人了，而且大家都希望能和平共存啊！」「才不相信咧，我所知道的改造人类全都是想怎么施暴就怎么来，只会带给人类无尽恐惧的该死家伙。就连刚才爆炸的那家伙不久前都还在这条街上大肆破坏呢——我说的没错吧？」男人转头徵求量子的同意。感受到一哉投注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量子慌张地别过脸，沉默地不置一词。「喂喂喂，不会连你都站在改造人类那边吧？最先站出来和那家伙对打的可是你耶，E战士·重力。你也是觉得在商店街引发大骚动的那家伙很危险，才会冲上前来想制伏他的吧？」「可、可是那个改造人类……感觉很不对劲啊！他的眼睛一直都闪著红光……人家从来没有遇过那种状况呀！」那男人的说法让量子不断组织言语试图解释。转学来到圣克雷斯后，才刚开始摸索接触共存之道的量子也不肯相信改造人类会做出那样的暴行。但，男人却冷冷地出声宣告。「是吗？至今为止我见过的改造人类全都是那种癫狂的家伙呢？那种东西除了恶害没有第二句话好说，要是能全部死绝就好了。」「——唔，你这个人！」不晓得他是基于什么根据说出这样的话，但一哉再也无法忍受了。那个E战士·冰——朝仓零虽然也很厌恶改造人类的存在……可眼前这个男人所说的话，比起零更潜藏了一种令人万分不舒服的黑涩情感。一哉走上前，想把那个躲在添加过多装饰的乐园动力服里的男人给拖出来——就在这个时候。「唔……咕啊啊啊啊啊！」隔著一段距离蹲在一旁的由良突然抱著头，很难受似地发出痛苦的呻吟。「由良？」就像是某种信号。「——噫？噫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这一次是群众中传来并不寻常的吼叫。抬眼望去——「怎……怎么会这样……？」难以置信的一幕就在眼前上演了。「噫、哇啊啊啊啊！这、这是什么东西啊？」「糟了，这家伙是改造人类啊啊啊！」「哇啊，白痴！不要到这边来啦！」不知不觉间已聚集百多人的人墙那头接二连三地传出惊叫哀号。存在于群众之中的改造人类们突然都在同一时间武装化了。面对仓皇逃命的人类，已经转变成原型形态的改造人们——双眼全都闪著靡烂的红光，这让一哉想起前一刻炸得粉碎的那个男人的眼瞳。（该不会连由良也……？）紧张的赶紧转过视线，只见她正低著头全身不受控制地颤抖，实在没办法确认由良此刻的表情。么……？这到底是什么状况啊？」光是视线可及的范围内，就已经有将近十个改造人类都呈现出武装化状态。但奇怪的是，其中大半都只有手部覆上了外骨骼、要不就是头部依然保持原样的不完整形化状态，就像是被迫展现出外骨骼武装化的一面，总之就是有哪里不太对劲。（好奇怪……绝对有哪里不太对……！）没一会儿，一哉心里的疑问便成了笃定。「唔、唔唔……该死，这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哪传出来的呀，太不舒服了！」「咕……现、现在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没想到居然连在大马路另一头的羽月和十季子都因这奇怪的现象而发出痛苦的哼叫，「啧，没办法了。十季子，变身吧！」「看来也只能这样了！」一眨眼的工夫，她们两人都已经按照自己的意志完成武装化。难以置信。这两人分明不会做出什么不谨慎的行为让人们感到不安的呀。更何况羽月不久前不是才说过「不可能变身战斗」这样的话吗。「——接下来，也该收拾一下这些骯脏的改造人类了。」言语间，男人一翻身面向依然陷入恐慌状态的民众，将搭载在动力服背后的炮身担在肩头，锁定人群中那些被迫现身的改造人类。（——唔？这家伙！）一哉赶紧回身挡在因填充能源发出轰轰响声的炮门前，迅捷地将炮身顶向半空。——咻磅！一枚光弹刻不容缓地对空击出。直接朝上方释放的攻击在约三百公尺处的上空爆裂，瞬间吹散了飘浮在低空的云朵。（这……这家伙难道真的想在街上射出炮弹吗？）周围还有那么多惶惑著不知该不该逃跑的人啊。不，更重要的是现阶段都还没搞清楚原因，怎么能断定他们就是「恶」的一方呢。「臭小子，你干么跑出来碍事？」「吵死了！我才想问你到底在搞什么咧？」「啊？」「居然在这种地方使出破坏力如此强大的攻击……！你的脑子还正常吗？」一哉逼近全身包裹在强化动力服中，怎么想都很可疑的男子，对方却以完全不像身菩重装备镗甲的轻巧动作避开了。喷出巴尼亚制御装置，在地面上像滑行般缓缓移动，男人很是意外地答道。「什么正不正常……我只是要攻击改造人类而已啊?」「所以我说，你有必要突然发动这么强势的攻击吗？为什么你这么快就认定他们一定是敌人了？」「嘎啊？看也知道吧，那些家伙全都发疯了好吗！」「……太奇怪了。不管是刚才的改造人类、还是现在的状况，根本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该不会……全都是你搞的鬼吧？」「喂喂喂，你是有什么证据——」「大和，在那家伙后面！」男人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羽月的叫声截断了。「就在街灯旁边……有什么人躲在那里！那家伙应该就是造成现在这种状况的元凶！」正和十季子分工制止商店街上那几个陷入疯狂状态的改造人类，羽月从远方分神朝一哉太喊。抬眼望去，那地方空无一物。可是——「唔喔喔啊啊啊啊啊啊！」一哉仍是近乎天真愚昧地对准那一点发动攻击。因为是活体音波探知器——能精准掌握声音世界的羽月所说的话，那肯定是没错的。对羽月相当信任的一哉没做多想，立刻使出浑身解数向街灯那头发动攻势，——锵锵！攻击确实击打在街灯柱上，发出凄惨的金属响声。猛烈却毫无建数的一击。「呜啊！」「啊啊可恶，被避开了！不是那里，还要再右边一点！」「唔，到底在哪儿？」但，持续祭出的攻击却一而再地挥空。甚至连擦过边都没有。本想著要代替即使全身上下伤痕累累也仍努力阻止改造人类发疯造成更多混乱的羽月，可要抓住无法目视的目标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就在这个时候——「一哉，你让开！」（——咦？）一听到这声尖锐的命令，身体立刻反射性地退让到一边。「百万鞭雨(Milllon　rain　)！」一哉的眼前随之出现如狂风骤雨般迅速且猛烈的『长鞭连击』。那是不知何时赶到现场的母亲，大和美斯拉所使的超绝魔技。『——唔？——啊呜！』根本闪躲不及。在同时大范围扫射的多段式攻击下，加之瞬间爆发连续击中目标所发出的咻咻响声，听觉拾捡到的应该是潜藏在空间里那女人的哀叫吧。既然攻击得到了反馈，那接下来当然是——「躲在那里吗啊啊啊啊啊啊————！」靠著呜咽声彻底锁定攻击目标的所在位置，将进攻速度又提升一个等级，巨蛇的连续攻击甚至喷出了火花。『——唔……啊呜！嘎啊啊啊啊啊啊——！』在勤体视力根本跟不上的连续快速攻击下，潜伏在灯柱底下的某个身影终于渐渐浮现。出现在眼前的是个有著浅褐肤色的年轻女性。女人手里拿著绽放出银白光辉，看起来很是怪异的六角型物体，在美斯拉强大火力的攻击下，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地。双眼直视著已经完全可以目视的目标，「吃我一记——一击必杀(Break　one)！」美斯拉终于使出浑身解数，祭出充满爆发力的一击。这是美斯拉最为拿手的，能将伤害彻底留在目标的肉体上，最为精确的重点式得分攻击。但是。「危险啊，姊姊！——呜唔！」突然不知从哪里传出某人的叫声，女人的面前好像竖起一道肉眼看不见的墙壁，挡下美斯拉的攻击将其弹开。「咦……？玲、玲雄……？」「唔……姊姊，先撤退吧！」偏离狙击点承受的那一击，应该没有在对方身上留下太严重的损伤。而忽然现声的声音主人在发出夹带痛苦的闷哼后，立刻要求女人退离战场。（咦……这个声音是……？）似乎曾在哪里听过的声音令一哉顿时有些迷惘。「给我站住！」瞄准女人的身影再度消失的方位，美斯拉又一次舞动起手中的长鞭。「——咕啊？」在强而有力的鞭打声中，本该是空无一物的空间忽然产生小爆炸。冉冉——烟轻飘，发出喀沙声摔落在地面上的碎片应该是不久前还被那女人抱在怀中的银色物体残骸吧。——叽……、叽嘎嘎嘎嘎嘎嘎嘎————————！那到底是怎样的装置呢？看起来已经不敷使用了，约莫随行杯大小的物体此刻正躺在柏油路面上，发出教人不快的驱动噪音。「啧，那个白痴——」这个时候，穿着强化服的男人好像压低声音自言自语了什么——但比起他的反应，「由良！」「小、小由良！——唔！……一、一哉！快点去破坏那个装置！」按著同样难受不已的胸口，美斯拉旋即赶到由良身边，捂住她的耳朵。「我明白了！」用最快的速度冲向落在地面的装置，用尽全力抬脚踩碎。刺耳的声响在那一瞬间消失隐去，由良被美斯拉拥在怀中的身体也终于无力的软瘫下来。抬眼望去，人群中那些被迫变形的改造人类们也总算恢复理性，解除了变身状态。「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果然全部都是你搞的鬼吧？」指著散落一地的装置，一哉对站在附近表现得像是旁观者的动力服男人问道。「我哪知道这是什么状况啊。」「这家伙……居然还想装傻！」「怎么了？你该不会是在怀疑我吧？我要是跟那些家伙有挂勾，刚才没上前去帮忙不是说不过去吗？再说了，在你踩坏那个装置时，我不也只是待在一旁安静看著，并没有阻止你啊。」「那是……」男人没有出手帮忙这一点，确实是有哪里不太对……「一哉，用不著跟他多费唇舌。」代替一时之间找不到话反驳而张口难言的一哉，美斯拉出声了。「妈、妈妈……」「这家伙的行为举止和他与刚才那些家伙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都已经无所谓了。」「喂喂喂，你这是在说什么啊，哪有人毫无理由就开战的嘛。」「就是有你这种人。」说时迟那时快，美斯拉手中的巨蛇一闪，突然甩向穿著动力服的男人头部二话不说展开攻击。「——呜喔？」男人慌张地摆出前倾姿势，却也无法完全避开，装载在肩膀上的其中一管炮身没一下子就被巨蛇甩飞。「咕唔！——你、你这家伙脑子还正常吗？」该说【HARA】原干部的威严果然不容小觑吗？男人打从一开始就睥睨众人，端著一副游刃有余的态度，但在美斯拉毫不留情的攻击下，也不禁显露出慌张。但是——（妈、妈妈……？怎么会流那么多汗……到底是怎么了……？）仔细看，美斯拉的额头不知何时泌出了豆大的汗珠，表面上却仍强装平静，但已失序的呼吸是骗不了人的。像是在拚命忍耐著什么，那拚命维持正常的模样甚至令一哉感到一丝不对劲。「妈——」「…………」正想开口时，美斯拉却一个眼神扫过来。眼中的意思是让自己别多想，这里就交给她，面对母亲散发出超乎寻常的沉默压力，一哉也无法再多说一句。话虽如此，「你这家伙……我可是人类代表耶！你到底明不明白对我出手代表了什么意思？」「吵死了。」咻啪，又是一鞭。这次男人根本来不及反应，装载在动力服腰间的导弹装备就被打飞了出去，在没有入的十字路口正中央爆炸。「——唔？」「……人类代表？这是谁决定的？」「唔——」面对逐步逼近的美斯拉，男人竟没办法接话，只能闭嘴沉默，「该死啊啊啊！」相对地，他的右手操握起动力服内藏的机关枪，即刻扣下板机。——啪叽！但子弹并未击出。第一发子弹甚至还没有穿过枪管，巨蛇一甩就把他拿在右手的机关枪给扫落了。「要是打算坦白，我就听你说；不肯说的话，我就直接将你毁掉……你想怎么做？」「你、你到底是怎样啊！」「是我在问你问题。」又是一鞭狠狠甩向男人的脚边，令其沉默。「『那个白痴、还有余力』——刚才你是这么说的吧？看到那个被启动的装置时，你是这么喃喃自语的吧？可别说你不知道喔。」「——唔？」「当然光凭这几句，我是不晓得你们到底谈了什么内容，但在那个时间点吐出那种垃圾话……不就表示你跟对方认识吗？」「唔……」男人的反应等于默认了美斯拉的推测。这是最后通谍了，话音刚落，美斯拉手中的鞭子又一次在半空中跃动——但，「…………唔！」她手上的动作突然顿住了。下一秒，美斯拉的身躯猛地大幅震颤起来。「——哈唔！」爱鞭落地，只见美斯拉按住自己的胸口，突然倒卧在地。「妈妈？」母亲的异常摸样令一哉急忙想冲上前察看。——轰隆！可一股漆黑的火炎正以美斯拉为中心擎天而起，一眨眼的工夫便缠绕般将她整个人吞噬在窜天的烈焰之中。「怎、怎么回事……？」呈漩涡状的火焰一路攀向天际，形成一道火柱。于是——「咦……？」踏过仍旧炽烈的漆黑火焰，出现在眼前的那个人是——「叽噜噜噜噜……！」「妈……妈妈……？」的确是一哉的妈妈，美斯拉没错……她原本穿著的外套和牛仔裤全被焚烧得看不出原貌，身上仿佛还缠缚著前一刻的烈火狂焰，多了一件从未见过的黑衣。「噜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以发出震天咆哮的美斯拉为中心，周围的空气蓦地扭曲变形了。

第六卷 第五章 在商店街之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