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罗曼蒂克的同居人第八章朋友说千夜子也是第一次

虽然已经到了暑假，可是健一还是觉得自己一点也没变。因为不必去学校，所以可以整天跟女朋友腻在一起——不过健一似乎没有这种打算。千夜子与燕忙着准备旅行也是原因之一，即便如此，一般身为男朋友的人，多少都会想找机会表现占有欲。健一虽然不是没有想过，但就是无法付诸行动。而且关于这一点，千夜子也不曾多说什么。于是日子一天接着一天过去，健一觉得这样也不错。八月的第二天。在夏季强烈日照下，健一走向幽灵大楼。在天气晴朗的日子里，大楼外观清晰可见。灰色的水泥外墙耸立在蓝天里，不论看过几次还是感到不可思议。鹤立鸡群的十二层建筑，上头没有一点装饰，散发寂寞的气息。不过健一还是无法抗拒它的吸引力。因为在那栋建筑物的十三楼里，有人正在等待自己过去。“早安，绢川同学。”时间已经接近中午，冱子还是道着早安迎面走来。“早安，有马同学。”健一也是一样。“小健早啊。”绫也加入他们。“早安，绫。”“你好啊，绢川同学。”刻也的招呼依旧我行我素。“八云同学，早安。”像这样全员在1301到齐的景象，这阵子也变得不是那么稀奇。以前大家没事的时候都会待在自己的房里，最近情况似乎有所改变。没事反而会跑到1301，这已经逐渐变成他们的生活习惯。“对了，小健。”主动找健一说话的绫，今天的装扮还是有点随便。虽然比只穿一件白衣来得好，可能是因为太热的关系，衬衫上面三个钮扣没扣，可以清楚看见里面的黑色内衣。“什么事？”健一对她的衣着颇为在意，又觉得刻意指责对方，会显得自己搞不清楚状况。“今天午饭吃什么？”经绫这么一说，健一才想起自己完全忘了这件事。“午饭啊…吃什么好呢？”健一顺着绫提出的问题，将目光转向刻也。因为在这里，大家的菜单都是由管理伙食费的刻也决定。“我想今天就吃面线吧。”“那就是面线了，绫。反正看你的样子好像很热，吃面线不是刚好吗？”健一还是忍不住想要提醒她。“不过再怎么热也不能衣衫不整啊。内衣都被看到了。”“真的吗？”绫再度看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又观察其他两人的反应。“关于这点我先前就提醒过你了。”刻也察觉绫的目光，如此说道。至于刻也还是一身严谨的打扮。身上的水蓝色衬衫，靠近领口的第一颗钮扣扣得很紧。就算不热，难道不会呼吸困难吗？“我……没什么意见啦。只要绫小姐舒服就好了。”冱子则是一袭粉绿色连身裙，外面套上一件白色上衣。最近经常可以看到她做类似的打扮，或许她很喜欢这种风格的搭配。“有马同学，请不要太放纵绫小姐。”刻也看着冱子，语气有点不快。“要出门的话就另当别论，我觉得既然待在这里，穿得轻松一点应该也没关系。”“绫小姐是个出门也不会换衣服的人。而且常常不知道发什么疯，只要想出门就马上往外跑，根本不在意自己穿什么。像她这种人，要趁平常好好提醒她的穿着才可以。”刻也话中毫不留情，绫则是满脸不高兴。“我也不是故意那么冲动啊。”“是吗？之前你不是说过再也不会衣衫不整了，结果还是穿着白衣就跑到便利商店买东西。如果只是买东西就算了……”刻也说到这里突然闭嘴。“如果只是买东西就算了，然后呢？”“还站在那里看未满十八岁禁止阅读的成人刊物。”“我已经十八岁了，这不算是问题吧？”“你还不明白问题不在你满不满十八岁吗？穿着暴露又站在那里看那种书，请你想一下周围的人会用什么眼光看你。”“会用什么眼光？”绫天真地反问，当刻也正在脑中寻找合适的辞汇时，健一插嘴了：“是啊，我也觉得绫要留意一点比较好。”“留意什么？”“就是说……男人如果看到你的模样，会开始胡思乱想。”“真的吗？那为什么小健都没有上钩？”“我不是在讨论那种事!”察觉到刻也眼神的健一只好如此回答，脸上浮现苦笑：“总之，就算绫不在意这些事，旁边的人也可能想歪，甚至会动手动脚。难道你还想再遇到色狼吗？”“我不要……”“那就请你好好注意自己的穿着打扮。”“嗯，我懂了。”绫不知道想起什么，突然把手伸到自己背后开始摸索。“那个……你在做什么啊？”“咦？小健不是说内衣被看到不好吗？那我就让内衣不要被看到。”绫说到一半就传来“噗叽”一声，同时绫的胸部也好像突然变大。“真拿你没办法……”健一了解绫的用意，不禁感到全身无力。因为自己对绫说内衣被人看到不好，所以她打算把胸罩脱掉。“怎么了？”“我的意思是说，不想内衣被看到，就把上衣的钮扣扣好。如果你把内衣脱掉，不就变成下面的东西被看到了吗？”“可是穿胸罩很不舒服，我不太想穿。”“就算不舒服也不要脱下来，更何况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健一看着满脸疑惑并且看着自己的绫，对于她的思考模式，健一也感到莫可奈何。他抱住自己的头，用眼角余光观察冱子，发现她只是静静微笑。“只要绢川同学跟八云同学不去注意她不就好了吗？”“不、就是因为会引人侧目才提醒她的。而且夏天穿的上衣比白衣还要薄，八云同学也觉得这样不太好吧？”健一转向刻也，却发现他故意别过目光。这大概表示他不想看到绫。“我也希望她饶了我们。”刻也表达自己的不满，却听到绫又开口：“嘴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我觉得你好像一直在偷瞄。”“我没有偷瞄。请你赶快把衣服穿好。”“可是我一直觉得你在偷瞄。”“我不是说过我没有偷瞄吗!”刻也背对着绫大声怒吼，从旁看来就会觉得他的动作满愚蠢的。“其实你有偷看吧？”“我才没偷看。我对波霸没兴趣。”“对波霸没兴趣……管理员是萝莉控？”“为、为什么你会有这种离谱的结论，我真是受不了……”刻也依旧背对绫，垂头丧气低下头。那副模样真的很蠢。“总之还是请你把胸罩穿回去。不然的话，会有人感到很困扰的。”健一觉得两个人吵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在一旁劝说。绫抬起头看着健一，脸上尽是不满之色。“不穿不行吗？”“不行。”“请你稍微忍耐一下。如果真的受不了，就回自己的房间。”“可是小健从来不到我的房间玩。”“因为里面可能有个女人正在裸睡，当然不敢随便进去玩。”健一正在反驳，刻也突然说道：“……她把内衣穿上了吗？”“还没。”健一也只能莫可奈何地回答。“这样的话……绫小姐，你觉得穿围裙好不好？”于是冱子出声了。“围裙……吗？”健一不禁看着绫，想像她穿围裙的样子。“只要把胸部遮住不就好了？穿围裙的话，不穿不舒服的内衣也没有关系。”“原来如此……”话虽如此，现在却没有半件围裙。健一认为还是让绫赶快把胸罩穿回去比较实在。“需要围裙的话，我有喔。”伸出援手的冱子起身往外走去，大概是要回1303拿围裙。“绫觉得可以吗？”“我……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好了。”“不、就说这样不行了。”“说不行的只有管理员而已啊？”“……我也认为不妥，而且不符合社会的眼光。”“这时候跟社会没有关系。”“话是没错……”健一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屡劝不听的绫。“啊、不过如果小健说穿内衣比较性感，我就穿。”“你叫我要怎么说啊……”无计可施的健一向刻也投以求助的目光，可是刻也一动也不动看着反方向，以不耐烦的语调对健一说：“如果可以解决事情，你就说吧。而且你不是喜欢黑色内衣吗？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八云同学也被绫灌输了什么奇怪观念吗？”健一这才发现自己除了赛车女郎之外，现在又多了一个喜欢黑色内衣的嗜好。“本来就是因为小健喜欢黑色所以才买的啊。”“的确不能否认啦……”那也是健一因为不想一直待在内衣专卖店，随口说出的话而已。“小健到底喜欢哪一种？有穿？还是没穿？”健一考虑了一下，然后回答：“我比较喜欢有穿。”“好吧，那我就穿。”看起来很开心的绫乖乖接受健一的提议，开始把胸罩穿回去。如果一直盯着她看，或许会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于是健一撇开视线。“咦？结果还是穿了吗？”冱子手上拿着水蓝色围裙回来了。绫看见以后便对冱子说道：“对呀，因为小健说他比较喜欢有穿。看来小健真的很喜欢黑色内衣。”“……随便你怎么说了。”健一看向白跑一趟的冱子，觉得对她的好意有点过意不去。“不好意思，还让你特地把围裙拿来。”“没关系。围裙摆在这里说不定比较适合。”冱子静静一笑，接着走向厨房：“机会难得，今天的午饭就由我来做吧？”冱子边说边套上围裙，准备开始煮饭。“咦？做饭是我的工作……”“偶尔就让我来煮吧。而且只是面线而已，没问题的。”冱子似乎心意已决。她打开冰箱，像是在确认里面有哪些材料。“那就麻烦你了。”健一觉得勉强阻止她也没用，于是便坐回绫的旁边。“为什么小健看小冱的眼神有点色色的？”“为什么你会这样说？”“小健看到穿着围裙的小冱，心里觉得满不错的吧？”“说不定是有点这种想法。”健一不知道绫为什么这么说，打算就此打住。“总之，你先把上衣第三个钮扣扣好。”“不扣不可以吗？”“不扣不行。”“好吧……可是扣了会很热，也很不舒服。”“还是请你扣好。”“如果我扣好……小健可以教我做菜吗？”绫意料之外的提议让健一瞬间失去思考能力。“……教你做菜？”“嗯，做菜。小健不是很厉害吗？”“是没错啦……”健一不明白对方的用意，不过既然可以让她乖乖听话，答应她也无妨。“我可以教你做菜，不过以后你要好好穿衣服才行。”“嗯。”绫兴奋地把原本松开的钮扣扣好。可能是因为胸部太大了，所以很难扣上。一旁的健一也发现到这个状况。“……要我帮忙吗？”绫的动作实在太过奇怪，害得健一忍不住说出这句话。“明天开始要去玩三天两夜啊。”当四个人准备要吃面线时，健一才把今天过来的目的说出来。因为自己要跟千夜子她们一起去美浦海岸旅行，所以这段时间没办法帮大家料理三餐。“很好啊，我没意见。”刻也的感想仅止于此，就算健一不在他也有办法解决。既然他毫不在意，健一便把注意力转到绫身上。“绫没问题吧？”“嗯，应该。最近我没有特别想去哪里。而且天气太热了，也不想骑脚踏车出门。”绫说完便开心地将筷子伸向冱子煮的面线。沾上酱汁之后，发出唏哩呼噜的声音开动。“好吧……如果你有什么事想做，就请你先忍耐几天。”“唔，好。”绫边吃面线边回答。面带笑容，心情似乎意外地好。“有马同学没问题吧？”接着健一转向冱子，她看起来好像若有所思。“嗯，没问题。”不过冱子只是如此回答，便把手仲向面线。“没问题就好……”健一口中念念有词，心里不禁思考冱子这几天打算怎么办。她有不做爱就无法入睡的毛病，自己不在家的两个晚上，冱子会怎么处理呢？一想到这里，健一就无法理解她口中的“没问题”到底代表什么含意。“你不用担心我。”冱子可能察觉健一的担忧，所以补上这么一句。健一知道，每次讨论到这方面的话题时，冱子总会变得特别顽固。“我明白了。”其实健一也不明白，只是如此回应。即便想跟冱子说个清楚，她也只会重复刚才那些话而已吧。“你不用觉得那是你的责任。”冱子仿佛看穿健一的心思，说完之后开朗地笑了。“不过……或许我应该早点跟大家讲。”就算这样，健一还是不死心继续说下去。“我觉得没关系。”听到冱子回答，接下来就是其他两人的意见。“我也认为没有这个必要。”刻也发表自己的看法，然而绫听完以后却开口说道：“可是我希望小健能够早点告诉我。”“真不好意思……”“啊、你会错意了。”绫笑的很开心。“怎么了？那么开心啊？”此……不过这段时间我可是认真想了好久……”露出无力笑容的健一为了不输给满脸高兴的绫，也将筷子伸向面线。健一直到晚饭时分才回家。萤子看起来很不高兴，或许是因为自己晚归的关系。“要吃冰棒吗？我刚才买的，可能不太冰。”幸好萤子还有心情问健一这种问题。她打开冰箱的冷冻库之后，便把目光转向健一。“有我就吃。”如此回答的健一再度端详萤子。萤子可能是刚洗完澡，又是一副毫无防备的模样。与其说毫无防备，不如说几乎全裸。她只穿了一件内裤，还有肩膀披了一条毛巾遮住胸部。虽然她的习惯本来就是这样，但是健一也不禁怀疑她穿这样到底有什么目的。“拿去。”萤子似乎不在意健一的目光，大大方方走向客厅，把冰棒递给健一。那是五支三百元的盒装冰棒，外面有一层巧克力的香草雪糕。“谢谢。”健一接过冰棒，萤子一屁股坐在健一对面的沙发，开始吃起冰棒。“不过你明天就要跟女朋友出去旅行，今天还敢和别的女人碰面，胆子可真大。”才稍微喘了口气，萤子就抛出这样的问题。健一不打算多说什么，马上把话题岔开：“萤火虫还不是这副打扮在我面前晃来晃去。”“那是因为你经常不在家，所以我觉得根本不用在意你的眼光。”“你每次都会为麻烦的事找藉口。”健一打算故意说些不中听的话，可是萤子完全不在意他的讥讽，反而把注意力集中在有点溶化的冰棒。“如果你讨厌我这样穿，就乖乖待在家里。我或许会考虑改变一下。”“我才不想管你。反正那是你的问题，随便你。”健一对萤子的藉口充耳不闻。老实说，他觉得为了萤子的居家穿着向她低头是件蠢事。“是吗……那就随便我啰。”萤子臭着一张脸说完，刚好有滴溶化的冰棒滴在她的胸部上。“唔!”萤子发出被冰到的惊呼，伸手拿肩膀上的毛巾擦拭。本来遮住的胸部蹦了出来。“萤火虫，我看到啰……”“你想看就看啊。反正我穿成这样也没打算叫你不要看，也没说过不准看吧。”“好啦，算你有理。”健一不想再说什么，开始专心吃冰棒。可是萤子好像要跟他比赛，吃得比刚才还快。“算了……随便。”健一有气无力地说着，又想起一个最好先问清楚的问题，于是开口说道：“明天开始我要出去旅行，这几天没办法帮你煮饭，你应该没问题吧？”“反正家里也没人，有必要煮饭吗？”萤子的反问出乎健一的意料之外。“咦？萤子也要出去玩？”“你说什么废话，不是你约我一起去的吗？”“我约你……萤火虫也要一起去海边？”健一回溯记忆，想确认什么时候说定的，但却一无所获。“谁说我不去的？”萤子很不高兴地再次回问。“我第一次问你的时候，我记得你是这样回答。”“我后来有说给我一点考虑时间吧？”“可是你说你不想跟大海悟见面所以不去……难道不是那样吗？”“装作没看到那家伙就好了。反正我眼里本来就没那个人，没什么好在意的。”“我记得你之前明明很在意他……”看来萤子已经不知何时决定要去了。至于健一听到她说要再考虑之后，根本忘记再问一次，还以为她已经决定不去了……至于千夜子要他找个人一起去的事，也因为没有继续讨论而忘记。“这该怎么办才好？”健一完全预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有什么问题吗？”“没有，只是大海同学可能以为萤火虫不去。”“你擅自帮我拒绝了？”“不、我也没帮你拒绝……只是跟她说你不太想去。”“你别随便替我决定啊。”“还不是因为你一开始就说得好像很不想去的样子？”健一虽然埋怨对方，也觉得自己没再确认一次实在太粗心了。萤子提出建议：“现在打电话告诉对方如何？”“电话……”“如果你知道她家在哪里，就去找她吧。”“现在已经超过九点了，跑到人家家里太没礼貌了。”“才九点而已。总之你给我弄清楚，如果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去，我会睡不好觉。”“好好好……”健一虽然觉得萤子的藉口不可理喻，不过自己也不是不能体会。他决定采取萤子最初的提议，打电话给千夜子。“大海同学家的电话是几号……”健一拿起无线电话子机，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千夜子家的电话号码。仔细想想，自己从来没有打过电话给她。“你连女朋友家的电话号码都不记得？”“真是抱歉……”健一本来想耍赖，可是萤子说的一点也没错。“我真同情那个可怜的女孩。”萤子叹了口气，从健一手里接过电话开始拨号。“喂、你要打给谁？”“不是大海家吗？如果这个号码不是大海悟专用的电话，打这里应该就可以找到她。”话毕便把拨完号码的话筒交给健一。“萤火虫知道大海家的电话号码？”“因为那家伙没事就一直念，不知不觉就记起来了。不要害我想起奇怪的事。”萤子的脸色很差。健一拿起话筒，心想电话差不多快接通了。“好吧。”把话筒凑近耳边，果然听见另一头接通的声音：‘喂，这里是大海家。’是女生的声音。大海家只有四个人，健一猜想这个声音应该是千夜子。“喂，我是绢川……”不过，说不定千夜子的母亲声音听起来很年轻，所以健一还是先谨慎回应。‘啊、是绢川同学啊。有什么事吗？’“你是……大海同学吧？”‘是啊，我是千夜子。’“想跟你讨论一下明天的事。”‘……难道你突然有急事吗？’“不、不是。有件事一直没说清楚，就是萤火虫决定要跟我们一起去。”“没问题，我本来就希望她能去，所以完全没问题。”“啊、原来如此……说的也对，因为她也没清楚告诉我她不要去。”“是啊。麻烦跟你姊姊说，我很期待明天可以见到她。”“好，我知道了。”健一觉得千夜子的声音似乎特别有精神，自己反而显得太过低调。“这样的话，要不要跟她说几句话？”“不、不用了啦!跟她讲电话我会紧张。”千夜子的语气变得很慌张，这才让健一觉得对方确实是千夜子。“说到紧张……幸好来接电话的人是大海同学。如果是你父亲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不用担心，我家都是我第一个接电话。”子。“啊、请你不要当真。其实我今天也觉得你会打电话来，所以早就有心理准备，电话一响我就抢着接。”“原来如此……好吧。”千夜子刚才说“今天也”，让健一有些在意。“你该不会每天都在等我的电话吧？”“咦……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千夜子说到一半便开始支吾其词。“也对，应该不是那样吧。我刚才想打电话给你时，才发现我从来没打电话到你家……身为男朋友这样好像说不过去。我这样算不算想太多呢，真是丢脸……哈哈哈。”健一本来想以笑声掩饰窘境，但千夜子却很严肃地回应：‘那个……其实我一直都在等你打来。’“咦？”‘我一直在期待，今天会不会打来呢？今天会不会打来呢……’“原来如此……真是对不起。其实我到今天打电话给你之前，才发现我没问过你家的电话号码……”‘咦！？’这次轮到千夜子吃惊。‘我没告诉过你我家的电话号码吗？’“是啊。这次能打通，也是靠以前悟先生告诉萤火虫的电话号码……不，稍微打听一下应该就知道了，毕竟我们同班。”‘可是，我没告诉你我家的电话号码，还一直等你打来……’千夜子的说话声渐渐微弱、变小。健一想像电话另一头的她一定是因为害羞的关系，整个人又变得畏畏缩缩。“那……我以后还可以打电话给你吗？”‘咦？啊、当然可以，请你尽量打来。我一定会第一个接，尽管放心打来!就算是洗澡的时候我也会抢着第一个接电话!’“……你这么认真反而让我觉得有点对不起。”健一听了千夜子拚命强调的语气，才知道她真的一直都在等待自己的电话。‘会吗……’“啊、你这么说我当然很高兴，只是也不必急着从浴室跑出来接啦。”‘好，那我懂了，我不会太勉强的。这也不是催你打电话给我，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放心打电话过来……’“我知道了。”千夜子拚命的模样，让健一不禁会心一笑。“我的意思也只是想打的时候再打，没有其他的意思。”‘好的，那就这样子吧。’“那就说定啰。”健一想到千夜子怯生生的模样，忍不住笑容满面。他觉得今天打这通电话真是太好了。“虽然今天不能跟大海同学碰面，但是光听到你的声音也很高兴。”‘不好意思，我今天跟小燕去买东西……’“不用道歉啦。就说光听到你的声音我也很高兴嘛。”‘是啊，我也很开心。绢川同学打来的电话，真的如我所愿地被我接到了，还能像这样跟绢川同学聊天……真的很开心。’“早知道就早点打电话给你。”健一老实说出自己的想法，等待千夜子的回应。‘不过像今天这么开心的事，太早发生就没意思了……所以期待久一点也不错。’“原来如此，这么说也有道理。”‘是啊，这样想的话就会更开心。’千夜子说话的同时，背后传来其他人的声音。是个男人的声音，大概是被她哥发现了吧？话筒中可以听到远处似乎有人不停碎碎念。“……大海同学？”“啊、对不起，我哥又在胡言乱语了……不要管我!跟哥哥一点关系都没有!滚开啦…啊、我不是在说你……’“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不、打扰我的人是我哥，还请绢川同学不要介意。我不是说过你很吵了吗。啊、我是在说我哥……’“……那请你顺便帮我向悟先生打声招呼。”健一觉得这样根本没办法好好讲话，于是打算挂电话。“咦？啊、对不起!真的，请不要管我哥。”“可是，这样也很难讲电话……况且明天就要见面了，有很多时间可以聊，所以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好、好吧，那今天就先这样了。’“那就明天见啰。晚安，大海同学。”‘嗯，绢川同学晚安。’听见千夜子的道别，健一便挂上话筒。这才发现萤子一直盯着自己。“……你那副洋洋得意的样子真恶心。”“什么嘛，你管太多了吧？因为我是跟女朋友聊天，所以才会心情愉快。”“好吧，算你有理。”于是萤子便无精打采离开客厅。正当她要离去之际，突然回头说道：“晚安，健一。”“……晚、晚安，萤火虫。”健一被姊姊意想不到的“晚安”给吓到，所以回话时也不禁结结巴巴。萤子只是笑了一笑便转身离去。“……她到底在想什么。”健一觉得自己真是猜不透萤子，暗地里念了几句。第二天早上，健一抱着比预期多上一倍的行李往公园前进。因为除了自己的东西之外，还得帮姊姊萤子提行李。“才三天两夜而已，有必要带这么多行李吗？”至于萤子叫他帮忙拿东西这件事，倒是没什么大惊小怪，只是行李也未免太多了。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带这种出国旅行才用得到的行李箱。除了泳装跟换洗衣物外，里面还放了什么东西吗……“说真的，里面到底装了什么？”“女人跟男人不一样，不多做点准备会很辛苦的。”萤子边抽烟边露出得意的笑容。看到她这副模样，根本看不出来哪里辛苦。“我觉得我比你辛苦。”“或许吧。”萤子虽然这么回答，但完全没有伸出援手的意思。“话说回来，你就不能穿正常一点的衣服吗？”健一知道就算抱怨行李也无济于事，便把话题移到萤子的穿着。“嗯？”被念的萤子一脸不知道哪里有问题地看了一下自己的装扮。今天的萤子穿了一件白色的无袖衬衫，下半身则是热裤。可是脖子上围着一条蓝色的针织围巾，真不知道她到底觉得热还是觉得冷。“我这样哪里有问题？”“……都几岁了，还把两条大腿露出来见人？”“反正要去游泳，穿这样不是很正常吗？”“你就不能做点比较成熟的打扮吗？”“比较成熟的打扮啊……这句话跟你女朋友讲比较好吧？”萤子笑了，眯眼看着光芒越来越强烈的太阳：“看样子今天会很热。”“……是啊，因为是夏天嘛。”如此回答的健一已经开始感觉累了。“你不是要跟女朋友一起过夜，怎么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还不是萤火虫害我变成这样的。”“不是因为昨晚说完晚安之后，你还跑出去的缘故吗？”萤子冷笑几声，看着健一的脸。“有什么关系，反正本来就没那么早睡。”的事。“算了，反正无关紧要。”“那你就别提。”“因为你刚刚也在抱怨无关紧要的事，我只是想让你闭嘴而已。”萤子再次露出胜利的笑容。“唔……”这是萤子对他的警告吧。健一知道，如果萤子愿意的话，大可将自己的奇怪行径向千夜子报告。虽然不知道她这么做有什么好处，但是被人抓住把柄的健一也只能任她予取予求。“所以说，你对搬行李以及我的穿着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随便你。”反正健一本来就觉得这时候应该是由男人负责提行李……“不过等到我要帮大海同学拿行李的时候，你要帮忙拿我的喔？”“好吧，我就勉强答应你。”萤子对于健一的反击有些吃惊，不过最后脸上似乎浮现高兴的笑容。不过在公园等待的千夜子，并没有什么称得上是行李的东西。“绢川同学，姊姊，两位早安。”千夜子穿着一袭蓝白扶桑花纹罩衫，一副准备好要去度假的模样。健一觉得她的装扮根本就是夏威夷的观光客。萤子对着紧张的千夜子嫣然一笑：“早啊，叫我萤火虫就可以了。”“好、好的。那我可以称呼您为萤火虫小姐吗？”“就那样啰。”“好的。”健一心想这两个人的招呼应该告一段落，于是便向千夜子打招呼：“早安，大海同学。”“……早安，绢川同学。”千夜子向健一问候，脸上马上浮现歉意。“怎么了？”“那个，关于……行李的事。”“行李怎么了？”“我跟小燕昨天已经叫宅急便先送过去了。本来也想提醒绢川同学的……可是很抱歉，我忘记了。”经过千夜子的说明，健一才想起还有这种方法，不过这时萤子却抢着回话：“不要紧，不要紧。这家伙一直玩到昨天，直到今天早上才开始慌慌张张整理行李，就算你提醒他结果还是一样啦。”“什么嘛……”健一忍不住想要抱怨，不过很快就住嘴。“我说的有错吗？嗯？”萤子应该不是故意那么说。或许只是看到千夜子因为忘记提醒健一而感到自责，想要劝她别在意才说的……应该。“也是，话是没错啦……”“总之，大海小姐不用因为这个糊涂鬼而自责。为了让他好好反省自己的粗心，让他拿着这么多行李出发再合适也不过了。”这个说法虽然不构成帮萤子提行李的理由，但是一想到千夜子，健一也觉得或许这么做比较好。“是啊，所以请大海同学不用在意。”“可是……如果我有事先说清楚，今天就不用这样了。”看来千夜子还是觉得自己必须负责，然而萤子再度笑着对她说：“大海小姐把健一想得太聪明了。因为他什么都不说，所以看起来好像深思熟虑，其实他的脑子里什么也没想啦!你说对吗，健一？”“哪有，我也不是什么都没想……只是有时候会心不在焉而已。”“对啊!健一是个到了昨天晚上还问我要不要去，然后才打电话给大海小姐的糊涂鬼，所以你就不要太过在意小地方了。”“……那表示双方都有疏忽啰。”千夜子虽然口头上这么说，但恐怕不是她的真心话。她或许已经感受到眼前的两人拚命想要安慰自己了。“不过以比例来说，健一糊涂的成分占了九成以上。”萤子不晓得有没有看出对方的本意，眼睛直盯着健一。“有这么夸张吗？”健一脸上浮现苦笑，心想这件事就此告一段落吧。“大家早!”就在这个时候，声音高亢、充满活力的键原出现了，她也是两手空空，上半身穿着紫红色上衣，下半身则是深紫色短裤，一副无拘无东的轻松打扮。“早呀，小燕。”“早啊，键原。”向两人打过招呼，键原看着素不相识的萤子问道：“咦……？这位是谁？”“啊、她是我的朋友键原燕。小燕，这位是绢川同学的姊姊——”“我叫绢川萤子，你好。”萤子打断千夜子的介绍，自己报上姓名，并向对方打招呼。“请你多多指教啰。”键原很有精神地回答，来回打量萤子的脸说道：“以前就听说是个美女，果然长得很漂亮。”“当着面说我会不好意思。”“绢川也算帅，不过还是姊姊比较漂亮。”“多谢你的夸奖……”萤子顺着键原的夸赞回答，同时把目光投向健一。“键原，你这回该不会是想锁定萤火虫吧？”“……拜托，我再怎样也不会见风转舵到这种地步吧？”“也对，我只是随便说说的。”健一说完轻松一笑，千夜子也被他逗笑，向大家提议：“既然大家都到齐了，虽然时间还早，不过我们还是出发吧？”“这样就到齐了？”萤子一脸讶异。“是啊，已经到齐了……还有找其它人吗？”“不、我不是那个意思。”萤子还想说些什么，但她没出声，只是瞪着健一。“……你那是什么表情？”健一回了萤子一句，萤子只是简短说声：“没事。”等到大家搭上电车，在面对面的座位坐下，好不容易一切安置好之后，才知道萤子到底想说什么。千夜子与燕坐在一起，健一与萤子坐在一起。“我想确定一下，大海不会来吧？”“大海……你是指我哥哥吗？”千夜子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嗯，就是大海小姐的哥哥。”“他不会来。”“是喔，他不会来啊……”萤子好像在想什么，然后喃喃自语了几句。坐在旁边的健一听到她的自言自语，想不通她为什么那么在意大海悟。“你希望我哥哥来吗？”千夜子满脸惊讶，追问萤子。“怎么可能，他不来才谢天谢地……不过我也不想说你哥的坏话。”“哪里，其实我也有同感。”千夜子也开始抱怨起来，看来她想起悟对自己说过的话。“我再也不跟哥哥一起出来玩了。”“是喔……那就好。其实我本来还以为想约我来的人是大海悟那家伙。因为我想不出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聊。”“原来是这样啊？那你原本不想来的原因是因为我哥哥啰？”“没错，就是这样。”“我还以为初次见面之后，就被你当成怪人……”“不会啊，我并不讨厌大海小姐。”萤子与千夜子闲聊的同时，表情越来越开朗。健一观察到这点，才发现萤子真的很高兴大海悟没来。察觉到健一的视线，萤子发出疑问：萤子又是一脸不快。“可是萤火虫有时候也会扭扭捏捏的。”“少管闲事。”“还有你真的很容易讨厌别人。仔细想想，好像没听过萤火虫对谁有好感。”“你很吵耶，我不想被你这么批评。话说回来，我也没有义务向你报告自己的私事。”“嗯，算你有理。不过我也没听过萤火虫有什么朋友……”“你的坏习惯就是什么都没搞清楚就妄下结论。”“或许吧。”健一觉得现在的萤子比谈到大海悟的时候更不高兴，可是他不晓得为什么。健一觉得这件事的确有点不对劲。——这样看来，萤火虫交过男朋友。虽然健一无法想像萤火虫交男朋友的样子，不过如果从他与姊姊发生不正常关系那天，萤子所说的话判断，也只有这个答案了。其实自己对于萤子的了解也仅止于她在家时的言行举止，所以才会认为她连个像样的朋友也没有。“你怎么了？”可能是因为健一的脸色变得很沉重，千夜子担心地询问他。“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自己根本不了解萤火虫的想法而已。”“……我倒是完全不想了解我哥哥在想什么。”千夜子鼓起脸颊，大概是为了昨晚讲电话的事情生气。健一知道千夜子还是很气哥哥。“有异性的哥哥或姊姊大概都是这样吧。”不知为何，这句话让健一纷乱的思绪平静下来。步下电车之后，四周的空气令人感到焕然一新。风中传来清爽的海潮香味，和密闭车厢里的人工冷气大不相同。“距离目的地有点远喔。”千夜子满脸歉意，朝着与海岸相反的方向走去。接下来他们要暂住三天的旅馆，应该就是千夜子从小每逢夏天便会造访的地方。旅馆的经营者好像是她父亲那边的亲戚，所以即便是旺季，依旧能以相当便宜的价格入住。“走路要多久？”可能是受到随风吹来的砂砾影响，虽然走在柏油路上，脚底却发出喳哩喳哩的声响。头上的阳光也比刚出门的时候来得猛烈。现在是八月初，正是酷暑的势力范围。“走过去大概得花十分钟……要我帮你拿行李吗？”千夜子有点担心，不过健一还是加以婉拒：“这么一点行李，不用了。”“可是只有你一个人拿那么重的东西，总是觉得怪怪的。”千夜子发现走向海岸的其它人都对健一投以关注的眼神。“嗯……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健一察觉旁人的目光，将视线转向萤子：“大海同学没有必要提行李。”萤子知道他的用意，露出不满的神情：“什么？你是说我就该拿吗？”“本来就是你的东西吧？”“也只有一半。”“什么只有一半？不管怎么算，我的东西都不到三分之一。”健一把肩膀上明显不平均的行李秀给萤子看。三分之一还算客气，装有萤子行李的皮箱大小几乎是另一个的四倍。“以数量来计算就是一人一个。”“这不是数量的问题，是大小的问题吧？”就算健一摆出一副受不了的模样，萤子也不想背自己的行李。“大的我也拿不动，不过小的我倒是可以代劳。”此时一旁的千夜子插话了。可是对健一来说，如果萤子不打算帮忙，他也只有自己一个人背的选项。“没关系啦，不用大海同学费心。”健一死命瞪着萤子，可是她丝毫不在乎。“那还是我来拿？”在旁边看戏的键原也说话了。“反正绢川也不好意思让千夜子帮忙，更何况我的力气比千夜子大。”“不用啦，我自己来就好。”“好吧……如果你坚持。”键原表面上同意，马上露出促狭的一笑接着指向前往目的地的道路，那里的位置明显比这里高。“不过等一下可是要爬坡喔，真的没问题？”健一顺着键原指的方向望去，旅馆果然就在那里。不过上坡的坡度实在不容小觑。虽然距离不远，却有一条陡急的坡道等着他。“还好，没什么。”眼前的景象虽然让健一感到有些不妙，嘴巴上也只能继续逞强。就在此时，健一肩上沉重的负担突然减轻。“真拿你没办法，爱逞强嘛。”原来是萤子。正当健一觉得不对劲而回头之时，萤子已经从他肩上拿走健一的行李，背在自己的肩上。“虽然你那么说，还不是不拿自己的。”“如果你让姊姊拿重的行李，我看大概连大海小姐都会对你失望。”萤子毫不在乎地如此说道，将目光转向千夜子。“咦？啊、不会、我不会那样想……”千夜子虽然连忙否认，可是脸上的表情有些落寞。“还是给大海小姐拿？”萤子知道对方的心意，提出这样的提议。“咦？”“可是里面都是健一的内衣裤喔。”“是、是吗……”“健一也不想让女朋友拿自己的内裤吧？”萤子笑着转向健一。健一看到因为萤子那番话而面红耳赤、动弹不得的千夜子，只好喃喃说道：“是啊……没错。”“好慢啊……”健一觉得已经过了十分钟，但是他也无法肯定到底过了多久。为了寻求答案，他开始环视四周，却遍寻不着时钟的影子。如果只以太阳的位置变化判断，他也没有信心可以判断时间过了多久。“还没好啊？”健一一个人留在海边等待。本来大家决定在旅馆放好行李之后，就要马上前往海边，可是除了健一以外的三个人却迟迟没有现身。健一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慢。他不认为放下行李、换好衣服然后走到海边的行动需要花费这么长的时间。可是现况却不如他的预期。“女人跟男人不一样，不多做点准备会很辛苦的。”——他想起萤子先前说过的话。这是早上质疑她为何带那么多东西所得到的回答，可是到底是哪里辛苦？健一觉得身为男性的自己根本搞不清楚。“请问一下，你一个人吗？”突然有个声音询问一个人坐在那里的健一，这才发现三位素不相识的少女，正在看着自己。三个人都晒得很黑，表示常来海边玩——应该是当地的国中生吧。“不、我在等人。”健一不知道她们三人找他有什么事，于是便据实以告。“你在等朋友吗？”最右边的女孩开口了，脸上露出欣喜之色。“与其说是朋友——”健一正想说明，远远看见走下阶梯朝沙滩走来的千夜子等人。即使距离还很远，但从萤子身上散发的莫名强势气息就可以知道的确是她们。“其实是我女朋友、我女朋友的朋友，还有我姊。”健一一个一个列举出来，确认没有漏掉任何人。而过的千夜子等人。千夜子与键原穿着连帽运动外套，萤子还是一袭白色T恤。虽然她们让健一等很久，可是外表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同。就算外衣底下一定换上泳装，健一还是无法想像这么久的时间，她们到底做了什么。“刚才那是怎么回事？”三人走了过来，萤子首先开口。她一脸不悦用拇指比向后方，看来应该是在问刚才那三位女孩的事。“不知道，我自己也想问这个问题。刚才我在这里等你们，结果她们就主动问我是不是一个人来玩，我说不是之后她们就走了。”健一老实说出刚才的经历，萤子却绷着一张脸。“你就算蠢也该有个限度啊。”“……什么啊，莫名其妙就骂人。”虽然萤子平常说话的语气就是如此，但在弟弟的女朋友跟朋友的面前还是若无其事想骂就骂，健一觉得她有点过分。键原笑着说道：“刚才那叫搭讪，搭讪。”“搭讪？”“对，搭讪。刚才她们有没有问你是不是跟朋友一起来？”“没错我说我在等人，她们就问是不是朋友。”“如果绢川是跟其它两个男生一起来，她们就会提出一起玩的建议了。”键原讲的十分理所当然。虽然她有时候想法会比较偏激一点，不过健一觉得她的看法应该没错。“有这种事吗……”不过健一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于是他转向默默不语的千夜子：“怎么了，大海同学？”他发现对方似乎很没精神。在旅馆分开行动之前，千夜子一直都是处于兴奋状态，所以健一不禁担心刚才那段时间是否发生什么事。“咦？啊、不好意思，什么事？”“没什么……只是看你好像很没精神，想要问你怎么了。该不会是因为刚才那些女孩的事在生气吧？”“不、不是那样。”千夜子看起来不像说谎，可是她的回答有点不干不脆。“不过看到男朋友在等自己的时候被搭讪，你还是大吃一惊吧？”相对于千夜子的沮丧，键原倒是笑得很开心。“没那回事……而且我完全没想到刚才那是搭讪。”“这就是让千夜子不放心的地方。”“是吗？”健一不知道键原想说什么，于是又看着千夜子。“我、我才不担心，小燕不要乱说话。”“真的不担心？要是我的话，如果自己的男朋友放着几分钟不管就会有人来搭讪，我不担心才怪。不过这也是一种骄傲啦。”键原看着健一，意有所指地笑了。“就说我不认为那样是搭讪。”健一想要反驳键原，却可以感受一旁的萤子正在瞪着自己。“没错，那就叫搭讪。都是你不好，看起来一副很闲的样子。”“说我闲也没办法，没想到你们会让我等那么久……”“丢下我们先来海边就是你不对。”“可是刚才叫我先出发的人，不也是萤火虫吗？”健一回想刚才的经过，忍不住提出反驳。不过萤子完全不当一回事。“我是说你在房间里会造成我的困扰，我可没叫你自己先到海边。”“是吗……”健一感到无可奈何，也懒得多说什么，不过萤子却一副不想善罢罢休的模样继续说道：“而且一路上边走边找你，害得我们也被其它人搭讪，真是受不了。”健一观察萤子的表情，发现她眉头深锁，似乎真的很厌恶刚才的遭遇。“真不好意思……”在两个人争吵的同时，千夜子开口了。健一知道千夜子习惯在这种时候自责，于是赶忙安抚对方：“这跟大海同学没有关系，都是我擅自出发的错……”千夜子想说的好像不是这件事。她轻轻摇头看着健一：“我不是指刚才的事，我是想说……我今天不太想游泳……”千夜子脸色有些发青。健一原本以为她只是没精神而已，可是这样看来她的身体似乎真的不舒服，这点让他颇为担心。“那我们先回旅馆吧？”听见健一提出这个建议，键原笑着回答：“没关系、没关系。我负责送千夜子回去就好了，绢川……你就陪姊姊一起游泳吧”“为何我非得陪萤火虫游泳不可？”健一不耐烦地看着萤子，不过萤子却刻意露出笑容表示同意。“可以啊，偶尔这样也不错。”“一点都不好。”“反正你也帮不了什么忙，陪我游泳刚好。”萤子说完便拉着健一的手离去。健一虽然担心地回头探望千夜子，不过她也只是有气无力地说：“请你陪姊姊游泳吧。不用担心我的事。”“……真的不要紧？”“嗯，只是有点不舒服而已。真的用不着为我操心。”千夜子勉强挤出笑容。看起来不像是身体不舒服，反而像是因为什么事而意志消沉。但健一还是看得出来千夜子正在逞强。“好吧，虽然我不愿意，还是陪萤火虫游泳吧。如果我一个人恐怕又会有人来搭讪。”健一不想让千夜子太过介意，于是便开起自己的玩笑。此时此刻的表情，就跟萤子刚才刻意摆出的笑脸一样虚伪。虽然不是发自内心的笑容，不过已经足够传达两人互为对方着想的心意。“真不好意思，我好像有点扫兴。”千夜子说了这句话，就与键原一起回旅馆。“她到底是怎么了？”直到看不见千夜子与键原的身影，健一才向萤子问道。“谁知道。”“反正一定是萤火虫的错。”“你倒是说的很不客气嘛。”萤子不高兴地吐出这句话，接着便自顾自地迈开步伐。“虽然我什么也没做，不过很还憾的，原因的确出自于我。”赶上前去的健一，听见萤子如此自言自语。“你的意思是？”“因为我太美了，所以她才会感到自卑。”“……真是大言不惭。”“又不是我凭空捏造，是她自己说的。就是因为你不在害得我们被搭讪之后的事。”“是喔。”健一依然无法释怀，可是萤子好像又生气了，所以他只好这样回答。“至于给她最后一击的，就是你也被搭讪了。你自己想想看她的感受吧。为什么她会垂头丧气地回去，懂了吗？”“因为我们两人都很受异姓欢迎，所以大感震惊吗？”萤子突然停住脚步，瞪着健一。“又怎么了？”“你也稍微有点自觉。不要以为长得帅就可以为所欲为，就是像你这种粗心大意的举动才会让她这么受伤。”“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健一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而且他也不认为自己受女孩子欢迎。或许这也算是缺乏自觉吧？不过他刚才也没发觉自己被搭讪，健一不认为千夜子会为这种事担忧。样不安。”“就算你这么说，在萤火虫换衣服的时候，大海同学也在换衣服啊？怎么可能大刺刺跑进她们的房间？”“……你真是个大笨蛋。”萤子说到这里，继续往前走。“这是什么意思？”“不告诉你，自己想吧。我口渴了，要去买饮料。”萤子不理会健一，迳自走向“海之家（注：日本海边的饮食店）”。“搞什么鬼嘛……”健一仍然不明就理，只能抱着不快的心情跟在后面。就连他自己也搞不懂，为什么到了海边，还要被萤火虫骂笨蛋，或是追着她跑呢？“对了，之前悟先生对我说过。”健一突然想起千夜子的哥哥。“大海说了什么？”“他说只要把毕业纪念册拿给妹妹看，她就会很沮丧。好像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比不上萤火虫的缘故。“……你到底想说什么？”“那时候的大海同学看起来还好，可是跟萤火虫一起来海边后就变成这样。之前悟先生因为妹妹不太沮丧而有些不满，如果知道了今天的事，应该会很得意吧。”健一如此说道，想起没参加这次旅行的大海悟。“你真是蠢得可以。”没想到萤子又很不高兴地骂了健一，让健一的思考为之中断。“没事干嘛骂人？”“你真的以为大海悟是因为想让自己的妹妹沮丧，所以才那么做吗？”“那……他为什么要把毕业纪念册拿出来？”“他想开自己妹妹的玩笑啊。”“不是想让自己的妹妹沮丧吗？”“怎么可能啊。”萤子倒是说得很肯定。“就是因为他知道妹妹不会因此沮丧，才会故意开玩笑。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妹妹很可爱，所以才会那么做吧？”“我还是不懂。”“你觉得大海悟希望你跟他妹妹分手吗？”“我可没这么说。”“他虽然口口声声批评妹妹的缺点，也是因为他知道你不会听了这些话就讨厌他妹妹，所以才敢畅所欲言。说到我的事也是一样，他在你面前不停称赞我的优点，也是因为他觉得你不可能把他妹给甩了，然后跑来跟我交往。”“这么说也对。拿萤火虫跟大海同学比，一点意义都没有。”“就是这么一回事。”萤子一口气说完，便把钱拿给卖饮料的海之家女店员，买了一罐茶。不过她的样子看起来比刚才还要不爽。“没有我的分？”“要喝自己买。”萤子扔了一百五十元给健一。既然钱都准备好了，为什么不干脆一起买？健一百思不解……看来她一定又是处于“气死了我”状态。“给我一罐可乐。”健一对女店员如此说道。然后接过可乐，跟在萤子后头。此时萤子才说出她的不满。“总而言之——”“什么？”“——大海悟虽然喜欢捉弄自己的妹妹，并不是真心想让妹妹不舒服。不过今天的事你可千万不能对他说。不然不只是你的人格会受到质疑，连我也会遭到他的怨恨。”健一对萤子的这番话大感意外。平常她总是不停说着大海悟的坏话，现在反而为他说话，真是完全出乎健一的预料。“看来你真的喜欢悟先生耶？”健一不禁说出心中的疑问“白痴!我会喜欢那种下流的男人吗？”“那为什么我误会他是个坏人，你还要替他辩解呢？况且如果你讨厌他的话，让他怨恨不是刚好吗？”“这你就不懂了……我不想欠他一份人情。而且如果让他听到刚才那些话，不知道又会对我提出什么白痴要求。”“不、我想应该不会……”“你以为你跟他很熟吗？”“也没有，只见过一次面，聊了几句。”“我可是跟他同班整整一年耶!那家伙的行事风格我再清楚也不过，混帐!一想到这里我就火大。”“好吧……”健一虽然表面上同意，还是认为萤子对悟颇有好感。或许是自己的心情不经意写在脸上，萤子诧异地看着健一问道：“你又在想什么？”“如果不是悟先生，我倒是很好奇萤火虫到底喜欢谁……”萤子死命瞪着健一，然后迈步离开。健一追了上去，听到萤子以他可以听得见的音量自言自语：“你果然是个大笨蛋。”“真是对不起喔。”健一也以自言自语的音量小声回答。萤子的心情似乎真的很差，所以健一也对这个话题绝口不提。结果健一还是没有下水，只是坐在沙滩上因为下水的萤子要他留下来看东西。脱掉白色T恤，萤子底下穿着一套黑色两截绕颈式泳装。“黑色的啊……”健一看着在海里游泳的萤子，不禁注意起泳装的颜色。黑色，不是什么特别的颜色，不知为何却让健一想起与绫出门购物发生的事。那时被迫随口说出的颜色，现在穿在萤子身上，健一倒是认为十分合适。话说回来，这也是健一第一次看到萤子游泳。他们家从以前就很少一起出去玩，所以健一也很意外萤子除了学校体育课规定的泳装之外，竟然还有其它泳装。“绢川，你该不会是旱鸭子吧？”一句话打断健一的思绪。回头仰望才发现原来是键原。她也穿着一套蓝白色系，浑身散发动感气息的连身泳装。“因为萤火虫要我看东西，所以没办法下水。”“你姊在哪？”键原听到健一的说明，看了看他身旁的袋子，目光栘向海面寻找萤子的踪影。“在那附近。”看到键原的方向错误，于是健一便指向萤子所在之处。她正在远离其它游客、海浪较大的地方游泳。“看到了看到了。”键原边说边眯着眼睛远眺萤子的身影。“你们回旅馆之后，她一直都在那里游泳。”“绢川要不要也下水游泳？东西我来看就好了。”“不用了。我不想跟萤火虫一起游。”说到这里，健一才发现只有键原一个人。“大海同学还好吧？”“千夜子啊……身体有点不舒服、还有点想睡觉，叫我一个人出去玩。所以我也拿她没办法啦，嘿嘿嘿。”键原勉强露出笑容，看来这是她说谎时的习惯。如果萤子所言属实，那千夜子回旅馆休息根本就不是因为身体不适，而是心情问题。键原大概也不希望健一察觉这一点。“没事就好。”于是健一也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不知道键原是不是故意想转移话题，接着说道：“说说回来，你姊的胸部还真大啊。”“哈？”健一没想到对方会提起这件事。他看着键原，想确认她脸上的表情。键原可能觉得健一这番举动很好笑，于是便笑着继续说道：“你姊的胸部怎么长的？”“两粒。”“……绢川的笑话很冷耶。”“是你先扯到奇怪话题吧？”签就可以知道你姊有多大了吧？到底是E还是F？”“我对萤火虫的胸部大小没兴趣。”“……也对，反正是自己姊姊的胸部。”键原又看了萤子一眼，接着将视线转回自己的胸部：“可恶就算你姊的年纪比较大，我还是比不上她。”听到键原的抱怨，健一也不禁将注意力放到她的胸部上。说实话，并不怎么大，而且也不怎么性感。“键原的胸部又有多大？”“什么？你竟然敢问这个？”“我只是顺着话题，觉得还是问一下比较好。而且有一次我看到你的内裤，你还不是因为我没反应而生气。”“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这个人……不解风情吗？根本无法体会女孩子的心思嘛。”键原一副受不了你的表情。“嗯，或许我就是这样。”“反正我没胸部，也不知道怎么补救，所以你就别问了。”“可是先把话题扯到胸部的人是你啊？”“是没错。不过如果你很在意胸部，就把注意力放在千夜子的胸部吧。我的胸部大小跟你又没关系”“好吧，算了。”健一搞不懂键原到底想要表达什么。“对了，提到千夜子，其实她的胸部满有料的喔。不过从她平常给人的印象，大概很难有这种感觉吧。”“原来如此。”健一开始回想千夜子的胸部大小——键原说的或许是事实。“尤其是最近，突然变大了。果然交了男朋友之后，女生的胸部就会变大……啐!”一个人碎碎念个不停的键原突然变得很不高兴。“意思就是说，她的胸部比键原还大啰？”健一不加思索说出内心的想法，马上发现自己说错话。然而键原的满腔怒火已经无法抑制了。“不是说过我的胸部不关你的事了吗！？”“抱歉。”“真是的，我在跟你讨论千夜子，你不是她的男朋友吗？把焦点放在千夜子身上啦!”“不过女生看到比自己可爱的同性，不是都会说对方的坏话吗？所以我才觉得就算心里认为千夜子的胸部比较大，嘴巴上也要说是比键原小……”。“拜托!绢川，我才不是那种心胸狭窄的女人!我觉得你姊很漂亮，也认为千夜子很可爱，所以我不是常常叫你要珍惜千夜子吗？我怎么会有那种想法呢？”“的确……你说的没错。”“明白就好。”键原不知道在得意什么，骄傲地挺起胸膛。结果反而让那不怎么样的胸部一览无疑。“可是键原的胸部到底有多大？”看到键原的动作，健一又不禁开口。“绢川！你就这么想死吗!”键原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从背后勒住健一的脖子。颈部压制——看来这是她最擅长的攻击招式。“唔喔喔……”“已经说过好几遍，你只准关心千夜子的事，你还是听不懂啊？”“可是我又不好意思去问大海同学，你的胸部有多大。”“就说不要讨论我的事!”键原加重勒颈的力道。“这、这真是抱歉……”看样子键原的攻击的确发挥效果，健一觉得自己的意识逐渐模糊。“你们在搞什么啊，健一。”似乎有个声音在叫他的名字，把他拉了回来——那是萤子的声音。不知她在什么时候回到沙滩上。“啊、绢川的姊姊。”键原也听见萤子的声音，放松勒住健一脖子的手。健一好不容易能够好好呼吸，也因为马上大口吸气，反而让呼吸紊乱说不出话来。“呼……哈……”萤子来到健一身边，从袋子里取出毛巾，对一旁的键原说道：“你们在沙滩上玩摔角啊？看来键原小姐跟健一的交情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好。”“咦？哪有这回事？他只会惹我生气而已。”燕的语气就像一般的女孩子。健一心想，怎么跟我讲话的时候，态度完全不一样？萤子瞥了健一一眼，如此说道：“也是啦，他就是这种人。”“真不好意思呢，我就是不长眼。”健一终于能够开口说话，马上恨恨吐出这句话，不过萤子只是微微一笑：“你到现在才发现啊。”“不用你多嘴。”健一忿忿不平地抗议，可是就连键原也笑了。萤子发现千夜子没来，于是询问键原：“对了，大海小姐呢？”“啊、她身体有点不舒服，所以待在房间睡觉。”“是吗……那我们也回去吧。”萤子似乎想要确认这两个人有没有下水的打算。“健一知道女朋友身体不舒服在睡觉，应该也没心情玩吧？”“是啊……不过萤火虫还可以多游一会儿啊？毕竟机会难得。”“我游累了。”萤子说完指指健一身旁的袋子。“嗯？做什么？”“不是要回旅馆吗？”萤子一边以毛巾擦干头发，一边维持指着袋子的姿势。健一想了一下，才知道那是要他提东西的意思。“我们还是交换一下房间吧？”正当三个人走在通往旅馆的坡道上，键原提出这个建议。健一搞不清楚她是怎么选择话题的，刚才明明还在聊晚饭的事，现在又变成换房间。“换房间？”“因为绢川跟姊姊在一起好像不太开心。”“是啊，那也是当然的。”健一看了萤子一眼。可是她似乎不想理会，只是默默向前走。“如果绢川真的想换，那我就跟你交换房间吧。”“我也不是非换不可。”健一回答的很老实。虽然他不想跟萤子住在同一个房间，也没讨厌到非换不可的地步。况且如果让键原跟萤火虫住在一起，真不知道她们会说些什么。“绢川真是大笨蛋……”不过键原的着眼点似乎与健一不同。她很不高兴地瞪着健一，嘴里还叹了一口气。“是啊，他的确是个大笨蛋。”健一还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旁边的萤子笑着搭腔。看来搞不清楚状况的人只有自己。“你不懂吗？我只是用另一种方式让你跟千夜子住在一起。”听到键原这么说，健一才想到如果燕与萤子住同一间房，自己就会跟千夜子同房。“……大海同学不会答应吧。”“也有可能，但我觉得她也不希望你对她漠不关心。”键原以严肃的语气解释，然后故意装出美国人惯有的“真拿你没办法”的模样：“千夜子也真是的，这个男人到底哪里好啊？”“是啊……”健一也没办法生气，因为键原说的一点也没错。不仅因为自己的错让女朋友大受打击，而且女朋友说不必管她，自己就没去关心她……这种男朋友真是不及格。“不过你也变得比较成熟一点了。”健一听见键原低声的话语。“有吗？”“天啊，为什么你们两个都这么闷啊!”键原又生气了。“咦？”“千夜子跟绢川明明都有好对象，难道就不能快乐一点吗？否则因为找不到对像而紧张兮兮的我，不就像个白痴一样了吗？”“对不起。”健一虽然向她道歉，心里其实有点羡慕对方。“总之请你好好振作吧。千夜子是我的好朋友，绢川则是千夜子的男朋友，如果你们两个人不快乐，我也会很伤脑筋。”“……我知道了。”“声音太小了!”“我知道了。”“这样才对。不过换房间的事就算了，现在的绢川只会让千夜子更加沮丧而已。这点你可不要怨我。”“好”健一觉得换房间一事，好像变成自己主动提出的要求。而且键原也忘记要隐瞒千夜子心情不好的事。“我会尽量不麻烦键原出手，自己好好努力。”健一还是决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键原听到他的回答也点头赞许，开朗地笑着说：“如果你平常也这么听话就好啰。”键原说完之后，笑声比刚才更加响亮。一直到晚上，健一都没有机会跟千夜子好好聊聊。虽然有到她的房间探望，但千夜子也只是叫他不要担心，感觉上她似乎不想多说什么。“……”吃完晚饭已经过了七点，健一却无事可做。在旅馆里即使大吃一顿也不必亲自收拾善后，所以反而闲到发荒，但他又不好意思去隔壁找千夜子……真的是无所事事。萤子从行李中拿出一本很大的素描簿，开始画起房间里的东西。健一原本还不明白这个大行李箱里到底装了什么，现在才知道是画具。虽然现在只拿出了素描簿跟铅笔，不过里面应该还有其它东西。“……”健一几乎没有看过萤子画画的模样。尽管从她的作品以及散乱在房间里的无数张速写与草稿来看，知道她真的醉心创作，不过健一觉得那和亲眼看着萤子画画是两回事看见萤子认真不语的样子，健一终于了解千夜子与键原认为萤子漂亮的理由何在。也许是因为和从来没看过的萤子之间有段距离，所以能够用比平常更客观的角度去看，才会得到这样的结论。健一也觉得就连旅行都不肯放下画笔，更证明她非常热爱创作。大概是察觉到健一的目光，萤子阖上素描簿，对他说道：“差不多该洗澡了。”“嗯……”健一一下子又回到现实。萤子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于是他们走出房间。“唉呀，这不是萤子吗？”在前往澡堂的短暂路程，两个人不期而遇。对像不是健一认识的人，而是萤子的朋友。“静流……”萤子如此称呼对方。那是一位留着乌黑长发，年龄与萤子相仿的女性。跟萤子相较之下，身材显得更加丰满，甚至可以用福态或是肉感来形容。她身上穿着浴衣，湿润的头发冒出热气，应该是刚洗好澡正要回房。“真的是萤子？真没想到会在这里巧遇。”静流很兴奋地对萤子如此说道。不过萤子却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健一这才发现萤子真的很不擅长面对这种人。“真是的，你这个千金小姐，怎么会来住这种寒酸的旅馆？”“唉呀，这种旅馆也有这种旅馆的优点。”“那我就不清楚了。有钱人的夏天不是应该去夏威夷吗？这样一来就不会碰面了。”静流开朗地主动攀谈，不过萤子依然口出恶言。健一完全无法插话，只能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互动。“夏威夷啊……也对，以前的确是夏天必去的景点……不过呢……”“不过什么？”“还是不好，因为夏威夷的男人都太轻浮了。”“原来是这个意思啊……”萤子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态度。“所以今年就来这附近锁定当地的年轻人啰。”不过静流依然笑的很开心。也许她知道萤子讨厌自己，反而觉得很得意也说不定。“那还真是不幸啊。”“外国人是很温柔啦，平常的时候还不错，可是到了紧要关头总觉得少了什么。男人果然还是要强势一点比较好。”“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我就是这种人啊。”静流对萤子露骨的厌恶不为所动，反而洋洋得意。“你老是做这种事，小心暑假结束会后悔。”萤子提出警告，可是静流只是一笑置之。“放心好了，我认识好医师所以不用怕，喔呵呵呵!”“……原来如此，还真是准备周到啊。”萤子似乎放弃与静流继续交谈，对健一使了个眼色，走向原本的目的地——澡堂。“唉呀？”可是静流一看见健一，马上抓住萤子的手腕，拖着萤子走到离健一稍远的地方。“还有什么事啊？”萤子很不耐烦。静流应该也知道对方不想继续多说什么，可是完全不加理会，把脸凑过来压低声音反问萤子：“那个男生，难道就是萤子的男朋友？”那个男生一定是指健一，现场也没有其它人。“……是啊，有意见吗？”没想到萤子竟然这么回答，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成她的男朋友了。“啊、真的啊。那真是恭喜你啰。”听完萤子的说明，静流表现出打心底为对力高兴的模样。看来并非因为讲破萤了的谎话而在嘲笑对方。“多谢你的好意。”“其实我一直很担心你。因为萤子只知道画画，对其他人完全不感兴趣，真怕你哪天会因为努力过头而走火入魔。不过现在的你也学会该怎么玩了。”“被你说我在玩还真不习惯。”“不要想到不好的地方嘛!懂得用功也要懂得玩啊。不过我一直以为萤子对男人没兴趣，原来你是外貌协会啊。那个男生长得很不赖喔。”“多谢你的夸奖”静流露出恶作剧的笑容，接着更进一步凑近萤子，问了其它问题。尽管已经刻意压低音量，健一还是听得一清二楚“你们做过了吗？”萤子因为这个问题全身僵硬，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能瞪着静流。“……还没做吗？”“不关你的事。”静流又问了一次，萤子终于回答了。静流退后几步，看起来像在思考什么。“原来如此，你打算今天才要分出胜负啊……真是对不起，我好像打扰到你了。”“你光是出现就足以让我困扰，何必多作解释。”“唉呀唉呀，你还是一样不假辞色呢。”面对萤子的恶言恶语，静流丝毫不为所动，依然开朗地说道：“既然打扰到你，那我还是先走啦。”于是乖乖从萤子身旁走开。“再见。”萤子不甘不愿地道别之后，以手示意要健一赶快过来。“萤子的男朋友也再见啰。”走过健一的旁边，静流也向他道别，所以健一也回了一句：“啊、再见。”“你不用多嘴。”隔壁，赶紧跟上萤子的脚步。“刚才那个人好像住在我们隔壁。”“是吗。”萤子似乎早已料到，所以没什么反应。“不过那个人到底是谁啊？萤火虫的朋友？”“朋友……或许吧。”萤子不情不愿说起静流的事：“我们在高中参加同一个社团，名字叫有马静流。虽然是千金小姐，可是个性很低级。”“这我倒是看得出来……”健一说到这里，才想到静流与冱子同姓。不过有马也不是什么罕见的姓。“她的嗜好是倒追男人，同学都说她是人尽可夫的女人。看样子还是死性不改。”“……从刚才的对话就可以感觉得到，原来是真的。”健一觉得萤子对她的评论好像似曾相识。人尽可夫的女人，那不就和有马冱子一样吗？“你小时候叫那栋建筑物什么来着？幽魂大楼？”不认识冱子的萤子把话题转到其它方向。“幽灵大楼。”“静流的爸爸就是那栋大楼的所有者。”“是喔……”健一想起另外一件事。那栋幽灵大楼不就叫做有马第三大楼吗？“呼……”洗好澡之后，健一还是无事可做。萤子因为洗比较久所以没那么早回来，现在健一连想看她画画都没机会。自然而然想起冱子的事。刚才遇到的那位女性——有马静流，以及名叫有马第三大楼的那栋大楼，这两者与冱子一定有所关联。尽管没有确切证据，不过静流与冱子乍看之下虽然不同，但也有几分相似。“刚才那个人应该是有马同学的姊妹？”不过那又怎样？健一心想，眼前就算想起冱子，自己的心情也不会变好。冱子说过自己可能是性爱中毒，不跟男人做爱晚上就睡不着。这阵子原本都是自己负责这项任务，可是今天就没办法了，还有明天也不行。因为自己把冱子留在那栋大楼里，跑出来玩三天两夜。“有马同学会怎么做呢……？”健一很不安。虽然他知道自己跟冱子不是情侣，可是每晚的肉体结合，使他觉得帮助冱子睡眠是自己的日常工作。他不知道冱子对于这点有什么想法，不过就算问她，她也不会回答吧？健一自己也不想多加过问。冱子到底怎么看待自己？健一对此经常感到不安。不过就算想破头也得不到答案，因为冱子不会回答这个问题，况且他们本来就不是男女朋友。“她说没问题。”当健一跟冱子提到旅行的事，她的确这么说过。冱子亲口说过“没问题。”可是并没有告诉健一为什么没问题。因为对方看起来不想多谈，所以健一也没过问。不过他到现在还是想不透。“果然……只有去找别人睡了。”他知道自己没有独占冱子的立场。冱子不是谁的女人，也不是自己的女朋友。即使冱子为了安眠去找其它男人，也是不得已的选择……对健一来说，除了接受以外别无他法。一想到这里，健一便觉得他与冱子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一男一女共处一室，而且每天晚上发生关系，但健一对冱子的事几乎一无所知。跟冱子每天发生超越普通朋友的关系，对冱子的认识却远不如普通朋友。在大楼里还好，到了外面两人还得装成互不相识。即使是同班同学，也不曾在教室里交谈健一认为自己没有指使冱子怎么做的权利。她只是因为需要才会那么做。或许冱子只是把自己当成方便的对象而已。“应该吧。不过那也没什么不好。”冱子希望这样，而自己也选择这条路。冱子会找上自己的理由，也是因为自己跟千夜子交往，所以应该不会喜欢上她。冱子会找上自己，并不是因为两人都持有1303的钥匙如果是因为这个理由，带她去大楼的第一天，她就会对健一表明自己的状况，请求他的协助。“也没什么不好。”健一又重复一遍，可是心中很想否定这句话。冱子说过：“我不做爱就睡不着，所以才要做，做的理由仅止于此。你愿意只为了做而做爱吗？”所以健一心想，自己千万不可以有其它的念头跟冱子之间的关系就是“如此而已”，不允许其它非分之想。当没有其它非分之想时，冱子才会留在自己身边。“……不这么想不行。”健一解释给自己听，不过内心依旧无法释怀。与冱子分开不到廿四小时，健一已经感受到无法见面的寂寞。健一想见冱子。这或许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有这种想法。认清楚这点，再次想起冱子。“呀!”一声短促的叫声让健一回过神来。隔壁似乎有人撞到墙。“没事吧？”健一原本还担心是不是发生什么暴力事件，但他很快就听出不是那样“讨厌，白天不是已经做过很多次了吗？”“有什么关系!不行吗？跟我做不行吗？”隔着墙壁听到隔壁传来一男一女的声音。“应该就是那位静流吧。”健一想起声音来自静流住的房间，也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什么事。“在这里不行啦。你不用急着把我压到墙上也没关系，我又不会逃跑。”“我很担心。因为静流小姐比我大，又比我成熟。”“可是在这里会被隔壁的人听见啊。”静流虽然如此抱怨，也感觉不到两个人打算换个地方。于是健一只好主动躲远一点。“话又说回来，我要躲哪里？”健一环视房内，房间并不大。即使走个几步，隔壁传来的声音依旧清晰可闻。“还是出去吧，反正也没事做。”健一这么想着，然后走出房间。“健一，你要去哪里？”，刚把门锁上的同时，萤子也回来了健一望着声音的方向，看到身穿浴衣的萤子正以狐疑的眼光打量自己。“呃……没有打算去哪里，只是非得离开房间不可。”“到底出了什么事？”不解的萤子皱起眉头，打算走进房间。“我建议你不要进去比较好。”“到底怎么了？”“隔壁的房间……”健一不想说得太清楚，只是默默指着隔壁房门。“原来是这样啊，那个女人……真是受不了。”萤子似乎也懂了，忍不住低声抱怨。“真没办法，我去散个步吧。”萤子边说边从健一手上取过钥匙，打开房门将自己的东西随手一搁。健一也觉得拿着换洗衣物大概没办法好好散步。看到萤子快步走出房间。健一连忙追上前去问道“那我怎么办？”“我怎么知道。”萤子头也不回。“那我也去散步好了。”于是健一跟在萤子后面。“真拿你没办法。你难道就不能一个人找点事做吗？”尽管萤子嘴里抱怨，还是稍微放慢脚步。健一原以为她会等自己，不过还没走到萤子身旁，她又开始往前走。想像中来得少。健一朝着海滩前进。由于光害少，所以这里的星星特别耀眼，再加上海面不会有半盏路灯，星星更是清晰可见。这可是在城市里看不到的画面。“原来有那么多星星啊。”萤子似乎也有同感，不经意地出声赞叹。“我也吓了一跳。”仔细回想起来，小时候住的地方光害比较少，所以可以看见许多星星。但自从搬家以后，已经逐渐忘掉这种景象。“是吗。我竟然会跟你有一样的看法……难道我也痴呆了？”“……何必这么说。看到美丽的星空，当然会觉得美丽。”“嗯，说的也是。”萤子不否定健一的意见，如此答道。走着走着，一条马路横在他们面前。两人停下脚步，确认左右是否有来车。没有车，于是快步通过。“好像有人在放烟火。”走下通往海滩的水泥阶梯，可以看见远处有群人正在放烟火。其中有人穿着白色浴衣，映出烟火的七彩光芒。“……你要走另一边？”健一发现萤子朝着烟火的相反方向前进，慌慌张张追赶上去。“你如果想放烟火，等明天女朋友精神好一点再放。”“嗯，那倒没错。”健一没有想放烟火到加入陌生人的地步，而且他也不爱凑热闹。萤子的选择是正确的。“往回走吧。”可是萤子小声说了一句，接着就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咦？”健一不明就理，只好站着不动。萤子拉起健一的手，拖着他往放烟火的人群前进。“等、等一下，到底怎么了？”“不要大呼小叫。”虽然萤子的声音很小，不过却是不可违抗的命令。“好吧。”健一还是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先顺着萤子。他们加快脚步，萤子好不容易放开他的手。“干嘛突然掉头，到底怎么了？”健一轻轻甩动重获自由的左手，不满地出声抱怨。“……那边有个思想比静流还要下流的家伙。”萤子只说了一句，接着便闭口不语。健一不了解她的意思，一直盯着萤子的脸，可是她却把目光栘向海面。“……”“自己猜吧。”可能是受不了被健一盯着看，萤子终于开口了。“……我哪猜得到。”“那就把它忘记。”“好吧，随便你。”健一只能照办，当作没发生任何事。反正萤子也不是今天才开始说些莫名奇妙的话。于是两人一语不发走了一段路。虽然通过那群放烟火的人身旁，但那些人对健一与萤子丝毫不在意，只顾着玩乐。健一心想，或许那些人根本不想理会旁边的人。“对了，健一。”离开放烟火的地方有一段距离，萤子突然开口呼唤健一的名字。“什么事？”“我是很不想问这件事”“不想问就不要问。”健一知道对方最后还是会问，所以只是随口反驳。“你跟那个女孩交往真的开心吗？”结果正如健一所料，萤子还是忍不住把想说的话说出口。“开心啊。”“是吗。那我换个问法，你觉得那个女孩跟你交往开心吗？”“这我就不是很清楚。你觉得她不开心吗？”老实说，健一也没什么把握。虽然主动提出交往的人是千夜子，如果她不开心，分手也没什么了不起。但是被萤子这么一问，健一还是不禁有所疑惑。“今天观察了一整天，我觉得你们两个人很没默契。”“跟萤火虫没关系吧？”健一反射性地出声抗议，可是心里认为萤子说的对。“你们简直就是大眼瞪小眼。”“……大眼瞪小眼？”“就好像打排球的时候，球飞到尴尬的位置，双方都不知道谁该去接球，结果你看我，我看你，球就掉到地上。就像这样，懂吗？”“我不太懂。”“你跟那个女孩都是等待别人主动的类型。所以如果双方都不主动，结果就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这样不好吗？”或许事实正如同萤子所说，但健一还是不愿接受。“至少对你来说，没什么不好。”萤子停下脚步看着健一，健一也跟着停下脚步。“所以你想说这样对大海同学不好？”“或许吧。”萤子只说了三个字。她似乎在等待健一的反驳。“你说这样或许对她不好，那我也无法否认。”“对你来说，她也许是可有可无的对象，可是对方是很拚命的。这样的努力却没有任何进展，你不会于心不忍吗？”“是吗……”健一无法反驳萤子的看法，只能报以暧昧的回应。“那个女孩没什么缺点，也是一个好对象。可惜你们不适合。”萤子毫不留情，继续说下去。“那你觉得哪种女孩比较适合我？”健一勉强地用这个问题打断萤子的话，但这个反应似乎也在萤子的预料之中，毫不犹豫即刻回答：“年纪比你大，会发号施令的那种。”“……我讨厌那种像萤火虫的女人。”健一说完之后，扔下萤子迳自往前走。萤子过去的评论往往说的没错，但自己就是不想被萤子点破事实。即使健一跟千夜子之间有问题，也是他们两人的问题。“健一，你想逃避吗？”健一被萤子的话拉回来，他停下脚步回头一看，发现萤子依旧站在原地看着自己。“哪有两个人的关系是完美无缺的呢？”于是健一反问她这句话。既然对方说自己想逃避，自己也不能完全不响应。“嗯？”“我跟大海同学之间的确有问题。可是有问题不行吗？难道所有的男女或朋友都是毫无问题才在一起的吗？”“嗯，你说呢？”萤子说完之后竟然笑了。“你在笑什么？”“没什么，你说的没错。天底下应该没有……完美无缺的关系。”萤子走过健一身旁，继续前进。不死心的健一继续追问：“那你为什么要说那种事？”“因为我觉得如果有问题，在一起就不会顺利。”萤子想都不想直接回答。“那你根本是多此一举嘛。”“可是你到刚才为止也没想过，即使有问题也可以继续交往吧？”“话是没错。”健一听到这个问题，才发现先前的争辩，或许只是萤子给自己一个思考的机会而已。不过也可能只是巧合。“对了，健一。”萤子再度呼唤一声健一的名字。“什么事？我可不想再讨论大海同学了。”“跟她无关。”“那就好。”“健一，做爱真的有那么快乐吗？”“啥？”健一完全没料到萤子会问这样的问题，整个人呆若木鸡。仔细回想起来，姑且不论做爱途中，可是每次做完以后他都觉得非常后悔。“嗯，我想你应该很快乐。你不是为了这个才一天到晚跑到某个年长女人家里吗？”萤子把健一的沉默当成肯定。“才没有……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健一知道萤子误会自己与绫的关系，可是他也无法轻易吐露真言。“那你自己又怎么样？”于是健一只好如法炮制反问萤子。“我？”“萤火虫很讨厌男人，就算男朋友想做你也只是勉强配合吧？”萤子沉默不语。“……”健一觉得气氛很僵，可是萤子依旧一言不发。“到、到底怎么样？”健一受不了这种沉默，再度开口逼问。可是这么做只是使得气氛变得更加难堪。不禁心想自己明明不想知道答案，又何必苦苦相逼。“你难道没跟喜欢的人做过吗？”萤子终于开口，不过不是回答问题，而是提出新的问题。“咦？”“我讨厌男人，也不喜欢做爱。可是如果对方是我喜欢的人，那又不一样了。如果是喜欢的人……做几次都没关系。”如此回答的萤子没有正视健一。“原来、如此……”萤子的回答令健一感到很意外。她竟然会老实说出心中的想法，光是这一点就出乎健一的意料之外。不过健一还是觉得不太对劲。如果她没说谎，为何观察不出她有男朋友呢？如果她有真心喜欢的人，为何从未感觉到她有男朋友呢？“对不起，我问了奇怪的问题。”健一轻声向萤子道歉。他觉得刚才的问题，似乎已经找到答案。萤子想必是被甩了，而且她至今还对那个人念念不忘。“对不起，我问了奇怪的问题。”健一又道了一次歉。“算了，反正是我先开口问你怪问题。”萤子难得露出高兴的模样，说完就改变前进的方向。看样子她想回旅馆了，于是健一也跟着她的脚步往回走。健一被一阵敲门声给吵醒。“来了。”依依不舍地钻出被窝，打开房门看见很没精神的千夜子站在他面前。天色亮了。健一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睡，时间告诉他已经早上的残酷事实。“绢川同学看起来很困。”健一似乎真的很累，就连无精打采的千夜子也在担心他。“因为我昨晚没什么睡。”健一想起昨晚的经过。散步回来以后，隔壁房里的人似乎不打算休息，于是他们只好再到外面闲逛。整个晚上就这么重复好几次。等到隔壁终于安静下来，天也已经快亮了，真正睡着的时间大概只有两小时。八点一到，旅馆会把早饭送进房间，所以入睡的时间应该在八点之前。“发生什么事了？”千夜子担心地问道，但健一不知要怎么开口。“也没有，就是隔壁的人太吵了……”考虑一下，他才说出这个无伤大雅的答案。“这样的话，今天晚上要不要换房间？”“嗯？”“如果隔壁房间很吵，就跟我们换房间吧。反正小燕跟我睡觉时都不怕吵。”“……这样好吗？”健一看着天真又为自己着想的千夜子，不知道该怎么说明。“这是真的。我们两个睡着以后都很难吵醒。所以如果你被隔壁吵到睡不着，就让我们睡这个房间吧。”“嗯……说不定今晚隔壁就会换人住也说不定。”健一不打算说出真正的原因，只好用其它理由带过。不过千夜子丝毫不起疑，只是温柔地对健一说道：“既然这样，如果今天晚上还是那些人，记得要跟我说喔。我们两个真的都不怕吵。”第二天他们出发到海边游泳的时间，还是跟第一天差不多。因为吃完早饭之后，健一他们又睡了一会儿回笼觉。这件事似乎让欠夜子再度沮丧。当健一与萤子睡回笼觉的时候，或许她又开始为此自责、烦恼不已。“我来看行李吧。”到了海边，千夜子要健一他们放心去游泳。相对于昨天她先跑回旅馆的举动，这样应该算是一大进步了，不过健一还是不忍心把她丢在沙滩上，自己跟萤子与键原跑到海边玩。“那我也留下来吧。”健一如此提议，不过键原却抓住他的手腕，悄悄在健一耳边说道：“没关系啦，绢川。”“为什么？”“总之你别管。”说完话的键原就这么拉着健一跑向蔚蓝海水。“啊、那就待会儿见了。”健一慌慌张张向千夜子道别，千夜子也急忙朝他挥手。“好、好的，待会见。”“千夜子，先走啦!”键原大声喊叫，似乎想要打断他们的对话。等到和千夜子拉开一段距离，键原才放开健一的手腕。于是他再度问道：“为什么不让我陪她？”“你就让她做自己想做的事嘛。”这是萤子的回答。只见键原以尊敬的目光望着萤子，却对健一投以轻蔑的一瞥。“姊姊的脑袋很清楚，为什么绢川老是搞不懂？”“面对这种情况，你又是怎么想？”“那还用说？千夜子虽然表面温和，但实际上却是说不听的人。既然她已经决定要单独留下来看东西，你就先暂时顺她的意吧。”“暂时的意思是……等一下就回去吗？”“没错，不过只有你一个人回去。”键原露出得意的笑容，健一知道她又在想些什么了。“只有我？”“听好了，现在千夜子想必很后悔自己的决定，懂吗？对于昨天没下水跟绢川你们睡不好的事，千夜子都感到很自责，所以她才决定一个人留下来看东西。可是一个人待在沙滩上也一于事无补，所以她现在一定很希望和绢川在一起。”“真的吗……”健一不太相信键原说的话。这可能和平常一样，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因为实在有点难以相信。“拜托，我可是千夜子的好朋友喔!她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我可是一清二楚，总之照我的话去做准没错!”“好吧……”她越强调反而让健一越怀疑，不过现在也只好点头称是。健一偷瞄了萤子一眼，发现她正在强忍笑意。“那我该怎么做？”现在除了接受键原的提议之外，似乎别无他法。健一下定决心，征询对方的意见。“让她再等一下，你就一个人回去对她说：‘我很想跟大海同学聊聊，所以先回来了。’懂了吗？”“是……”健一的决心瞬间烟消云散。“你有没有专心在听啊？刚才我说的话，你到底懂不懂啊？”“我有在听啊。”“那我们来练习刚才的台词。你说一次看看。”“还要练习……”“废话!还是你根本没听进去？”“不要笑，要真心诚意!”“我很想跟大海同学聊聊，所以就先回来了……”健一知道旁边的萤子已经快要笑死了，还是认真练习好几遍。“好，算你及格。”“还真感谢你啊。”“接下来试着聊一些她戚兴趣的话题。”“我怎么觉得离作战目标越来越远……”“你很吵耶!这叫即兴、即兴!”“刚才是练习台词，现在又变成即兴演出。”“少啰嗦!还不是因为绢川什么都不会，我才帮你出主意。”“那真是多谢你了……”健一心想，难道没有其它更有效的方式吗？“总之你先消除她的紧张感，等到差不多的时候我就会回去，然后你就找千夜子两个人一起去游泳。懂了吗？这才是重点。”“……我怎么觉得好像漏掉很多重点。”“可是这里才是最重要的重点!”“好吧。”“然后绢川就以找姊姊为借口，把千夜子带到没有人的地方。”“没有人的地方……”健一环视海滩，发现今天的游客比昨天还要多。如果要找个没有人的地方，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怎样，你有什么不满？”“没有……再来呢？”“然后就拿出这个!”键原边说边伸手在屁股附近找什么东西。“什么？”健一对她笨手笨脚的动作感到有些无奈，不过她好像找到了，一口气拿到健一面前。“拿这个要干嘛？”键原所拿出的东西，就是所谓的避孕用品——男人戴的保险套。“绢川连这个都不知道？”“嗯？我知道啊。”“那你知道最终目的是什么了吧？”键原说完便把保险套塞进健一手里。“嗯——这个作战，该怎么说呢……”健一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喃喃自语，不过键原却会错健一的意思。“我知道绢川因为没有经验所以缺乏自信吧？”“……”健一再度体验到对方一厢情愿的功力。“不必担心，千夜子也是第一次，即使你表现不好，她也会以为原本就是那样。”“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我懂了!”键原似乎想起什么，又开始在自己的屁股附近摸索。“你是怕一个不够，可能会用到第二个吧？”“啊？”“一个不够，我就给你两个吧。”“免了，我本来就用不到。”健一对键原的一厢情愿感到佩服，想起自己跟绫做了五次的往事。像是要把往事赶出脑海，健一提高音量对键原问道：“话说回来，你到底要我对她做什么啊？”“做些谈恋爱时该做的事啊。有了亲密关系之后，绢川说不定会更有身为千夜子男朋友的自觉。没关系啦，就算你的表现不好，千夜子也会因为你的心意而感到高兴。”“……是这样吗？”健一觉得自己完全跟不上对方妄想的步调。“如果两个还不够，我的包包里有一整盒，你就通通拿去吧。”“等一下，我要什么时候拿？难道要一边跟大海同学聊天，一边伸手到你的包包里找？”“你不会随机应变吗？趁千夜子不注意时再找就得了。”这个作战计划还没开始就注定失败，可是键原完全不承认。或许在她心中，这个计划已经经过多次演练，是接近完美的作战计划。“差不多该行动了吧？”一直沉默不语的萤子终于开口了，没想到她也是催促健一赶快行动。健一还以为她不可能同意刚才的计划，可是发现她脸上强忍笑意的表情，才知道事实并非自己所想。“……为什么是现在？”“因为她现在应该开始期待你回去找她了。”萤子满脸严肃如此解释。姑且不论键原的作战计划，千夜子的确像是那种会期待自己回去找她的人。“嗯——或许吧。”所以健一决定回到千夜子身边。虽然他觉得键原给的东西根本派不上用场，但也不知该不该扔掉，所以最后还是放进屁股的口袋里。“祝你好运!”背后的键原开心地大喊，并对健一竖起大拇指。“这种事怎么能靠运气啊……”健一轻声吐嘈她一句，急忙走回千夜子身边。“这样我很困扰。”一下子就出现键原没料到的状况。健一穿过人群回去，才发现有两名年轻男子正在和千夜子说话。不管怎么看，都不觉得千夜子欢迎这两位不速之客。“请问一下，你们找她有什么事吗？”健一在两名年轻男子背后问道。看见对方惊讶回头的脸孔，年纪看起来不大，似乎还是国中生。“没……其实也没什么事，对吧？”“是啊，因为她看起来很闲，所以过来聊聊。”两人对看一眼，马上离开。走到稍远处之后，又不知在窃窃私语什么。“你没事吧？”健一确认对方走远，转身看着坐在地上的千夜子。千夜子一脸惊恐望着健一。“啊、没事……他们只是找我说话而已。”千夜子如此回答，情绪终于平静下来。可是健一隐约察觉事情没有这么单纯，方才千夜子似乎听到什么令她吃惊的话，或是遇到什么令她震憾的事，而且打算隐瞒下来。“那就好。”不过健一还是决定装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因为他觉得千夜子不说并不代表她余悸犹存，而是不希望增添健一无谓的担心。“不过……你怎么回来了？”千夜子好不容易恢复正常，询问健一为什么跑回来。“我很想跟大海同学聊聊，所以就先回来了。”健一如此回答——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经意地说出先前被逼着练习好几遍的台词。“谢谢你……”听到健一的话，千夜子似乎吓了一跳，但她的眼中又出现悲伤神色，刚刚说的话与她心情恰好相反。“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的这么想才回来的。”“我知道。”但她依旧低着头。“我可以坐在你旁边吗？”健一觉得自己一直站着也很奇怪，询问之后便坐到千夜子身旁。“真是抱歉。”千夜子的道歉立刻在他耳边响起。“为什么要道歉呢？”“……明明是我约你出来玩，可是我却一直这样子。绢川同学也玩得不开心吧？”“嗯，或许真的有点不开心。”健一并不否定千夜子的推测。“昨天晚上还让你睡在很吵的房间旁边，害你没办法好好睡觉。”“是很吵，不过也没什么不好。”“一点都不好。”“会吗？我觉得出来旅行本来就会遇到许多小插曲嘛。”满面，一点也笑不出来，重复刚才说过的话：“谢谢你……”于是健一话锋一转：“或许我没资格说别人，但我觉得大海同学也太缺乏自觉了。”“怎么说呢？”“我只要有大海同学陪在身旁就很开心了。但大海同学看起来，总是一副‘不做什么不行、不做什么不行’的模样。”“或许是吧……”“你那么努力我真的很开心，但我不希望你勉强自己。或许原因是出在我不干不脆，所以我也没资格批评你，但还是希望你能更轻松自然一点……这样难道不行吗？”“也不是不行……只是我会觉得很内疚。因为我之前表示过要努力，结果却只是说说罢了，还一直仰赖绢川同学的帮忙。”千夜子仍旧垂着头，双手抱住自己的膝盖。“我不记得有帮过你什么。”念念有词的健一有点心虚。他丝毫没有帮过千夜子的印象。“有，你帮了我很多次。”“那就请你笑一个吧。不然我可不觉得自己有帮到你的忙。”健一说完便紧盯着千夜子不放。千夜子慢慢抬起头，一脸惊讶的表情。“也对，不然绢川同学会因此而感到内疚。”“总之，我的事就请你不要自责。你如果能够不在意这些，我反而会更开心。虽然昨晚没睡好也不是什么好笑的事，但多了这个插曲，这趟旅行不是变得更加难忘吗？以后一起回忆的时候，我希望想起大海同学的笑容……至少我是这么想。”“绢川同学怎么突然说出这种话……”这回千夜子浮现很困扰的模样，满脸通红低下头。“不可以吗？”“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太突然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说那些可不是想让你困扰。”“啊、我应该算是高兴到不知所措吧……如果你不要那么突然就好了。”千夜子总算红着脸对健一层露笑容。尽管多少还是有点羞涩，但比起先前的模样，她的精神已经恢复许多。“太好了，你终于笑了。”“是呀……笑一笑真的比较好。”千夜子说到这里再度低头，不过那是一种想要隐藏羞涩的表现。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脸一直红到耳垂。“大海同学不去游泳吗？”健一再度改变话题。千夜子身上依然穿着运动外套，或许她根本没有准备要下水。从刚才步出旅馆时的情况推测，这的确很有可能。“这样就没人看行李了。”不过千夜子担心的是这件事。“你身上有穿泳装吗？”“有……”“那等键原或萤火虫回来，我们再一起去游吧？”“可是……”千夜子还是低着头，语气踌躇再三。“不想游吗？”“让绢川同学看到我穿泳装的样子，我觉得很不好意嗯……”健一这才恍然大悟但是这样一来又该怎么办才好呢？虽然他了解千夜子的心情，可是既然如此，又何必来海边玩。“果然还是会觉得不好意思啊。”健一觉得这次旅行的感觉很奇妙。如果千夜子不下水，那他这趟到底是陪谁出来玩？到目前为止，绝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陪萤火虫。如此一来，不就变成和萤火虫一起旅行，千夜子只是跟班了吗？“我觉得自己像个大笨蛋。”“一啊？”“绢川同学明明不想看到我穿泳装的样子，我还觉得只穿泳装很不好意思。身材又没有萤火虫小姐那么好，这就叫作自以为是吧？”健一听完千夜子说的话，不明白事情怎么都是一样的发展。为什么千夜子老是耍跟萤子比较，然后说出类似的话呢？健一根本无法理解千夜子跟萤子比较的意义何在，而且自己也解释过好几次……“我很想看啊。”不过健一认为与其生气，还不如说个清楚。“咦？”“我想看你的泳装。说这种话大概会被你当作色狼吧？但我还是要说。我想看你穿泳装的模样。跟你相比，萤火虫根本不值得一顾。”“真的吗……？”“如果你是因为害羞不想让我看，那我还可以忍耐；如果你是因为我觉得没兴趣所以才不给我看，那就是天大的误解。”健一觉得自己有点太过激动，可是事到如今也只能继续说下去。“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昨天键原跟我讲，大海同学的胸部最近突然变大了，我听了以后很吃惊也很心动。所以我很想看你穿泳装，真的非常想看。我也想知道大海同学会穿哪种款式的泳装，还有大海同学穿泳装到底是什么模样。”健一觉得自己简直是语无伦次，而且他也发现千夜子正在观察自己。“你越说我越不好意嗯……”“抱歉，我就是这种人。”健一回过神来，除了苦笑还是苦笑。他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这也算是自作自受。“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如果绢川同学真的想看，我会让你看的。”不过千夜子只是低声回答。由于她低着头，所以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不过应该没在生气。她的反应既不是莫可奈何，也不是看不起自己。或许这只是健一的乐观猜测，但总觉得对方似乎还满高兴的。“好。”“不过——小燕真的说过那些话？”“她还说你变得比她大，所以她很不满。”“……”千夜子无言以对。不知道原因是出在健一，还是出在键原身上。健一认为是后者。“你们在干什么啊？千夜子。”两人之间的沉默被另一人的说话声打断。“小燕……”千夜子抬起头，眼睛仿佛在瞪着发出声音的人。原来是键原来到健一与千夜子的身边。她的头发由于下水而变湿。不过因为头发还是一样乱翘，给人的印象没什么改变。“怎么了？绢川又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键原坐在千夜子的对面，从自己的包包里拿出毛巾。一副对千夜子说的话毫不在意的样子，擦拭自己的身体。“是小燕说了奇怪的话吧？”“有吗？”“关于胸、胸部的事。你为什么要说出来呢……”“因为……绢川姊姊的胸部也很大吧？”“一点关系都没有嘛……”“哈哈，或许无关。”键原敷衍应付千夜子之后，便以眼神向健二不意。“你要不要跟千夜子去游泳啊？”虽然是疑问句，其实意思就是催促健一进入作战计划的第一一阶段。“大海同学要我再等她一阵子。”健一打算间接拒绝键原的提醒，可是对方毫不领情：“等千夜子作好心理准备，那也天黑啰。对吧，千夜子？”“可能吧……”“既然如此，那就先脱再说!嘻嘻嘻!”于是键原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偷袭千夜子。“呀啊啊!”健一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在一旁静静观看。“唔喔喔喔喔喔!”键原以惊人的气势大叫一声，便把千夜子的蓝色运动外套抛向空中。夏日的蓝天，蓝色的运动外套——健一觉得这个景象颇有超现实主义风格。“呜呜……你在干嘛啦!”千夜子的双手遮住胸前，同时开口对键原抱怨。但对方却以得意的笑容望向健一：“你很兴奋吧？”“并没有……”“那怎么行呢？自己的女朋友遭人袭击，连衣服都被脱了耶？”“键原的行为反而让我想打退堂鼓。”“是吗？看来我是个电灯泡，你们赶快到别的地方去吧。”键原举起双手，作出投降的姿势，嘴角依然掩饰不住笑意。她一定认为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吧。“请、请你不要盯着我看。”“嗯……好。”不过键原的作战计划大致上也不算失败。尽管没有按照预定步骤进行，至少千夜子恢复精神，也成功地让他们两人一起在沙滩上散步。“键原真是乱来啊。”“是啊……”千夜子回了一句，不过还是显得很紧张，再次把两手交叉在胸前——看样子她打算挡住自己的胸部。不过因为双手的动作，反而让健一更加在意那个部位。今天千夜子所穿的泳装，让健一想起她告白那天的装扮以绿色和白色为主的连身泳装，给人保守的感觉。不过这就跟昨天看到萤子穿黑色比基尼一样，没什么好大惊小怪……“你觉得我应该要穿大胆一点的泳装吗？”千夜子好像听见健一的心声，如此问道。“这件很适合你，我觉得很好看。”“不会很……孩子气吗？”“咦？”“我哥哥跟我说过，就算对方说好看，也别得意忘形。”千夜子低下视线，身体微微颤抖。光是回想就能让她这样生气，可见当初有多愤怒。“我的看法……与其说孩子气，倒不如说很可爱。”“很可爱吗？”“刚才我有一种感觉，这件泳装跟大海同学告白那天穿的衣服风格很接近。”“是、是有点像。”“我觉得只要穿在大海同学身上合适就好了。”“谢谢你。”千夜子不知为何又道谢了一次，虽然这次没有前几次那么僵硬，还是可以感觉到刻意保持的距离。“……”“萤火虫小姐上哪去了？”“搞不好自己先回旅馆也说不定。”“我认为她不会那么做。”“萤火虫总是不按牌理出脾。”他们边走边聊，四周的游客身影渐渐变少。望向海面就知道此处因为风浪较大，所以不适合下水。一想到这里，健一才发现事情的演变竟然有如键原所预料。“真是抱歉……”正当健一这么想的同时，耳边又传来千夜子陪不是的声音。“怎么了？”“你会因为担心我而回来，都是小燕教你的吧？我们能像现在这样单独散步……也是多亏小燕的帮忙。真对不起，害得绢川同学得去配合她。”千夜子的说明让健一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乍听之下没错，但总觉得与事实有些出入。“有一半是这样，另一半是你的误会。”于是健一如此回答。“我原本就想留下来陪大海同学，可是因为键原说要先顺你的意，所以才把你一个人留在沙滩上。虽然暂时离开是照着她的话做，可是回来陪你、跟你一起散步，都是我自己想要这么做。”“不过，还是让绢川同学为我费心……真的很抱歉。”千夜子似乎无法接受健一的解释，所以再度道歉。然后她便低下头，什么话也不说。健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人默默无言继续漫步。不打算走到什么地方，只是因为突然停下脚步会更加尴尬，因此只好走下去。“我们可以不要再继续下去了吗？”在这种状况下，健一终于发现自己该说什么。“你是说……我们该分手了吗？”千夜子停下脚步，表情很僵硬。“啊!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抱歉，我的说法让你误会了。”健一连忙挥舞双手，否定千夜子说的话。“呃……我想说的是，大海同学不要把什么事都当成是自己的错。”一健一走近停下脚步的千夜子，站在她面前。“可是明明就是我的错，当初说要努力的人也是我。”“所以我才会叫你到此为止。”健一环顾四周，发现他们真的走到四下无人的地方。看来在两人沉默不语默默漫步的时候，已经不知不觉远离人群。“昨天萤火虫对我说，大海同学跟我都是等待他人主动的类型，所以合不来。”“是吗……”“不管她说得对不对，我觉得那样也没什么不好。就算双方都很迟钝，所以关系无法顺利进展，不过只要明白这一点，不就能够进行补救了吗？”健一说到这里，停下来观察千夜子的反应。她似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是默默等待健一继续说下去。“天底下本来就不会有完美无缺的人际关系。举例来说，大海同学跟键原虽然是好朋友，可是性格却截然不同。键原往往会因一厢情愿而冲动行事，不听大海同学的忠告，带给你很多麻烦，可是大海同学依然接受这一点，继续与她做朋友不是吗？”“说的也是。”“所以我觉得我们之间也是这样就好了，不必太过拘泥一开始的决定。我们的确是因为大海同学的告白而交往，大海同学也说过要努力，但那是我们互相还不太了解的事。我想也是该两个人一起重新讨论如何交往的时候了……”健一看着低头不语的千夜子，努力解释。在他解释的时候，千夜子开始微微颤抖。健一害怕再次陷入可怕的沉默，只好继续说下去：“大海同学所期望的或许是一种更为确定的关系吧？但我认为我也以我自己的方式喜欢上大海同学。所以请你别再自责了，好吗？既然是两个人的问题，就让我们一起好好解决。只有大海同学一个人努力的现况，我希望可以在今天画上句点……不过，或许正是因为我没努力才会变成这样，所以我也不能光说不练……”千夜子似乎打算沉默到底，健一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健一觉得自己似乎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键原明明告诉自己，面对千夜子只要顺着她的意就好了，结果自己还是一股脑地把想法倾泻而出。健一想起冱子以前也曾说过自己顽固。平常的健一在任何状况都能够让步，但是不知为何，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顽固地坚守立场。“太好了。”没想到千夜子会如此回答，并且看着健一笑了。“大海同学？”“那个……还好你不是要跟我分手。”千夜子依然低着头，满脸通红看着健一。健一有点担心，对方的反应时间也未免太慢了？可是他也明白，自己先前的发言对千夜子来说有极大的震憾力。上自己的步调。“原来是两个人的问题啊。”千夜子又看了健一一眼。“是啊。”“‘问题’虽然不是什么好字眼，但如果说是我们两个人的问题……总觉得好高兴。”“大概是因为，这是大海同学跟我之间的事吧？”健一说的很自然，不过他马上察觉自己说了让人脸红心跳的话。千夜子听到这句话的反应也是一如预期——全身僵硬，头垂得更低。“不过……的确，这是两个人、也就是大海同学跟我之间的问题。”“是啊。”千夜子咬着嘴唇注视健一。脸颊泛红，目光隐约带着一股拚命想要传达给健一的情感。“也许要花上不少时间……但我希望我们可以为了我们两个人的问题，一起努力……”千夜子虽然偶尔会不安地撇开视线，还是用眼神向健一传达心中坚定的意志。“没错。”健一也简短有力地回答。千夜子又低下头微微发抖。健一觉得她的反应应该不是生气，而是感动。“……要回去了吗？”过了一会儿，健一提议回旅馆并且迈开脚步。他看到千夜子似乎有了反应，应该有听见自己所说的话，于是便抢先对方一步出发。走到一半，千夜子提醒他：“绢川同学……你好像掉了什么东西？”“咦？”健一思索到底掉了什么，他不记得自己身上有带什么会掉落的物品。记得手边连零钱都没有，可是稍微回想一下，健一便想到了。“那是、那个是……”千夜子单手捡起那个东西，紧紧握住——那个东西正是键原交给自己的保险套。键原还说要先把千夜子带到四下无人的地方再用。“不、那是……”健一觉得自己的心跳突然加速，体温也瞬间上升。“呃……应该也是小燕准备的吧？”千夜子的这番话让健一的心跳变慢，他还以为会因此停止跳动。刚才还感觉颇为燥热的阳光与空气，也一下子冷得令人发寒。“对……!没错，键原真是爱管闲事啊!”健一终于能够说些什么，可是一出口又后悔了。在四周宁静而缓缓流逝的时光当中，健一清清楚楚感受到千夜子的眼中又出现悲伤的神情。千夜子以难过的声音对健一说道：“果然是这样。”“大海同学……”“如果不是这样……就好了。”千夜子说完再度低下头。“其实……呃……”健一还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千夜子突然抬起脸庞，满脸通红望着健一：“请、请你忘记我刚才说的话!”说完便双手掩面从沙滩跑开，速度快到令人措手不及。“大、大海同学……”健一出声打算叫住对方，可是速度根本不及千夜子跑开的脚步。他不认为对方真的没听见，只是她丝毫没有打算停下脚步。“大海同学的脚程果然很快。”健一目送对方离去的背影，口中说着令人哭笑不得的结论。这才想起类似的事好像已经发生过很多次。还想起之前不知道哪一次，萤子也在场的时候，她说过一句话：“她还是处女吧？”健一这才发现自己似乎做了很多对不起千夜子的事。“先这样啰，再见。”在这趟三天两夜的旅行里，自己跟千夜子的关系没进展也没变差。千夜子跑掉之后，光是为了跟她重修旧好，就把剩下的时间用光了。“喂、你才刚回家又要去找朋友？”健一在公园与千夜子和燕道别，便和萤子一起回家。不过他才刚把行李放好，又马上准备出门。“有什么关系。”“是没关系。不过如果你还这么有精神，何不多陪陪女朋友？”“她根本不会答应。”“算了，随便。反正我困了，先去睡一下。”萤子打了一个大哈欠。第二天晚上，他们依旧因为隔壁太吵而彻夜难眠。一开始萤子还不服输，表示就算隔壁再吵也要睡，可是隔壁房间的静流当然不知道萤子的决心。过没多久，萤子便满怀怨气冲出房间，彻夜在外闲逛。而且今天十点就得退房，离开旅馆，所以早上也没办法补眠，只好睡眼惺忪地回来。“那我回家的时候会尽量安静一点。”健一也没睡好，不过他更担心另外一个人。那个人是冱子。姑且不论这两个晚上她怎么处理，健一当下只想知道她是否安好。“你、你回来不要偷偷摸摸。”“为什么？”没想到此时萤子说了句莫名奇妙的话，健一不禁停下脚步。“我是说……你今天不回家睡也没关系，没别的意思。”“今天轮到谁煮饭啊？”“我今天打算好好补眠，随便吃就行了。你也随便找点东西解决吧。”听到这里健一才想起今天轮到萤子煮饭。既然萤子已经决定，自己也没什么意见。“那就这样吧。”健一说完便走出家门，再度感受室外的炎热。晴朗仲夏的午后两点钟，不热才有鬼。“……大家都不在吗？”1301里的光景让健一大感意外。里面空无一人。仔细想想，现在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大家各自回房也是理所当然，但是健一却感到有些不安。他心中有股莫名的预感——发生什么事了？可是经过1302门口，健一想起绫也许又开始闭关、躲在房间里创作。如此一来，刻也与冱子两人也不可能没事一直待在工1301。“有马同学，在吗？”健一打开工1303的房门走入室内。试着呼喊冱子却毫无响应，不过她一向如此。自己对她的呼喊就像脚踏车的铃声，除了告诉冱子自己在房里之外，别无其它用处。“啊、绢川同学？”冱子正待在厨房。她眼神迷濛地看着健一，似乎正在确认他是不是健一。背后的流理台上有个装水的杯子，看来应该是在吃药。“是啊，我是绢川。”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健一也只好随口回应。“嗯，也对。其它人不可能走进这里。”“不过只要没上锁，任何人都可以进来。”“也对。”冱子说到这里，意识又不知道飘到哪里了。接着才恍然大悟似地拿起厨房里的胶囊。“那是什么药啊？”健一觉得这种药很罕见。蓝白色胶囊本身并不稀奇，不过通常是银色的外包装却夹杂着一点蓝色。原来上面还有淡淡的蓝色金属光泽字样。不过也许只是跟医院无缘的健一少见多怪而已。“身为女生还真不容易啊。”冱子轻轻说完便拿起胶囊和水一起服下。健一看着她的样子，脑中想起之前对萤子抱怨她的行李太重时，萤子也说过女人很辛苦之类的话。健一猜想，或许这就是女人不希望男人多管闲事的借口。“本来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冱子吃完药，一边说着一边走向客厅的沙发。健一也跟在她后面走到客厅。的情景。“你身体不舒服吗？”对刚才还在面前吃药的人来说，这句话似乎是明知故问。但是为冱子担忧的健一还是忍不住开口。“不要紧，一直都是这样。”“我看没那么简单吧？”健一坐在沙发另一侧，冱子发现之后又勉强挤出虚弱的笑容。“只是没睡觉而已，其它都很正常。”冱子边说边将重心靠在健一身上。健一感觉到她整个人虚弱无力，全身软绵绵。“……你这几天都没睡吗？”冱子的秀发飘来陌生的薄荷洗发精香气。以前她都用柑橘香味的洗发精，健一不禁猜起香味改变的理由。“我一个人根本睡不着。”冱子喃喃自语，仿佛第一次跟健一说这件事。“这我知道。”“所以我这几天都没睡，你有什么好惊讶的？”冱子将脸凑近健一，斜眼盯着他。“因为我出门前你说不会有问题……”“没问题啊？”健一听到这里，有点担心冱子是不是醉了。如果只是因为睡眠不足而精神恍惚，她的行为举止也未免太奇怪了。“我倒不觉得……你不是快昏倒了吗？”“我没昏倒，也平安地跟你见面……这样不是没问题吗？”“嗯、或许吧……”健一感到自己对于精神好坏的判断标准与冱子大不相同。“我一个人根本睡不着。”冱子又重复一遍方才说过的话。“是啊。”“绢川同学希望我这几天好好睡觉？”健一不知该从何答起。“这可难倒我了。”只好如此回应。冱子的意思是，难道健一希望她这几天去找其它男人睡吗？以情感而论，健一的答案当然是“NO”。不过冱子是否希望他这么想，健一也没什么自信。冱子知道健一无法正面回答，再度楞楞地说道：“自从跟绢川同学睡过以后——”“嗯，然后呢？”“——我开始害怕找别人做了。或许不单只是绢川同学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洼冢同学的事。这两件事几乎同时发生，我的心态也有些改变。反正我已经适应睡眠不足，现在又是暑假，也不需要睡饱之后上学，所以当初才会跟绢川同学说没问题。”“原来如此……”健一口头上接受，心里还是觉得对方在隐瞒什么。如果理由真是这样，在自己出发前就可以说清楚。这种合理的解释为何不早点说呢？健一感到十分怀疑。“既然如此，你就应该早点跟我说。”“你很担心吗？”“我很担心。”“那我的保证还真没说服力呢。”冱子说完之后撑起上半身，望着健一露出微笑。虽然像是玩笑话，但出自冱子口中还是让人感到不安。“这也不是有没有说服力的问题……”健一还没说完，冱子就补上一句：“对不起。”“嗯……”健一感到很意外。他很难想像冱子竟然会对自己道歉。“我本来是因为不想让你担心才没说，没想到造成反效果。”“原，原来是这样啊。”健一对冱子难得的坦率感到困惑，望着对方的脸。“你姊姊也跟着你们一起去玩吗？”“啊？”“我闻到你身上有姊姊的烟味。”“烟味这么明显？”“也没有，只是我闻得出来。”冱子打算从沙发上站起来，马上又失去平衡，轻轻倒回沙发。“哇!”健一赶忙扶起冱子“你真的没问题吗？”“或许是看到绢川同学以后，我就放松的关系吧？”冱子虽然再度尝试自己站起来，最后还是无力地倒向健一。冱子在健一身旁喃喃说道：“早知道我就乖乖待在房里。”“……你这几天有去哪里吗？”“绫小姐昨天找我去她的房间。她看起来很兴奋……光是看到她那副模样就耗尽力气。”冱子又是虚弱地一笑。“她没对你做什么奇怪的事吧？”“她要我陪她一起洗澡。”冱子光是说了这么一句便满脸通红。“她还问我有没有DIY的经验。”“……的确很像绫的作风。”冱子的话让健一逐渐兴奋起来。过去冱子从未靠在自己身旁说这些事情。“那……你有DIY的经验吗？”健一好奇地追问下去。“绢川同学真的好色喔。”冱子没有答覆，只是重复之前说过好几次的话。“不好意思，我脑袋里都想些色色的事。”“也因为这样，我才能够得救。”冱子说完便起身离开客厅。“你要去哪里？”“我要去淋浴。本来以为绢川同学今天不会回来。”“原、原来如此。”健一目送冱子的背影，想像等一下即将发生的事。回想起冱子刚才倒卧在自己怀里的触感，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当天夜里，健一在很奇妙的时间醒来。现在是半夜一点。“我觉得很不好意思呢。”“是啊……”因为离天亮还早，所以他们一同走到外面。所谓的外面并不是房间外面，而是整栋大楼的外面。这对健一和冱子来说都是前所未有的体验。两人已经认识一个月，健一跟冱子也已经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亲密关系。但提到两人一起外出，这还是头一遭。距离上次两人在外面交谈已经过了好一段时间。其实他们在外面对话的次数屈指可数，一次是在公园里找钥匙，另一次就是隔天早上上学。“……”所以他们现在才会如此羞涩。虽然只不过是一起散步、聊天而已。在工1303里，健一与冱子明明做过更多不可告人之事，交情也好到分享许多难言之隐。但像现在这样走在一起时，反而让他们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天气真凉快，毕竟是晚上了。”想起白天的闷热，健一勉强找个话题。冱子听见以后，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这样算凉快吗？”“是啊。白天真是热死我了。旅行回来时我还在想，今天才是下水游泳的日子。”“那就去游泳啊。”“去游泳的话，就没办法像现在这样跟你一起散步了。”健一听到冱子笑着劝自己去游泳，不免有些难过。“你想跟我一起散步吗？”“这个嘛，虽然不是为了散步才急着回来，不过我现在的心情确实很兴奋。”“原来是这样。”冱子将视线微微别开，似乎正在仰望天上的星星。健一也模仿对方抬起头。“附近光害太严重了，几乎看不见星星。”健一不禁吐露失望的情绪。“旅行的时候，可以看见很多星星吗？”“是啊，大概有现在的四倍。”、不过比起海边，说不定山上会更好？其实这方面的事我也不太了解。”“我对天文也不是很懂。”冱子再次凝视健一：“而且我很迟钝，视力不是很好。”“真的吗？”健一有点惊讶，他从未听说过冱子的视力不好。“既然如此，配副眼镜不是比较好吗？”“戴眼镜……我是有想过，可是不适合我。像八云同学戴眼镜就显得头脑很好，而我戴眼镜反而会让人觉得很笨拙。”“这跟镜框的款式也有关系吧？只要仔细找找，应该可以买到合适的。”“不过那很贵吧？反正也不是非戴不可，所以就没买了。”“……原来如此。”健一心想冱子说过她穷惯了，大概就是表现在这种地方吧。“你有考虑过隐形眼镜吗？”“只要想到镜片直接接触眼睛，我就会害怕。”“也是啦。不过习惯以后就不会有问题了”“是吗……”冱子好像对这个提议起了一点兴趣。“话又说回来，这么晚了还是很多人呢。”可是她的注意力马上又转移到其它事物。经过便利商店门口时，冱子发现明亮的店里还有不少客人。“因为是暑假嘛。白天又很热，所以大家都趁晚上出来。”“也对……我以前从来没想过。”冱子似乎对健一的解释颇为赞同。他们继续往前走，不过马路上没什么人。“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要不要先说比较好？”“嗯？”“也没什么，只是从刚才开始，你好像一直很在意他人的目光。”“啊……是啊。如果跟我走在一起被认识的人撞见了，绢川同学会很困扰吧？”“我会很困扰？”“假如大海同学从那里走出来的话，你会怎么样？”冱子说完便指向前方三叉路口的某一侧。“那我会很慌张。”“所以啰？”冱子似乎很满意健一的回答，咧嘴笑了。“不过我们也只是在聊天而已。”“的确……”“跟同班同学聊天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偶一为之应该无妨吧？”“‘刚刚我们才在这里不小心撞见，还真巧耶!’如果你要用这种借口，我可能会忍不住笑出来。”“那……我还是先想一个更有说服力的借口好了。”健一笑了，冱子也笑了。虽然他们都是当地人，不过从未考虑过会遇到认识的人。至少健一完全没想过，冱子应该也是。不然的话，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笑得那么开心了。“饭屉同学。”可是冱子的表情随即僵住。不光只是表情，就连身体都变得像石头一样僵硬。仿佛刚才的谈笑从来没有发生过。“……”原因就是在三叉路口现身的年轻人。说是年轻人，年纪应该比健一大一点。而且还长得一副高头大马的模样。冱子叫他“饭屉同学”，应该是认识的人。不过双方的气氛看起来并不和平。“有马……”饭屉也叫了冱子一声。健一看出他们认识的同时，饭屉把目光转向健一：“今天轮到这个男人啊。”饭屉恨恨地念念有词，朝着健一走来冱子一动也不动，只是在一旁默默看着。“这么晚了还在外面，等一下要去这个人家里吧？”饭屉走到健一面前，眼睛瞪向冱子。健一觉得对方无视自己的存在，感到很不舒服。“那又怎么样？”冱子也以不输给饭屉的气势狠狠反问回去。“不怎么样，只是我不爽而已。”饭屉边说边把目光转向健一。“你知道这个女人的底细吗？”“不是很清楚。”“这女人可恶到了极点。她先引诱已经有女朋友的男人，然后再把他给甩了，接着又去找下一个男人。”饭屉把手用力按在健一的肩膀上：“上床之前装出一副可爱的模样，做完以后就翻脸不认人。这个女人为了跟男人上床，什么谎话都说得出口啊!”饭屉抓住健一肩膀的手再度增强力道，他盯着健一的脸说道：“我劝你早点滚蛋比较好。这是为了我好，也是为了你好。”“我不这么认为。”健一还在考虑要怎么回答饭屉，最后还是决定说实话。“啊？”“虽然我不是很了解有马同学，但我不认为有马同学会为了与男人上床随便说谎……”“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上床之前她会装得楚楚可怜，让你觉得她人尽可夫的风评都是谣言，本人其实是个好女孩。这就是她的技俩啊!”忿忿不平的饭屉把目光转向冱子：“你就是用这招害我跟洼冢佳奈分手的。对吧，有马？”“或许吧。”冱子以冷漠的眼神回敬饭屉，平淡地回了一句。对于眼前这两人的互动，健一掩饰不住内心的惊讶。他记得洼冢佳奈这个名字。她就是让健一与冱子有机会认识的同班同学，在学校也是以美少女双胞胎姊妹出名的姊姊。健一听说冱子因为跟她的男朋友上床，才会惹来她的怨恨。“或许吧——你说得还真轻松啊？别在这个男人面前装乖了!”“跟他没有关系，我就是讨厌你。”“喔——”饭屉紧绷着脸，狠狠瞪着健一：“你不要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饭屉才刚说完这句话，健一就觉得自己的呼吸突然中断。“呜喔……”身体传来的剧痛让健一明白一件事——他被揍了。饭屉的拳头直接命中自己的心窝。“绢川同学!”冱子也看见饭屉动手，正在呼喊自己的名字。“……”不过健一没办法回应。因为自己的呼吸纷乱，腿也软了。“看样子你很关心他嘛。”饭屉一把抓住健一的肩膀，顺势把他拉起来“你很在意这个没有关系的人嘛，有马……”愤怒的饭屉放声大吼：“说跟男人只睡一晚也是想把我甩掉的谎话吧？你的真爱其实是这家伙，而我只是你玩玩就丢的道具吧？”“并不是。而且……饭屉同学不是还有洼冢同学吗？”“都是你害得我被她甩了。”“也对……”“不过那种女人走了也好。只不过长得可爱一点就这么嚣张，而且还一直不让我上。我早就想跟她分手了。那种女人，我根本不可能喜欢她。”饭屉看着冱子说道，脸上露出猥亵的笑容。“真可怜。”只听到冱子回了一句。“啊？”“你无法认清自己被甩的现实，所以才会有这种扭曲的想法。”“别说这种我听不懂的话了。你要搞清楚这一切都是谁害的？不就是你吗？你还有资格说我可怜……”饭屉再度用另一只手朝健一挥拳。“唔!”憎恶的笑容。“王八蛋……”健一只被打了两拳就全身麻痹无法动弹，呼吸好不容易恢复到可以讲话的程度。他虽然没跟人打过架，如今也充分了解自己在这方面多么无力。“你说什么？”饭屉似乎听见健一的声音，放开抓住健一的手，健一顺势双膝跪倒在地。脸颊传来的感觉意外地冰冷。“你还想说什么啊？我是不知道你的来历，不过你在这里只是个牺牲品而已。牺牲品就给我乖乖闭嘴。”“谁是……牺牲品……”健一打算反驳，却连声音都发不太出来“我不是叫你闭嘴吗？”饭屉似乎对健一不肯乖乖听话感到很不满，用脚狠狠地踹了健一的肚子。“呜哇!”又是肚子，健一再次发出惨叫。冱子终于开口阻止对方：“住手、这件事跟他无关!”“真的跟他无关的话，你就别管了。如果他只是你今晚的猎物，那你只要再找别人就好了或许这样我就会不想揍他而回家了也说不定。不管怎样，你今晚就去找别的男人睡觉吧。如此一来，我也可以确定你只是个人尽可夫的女人，从明天起的心情也会好过一点。至于这家伙，虽然倒霉被我当成泄愤的对象，不过也只有一个晚上而已。如果他今晚还想跟你睡的话，恐怕得要一直趴在马路上了。”饭屉大概确定冱子不会扔下健一不管，所以才故意这么说。他的音量越来越大，健一可以感觉到他心中充满强烈的愤怒。“要怎么做你才满意？”听到冱子冷静的声音，饭屉反而更加生气。“怎么做？首先向我道歉。就说因为你的错才害我跟洼冢同学分手，对不起。”“我知道了。”冱子说完便向饭屉低头：“因为我的错才害你跟洼冢同学分手，对不起。”“你真的想道歉吗？”这么做也无法平息饭屉的怒气，只是让他更加不耐烦。“就算你现在向我道歉，佳奈也不会回来了。”“是你要我道歉的啊？”“好吧，算你有理。”饭屉似乎不想再跟冱子多说什么。“接着……让我再上你一次。不、不对，是你要主动求我再上你一次”冱子对饭屉所说的话毫无反应。“如果你主动开口找我开房间，那我就听你的。如此一来他也不会被打，你也可以安心了。懂了吗？有马……”饭屉的要求或许是在测试冱子。冱子再度喃喃说道：“真可怜……”“那你就好好安慰我这个可怜的人吧。对了，你现在就脱下内裤，说‘请跟我一起开房间’这样一来我就不会再管他，他也会忘了你，而我可以得到一个想上就上的女人。”健一的身体终于能动了，可是只有身体能动并没有什么帮助。想以力取胜的话完全没有胜算，只是火上加油而已。可是冱子已经被对方盯上，就算今晚能够侥幸逃跑，也不是一劳永逸的解决之道。“……”对健一来说，最好的结果就是冱子舍自己而去。如此一来，即使健一还会被多打几拳、多踢几脚，至少之后就没事了。或许饭屉也是这么想吧。饭屉火大的理由虽然包含洼冢佳奈，但主要还是冱子袒护健一的态度。“脱内裤就可以了吗？”可是冱子没有舍弃健一。“有马同学!”健一听到冱子的回答，再也按捺不住而起身，接着扑向饭屉。“你想干嘛……”没想到饭屉的反应速度更快。在他怒吼的同时，紧握的拳头已经朝健一挥来。“唔!”但拳头没有打到健一身上。拳头在打中之前就和主人一起无力倒下。“去死吧白痴，真是的。”健一这才发现饭屉面前站着一位压低帽檐的少年他的个子比健一还矮，长发在脑后绑成辫子。“这……”健一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呆了，原先举起的拳头只能朝空气挥舞。“你如果是男人，就要拚死保护女朋友啊。如果没有我，你打算怎么才好啊，真是的。”“你说的没错……”“算了，多亏你们缠住他，我才能顺利找到这家伙。这一点还是要感谢你们。THANKYOU！”听到对方以轻松的态度表达感谢之意，健一更是搞不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啊、是我们被你救了，所以我们应该向你道谢才对。”“没关系、没关系啦!我从以前就很讨厌这家伙，早就想找一个机会好好修理他了。不过跟他正面对决的话也很吃力，幸好有你吸引他的注意力，我才能够找到一鸡毙命的机会，啊哈哈!”他是想说“一击毙命”吧——健一本来想纠正对方，不过看在是恩人的份上也就算了。“咦？你是有马冱子吧？真是的，救了一个怪女人。算了，也罢……”那位少年现在才发现饭屉所纠缠的对象是冱子。不过他既然知道冱子的名字，表示他们两个人应该认识。于是健一询问冱子：“有马同学认识他吗？”“……我想这个人应该是洼冢同学。”“咦？”“不会吧？”健一与那位少年同时发出惊呼声。“你是洼冢日奈同学吧？”但冱子依然很有自信地向对方确认。被冱子称作日奈的这位“少年”，稍微想了一下，以同意冱子的语气说道：“真是的，你怎么会猜到呢？”“洼冢同学……？”在场的人只剩下健一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虽然他跟日奈不熟，但要说眼前的少年就是日奈，那也太过令人难以置信。日奈是佳奈的妹妹，在学校也是知名的双胞胎美少女。“你可是第一个看穿变装的人，有马冱子。”眼前的日奈也大方承认，并且和冱子继续聊下去。“多谢你的夸奖。”“不过，有件事就算是让你报答我好了。说真的，刚才我救了你，你可以帮我守住变装这个秘密吗？”“没问题。”“站在那边的家伙有意见吗？”看见冱子点头，日奈转而寻求健一的同意。“啊、好。”虽然健一还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总之先答应再说。“说真的，那就一言为定啰!”日奈听到健一的答覆，于是咻地一声挥挥手，潇洒地跑开。“这到底……”健一看着日奈的背影，重新思考一遍刚才究竟发生什么事。他觉得好像有许多细节都从自己的记忆中消失。“你还好吧？”在整理思绪之前，冱子的声音又将健一拉回现实。“什么还好？”“你的肚子。”“啊、对喔。我刚才被打了。”健一并非想让冱子宽心，而是真的忘记自己被打的事。不过想起来之后，他的肚子又开始隐隐作痛。“总之我们先离开这里吧？”健一看着倒在自己脚边的饭屉，对冱子如此提议。“我们回家吧。”“话说回来，为什么洼冢同学要打扮成那个样子？”健一在半路上提出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还是不要去想比较好。”跟来时相反，两人之间的对话很不顺利。“好吧……既然想也没用，就当没发生吧。”“或许。”对话便到此中断。冱子的表情看起来很黯淡，跟出门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健一往后看着冱子，可以明显看到即使是在便利商店明亮的灯火下，她依旧一脸阴沉。“对不起。”快接近幽灵大楼的时候，冱子总算开口了。“我知道现在就算说对不起也没有用。”健一停下脚步回头，发现冱子似乎正在哭泣。“你是指饭屉的事吗？”“嗯。”“反正我也没受什么伤。虽然被打的时候的确吓了一跳。”“那只是结果幸好如此……运气不好说不定还会更糟。”“你也用不着对于未知的可能性道歉。”健一不知道冱子为什么这么自责。自己确实是受到无妄之灾波及，但以刚才的情况来说，冱子的处境可是比健一还危险。“我才该向你道歉。我刚才一点用也没有，真是对不起。”健一也对自己的无力道歉，但冱子似乎无法接受。“我不要紧。饭屉的事本来就是我自作自受。”“或许是这样没错……”“我记得以前也曾经跟你说过，我很容易惹上麻烦。所以我想以后还是不要像这样一起出来逛了。”冱子继续朝幽灵大楼前进。如果照她说的话做，他们最后一次的散步也快结束了。“我没办法同意……经过今天的事，我更加确定以后不能丢下有马同学一个人。不过就算我在场也帮不上什么忙……好像说了也是白说。”健一仍然不死心，继续劝说冱子。冱子没有马上回答。健一猜想她也许不想再多说什么。“不用管我。”可是事实并非如此。“像现在这样，在世界上某个小角落能有栖身之地，我就已经很幸福了。如果还让绢川同学对我这么好，我大概会遭到报应吧。只要这么想，就没有什么好奢求的了，现在这样已经很仔了。”健一虽然不太了解冱子话中的含意，但他可以感觉到对方绝对不是在逞强。而且她所说的正是构筑生活方式的重要基础。“那只好听你的啰。”健一也不打算越过对方心中的那条基准线只不过健一还是很好奇，冱子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生？“绢川同学果然是个很有趣的人。”走到大楼入口附近，冱子停住脚步，等待健一走到她身旁当健一离她仅剩几步的距离时，他又依依不舍地停下脚步。“我哪里有趣了？”“像刚才的对话，你竟然会回答‘那只好听你的啰’”“你觉得我太冷漠了吗？”“我刚才不是说你很有趣吗？”冱子笑了，就好像在强调刚才所说的是真心话。“那就好。”健一依然猜不透冱子的心思。至少她已经恢复精神，所以健一也尽量避免不安的表现。“我这么说，绢川同学可能会认为我不相信你吧？所以我一直觉得很困扰。”冱子凝视健一，将话题转到另外一件事。“你还记得跟我的约定吗？”健一觉得眼前的冱子与一开始认识的冱子大不相同，不过那时的约定他依然谨记在心。“请不要爱上我。”——热泪盈眶的冱子向自己苦苦请求那时候的情景，不管过了多久，对健一来说都是刚发生的事。“没问题。我已经跟你约好，就一定会遵守。”不论健一真正的想法如何，口头上也非得这么回答不可。他知道，唯有遵守约定才能维系与冱子之间的羁绊。“谢谢你。”冱子又笑了。不知为何，眼眸同时染上一抹悲哀的色彩。

第三卷 罗曼蒂克的同居人 第八章 朋友说千夜子也是第一次

第三卷罗曼蒂克的同居人第八章朋友说千夜子也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