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四话

山区之中，已过一夜，浓雾仍未散去，湿冷之气凝结如水，冷冷清清地从叶石滴落了下来，在旭日未升的原始幽静中，冲着隔夜的寒气，让伤口难以愈合。“不过这种严寒气候也算保护了伤口……如果现在是夏天的话，我的伤口肯定已经感染了吧……”出声的是一名血染全身的少年，他斜靠在树上，脸色惨白的令人发指，嘴唇之上只有纹路，不见血色。篝火的白光在他的脸上跳跃着，让他那本就惺忪的睡眼眯得更小了。“话又说回来……你丫的……我都那么跺你了……居然没踩死你……”在篝火的对面，白天和他战斗过的皮靴精灵和红发精灵女孩坐在一起，只是和白天相比，皮靴精灵的下半张脸上多了一处鞋印形状的肿胀。“再怎么说，我们俩好歹也放了你一马，你说话能不能客气一点啊？——我能暂时地改变肉体的性质，使我受到魔法的伤害增加而减轻受到的物理伤害……”接下来他又说了些什么“虚无”、“放逐”之类的白火教术语来解释原理……净是些哈达维听不懂的东西，于是他一脸不耐地打断了对方。“我们直接把话说明白吧……你们突然袭击我们……却又放过了我，为什么？”如果是听信了哈达维放出的消息的正教或伏都教的追兵，想要夺取第二福音的话，那只要在哈达维刚刚失血过多而晕倒时，补刀杀死他就行。哈达维很确定自己和精灵国度的人没有任何纠葛，那对方的行为就很值得寻味了，既然如此，那就——“爸，你带的有兽人椒吗？我带了人类国度的香叶和盐巴，会不会有点不够味？”听上去似乎是父女的两人，突然拿出了一只不知是什么动物的腿部来，正商量着调料的问题。“……你们……”哈达维头上滴下了一滴无奈汗。“啊啊，对，差点忘了你了”，皮靴精灵瞄了哈达维一眼，又把注意力转回到手中的食物上去了，“我们主要是找你旁边那个睡觉的女人有事……等她醒了一块告诉你们……先吃饭先吃饭……”他的态度十分冷淡，带着一股微妙的轻蔑感：这是王公贵族特有的语气，让哈达维愈发的恼怒。哈达维听到了，从他的体内传来了声响，预售期，他忍着失血过量的晕眩感，强行站起。咚的一下，他向两个胆敢无视自己的精灵迈出重重的一步。他要让这两个讨论吃喝而无视自己的精灵为他们的愚蠢而后悔！他厉声喝道——“我带的有大蒜，和大腿肉很配，咱们要不要加点？”以上，就是哈达维在异世界的首次国际文化交流全过程了。——皮靴精灵麻利地撕开兽腿上的皮肉，直到露出白色的胫骨，再将食盐、打碎的大蒜、产自异国的胡椒和香料塞入，再缝上外部的皮肉，将这些香辛料的味道全部封存进去。“这是陆豚的腿……陆豚是两栖的兽类，吃起来既有水产的鲜美味道，也有走兽的筋道口感……这东西就算在兽人国度也是难得的稀兽，再加上精灵王都‘栖木’原则上禁止和外界通商，想要在王宫里搞到这个可不容易啊。”“对啊对啊，所以我在去救老爸你的时候，立刻就决定要带这个了——毕竟要逃难嘛，要是不拿上这个的话，下次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吃到啦。”“哎呀……知父莫若女啊，这么枯燥的旅途，没有吃的可怎么熬啊～”……如果是平时的哈达维的话，此刻一定该疯狂吐槽了，可是此时，饥肠辘辘的他，只顾着盯着篝火之上炙烤着的肉腿。“陆豚的皮下脂肪很厚，所以不用额外擦油，只要狠狠地炙烤，清亮的豚油就会滋出皮外，异常香嫩……”“不止如此，融化的油脂还会继续渗入肉层、直至筋骨，把之前放入的胡椒香料的异国辛香全都溶化开来。”这两个精灵……听起来怎么像俩厨子似的……两厨子有什么要黑梨花帮忙的……“！”莫……莫非是……他们家祖传的饭店遭遇了经营危机，要利用黑梨花的读心能力去窃取竞争饭店的绝密配方！？真是可怕而阴险的商业斗争啊！话又说回来，这废物女人怎么还不醒？哈达维侧过脑袋，黑梨花依然在草地上静静地酣睡，没有一丝动作，连呼吸都安静得有些不寻常。“啊啊……她啊，她是刚刚被注入了王血的后遗症，会安睡很久，这是正常现象……等她醒来，就会成为我听话的下仆了。”“……听话的下仆……吗”听到皮靴精灵的说法，哈达维略微皱了皱眉头。“你应该也没什么不满意吧，如果你只是需要她脑子里的某些情报，那她醒来之后再也无法欺骗我们，你想知道的东西她都会如实回答，如果你需要她的战力，那她得到了王血，也就能使用一小部分福音的力量，而且，在我们用完她之后，只要稍加命令，也能把她变成听命于你的傀儡……总之，只要你安安心心地帮我们的忙，事情结束后对你只有好处。”“……”哈达维下意识地想要说点什么，可开口后却又发现自己似乎也没有什么可抗议的地方。就在这时，随着一声轻轻的噼啪声，豚腿上的泛着金黄光芒的脆皮涨起而破裂，紧接着，烧烤料理特有的焦香四下溢出，之前放入的香料在这一刻大放异彩，混杂着烤油的香气，钻入了众人的鼻孔中。“乌拉～～～”两个精灵发出欢呼声，哈达维也不禁食指大动。“喂喂！婊……黑梨花，快起来咯，不然我就连你的那份……喂！？”哈达维转身去推一旁的黑梨花，想要叫醒她，只是——“喂！精灵！她的样子……这也是你们说的正常现象吗？”黑梨花的身体突然诡异地蜷缩了起来，之前还安稳的表情此刻已然严重扭曲了起来，之前还光滑的脸上此刻因为五官拧曲已经布满了褶皱，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口中还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嗯？……这种情况还真是少见啊……以前都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的，”两个只顾吃喝的精灵完全没把黑梨花的事故放在心上，“是不是因为她是祸太？大概祸太会对福音稍微有点排斥反应吧……安心啦，王血是不会害人性命的，只要等——”“我说！你们所谓的王血……会让人被土石包住吗？”直到被哈达维再次打断，皮靴精灵才停下转动烤叉的手。“……你说什……”皮靴精灵还没把话说完，哈达维就展开了行动。他一把抓住黑梨花的双肩，猛地把她从地上抱起——与此同时响起的，除了纱布被扯住的撕裂声外，还有一阵土石断裂的嘎啦声音。“……”众人哑然失声。在黑梨花刚才所躺在的地面之上，正有着一个人型的凹坑。“如果我没有……把她拉起来的话，她……估计会陷下去吧……”细碎的砂石从黑梨花的脸上稀稀落落地掉落。“多亏……我眼尖……我看到有石头……蔓延到她的脸上了——现在轮到你们了，这也是你们那什么王血的原因吗？”“……抱歉，我们也不知道这是怎——”“——你说你丫不知道！？”“……”气温瞬间降至了冰点，皮靴精灵默默抓紧了手上的铁叉。哈达维也悄悄地在腿中蓄满了力量，如果对方想动手的话……那就把篝火中的炭屑踢到对方脸上，在借机跺向……思考被一阵剧烈的咳喘所打断。黑梨花突然睁开了眼，睁得大大的，布满了血丝，像是不相信自己还能醒过来一样，她从口中断断续续地吐出不成意思的元音来。她疯狂地踢蹬着双腿，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力气，狠狠一掌甩在了哈达维脸上，挣脱出身后，她的呼吸变得格外困难，憋得脸都青了，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周遭静得让她眩晕。哑了半晌，她忍着胸口的绞痛，哀求般看向哈达维。时间变得异常漫长，她的视线恍惚中，哈达维变得陌生了起来，没有话语，也没有任何表情。她的手开始发抖，心似乎裂开了，再也呆不下去，跌跌撞撞的向一旁的溪流处逃去。这一举动惊醒了在溪流旁饮水休息的战马，它警觉地一声低吼，嘶鸣声显然是唤醒了黑梨花之前被踹走的苦痛地回忆，她的双腿不听使唤地瘫坐在地，用手肘乘着身体逃离战马，谁料她的两臂也软得像面条一样，刚触地就滑倒下来。“ah……ah……救……eh……”她仓皇地向身后的人们伸出手去求救，仿佛那马儿是什么怪物一般，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篝火的光照在她身上，纤细的脖颈仿若一用力就会折断。她整个人都透出一种娇弱，这其实非常的危险，因为这种美让人想要摧毁或者是压在身下占有。但是，哈达维在这些情绪之外，却察觉到一丝微妙的诡异感。那个……曾经把自己玩弄在鼓掌之中的魔女……如今怎么是这幅德行？之前她那份惊人的压迫感，难道只是在空谷和她的商会手下们的帮助下的狐假虎威吗？哈达维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把这女人扶起来，但当他伸出手去，黑梨花又发出受到惊吓般的尖叫声，又向溪边挪去。……就是说我给她的回忆比被马踹一脚还要差咯。也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响动：那位精灵女孩双手合十，吐露出一连串未知的咒语来。“？”她用力把指甲掐入掌心，流出了殷红的鲜血。“……渴求福音之力的愚者……渴求我族之血，以求前路的下民……舔舐我的热血，化为任我驱使的剑盾吧……我赐予你，也命令你——理智！”听到这番话的黑梨花的身体剧烈一震，之前还软绵绵的四肢仿佛恢复了气力，木讷地向着精灵女孩爬去。她伏在地上，宛如走狗一般舔舐着精灵女孩的手掌。随即，她的眼神中失去了光泽，身体也不再颤抖。还真是像这两个精灵说的一样，喝下王血的人就会完全听命于他们啊……如果不是这能力对我无效的话，我也会像这样……“回答我，我的下仆，你刚才看到了什么？”“……石头……”“？”什么石头？“是……司掌着……石头的……另一个祸太……”“祸太？怎么可能，你应该在沉浸在福音的力量之中……怎么会看到祸太的幻象？福音的力量在祸太之上，不可能被祸太的力量干涉……”“咳咳！”一声明显是刻意作出的咳嗽声打断了这段对话。注意到哈达维看向自己，皮靴精灵甚至都没有掩饰的意思，他继续大声咳了几声，转了转手中的烤叉，随机，烤腿连着响起了几记噼啪声，异香味更加浓郁了起来。“这些事，等你们以后见了汉萨，再让他来决定告不告诉你吧……陆豚腿快要烤焦了，先吃吧——孩子，让那个女人不要动，别打扰到我们吃饭。”精灵女孩轻轻点了下头，声线也顿时温柔了起来，她轻轻地抚摸着黑梨花的下巴，看起来更像是在摸狗了。“说的也是啊，那——乖，你好好靠在树上，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就不要打扰我们吃饭哦。”黑梨花甚至都没有回话，她继续维持着爬行的姿势，找到一旁的树下靠住。……之前那个魔女，还破坏了我的人生，也算是这**的报应吧……不过，沦落成这样，还是有点唏嘘啊。“喂，精灵，我问你，那废物女人难不成以后就都是这幅傻样了？感觉她话都说不利索……难道变不回来了吗？”“不至于吧……一般来说，得到王血之后，意识会沉睡很久，语言系统会十分紊乱……过个差不多三四天，应该就能自主说话了吧……不过如果你有什么急事，只用利用我们两个的命令，立刻就能让她回答了。”皮靴精灵头也不抬，不知从哪里找出一张巨大的树皮，把已经料理完毕的豚腿抬了上去。烤肉上已经滋出了金黄的油光，皮靴精灵将烤叉灵活地抽出，又向上面撒下一小撮细盐。行了，完工！“接下来，就是分餐了，”皮靴精灵脸上的满足只停留了一秒，就立刻换了一副眯缝眼盯着哈达维，“但是，我们忘带餐刀了，我和我女儿两个人的时候直接抓着吃自然没事……但现在有你……再这么吃，你和我女儿不就是间接接吻了吗？要不要再花点时间把什么东西磨利当餐刀……”“没事，爸爸，王礼不与庶民言，我不介意的。”哦？没想到这女孩居然出乎意料地大方啊。哈达维本想这么说，但她口水实在是流得太多了，看来是因为食欲所以抛弃了矜持吧。“哦哦，既然你不介意的话那就这么……”“你给劳资等等！劳资介意啊魂淡！”啪的一下，哈达维抓住了皮靴精灵的头发，把他那和烤腿咫尺之遥的脑袋拉开。“唉？我女儿都不介意，你一个大男人干嘛介意间接接吻这种小事啊？”劳资当然不介意她，劳资介意的是你啊你这混蛋！之前，哈达维用踩过自己鼻涕的鞋一脚跺在了皮靴精灵的下半张脸上，而现在，要和这个还没有洗过脸的家伙一起吃同一块肉，呕！话虽如此，现在要告诉这个精灵“其实我的鞋在跺你脸之前刚刚踩过鼻涕啦啊哈哈哈哈”的话，搞不好对方会一个失控什么的……“行吧行吧，”幸好皮靴精灵也没有在这上面深究，“那就磨个能做刀的……唉，对了，你们有刀吗？说到刀……”刀？几个人立刻就想到了什么。他们一起看向靠在树边的黑梨花。“这位祸太……应该是有把祸太刀吧？”黑梨花受到福音的命令，没法行动也没法回答，但哈达维也不需要回答。“啊啊，有的有的，我见过她的刀来着，不过你们可要做好准备，她的刀在你们看来肯定很奇秒，毕竟是这个世界根本打造不出来的外形……”哈达维走到黑梨花面前，摸向她的口袋。我记得……虽然听她说平时祸太刀都是贴身收藏的，但她刚刚战斗的时候，拔出祸太刀之后就被打倒了，我记得我那时，顺手就把那把祸太刀塞进她的这个口袋里了……唔唔……我记得就是这个口袋啊……哎，这是什么？哈达维把手头碰到东西掏了出来。众所周知，无论在什么样的世界，都存在着实际生产水平达不到民众需求而导致的社会矛盾，而为了解决这种矛盾，就会有很多为了解决这些矛盾的发明应运而生。所谓实际生产水平达不到的需求，有一种，是女性的某种需求。哈达维看向自己掏出的东西：那是一对、包裹着棉花、用肉色的纱布缝成的两个扁球型物品。在哈达维原来的世界里，这种物品的学名，似乎是叫胸垫。“哦哦，了不起！”皮靴精灵一脸惊叹，“果然如你所说，外形奇妙，我完全看不出这是一把刀！”变故就是这个时候发生的。正如精灵女孩之前所说，黑梨花已经沉浸在黑暗之中实在太长时间，语言系统已然紊乱，四肢也不听使唤，要想恢复到正常的状态，至少要过个三四天。但是，人体的潜力毕竟是无限的，只要精灵女孩利用福音去命令她，她也能正常行动。没错，人体的潜力果然是无限的。“去死吧变态！！！”哈达维在被一巴掌扇到在地的时候，如此想到。————用黑梨花的祸太刀把烤肉切成了四份，分发给在场的几人。哈达维的左脸肿得比皮靴精灵还要严重，明明是扇的却有如此威力，哈达维忍不住开始怀疑，身体最强力的招数到底是跺脚还是巴掌。“ah……你……变态……”虽然稍微还有些不甚流畅，但黑梨花已经逐渐能表达出自己的意思了——只是这意思实在有点让哈达维接受不了。“我真不是……唉，我是真的记得把刀放那口袋里了……艹……早知道就不多事，直接让那精灵命令你把刀交出来就行了。”“唔！”听到精灵和命令的字眼，黑梨花的表情突然显得有些不自然。“这个啊……就我知道的情况，第三福音书如果长时间不在主人手中，就会自动出现主人贴身的地方，那祸太刀大概也是同样的吧。”所以劳资放到黑梨花口袋里的刀才消失了……这特丫的谁才知道啊魂淡！“嗷！……啧！”烤肉上微烫的盐油触到了脸上的肿胀，痛感压过了美食对味蕾的刺激，连难得的佳肴都没有美味了。“唉……我还是等缓缓再吃吧……对了，总叫你们喂也不太好，两位精灵怎么称呼？看你们的样子，多半也是贵族吧？”哈达维放下了食之无味的鸡肋，盘起腿来用右手撑住脸询问。“弗拉维乌斯·彼得鲁斯·萨巴提……后面还有一大长串，你这种平民肯定也记不住吧……直接叫我亲王吧，旁边这位是我女儿，她是精灵王国的小王女……有下一届女王的继承权……话是这么说，以王族的寿命来看，等我女儿有机会登基的时候你们这种短命种族早就归西了吧。”短命种族啊……尽管被对方轻蔑，哈达维也不太在意：别说什么女王登基之类的，自己这一趟过去能不能活下来都未必呢。“那些市井流民都管我老爸叫皮靴亲王，老爸也不在意，你就这么叫就好啦……不过你可不能这么叫我，要好好加上殿下才行哦。”精灵王女端端正正用祸太刀把烤肉切成小块，再一块一块地塞进口中，看起来颇有一种不落俗世的感觉。不过她很快就落了。“话说回来……你还真是贪得无厌啊……”王女突然眯起了眼她看向的，是哈达维身旁，正用不太听使唤的手撕着烤肉的黑梨花，更准确地说，是黑梨花的胸部。“你明明……都已经这么……已经这么……丰、丰满了，居、居然还这么、不知廉耻……”“yi！yi——不啊啊啊啊——”黑梨花爆发出不成调的惨叫来，她膝行着向精灵王女凑去，嘴里呜呜啦啦地解释着。可惜，她的语言系统还在紊乱之中，就算再怎么解释，对方也是听不懂——“哦~原来是这样啊，这倒也不算是不知廉耻就是了……”“对啊，毕竟也是人之常情嘛。”哈！？这女人呜呜啦啦一阵乱嚷你们怎么就和听懂了一样了？皮靴精灵注意到了哈达维的困惑，啃着手中的骨头向他解释。“啊对了，忘和你说了，被女王亲赐王血的人，即使语言不通，也可以和对方用意识交流——说的简单点的话，就是可以对和自己说话的人进行读心了，这位祸太说的是，她在商会的工作常常要出差，旅途上营养没有保证，万一哪次长途旅行胸部缩水的话，可以用这种垫子暂时撑起衣服。”！？哈达维的脸立刻就拉了下来。什么鬼？“我还以为这女人有多nb，合着读心在这世界是滥大街技能啊？”哈达维沉着脸扭向黑梨花。“除了身体以外一无是处的废物。”啪的一下，黑梨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石化了。“说滥大街也太……被女王亲赐王血的，只有她的子嗣和丈夫们，还有负责侦测案件的典狱长。而且，相比于祸太的能力——这种读心，只能针对普通的精灵和下仆，还有一点缺陷。”皮靴亲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一旁的精灵王女这种能力，对同被女王赐予王血的人是没用的。“无地藩侯——汉萨，也是我的弟弟……有人设局嫁祸给我们两个无法被读心的对象，将我们构陷入狱了。”皮靴亲王的话语中，充斥着一股不甘与愤慨，不过哈达维的注意力却集中在了另一个地方。那就是皮靴亲王刚刚所说的，女王的“丈夫们”，和皮靴亲王的“弟弟”。“你给我等等，‘丈夫们’这个还在我意料范围之内，以女性为王的话有男性后宫也没什么……但你弟弟怎么回事……难道你们兄弟两个都是女王的……”哈达维脑中飘过了好吃不过饺子的下一句话。“额，你说这个，不是，其实我弟弟并不是现在这位女王的……额，总之这些你们就不用管了，我们只需要这位祸太帮一个小忙而已啦。”不需要皮靴亲王解释，哈达维也明白这个小忙指的是什么。之所以会有人栽赃给这位亲王和他的弟弟，恐怕就是看上了他们二人无法被读心的特点吧：如果是栽赃给普通人，只需要让典狱长读他们的心就能证明清白，但如果是无法被读心的亲王和他弟弟的话，那就……既然如此，解决的方法也很简单，只要找出一个能使用另一种方式读心的人就可以了。想到这里，哈达维下意识看向身旁，和噘着嘴的黑梨花正对上视线。“是的，所以我们才要把这位祸太变成我们的下仆——虽然很失礼，但是，只需要这位祸太去牢狱中一趟，对我老弟进行读心，证明她的清白就行。”没错，把黑梨花变成下仆之后，只要那些持有王血的精灵下命令，黑梨花就绝对无法违抗，也无法撒谎，只能照实把自己对亲王弟弟读心读到的内容说出来——黑梨花就好比是一座桥梁，架在了这些无法坦诚相待的精灵之间。很直白的计划，也很简单……花不了多少工夫……事后还能让黑梨花对自己言听计从……这交易对自己来说应该没有坏处。就算会浪费一点时间，不过如果能换来这两个精灵贵族的一点帮助的话，倒也算不了什么。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应该没问题……应该是……没有理由拒绝，可是总觉得……哈达维把脑中的思绪甩出，还是交给当事人决定吧。“黑梨花，你怎么想……你怎么还这样子？”黑梨花依然撅着嘴，用不怎么高兴地眼神盯着哈达维。“呼……唔……唔呶！……哼！”听不懂，还是找个翻译吧“亲王，还有这位王女，这女人……额，王女殿下，这女人呜呜努努的是想说什么啊。”本来口气随意的哈达维在注意到精灵王女的表情后，吓得他赶紧改口。“嗯……她好像是对你之前叫他‘除了身体以外一无是处的废物女人’很不满来着，她还说着‘我可是以一介女流之身爬到了商会高层’什么的，你最好道个歉比较好哦。”酒足饭饱的皮靴精灵看了黑梨花一眼，抹着嘴上的油光打圆场。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这废物女人现在确实除了身体以外一无是处啊，读心的话这俩精灵也能做，还比你能打……等等，她说‘以一介女流之身爬到商会高层’是什么意思？”女流之身……爬到商会高层……“啪！”哈达维用右拳一砸左掌。“我明白了，说你是‘除了身体以外一无是处的废物女人’确实不合适，你——”“——连身体也不是处，对吧？”

第三卷 第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