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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五章 神样家族

作者:桑岛由一 字数:23029 更新:2024-02-23 18:36:08

<p>神山佐间太郎曾经是神的儿子,现在则是一名凡人。</p><p>睁开眼睛,全身有种莫名的酸痛感。他想起身,脖子却像落枕似地疼地不得了。从出生到现在,从未体会到身体不舒服的感觉,不料变成人类之后却是这副德性。</p><p>算了,人类就是这样。</p><p>佐间太郎看了一眼闹钟。发现时针已经指向十一点。</p><p>哇啊,怎么没人叫我起床!</p><p>他慌张地从床上眺起来,打开衣柜想找制服换上,但他连自己的制服放在哪里都不知道。好不容易找到了,制服却是皱巴巴的,应该是随便塞进柜子里才会这样。如果天儿在的话,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她一定会把衣服烫过,仔细摺好。可是现在没时间抱怨了,他披着上衣,急忙跑下楼。</p><p>哇啊啊啊!</p><p>一个不小心失去平衡,佐间太郎滑倒跌下楼梯。身体撞到地板的部位像是被火烧伤似的疼痛难耐。可恶,不过跑快了点,怎么会跌成这样。</p><p>一大早吵什么吵!</p><p>抬头一看,是妈咪。但她的脸上已失去往日的笑容,眼神冷漠,表情僵硬。</p><p>你小声一点!不要吵我看电视。</p><p>啊、对不起。那个,早餐呢?</p><p>被佐间太郎一问,妈咪不耐烦地回答:你以为现在几点了,哪来的早餐。快去上学!</p><p>的确已经超过吃早餐的时间,但也不必用这么凶的语气说话吧。</p><p>对了,天儿呢?她先走了吗?</p><p>天儿?</p><p>妈咪不悦地重复他的话。</p><p>谁是天儿啊。你在做白日梦不成?我们家只有你这个没出息的儿子和糊涂老爸、美佐跟芽芽而已。哪里冒出来天儿这个人?</p><p>面对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妈咪,佐间太郎一时目瞪口呆。跟自己过去的生活对照之下,世界居然变得这么不同。认真一想,以前几乎不曾主动开口跟妈咪说话,全都是妈咪来跟自己进行交流,结果造成了她现在冷漠的态度。</p><p>简直就像置身在平行世界一般。</p><p>昨天你爸也没回家,我快烦死了!不要再乱讲话!</p><p>佐间太郎无言以对。总之先去学校就对了,这样一来就能明白了。</p><p>从玄关走到大马路上,他才发觉腹部不适。裤子的腰带并没有系得很紧,刚才从楼梯滚下来的时候,应该只有伤到腰部才对。</p><p>难道这是饥饿感?</p><p>咕噜,肚子发出奇怪的声音。以前听过这种声音,但并不知道饥饿会是如此痛苦。他开始全身无力,感觉很不舒服。</p><p>搞什么,我快饿死了</p><p>即便肚子饿得咕噜叫,佐间太郎还是用尽全力跑到学校。途中频频碰上红灯,令他停下脚步,然而过去他从未意识到红绿灯的存在。</p><p>就读的学校耸立在高台上。他汗流浃背地跑上通往校门的斜坡,没想到斜坡居然会让脚酸得不像自己的脚。过去走起来毫不犹豫的道路,如今却像永无止境的阶梯般。</p><p>他的喉咙干渴,口中渗出血的味道。吐出混着血味的唾液后,接着又是一阵腹痛感袭击而来,想必是过度运动所造成的疼痛吧。</p><p>佐间太郎上气不接下气,呼吸变得异常急促。</p><p>炎热的太阳无情地照在死命奔跑的他身上。</p><p>终于到达校门,他在校园里步履蹒跚地走着。走廊上擦身而过的学生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进入教室后,正好是休息时间,大家各聊各的,没人理会迟到的佐间太郎。</p><p>早安</p><p>干涸的喉咙痛得要命。他勉强挤出一句招呼声,却没有半个人回应。</p><p>别放在心上,这种事不算什么。因为我已经变成人类,本来就知道会碰到不顺心的事。</p><p>佐间太郎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呼吸终于缓和下来。</p><p>天儿,你</p><p>他下意识地对着空气说话。原来,他的座位旁边没有桌子,只空留一个桌子大小的空位,对面就看得见窗户。燥热的空气吹着窗帘,蝉声听来使人心烦。他想要开口说话的对象,在他的生活里蒸发了。佐间太郎感到、头好重,将脸埋在桌上。</p><p>早安。</p><p>趴着的脸抬头一看,是进一。他的脸上有着跟平常一样的笑容。</p><p>进一!进一!</p><p>哇,你怎么了?喂!</p><p>佐间太郎猛然抱住进一,他有些伤脑筋地笑了。</p><p>你怎么一身是汗?发生什么事了?</p><p>我问你,你知道坐在我旁边的天儿吗?还是天儿转到隔壁班了?</p><p>谁是天儿?你旁边一直都没人坐啊。</p><p>谁想坐在你这个自私鬼旁边,进一心里想着。这小子总以为别人帮忙他是理所当然的,连一句谢谢都不曾说过。一直以来好心跟他做朋友,但现在也懒得理他了。看样子他是因为中暑而神智不清了吧。</p><p>那,小森呢?</p><p>你要找久美子吗?</p><p>从进一的背后看见了久美子的身影,她用清澈的声音叫了声进一。</p><p>抱歉,她在叫我。</p><p>进一转身离开,坐在久美子旁边的座位,和她状似亲密地交谈,还指着佐间太郎相视而笑。</p><p>怎么会这样到底出了什么问题。</p><p>佐间太郎终于领悟到过去的一切都是广大的神力。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也充满神的奇迹。甚至,要说他眼见的所有事物,过去都仰赖着神力的加持也不为过。</p><p>的确,佐间太郎一直认为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带着笑容交谈的朋友、体贴的家人、奔跑、走路、呼吸、生活。</p><p>曾经以为这些事物都应当一直存在、重复,直到老死。但是当自己变成人类,这一切全都在一瞬间消失了。仿佛印证着佐间太郎过去的生活本身就是一种奇迹般,现在的他成了一个什么都办不到的人类。</p><p>他陷入了一种孤伶伶的错觉之中。一如往常的朋友、一如往常的家人、一如往常的世界。但此刻,全都变了。</p><p>然而事实上,改变的却是佐间太郎自己。</p><p>我是不会认输的。</p><p>他低声说道,朝久美子走去。虽然中途踢到桌子,差点跌倒,但还是勉强维持平衡,终于走到久美子的面前。</p><p>小森.我有话想跟你说。</p><p>神山同学,有什么事吗?</p><p>现在不方便说,等一下你到体育馆后门。</p><p>久美子觉得很奇怪地笑了。为什么非去体育馆后门不可?在这里难道不能说吗?直说就好了,想对我说什么就直接说嘛。</p><p>不好意思,我有很重要的话要跟你说,待会见。</p><p>佐间太郎说完,拖着疼痛的脚回到自己的位子上。</p><p>进一跟久美子仿佛忘记佐间太郎来过似的,开心地继续刚才的对诂。</p><p>上课时,佐间太郎数度被老师扔粉笔。因为他频频打瞌睡,还有肚子咕噜叫。但他还是认真地上课,尽管完全不懂黑板上数字的意思。</p><p>放学以后,他在体育馆后门等待久美子的出现。由于没有约好明确时间,他等了两小时以上,但依旧继续等待。</p><p>终于盼到久美子的身影,她正在跟别人用手机聊天。对话内容是他完全不能理解的语汇,听起来像是遥远异国的广播节目。</p><p>为什么把我叫到这里来?</p><p>收起手机天线,她问道。佐间太郎稍稍深呼吸了一下。</p><p>有件事,这么问你可能有些唐突。</p><p>嗯。</p><p>佐间太郎想把迄今为止的想法全部向久美子倾诉。但他不知该如何说明,只觉得内心不安、寂寞,想逃离这个世界。现在的他终于发现,向来支撑着他的精神支柱已经不见了。<span id="chapter_last"></span><p>佐间太郎。</p><p>你知道天儿吗?</p><p>那是谁?卡通人物的名字吗?</p><p>说完以后还补上一句:超炫的。久美子笑了,佐间太郎也跟着露出一丝笑容。</p><p>不是卡通人物。她是一直跟我在一起的女生,还坐在我旁边,你真的不知道?</p><p>坐你旁边?我不知道,我们学校有这个人吗?</p><p>这样啊,我知道了。</p><p>为什么我会问她天儿的事?佐间太郎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她不在了,自己才能自由自在不是吗?之前总是黏在一起的时侯,不是嫌她罗嗦吗?现在可以自由不受约束,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但自己为何会向久美子问起天儿的事呢?</p><p>还有话要说吗?</p><p>久美子用手指比了手腕。她没有戴表,不过佐间太郎看得出来那是赶时间的手势。</p><p>谢谢你,再见。</p><p>再见。如果你觉得太累,最好去医院看一下。</p><p>她说完。便忙碌地边走边打简讯。久美子即使是独自一人也似乎跟谁有所联系。虽然跟她在一起,佐间太郎却觉得他们处在不同的世界。</p><p>对了,说不定老姐会知道天儿的下落。</p><p>佐间太郎试着用心语交谈。</p><p>姐,你知道天儿去哪了吗?</p><p>然而,不管呼叫几次都没有回应。</p><p>芽芽,你应该知道吧?天儿啊,你告诉我天儿现在人在哪里?</p><p>他在空无一人的体育馆后门持续着心灵对话。</p><p>老爹,你一定躲在什么地方看我吧?你不是在监视着我的生活吗?我可是神的儿子!不能出一点差错的。老爹!你快回答我啊,我叫你快同答我!</p><p>佐间太郎乱抓头发,猛跺脚。他用粉笔在地上拉出笔直的白线,在心中热烈呼喊着。</p><p>老妈,早上是我不对,我是跟你闹着玩的,明天我一定会准时起床,你回答我一声,好不好!你听得见我吧!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我可以跟你亲亲!像小时候一样喝你的奶!哈哈!这样好像太变态了。老妈,快回应我啊!</p><p>粉笔越来越短,手都快抓不住了。</p><p>天儿!你在哪里听我说话?让我们跟以前一样在一起!这样我就有勇气向久美子告白,说不定她就能知道我的心意了!</p><p>粉笔已经短到握不住,手指碰到了柏油路面。白线越来越细微,最后消失了。</p><p>谁都好,快回我话啊!你们快跟我说话!</p><p>白色粉笔已经用尽。他只能用手指划过地面,自然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只是继续用指尖顶着地面。</p><p>他的声音再也无法传到任何人的心底。</p><p>有家归不得。</p><p>并没有特别理由,只是觉得不想回去。他如此对自己说着。</p><p>直到太阳西下,佐间太郎都坐在件宅区公园里的秋千上,此刻的他早巳饿得两眼发昏。难道从今以后,每天都要过着这种日子吗?变成人类,拥有自由,就是像现在这个样子吗?</p><p>佐间太郎轻轻摇晃着秋千,恍惚地观望着四周景色。</p><p>便利商店有卖吃的吧。</p><p>他喃喃自语着,掏出口袋里的东西,里面有一本破烂的学生手册,以及从未用过的脚踏车钥匙,口袋里没有零钱。不习惯带钱包出门的他,已经无计可施。但他依旧不死心地翻着口袋,结果翻出了一个金属制的小饰品。</p><p>这是</p><p>那是他送给天儿的钥匙圈,表面刻着LOVE的字样。翻过面来,有一道用麦克笔书写的痕迹,它仿佛失落在遥远的过去,看不出上头的字迹。</p><p>佐间太郎起身走到公园角落的自动贩卖机,想从退币口挖出东西。果汁贩卖机找不到任何东西,倒是从香烟贩卖机找到两枚百圆硬币。他翕着硬币到便利商店买了加蛋的三明治,只找回了二十日圆。走回公园,坐在原来的秋千上,打开三明治的包装。</p><p>那一刻他发觉,小公园里的秋千才是属于自己的居所。他咬了一口三明治,美乃滋跟配料有一种油腻粗糙的口感,但他还是拼命塞进嘴里,填饱饿扁的肚子。他舔去手指上的面包屑,才发觉自己哭了。究竟是何时?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哭的?难道刚才去便利商店的时候就已经掉泪了?要是这样就丢脸死了。对,打电话回家好了。</p><p>虽然离家里没几步路,他还是决定在回家之前先拨一通电话。走进电话亭,拼命回想家里的电话号码,终于听到了接通的铃声。</p><p>这里是神山家。</p><p>老妈,我现在要回家了。</p><p>你喔,这么晚才回来,晚饭没你的份了。</p><p>我知道。对了,姐呢?</p><p>美佐去男朋友家。芽芽去补习,还没回来。只有你闲着没事到处乱晃,快去交个漂亮的女朋友吧。</p><p>天儿呢?</p><p>话筒的另一端传来屏住气息的声音。</p><p>那个天使天儿去哪了?就是头发乱乱、翘翘的、个子小小的、爱摆架子的那个天儿啊!老妈,求你别再跟我开玩笑了,我很清楚,天儿她不可能凭白无故消失的!</p><p>天使啊。</p><p>妈咪吸了一口气说道:如果世上有天使,我还真想看看。就算真的有,人也看不见吧?人只能看得见人,不然你就是见鬼了。你说的天儿,现在应该在天堂吧?</p><p>咔喳,他一把挂断电话。不知为何心中充满后悔,当原本视为理所当然的事物消失之时,竟是如此的无所适从。若是如此,那我变成人类的意义何在?</p><p>神山同学?</p><p>电话亭外面传来人声,是久美子。</p><p>怎么这个时间还在这里?散步吗?真诡异。</p><p>她手上牵着狗链,狗链的另一头系着一只迷你腊肠狗。腊肠狗一见到佐间太郎,发出呜呜的低吟。</p><p>我想大概不是散步吧,瞧你孤单一人。</p><p>久美子指的散步应该是溜狗的意思吧。</p><p>你从中午就不对劲,现在变得更怪。我看看你的眼睛。</p><p>久美子用手指压着佐间太郎的下眼皮,然后好像明白什么似地。对着她的腊肠狗说:神山同学的脸好怪喔。眼睛看来没有异常,怎么人会变得这么怪呢?</p><p>腊肠狗像是听懂人话似的点头,真是怪了。</p><p>难道是因为那个天儿?你中午说的那个人?</p><p>算了,别再提这件事了。</p><p>也对,这样也好,我以为你脑子烧坏了。</p><p>久美子看也不看佐间太郎,只是一直对着狗说话,或许是气氛有点僵吧。</p><p>对了,明天我就要跟这个地方莎哟拉拉了。虽然要跟进一分开有点难过,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反正就像有期限的短期交往一样。</p><p>这样啊。</p><p>明天下午三点吃点心的时间,我会搭新干线去大阪。后会有期了。</p><p>她站起身,牵着狗走出公园。</p><p>对了,还是跟你照会一下好了,虽然时间很短,这段日子多亏你的照顾。但我想我们不会再见面了,我先走了。</p><p>她像是转身丢下一句话似地说完就走,佐间太郎不知该如何应对。</p><p>回到家里,电灯全都关了,一片漆黑。无意间走到天儿的房间,那里已经成了仓库。房间里有一股霉味,看不出有人住过的样子。该跟久美子说什么才好?我一直很喜欢你,但失去了最重要的人以后我才明白她的可贵。虽然对你过意不去,但这是我最真实的感受。<span id="chapter_last"></span><p>地吹头发。还没靠近她,刺鼻的香水味就先扑鼻而来。</p><p>老姐你昨晚去哪了?</p><p>男朋友。</p><p>说完她开始修剪涂着厚厚指甲油的指甲。佐间太郎放弃洗脸,走向玄关,看见芽芽正在认真的穿鞋子。</p><p>哥,我要出门了。妈妈在睡觉,不要吵醒她喔。</p><p>你等一下!</p><p>干嘛?怎么了?</p><p>芽芽的运动鞋穿反了,而且鞋带绑得乱七八糟。</p><p>你为什么不会绑鞋带?</p><p>佐间太郎帮妹妹脱下鞋子,重新绑鞋带。</p><p>先是这边,然后再这样绑过来,换右边。</p><p>右边是哪边?</p><p>拿筷子那只手。</p><p>对喔!拿筷子的手!哈哈哈。</p><p>目送背着大书包的芽芽出门后,他也上学去了。</p><p>久美子的座位空无一人。她今天搬家,不会出现也是理所当然的。同学们谈论着昨天欢送会的事,看来佐间太郎在体育馆后门等待久美子之时,教室里正在举办久美子的欢送会。上课钟声响起,班主任走进教室,说道:神山,你昨天为什么不来欢送会?久美子很舍不得你呢。但佐间太郎心知肚明,久美子一点也不会舍不得他。</p><p>课一节一节地过去了。今天三点她就要离开这里,但那又如何,就算向她告白,又能改变什么呢。与其告白被拒绝,还不如把思绪藏在心底。</p><p>佐间太郎,你就是这么驼鸟。</p><p>他学着天儿的语气说道。老师看了佐间太郎一眼,不发一语地继续上课。闷热的夏日南风围绕着佐间太郎。他打了一个大呵欠。无意间摸到口袋里的东西,是一个小小的钥匙圈。</p><p>天儿。</p><p>如果天儿在的话,她一定会骂我在搞什么鬼,明明自由了,还在扰豫什么。可是,现在没有人会在意他。再也没有人去责骂只会虚渡光阴,裹足不前的他了。</p><p>佐间太郎拿出钥匙圈,放在窗台上。他什么也不想,直接将它放在窗框上。钥匙圈沐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觉得刺眼,想用手遮住光亮,钥匙圈却不慎从窗口落下。</p><p>眼前的光景,从佐间太郎的眼里看来就像是慢动作播放,自己跟天儿相处过的唯一证明变得越来越小,最后像是被吸入地面似的消失了。</p><p>一切都完了,他心想。再也没有东西可以连结到过去的世界了。</p><p>倘若现在下楼去找,或许能找得着吧。但他与天儿之间的连结根本毋须去找寻,因为它一直都在,从未消失。所以,找了也是枉然。</p><p>此时,快要掉落地面的钥匙圈发出最后一道光芒。或许是正好受到阳光反射,就像一种暗号,徽弱的光芒投入佐间太郎的眼中。接着,校园里的洒水器一同喷出水来。</p><p>操场上正好有学生在上体育课。踢足球的学生们淋得一身是水。</p><p>这一切就像是天儿给佐间太郎的暗号般。他仿佛听见头顶冒烟的她传来的声音:你有空发呆还不赶快给我出去!不管有没有要说的话,都要表白出来!不然就枉费你辛苦变成人类了!</p><p>佐间太郎沙的一声站了起来,连椅子都倒在地上。全班同学跟老师都屏息注视着他。</p><p>对不起,我要请假回家!</p><p>他一说完就跑了出去。跑过教室、走廊、满地是水的操场,从校门跑到车站。到了菊本车站后,他连滚带爬地冲进车箱。月台正在广播要乘客注意上下车安全,但他忙着调整呼吸,哪管得了这么多。</p><p>到东京车站还有很多时间。就算现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一定要向她表明心意。</p><p>宛如回应佐间太郎的心境般,电车行驶了。之后他在新宿换车,改搭山手线到东京车站。其实搭中央线比较快,但他为了争取让心情平稳的时间,特意选择较慢的路线。</p><p>然而,越接近东京车站,他的心情越乱。告白是要告白什么?我到底算什么?今后该怎么办才好?</p><p>心里充满无来由的不安,连呼吸都变得困难。</p><p>回过神来,发现电车已经抵达东京车站。现在只要下车,在新干线的月台上等候,久美子就会来到。</p><p>但他却动也不动。不是动不了,而是不想移动。</p><p>车门关上,电车又带着他回到了新宿。</p><p>出了菊本站,他叹了一口气。不是说要独立、不要说要自由吗?到头来自己也只有这点本事。</p><p>佐间太郎什么也不想了,他摇摇晃晃地走回住宅区。</p><p>走着走着,来到一家商店的门口。那是曾经跟天儿一起来过的天使专卖店。当时店门是关着的,现在,小小的门上挂着营业中的牌子。佐间太郎像是被吸进去似的往店内走去。那是一扇木制的、很小很小的门,他慢慢推开那扇门。</p><p>开门声响,迎面而来的满是怀念的味道。店里传出女性欢迎光临的招呼声,她似乎在整理商品,里头传来卷纸跟叠起纸箱的声音。</p><p>狭小的店面堆满天使商品。佐间太郎小心翼翼地环视店内,店里的面积跟他的房间差不多大非常狭窄,跨大步走个五步就会撞到墙壁。但是对于当下的他,这里就像他的栖身之处一样舒畅自在,充满着似曾相识又亲蜜的温暖。</p><p>同学,要送女朋友礼物吗?</p><p>背后传来声音,佐间太郎不想跟人说话,于是头也不回,随口回了一句:嗯,差不多。</p><p>只是差不多吗?那由我来帮你挑选好了。每件都是世上独一无二的手工制品。如果你喜欢的话,免费送你也行。我就是这样随性,真是糟糕。</p><p>店员哈哈大笑。她的声音带点成熟,应该比佐间太郎略为年长,那是一种无法让人讨厌的语调。</p><p>不是女朋友,只是喜欢的人,应该是。不过,我自己也不懂。</p><p>佐间太郎居然对她倾诉心声,坦率得连自己都惊讶。</p><p>什么意思?你不是喜欢她吗?</p><p>原本在整理物品的声响停了下来。</p><p>我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但是,发生了一些事,现在见不到她了。</p><p>结果发现她比你原本喜欢的女生还重要是吗?</p><p>老实说,我不知道。我真的喜欢那个女生,也很想要跟她谈恋爱。但是那个朋友也不是朋友啦,反正我也很在乎那个人就是了。</p><p>你劈腿!</p><p>锵!脑袋受到一击,店员敲了佐间太郎的头。世上居然有殴打顾客的店员,但并不让佐间太郎觉得讨厌。</p><p>怎么可以劈腿!这样不行喔。</p><p>佐间太郎回头一看,的确是一个年纪较长的女生站在那边。剪得乱乱的一头短发,外翘得很可爱。</p><p>怎么?你哭了?</p><p>听她这么一说,佐间太郎才发现自己哭了。</p><p>怎么这样就哭了!很痛吗?我是不是太用力了?</p><p>不是的,不是因为痛,而是有种熟悉感。</p><p>店员一脸不可思议地皱眉,接着哈哈大笑。</p><p>在说什么啊。你好怪,真是个怪人,像个傻瓜一样。</p><p>不是像傻瓜,我就是傻瓜。</p><p>嘻嘻,真的有够怪。告诉我吧,你的故事。</p><p>店员钻到店后面,带回两瓶罐装咖啡。</p><p>怪人有怪事,我还挺有兴趣的。</p><p>佐间太郎接下她丢过来的咖啡,脸上露出腼腆的笑容。</p><p>好像有点复杂耶?这个故事。</p><p>她边说边用脏掉的围裙擦手。其实她的手并不脏,但这似乎是她的习惯。围裙上写着天使小铺咪拉库。</p><p>以为喜欢的人其实并没有这么喜欢,不当一回事的人其实很在乎,是这个意思吗?<span id="chapter_last"></span><p>而且还被家人冷落?</p><p>其实这是我原本的愿望。该怎么说,我过去被宠过头了,但是又不懂得感谢,应该说是失去才知道珍惜吧。</p><p>佐间太郎也喝了咖啡,有点难为情地笑了出来。忽然觉得心情好像变得轻松些了。</p><p>不过那个女生要搬去大阪了不是吗?不向她表白,这样好吗?</p><p>我不晓得该跟她说什么。</p><p>你是男人吧!是男人就要有担当!</p><p>无所谓,反正没人会在乎我的心情。</p><p>笨蛋。</p><p>店员突然疾言厉色起来。听到这个声音,佐间太郎突然想起天儿,心好像又纠结在一块,不由得感到一阵心痛。</p><p>这怎么行,你一定要向她表明心意,一直堆在心里会发臭的,最后你会觉得一切都没希望了。</p><p>她恢复到原本轻松的语气。天儿的身影跟她渐渐重叠在一起。</p><p>店员姐姐,你真像我在意的那个人。</p><p>这是什么话?你这在跟我告白吗?就算这样我也不会送东西给你的。</p><p>一切都变得好怪,就像天儿回来了似的。不,天儿应该不会说这种话。但不知怎么的,就是会忍不住想起她。</p><p>我啊,以前也有一个喜欢的人。打从出生以来,真心爱过的只有他一人。</p><p>她怀念似的说着。佐间太郎想继续听下去,便沉默不语。</p><p>不说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为什么喜欢上他。</p><p>请告诉我。</p><p>真的吗?那就来听姐姐说故事喔,不过应该会是个很长的故事。</p><p>没关系,我洗耳恭听。</p><p>两人莫名地笑了起来。她拿起咖啡空罐堵住嘴巴,强忍住笑意,接着便娓娓道来:记得那时候,我常跟他一起玩办家家酒。当时我扮新娘,他啊,还学大人说什么我爱你,一副真有其事的样子。可是当他对我说喜欢我的时候,我羞红了脸,真的,就像头顶要冒烟似的满脸通红。我打从心底明白,我真的喜欢他。但我从未说过。也说不出口。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一说出口就完了。或许因为那时年纪小吧?不过,可能也不只是这个原因。无论如何,这些都已经过去了,再也无法回头,现在我们也已经分道扬镖。好了,说完了。</p><p>佐间太郎感到心痛。他想起,以前也曾经跟天儿一起玩办家家酒,从那之后她的头顶就开始冒烟。</p><p>老实说,我很后悔。如果当时能说出口就好了,所以现在我才会对你说这一番话。不管你是怎么想的,都一定要告诉她,让对方知道你的心意。只是默默喜欢谁不会呢,但这最终只是自我满足,没有出口。你要像跟她的心对话一样,明白而慎重地传达你的心意。去告白吧。就这么办!懂吗?</p><p>佐间太郎一时之间无法接话,因为他从不认为能把自己的想法及话语传达给别人。</p><p>我的声音传不进任何人的心里,再也不会有人听见我的声音了。</p><p>别乱说,你太夸张了吧?</p><p>我没有夸张,老爹老妈、还有姐姐、甚至芽芽也还有她,连她也听不见我的声音。</p><p>店员眯起眼睛,摸着佐间太郎的头。就像之前佐间太郎对天儿一样。</p><p>别担心。我听得见你的声音。你的悲伤、你的寂寞,我全都听见了。我的心真实地感受到你的思绪。</p><p>她温柔地抱着佐间太郎,一双手好像永远不会分开似地紧紧抱住他。</p><p>你只是陷在自以为孤单的情境里,仔细想想,平常都是谁在分享你的心情,聆听你的声音呢?快想起来</p><p>听她这么说,佐间太郎不自觉地流下眼泪,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毫无来由地哭了。佐间太郎也深深地拥紧她。</p><p>现在,我愿意分担你的一切感情。深深切切,一丁点也不放过。所以,你别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呀。</p><p>是,我是男人。但是也有想哭的时候啊。</p><p>哈哈,我懂我懂。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你哭泣,我也跟着想哭了。她真的流下了几滴眼泪。</p><p>那我们走吧。</p><p>她站起身。</p><p>走?去哪?</p><p>去找那个要去大阪的女生。还赶得上她搭的新干线吧?</p><p>赶是可能赶得上,但时间很紧迫。</p><p>那就走吧。只要有一丝可能性,是男人就不该放弃。</p><p>她从小小的收银台后面拿出两个安全帽,一个自己用,一个给佐间太郎。</p><p>怎么说呢,人一旦长大,就变得不太会害躁了。小时候,喜欢说小出口,还为此焦虑不已!像个小傻瓜似的。话说回来这种心情真可爱。不过,长大以后也是会有说不出口的时候啦。我虽然是成年人,但其实跟你的年纪也没差多少,有句话现在才敢对你说。其实你很像我初恋的那个人。那时真的好喜欢他,可是却从未说出口,就像把珍贵的东西藏在百宝箱一样,只是深藏在心里。现在的我就能坦然说出口了,像是我其实还不讨厌你。喔,不对。这种说法太没胆了,应该说你其实是我喜欢的型。哈哈哈,跟你说这么多也于事无补。大概是我没有把你当成外人吧。啊,对了。</p><p>她一个人滔滔不绝的说了一长串,然后从橱窗里拿出小小的音乐盒。</p><p>这个给你,送给你最珍惜的人吧。</p><p>不行,我不能收下。</p><p>傻瓜,送给你就收吧。</p><p>她呵呵地笑了。佐间太郎打开音乐盒,中间出现一个小小的天使娃娃,娃娃随着飘忽不定的旋律翩然起舞。</p><p>那个天使娃娃像极了天儿。不!简直就像是以天儿为模特儿做出来的。佐间太郎一看到娃娃,又快哭了。</p><p>有时间哭还不如赶快行动!快冲快冲!</p><p>他默默点头,将音乐盒收进口袋深处。</p><p>在店外,店员跨上摩托车.</p><p>准备好了吗?对了,这台叫做TZR250。</p><p>没人问你这个。</p><p>是喔。没关系,你还有精神回嘴,我就放心了。</p><p>坐在她的身后,闻到一股混着油跟甜甜香气的味道。引擎发动的低声,传向佐间太郎的身体。</p><p>最后我再告诉你一件关于那个人的事。他从来没有送过我什么,但是他曾给过我一个礼物。</p><p>是钥匙圈吗?</p><p>啊!你怎么知道?就是车钥匙上的钥匙圈。</p><p>佐间太郎似乎明白了,但又似懂非懂,总之,他隐约察觉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他感觉到扭曲的两个世界开始衔接起来。</p><p>牢牢挂在车钥匙上的钥匙圈,表面刻有LOVE的字样,背后则是用麦克笔潦草地写着这是最爱的你送给我的。耶!。</p><p>那我要飘啦!马赫哟、马赫。这台车可以飙出马赫速喔,不骗你。</p><p>了解!那就万事拜托了!</p><p>收到!那就READY</p><p>啊,对了!</p><p>突然大叫的佐间太郎把店员吓了一跳。</p><p>什么啦?害我音速飙不出来了,都怪你没事乱叫!</p><p>你不必顾店吗?不做生意行吗?</p><p>她用眼神示意他看门上的牌子,不知何时已经变成准备中了。</p><p>时间还剩下二十分钟?可能赶不上,不过还是要杀过去。</p><p>可是,你居然把店丢下不管</p><p>没关系啦,反正已经不说这个了,我们冲吧!马赫!</p><p>摩托车仿佛爆炸似的,发动声震耳欲聋,然后真的以惊人的速度发动了。</p><p>我的妈呀!<span id="chapter_last"></span><p>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正如她所言,行车速度快得像是周围的景色都被抛在身后了。</p><p>好厉害,我们好像飞起来了?</p><p>怎么可能飞,飞不起来啦。让我带你去东京车站!</p><p>她的蓝色摩托车,随风飞驰,穿梭在大街小巷。佐间太郎感受到迎面而来的风,忍不住叫出声。</p><p>今天路况很好,完全没碰到红灯,你运气真好!</p><p>车速已经快得让佐间太郎看不清风景。红绿灯全变成黑色,路标也混浊成紫色。唯有抬头仰望的天空,还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深蓝色。</p><p>然而时钟的指针比车速更快速的前进。佐间太郎好不容易看了一下手表,只剩十分不到了,离目的地却还有一半以上的路程。但他的心里却出奇地没有焦虑。一想到现在好像可以飞到任何地方,他就感到无比的舒畅。</p><p>转弯!再一个转弯!不要掉下来啊!</p><p>每逢转弯,车身倾斜得脸好像都要变型似的。几乎要贴近地面,再回到原来的姿势。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刺激的交通工具。他好不容易张开口,勉强喊出声来:飞了,真的要飞了!</p><p>我说过不可能的啦。</p><p>身体习惯速度之后,只留下快感。像是要抛掉过去的自己与全部的烦恼般,车子持续加速行进。</p><p>还有三分钟这样根本来不及。好,最后冲刺!锵锵!马赫全速前进!</p><p>佐间太郎的位置看不见时速器,但现在的时速想必十分惊人。</p><p>不要担心。我很遵守交通规则的。</p><p>骗人,根本是鬼扯。地球上没有这种鼓励飙车的法律。</p><p>摩托车发出声响,以超乎常理的速度飞向久美子身边。</p><p>时针早已超过三点,他们才抵达东京车站。早就过了新干线的发车时间,但这并不是问题。</p><p>店员摘下安全帽,擦去额头上的汗水。</p><p>啊~感觉很棒吧。就算赶不上,至少你来过。</p><p>嗯。觉得心情轻松多了。</p><p>佐间太郎戴着安全帽笑了,那是发自内心的笑容。</p><p>但是呢,姐姐我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满意,遵守交通规则一点用也没有。好啦,我们回去了。</p><p>为什么?</p><p>他下了摩托车,惊讶地问道。为什么要回去?</p><p>这还用问,因为我们赶不上啦。二十分钟前就发车了,难道你想去追新干线不成?</p><p>对。</p><p>你真的?</p><p>那你坐后座,我来骑车。</p><p>他将店员拉开,理所当然地跨上前座。</p><p>我告诉你,这可是我的爱车。问题是你到底有没有驾照?</p><p>当然有啊!刚刚考取的。</p><p>骗人,根本是鬼扯。地球上没有这种隔空发照的驾照。</p><p>那,出发!</p><p>佐间太郎大喝一声。明知一定赶不上新干线,但为了让他心情好过些,她还是把前座让给他。不过话说回来,她可不想连人带车变成一堆废铁。</p><p>我要音速前进啦,店员姐姐。</p><p>没问题,不论要飞上天还是去哪里都行。</p><p>GO!</p><p>砰!的一声,摩托车这次真的爆炸了。那一刻,他们瞬间浮上了天际。</p><p>哇!你冲太快了!到底在哪里学骑车的!</p><p>刚才看你学的,还有阿贯!</p><p>你在后座怎么学啊,又看不到!阿贯又是谁啊!</p><p>她抱住佐间太郎。车子渐渐加速,她的经验告诉自己,那是会出人命的速度。</p><p>要是一变红灯,我们两个就要殉情了!</p><p>别担心,交给我!</p><p>接着,眼前的信号变成绿灯。她以为是错觉,用力眨了眨眼睛。然而那不是错觉,极速飞驰的摩托车前方的红绿灯一一转绿,一眼望去是永无止尽的绿灯。</p><p>怎么了?目本这么礼遇摩托车?</p><p>别在意别在意!</p><p>速度实在太快,他们的身体就像合而为一似的紧密。此时的她心想,如果跟他一起,殉情也无妨了。但马上又大喊不!不行!车子似乎要瓦解,引擎发出悲鸣。再加速下去,会变成怎样呢。这个时候,周围的风声都停止了,不仅如此,连引擎也变得寂静无声。唯有摩托车像被拉进未来似的穿梭在道路上。</p><p>前面!有大楼啊!</p><p>店员在佐间太郎背后发出惨叫,但他的手没有放开油门,两个人就这么以高速冲上大楼。</p><p>死定了!</p><p>店员大叫。眼前是水泥砖块,然而车子却穿透建筑物,从另一边飞出来。她一时看傻了眼。</p><p>这是?变魔术吗?</p><p>不要说话,我正在集中注意力!</p><p>难道只要集中注意力就能穿越大楼吗!我懂了,要是我还能活着,下次我也要试试看!</p><p>他们骑在摩托车上穿越建筑物,像光的粒子一样追赶着新干线,可是现在一定追不上。佐间太郎啐了一声,大声叫道。</p><p>果真只靠摩托车是追不上的!好,飞上天空吧,飞上天!</p><p>天空?听见他声音的下一秒,店员的背后就像着火似的发烫。</p><p>好烫!怎么会冒火?引擎着火了?</p><p>没关系,一点点而已。</p><p>什么叫一点点?</p><p>接着,前轮稍微离开地面,不过因为速度已经过快,也分不清是地面还是什么了。</p><p>现在是在耍特技喔!先生!</p><p>就跟你说安啦!</p><p>此时前轮完全离开地面,换后轮开始浮了起来。</p><p>这是怎么一回事?</p><p>耳里传来某种破裂的声音。她感到背后的热度已经消失。看看路面,柏油路上有一个影子。</p><p>摩托车,飞起来了?</p><p>我们飞上天了!</p><p>紧接着传来一种拍动翅膀的声音。店员无法确定自己背后的样子,即使想确认也做不到。因为速度太快了,只要姿势稍有偏差。或许就没命了。</p><p>难道这是是</p><p>没错!</p><p>柏油路上的影子像是一只鸟。她感到背后有风。毋须怀疑,她的背后,长出了翅膀。</p><p>为什么会有翅膀?</p><p>你看看头顶!</p><p>店员抬头一看,头上浮现出一个像圆型日光灯的东西。</p><p>光环?</p><p>天使光圈。</p><p>什么都不必问了。她在心中下了一个奇妙的决定,原本贴着地面前进的车子一跃飞上天空。</p><p>谢谢你的帮忙!</p><p>佐间太郎叫道。然后他们就像鸟儿飞上天空。街道、建筑物、全都变小了,因为摩托车已经飞了起来。</p><p>为什么会飞起来呢</p><p>一切都是奇迹。</p><p>佐间太郎肯定地说。</p><p>不管是人是神,只要有心,都可以创造奇迹!</p><p>我可吓了一大跳呢,想不到我居然会长出翅膀来!</p><p>我也吓到了。</p><p>穿过云层,他们飞到那辆新干线的正上方。宛如棉花糖的纯自流泻过两人的身体。</p><p>是那辆列车吗?你喜欢的那个女生就在那里面吗?</p><p>没错。</p><p>好!我们去找她!</p><p>店员振翅而飞,与新干线并肩飞行。透过隔音玻璃窗,他们看见惊慌的乘客。两人从一个又一个的车窗中,寻找久美子的身影。</p><p>找不到,到底在哪?</p><p>新干线的声音盖过了他的说话声,何况中间还有一层隔音玻璃。就算说了什么,里面的久美子恐怕也听不见,因为连背后的店员都听不见他的声音了。</p><p>看到了!</p><p>终于发现窗边的久美子。她一看见佐间太郎时,便吓得目瞪口呆。虽然她急忙想打开窗户,但新干线的窗户却不是说开就能开的。只见她将耳</p><span id="chapter_last"></span><p>朵贴近窗边,敲打着玻璃,拼命想把意思传达给他。只是,她想表达的,充其量不过是为什么会飞起来?这一类的问题罢了。</p><p>佐间太郎试着接近久美子,对她用力做出笑脸。久美子见状。似乎察觉到佐间太郎想要对她说什么。于是冷静下来,专注望着佐间太郎。</p><p>店员用力拍着翅膀,紧紧抓住佐间太郎的身体。在心底告诉他,没有说不出口的话,也没有不能传达的心声。</p><p>佐间太郎用力动着嘴巴,把心里想的事一股脑儿全告诉久美子。</p><p>久美子应该听不见他所说的话才对,可是她却点头了,好像回了什么话。此时摩托车却突然改变方向,往天空飞升上去。</p><p>店员姐姐,怎么又飞上去了?</p><p>前面有隧道!</p><p>眼前有一个大隧道,新干线正逐渐被吸入隧道之中。</p><p>笨蛋,连大楼都可以穿越,隧道当然没问题!</p><p>不,我只是想,如果被吸进那个一片漆黑的洞穴里,你会不会再也回不来了。</p><p>她说完就笑了。两人慢慢着地,然后直接倒在地上。</p><p>天啊!真的飞起来了,吓死我了,还长出翅膀呢!,,</p><p>她背后的翅膀在着地之际羽毛全部落下,像积雪般在地面铺上一片洁白,温柔地接住他们。</p><p>你放心,不会再长出翅膀了。</p><p>放什么心啊这也是奇迹吗?</p><p>对,这就是奇迹。</p><p>佐间太郎腼腆地笑了,店员则是一脸目瞪口呆。</p><p>又是奇迹又是长出翅膀的,你到底是谁?</p><p>我?</p><p>佐间太郎想了一下,一脸得意地说:我是神。</p><p>她的脸色塌了下来。</p><p>什么嘛,了无新意。</p><p>真的。</p><p>是是是,我懂了。你跟她告白了吗?如果你没讲,我可是不会再陪你重来一次喔。</p><p>我说了,你安心吧。</p><p>那,你说了什么?</p><p>这是秘密。</p><p>不知哪里好笑,他们就像以这句话作为暗号似的大笑起来。</p><p>代的心肝宝贝,欢迎同家!哎呀,你的脸怎么这么黑?这是流行的109辣妹妆吗?跟店员一起推着摩托车来到店附近,向她轻轻道句再见就回家了。不料才打开玄关的门,就看见妈咪夸张地露出一脸讶异的表情。</p><p>美佐你看,佐间太郎的脸好黑!怎么弄得这么脏,真是的!快来洗澡,干脆妈咪陪你一起洗好了?</p><p>不必了!我自己洗!</p><p>他似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也大致理解从飙车飞上天空的那一瞬间,到能够回到这里的一切来龙去脉了。</p><p>你去哪搞得这么脏。洗干净点喔,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也是。</p><p>美佐穿着无袖背心跟短裤,在背后猛踢佐间太郎。</p><p>有够脏,脏成这样不配当我们家的小孩啦,真是脏死了!</p><p>不准踢他!不要欺负佐间太郎!</p><p>踢一下又不会少块肉。谁叫他一身脏兮兮的,那是油吗?你到底跑去哪玩啦?又不是小孩子了,拜托。</p><p>我叫你不准再骂佐间太郎了!要骂就骂妈咪!来,妈咪让你骂!</p><p>你有毛病啊?我为什么要骂你!</p><p>妈咪跟美佐放声对骂。佐间太郎则是笑嘻嘻地看着她们。</p><p>宅贝儿子,你笑什么?</p><p>该不会撞到头了吧。看我的飞身踢!</p><p>美佐毫小留情地将佐间太郎踢飞。只见他摇摇晃晃地走到浴室,就这么一头钻进浴缸,身上还穿着衣服。</p><p>即使这样,他还是笑得合小拢嘴。</p><p>唉!他脑袋该不会真的生锈了吧?</p><p>要不要送医院?美佐你知道有什么好医院吗?</p><p>谁知道啊。</p><p>够了,别再偷看我了!</p><p>不看就不看,这么凶!母女俩异口同声说完,便各自回到自己的地方。佐间太郎冲个热水澡,用力洗净头发跟身体。一身暖呼呼走出浴室,看见芽芽一手遮住眼睛,一手递出毛巾。</p><p>毛巾给你。</p><p>谢谢。我爱死你了。</p><p>恋妹情结?</p><p>芽芽还是一脸面无表情,说完就走到客厅去了。</p><p>佐间太郎用柔软的毛巾擦干身体,感受到太阳的味道。</p><p>接着他走到厨房,直接喝下盒装牛乳,还被妈咪训了一下。</p><p>对了,老爹呢?</p><p>对啊,老爹要去天上出差,暂时不会回来,真可惜。妈咪扭着身子说道。佐间太郎自己也知道老爹不在这里了。同时也察觉到这个家今后就要自己扛起责任了。</p><p>接着。</p><p>他慢慢走上楼梯,悄悄打开二楼最角落的房间门。</p><p>天儿正坐在书桌前,好像在做什么事。其实想也知道,坐在书桌前的话应该是在念书了。</p><p>他望着天儿,但天儿并没有发现。只见她在笔记上擦擦写写,过了一会她似乎累了,扭了扭肩膀,这时才发现身后的佐间太郎。</p><p>哇,你吓我一跳。</p><p>她的语气一点也不惊讶,随即又将视线转回书桌前。</p><p>我回来了。</p><p>嗯,你回来啦。还想说怎么有一会儿没看到你,原来是又跑去哪玩了。妈咪的声音连楼上都听得见,实在是吵死了。</p><p>说到这里,她猛然回头说:啊,刚才的话不可以跟妈咪讲喔。</p><p>我知道。</p><p>佐间太郎在天儿床上坐了下来。</p><p>笑什么笑,捡到钱啦?</p><p>没事,没事。</p><p>那我继续念书了。</p><p>好啊。</p><p>虽然她面向书桌,双脚却不安分的动来动去,一直转笔。</p><p>你到底要干嘛啦?坐在我后面我不能做事啊!有话快说。有屁快放!</p><p>我的确是有事找你。</p><p>什么呀,开始干嘛不讲。</p><p>天儿一边抱怨一边站起来,坐在佐间太郎旁边。床的弹簧随着两人的重量发出声音。</p><p>什么事?</p><p>有东西想给你。</p><p>快拿来。</p><p>好,你闭上眼睛。</p><p>不要。</p><p>不行!不闭我就不给你喔!快点闭上!</p><p>好啦,真罗嗦。<span id="chapter_last"></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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