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无论是杀人或是被杀的一方,都同样是人。那感觉到世界拥有意志呢?世界如果像生物一样,拥有什么固定的秩序,并由此秩序构成的话又是如何?假使如此,在那种情况下,所谓世界的拥有者就会消失。因为,世界若不是作为聚集而成的集合体存在;世界如果拥有了主体性,那我的世界就只是虚伪、短暂的概念。而且,在世界中,达成目的那种行为都会被解读成微不足道吧。但是即使如此,一开始达成目的的那种行为,那种行为本身,究竟有多少价值?如果有人这么问起的话,的确很难回答出正确答案吧不管世界究竟是什么形态。</p><p>用想当小说家的人举个例子,他或她一定是朝着目标不断努力吧;一定是写了稿子,不断投稿到文学奖或是什么地方吧,或是拿了稿子,直接与编辑见面,总而言之,非常努力,是以诚挚、认真的态度在努力吧。当然偶尔也会有挫折,也会有明明是全神贯注、呕心沥血所写出来的文章,却一点也不动人心弦;或是没耗费太大心力随笔写成的作品,却受到亲朋好友的称赞;或是苦于无法从前人作品的影响跳脱,而且还没搞清致敬与衍生仿作(parody)的差别,就相信自己的才能,走向像是照抄参考文献般,完全错误的方向;或是发现自己的原创想法,早在好久以前就有人写过而大受打击;或是太过崇拜名家,不连内涵一起学习却只模范名家的态度,结果受周围的人讨厌。也有不满足与单以什么为目标,却已经停止成长的情况吧。不过,在经过那样子不断地重复挫折、错误、误解,与幻灭的结果,他或她终于成为小说家了;梦想终于实现了。但是那又如何,就算实现梦想,那也就只是实现梦想而已啊。达成目标,那也就只是达成目标而已啊。只是那样,也只能是那样,就是那样。不会有任何改变,也不见任何好转。虽说到目前为止辛苦与努力有了价值,但辛苦与努力那种东西,是只要达成目标就会马上遗忘的东西。只有在无法达成目的时,在结果出来时,一边歪着头一边说是这样子啊。只剩下空虚后,辛苦与努力才会留下。虽说重要的是结果,结果就是一切,但在结果之后又如何?没错,在结果之后,在结束的延续上,究竟什么东西会变成怎样呢?在解决问题后又如何?拿了满分后接下来该做什么好?在拿了一百分之后,该写些什么题目呢?希望如果完全实现,在那之后便没有希望,意即绝望,就是绝症吗达成目标这件事,就只是遵循能趋疲(entropy)法则的消化行为吗?井底之蛙就算到了大海,就算认识了这广大的世界,但青蛙在海水中只有溺死不是吗?不管是梦想还是目标,在这世界中,只是为了让世界运行,不过是能量转化罢了,或许是缺乏意志的行为也说不定。假使我一个个解决掉眼前的问题,但那种行为与哪都没有关连,该怎么说只是一个人处理着小小的作业,对世界来说也是可有可无的作业,如果碰到像是断线的风筝般的东西,那不就是变成毫无施力点,抓也抓不住了吗?</p><p>不过只有这个问题这个问题,这种问题的产生方式,要我说的话,就是愚蠢至极。就像在找麻烦、在抱怨一样,那就跟问东京巨蛋到底有几个东京巨蛋大啊?的问题一样白痴。</p><p>别搞错了。</p><p>即使考虑得那么仔细,我也不会去做。我没有任何主义,也没有任何主张,在我的心中,完全没有应该守护的,或应该培养的。只是因为眼前有问题,而去解决罢了,我无法忍受眼前有问题存在。不是为了世界,不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你,不是为了我。眼前如果有小虫飞过,无论是谁都会把它挥下来吧,这无论是狮子还是鬼都一样,没什么不同。如果有不懂的事,死了还比较好;如果要逃避不懂的事,死了还比较好。暧昧或不合理或矛盾或误导,不清楚或不自然或无意义或一意孤行,那一切一切都是我们的敌人。我们是鱼,不在以世界为名的大海中游动便无法呼吸,是脆弱的鱼;我们是战士,不在以世界为名的战场上战斗便无法存活,是渺小的战士。</p><p>嘲笑吧。</p><p>找我什么事?</p><p>隔天,我没叫夜月起床,一大早,比平常还要早,就独自前往樱桃院学园。爸妈都不在家,所以虽然不得已,也只有让夜月迟到了。夜月接着会发生什摩事,我都已经仔细考虑过了,所以没问题。比起这件事,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如果让夜月在校园内,对我而言才是问题,因为只要一想到在二年级的教室里,夜月就在那么近的地方我一定会犹豫的。登上往天国的阶梯来到学校,接着在自己的教室里,在琴原抽屉里的课本上留下讯息。这是学病院坂的,虽然我非常讨厌别人对我这么做,但却想至少试过一次,对别人用用看。</p><p>接着再往上走,决定在屋顶等待。昨天病院坂才引起那么大的骚动,所以我想顶楼应该会上锁,但却还是照常开放。这所学校没有危机意识吗?也好,只要能让我不要用到铁锤就能解决,那样就好。</p><p>我可没想到会在课本上看到那么差劲的涂鸦呢</p><p>与那句话相反,琴原莉莉丝脸上带着该说是完全觉悟吗,总之像是已经知道一切事情的苦笑,出现在屋顶。我和昨天一样,躺在磁砖地上。琴原没往我这走过来,而是站在门边,从这个角度是怎样都偷看不到裙底风光的。我用眼睛稍微望了下琴原全身。真的从没注意到呐,那家伙还蛮可爱的嘛。</p><p>把人叫来屋顶这招,感觉还蛮传统外加开时代倒车的,好像都能猜到你要做什么了,柜内大人。</p><p>嗯。</p><p>我点点头。</p><p>我正打算做爱的告白。</p><p>是吗?</p><p>琴原还是轻松笑着。</p><p>真是讨厌的玩笑,我超讨厌那种的。柜内你不是讨厌那种事吗?</p><p>这不是在开玩笑。</p><p>有其他切入正题的方法吧?</p><p>你觉得过分?</p><p>不知道。我已经对那种事没感觉了</p><p>就算你问我,我也答不出来了。</p><p>琴原稍稍瞄了铁栏杆,她该不会要跳吧,我在那一瞬间担心了一下。不,应该不会吧,至少在跟我讲完话前,应该是不会跳的。接着,为了不让她在跟我讲完话后做出那种事,我得将对话继续进行下去。我站了起来,面向琴原。</p><p>这样啊,那我不问了。</p><p>嗯,得救了。</p><p>那就确认一下吧。</p><p>请说</p><p>你杀了数泽吧?</p><p>嗯</p><p>琴原犹豫了一下该怎么回答,虽然在犹豫,但真的只有一下下,马上就点了头。对我而言,她就像是束手无策般的首肯。</p><p>对我杀了数泽,我会反省,对不起。</p><p>直接下手的应该是箱彦吧?</p><p>啊,不对不对。</p><p>琴原的态度首度转为慌张,并向我这走近了一步,却有马上注意到,将那一步缩到原来的位置。看来是对太过接近我抱着不必要的恐惧、恐惧、恐惧、恐惧、不安,就是那种东西。没错,现在的琴原一定会对所有事物抱着恐惧,对所有事物,抱着我会不会被杀的恐惧。对杀了人的人而言,那是有可能的;对用自己的手证明了那一点的人而言,那已成为真实的;残酷至极的现实问题。对现在的琴原而言,没有解决那个问题的方法。</p><p>杀人的是我,是我琴原莉莉丝杀的。但那是意外,我完全没有要杀他的意思,这只能当做借口吧。不过,真的跟箱彦没关系,他只是单纯帮我而已,因为受我请托才帮忙的。</p><p>哦哦</p><p>所以你不要怪箱彦喔。</p><p>如果我去问箱彦,他也会说出完全相反的话吧。他们都是杀人犯,都不能相信。不过,就算说那种话也没办法,我怎样都不想说那种话,才不是为了说那种话才叫她过来的。</p><p>说真的,我松了一</p><span id="chapter_last"></span><p>口气。</p><p>说着那种话,琴原自己大声笑了出来。</p><p>这台词不是常出现在连续剧里头吗?哈哈哈,我在说什么啊,跟笨蛋一样。不过真的松了一口气,有种卸下重担的感觉,有种旅行结束了,回到家的感觉。家果然是最棒的。因为我想过,该不会就这样子,一直抱着这种感觉活下去吧,不过,就算想自首也没办法。有共犯在真难受。</p><p>也对吧。</p><p>我还在想,是柜内的话就会看穿。</p><p>哦真令人惊讶。</p><p>无法回应你的期待,真是抱歉。</p><p>我啊其实好害怕喔,好怪喔,竟然还笑得出来。我还以为,即使陷入那种状况,自己也能好好应付,我有那个毅力。不过,想跟做完全不一样自以为是、骄傲自大。现在想想,真不该让箱彦帮忙的,把他卷进来,真对不起他。</p><p>那家伙没有被卷进来的想法吧,就跟你没有那种想法一样。</p><p>我觉得那种事很帅喔,像我,怎样都做不出那种事。不管是被扯后腿,还是扯人后腿,我都讨厌。</p><p>孤独的一匹狼。</p><p>有那种感觉。</p><p>LonelyWolf</p><p>别讲英文。</p><p>不过却很温柔呢。</p><p>所以说不要随便加上你的幻想啦,那种才真的是自以为是。我一点也不温柔。如果我站在你跟箱彦的立场,我应该会选择其他的答案吧,我跟前你们不一样,但是不管哪一个都不会是正确答案吧。那算答案不只一个的问题吗,那是最麻烦、最差的,只是出题者造成的失误,就是那样的问题。真令人不爽,琴原,我最不爽这种问题,就算解开了还是跟没解开一样。</p><p>是为了我吧?之所以会做出那种让人无法理解的复杂举动。</p><p>嗯。</p><p>看来有点难以启齿,但正因为难以启齿所以才好。或许这是连问题都不用问的事,即使如此,虽然在这里问有点任性,但我不得不确认,确认那种人会不会待在我身边,待在我的世界里,所以这一定要确认。</p><p>虽然是这样,呃不过柜内你不用在意啦,因为那是我们自己要去做的嘛。</p><p>是啊,我没有在意。</p><p>我尽可能讲得冷冰冰,用冷淡的口气说:</p><p>又不是我拜托你们的,我也不可能会去想那种事。再加上,管它是意外还是什么的,杀人就是不对,一杀了人,就全都完了。所以,我不会感谢你,不会感谢你们,也不打算觉得抱歉,我一点也不在乎你们。</p><p>嗯,真高兴听你这么说。</p><p>不过,琴原,你怎么老说那些话啊。</p><p>像是别在意或是忘了吧你把我的记忆当成什么啦,我的脑袋可不是磁片呐,可不是轻轻松松就能格式化的啊。那件事,你不觉得你太随便了吗?</p><p>嗯啊啊,是告白的事。</p><p>琴原有点难受地把视线撇开。</p><p>那件事啊嗯,待会可能会挨箱彦的骂吧要是那么做,样刻绝对会注意到你。他是这么说的。不过我也觉得错过那次机会,就绝对不会再有机会了吧。该说是太感动了吗?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已经怕得不得了,露出没事的表情,对你说谎,装出笑容,假装与你和好,实在是太痛苦了。不过,我再也受不了了。虽然连忙取消了,但已经太迟了吧。如果说太晚,或许全都太晚了吧我也只能凭印象说这么多。</p><p>说谎很简单,但要圆谎却很困难。就跟要持续喜欢自己喜欢的事物一样,是很难的。就是这么一回事。</p><p>真是名言呢。该怎么说呢,必须对所有人说谎不管是对家人还是朋友,还是最喜欢的你,都必须说谎,明明是在说谎却还得要笑;明明是在说谎却还笑得出来,这就像是对世界说谎,就是那种感觉。还有感觉自己不会被任何人接受,这种感触。</p><p>不安与恐惧;恐惧与不安。</p><p>杀人就是那样吧,如果以我的认知来说的话也是一样。那种感觉是一生都不会消失的。</p><p>嗯所以,柜内你也</p><p>琴原简洁地说了。</p><p>别再在意我了,先前说的也忘了吧,就当做没有我这个人,在你的人生中,就当我从未存在。</p><p>你</p><p>当作不存在也就是无论何时无论是悲伤还是高兴的时候,都想不起琴原。</p><p>我是在开玩笑。我自己就是个玩笑,所以,别再在意我了。</p><p>面对露出爽朗笑容,没有一丝悔意的琴原我哼地一声,从鼻子发出嘲笑的声音,就如同冷笑般,应该是相当令人讨厌的笑法吧。</p><p>真讨厌呐。</p><p>接着说了:</p><p>要我不在意是不可能的,因为,我已经喜欢上你了。</p><p>什么?</p><p>爱的告白。</p><p>哦。</p><p>虽然有点惊讶,但也不像被吓到的样子。或许她已经预料到了。箱彦会预料到一点也不奇怪,但是,为什么琴原会我以为她不会事先料到。大概现在这种状况,这种程度的状况,对琴原而言已经不会是最差的状况了吧。这样就已经让琴原进入完全结束的状况了吗?</p><p>我喜欢你,请你跟我交往。</p><p>真是平凡的话。</p><p>想要让人心跳加速的话吗?</p><p>这个嘛我也是女孩子嘛。</p><p>烦死啦,要心跳加速就给我去操场跑步。</p><p>过分!</p><p>我不会在意你杀了人,数泽已经死了,我虽然认为杀人不好,但那也没办法,结束的事是没办法补救的。后悔完全没意义,重要的是:在现在的状况中,你要如何并做出什么选择;在与某处相连的道路上,解决某事;不是过去的问题,而是现在你要怎么解决。也就是做出最适当的选择。</p><p>我走近琴原。</p><p>琴原莉莉丝,再过去是我从未见识过的范围,但究竟你会做出什么选择呢</p><p>哇哇</p><p>琴原逃开了,打算抱住她的手也扑了个空。她还是保持和原先一样的距离,但却背对着我,不让我看她的脸。我也想过就追过去,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抱住她,但琴原和夜月不一样,不是只要身体碰触就能搞定的。既然对琴原而言,保持那个距离是最好的,就那样吧;既然她不想让我看见她的脸,我也不会绕过去抱她的肩;也不去想她现在是什么表情,是脸红吗?还是在哭呢?全都不去想,就这样继续对话吧。</p><p>我们冷静谈吧,捡破烂同学。</p><p>好,沉着冷静可是我的绝招,肉的名字小姐。</p><p>你想跟我交往?</p><p>嗯。</p><p>之前问你不是都没有回答吗?</p><p>那时还没喜欢上你。</p><p>现在你就喜欢我?</p><p>嗯。</p><p>是在你妹妹之后,对吧?</p><p>妹妹另当别论。</p><p>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啊?</p><p>恋爱是不需要理由的。</p><p>我杀了人喔。</p><p>不管有没有杀人,你就是你。</p><p>你说交往,是指什么。</p><p>一起做许多事。</p><p>具体来说?</p><p>做些因为太丢脸而说不出口的事。</p><p>好色</p><p>色色的事也做。</p><p>我,很多事都是第一次,很麻烦哦?</p><p>我大概算有经验,我会主导的。</p><p>不过,我就跟你看到的,没胸部哦。<span id="chapter_last"></span><p>这就是平常的琴原莉莉丝。</p><p>你竟然说那种话,我虽然没胸部,不过,肩胛骨可是很棒的呦。</p><p>肩胛骨?喔我长这么大还从没注意过那个地方呢。</p><p>可不能被你小看只要摸过一次,你一定也会成为我的俘虏;沦为肩胛骨奴隶。至今可是只靠这肩胛骨就让好几千名男性对我言听计从呢。</p><p>喔,哪里?</p><p>一步、两步、三步,我毫不犹豫地走向琴原身边,这次终于用双手抱住琴原,琴原也没有再逃。脑海中闪过抱着夜月的感觉,同时,也想起那天,在公车站牌被琴原抱住的感觉。哦的确,这肩胛骨,或许是夜月所没有的吧。</p><p>柜内。</p><p>嗯?</p><p>我不相信,你可以再说一次吗?</p><p>那个,没有胸部也能忍耐?</p><p>不是那个啦!</p><p>琴原抬起头来,生气地说:</p><p>以后每一天,你都要说你喜欢我!</p><p>真是个简单的要求呢。<span id="chapter_last"></span><span id="chapter_last"></span><span id="chapter_last"></span><span id="chapter_last"></span><p>认为在制造不在场证明上,还有令一个同样意义的阴谋没错,在数泽死之前,先解决他与样刻的冲突,只能因为如此,只是因为那已经不算大致解决的事,让我那天在保健室放弃了对你怀疑的举证。没错,这或许称得上是制造不在场证明吧。即使如此,要我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自首,不管是意外还是蓄意都去自首,只要自首样刻就不会被怀疑,不过他们并没有这么做,因为有两个人,所以不能这么做吧。但是,他们都想避免让你受到怀疑,迎槻与琴原只想避开这一点,不想让你成为杀人犯。因此打算先控制数泽的行为,关于这一点,实际上是失败了,但但他们不向失败屈服、不受逆境挫折,迎槻与琴原实现给你看了,如同计划般让你的不在场证明成立,这当然是琴原放弃自己的不在场证明的结果。明明只要把它当成是与迎槻只有两人知道的秘密,就能互相作证,两人都能完成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不过却放弃了它他们两人迎槻与琴原完成了你的不在场证明。为了不让本人发现,只为了不被本人发现,用自己的手,为了不被本人发现,为了不因自己罪恶的行为而使好友遭受怀疑这样一来,真的已经不需要说明了。犯人是迎槻箱彦与琴原莉莉丝;诡计是利用替换让死亡推定时间被误认的制造不在场证明;阴谋是为了你,目的是友情,动机也是友情这就是这次事情,就是这次问题,就是为我们微不足道的校园生活,为我们的世界带来微小却绚烂的威胁,渺小又俗气的杀人事件以上三者的无趣、普通,不过对我们而言,是无可取代的,解答</p><p>这时,病院坂黑猫叹了一口气。</p><p>不过,马上又露出了小丑般的笑容。</p><p>就是这样!呃以上就是昨天我用医院的公共电话打给你,告诉你的推测犯人的内容。但我不太了解,你在听到这些话后究竟有何想法,又会如何应对呢。我呢,不用说,当然是讨厌不懂的事,不过,我也不打算拿自己不懂的事来问别人虽然有时一不小心就会问出口,但我也尽可能不这么做。就是因为这样,从头到尾都让我偷听到了,虽然我并没有偷听的意思</p><p>从水塔的阴影中出现的是,穿着体育服加三角短裤的病院坂的身影。虽然她的身影从刚刚就完全进入我的视线中,但我还是维持着背部靠在屋顶边缘的铁栏杆的姿势,靠在因为夹过我的肩膀而微微变形的部分。我不仅不想动,也不想插话。病院坂露出微笑,朝我这一步步,慢慢地走了过来。意有所指的微笑,没错,就是在小说中已经被用到烂的比喻,但如果我是小说家,就绝对不用的比喻,也就是像童话中出现的,冷笑的猫一般,一定得在猫的脖子系上铃铛,这是箱彦说过的吧病院坂在距离我还有三步的地方,停下了脚步。</p><p>嗯</p><p>她发出声音,并刻意点点头。</p><p>接着,我所敬爱的柜内样刻,我敬爱不已的柜内样刻同学,你的判断的确是正确的,你真的能将正确的事以正确的方式完成。不用担心迎槻,那种玩体育的人,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出卖朋友,在加上琴原又是他的青梅竹马,他应该会继续保持沉默。但是问题就出在琴原身上,刚才在这里与你相拥的琴原。是恐惧吗?害怕被杀。样刻,虽然我觉得这经常被提起,但的确是常有的事呢,是极为平常的事。她知道了杀人这件事,自然也会有被杀的想法,对她而言,杀人与被杀已不是虚幻不实的概念。第三者是无法想象的,和我与样刻认知到数泽的死相比,她对数泽的死应该有更深的认知,并感到恐惧;比起因为数泽被杀了,自己或许也会被杀,是更深一层的感受因为我杀了数泽,自己或许也会被杀。杀人者的心总是难以推测,但我至少可以想象她内心动摇的程度,以她大情况,是由于加诸在恐惧上的罪恶感吧身为杀人犯的自己无法获得回报,的确再这样下去,她会大事不妙。若是以上战场的战士做比喻,就是没有任何觉悟,就上了战场,并在战场上打败了敌人,现在的她就是这样。完全的错乱状态,与其说是恐慌,或许更接近歇斯底里,她已经到了极限,可以说是心情完全紧绷地度过了整整一个星期。不过,差不多要结束了,结束,结束,结束,所以说你对琴原做爱的告白了吧?</p><p>不过,在你们告别的时候,你跟琴原说:我知道真相的事,你要对箱彦保密喔。这还真像你呢。如果我们真的不用再担心箱彦,那么就应该在他们两人之间制造略深的鸿沟,让他们之间存在着什么秘密,将会是最具效果的。这样一来,琴原就更加失去自由而且她也获得幸福、获得回报。没错,如果行为本身获得赞美,那就不是单纯的行为,而是工作了。你让深信着无法得到幸福的她,强迫获得幸福,重点是给予错觉,至少在恋爱方面是这样。对努力给予报酬。只要有与行为相应的成果,人们就能因此得救。与行为相应的成果因为这就代表与世界相连、并非在空转。重点是做了什么果然发生什么。不能让琴原认为,杀了数泽是毫无意义的总之不能让它毫无意义接着,你在你想得到的范围内,赋予了她的行为最棒的意义。你阻止了琴原的空转,让舍弃一切的琴原,想起一切,想起一开始的目的,接着这么一来,要是琴原再度陷入不安,变得不安定时,你就可以在一旁支持她。就这个意义而言,辛苦的是之后,辛苦的事现在才开始。</p><p>说得没错。虽然琴原的不安能借此消除,破绽、漏洞能藉此回避,但绝不能就这样结束,不能把这当成琴原的休止符号。借由行为达成目的,那样就是达成了,而那时就是结束。简单的完结。有如我对夜月抱持着的,那种奇怪的达成感、被世界忽视的感觉,不能让琴原来有那种感觉。我非得让琴原更加幸福不可,无论是睡着还是醒着,不分日夜,甚至会让她觉得恶心,都非得让她觉得幸福不可。做她喜欢的事,看着她高兴的脸,从今以后就得做这种事,得毫无根据间断地一个个解决掉问题。因为,这要说到为什么</p><p>如果要说为什么,是因为你觉得你对琴原有责任吧?再这样下去,琴原有没有可能忘了箱彦,跑去自首。如果这样还好,不过她的精神上可能便已受到伤害,毕竟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你想要包庇、预防、拯救、帮助那种情况;你想为不均衡的状况带来均衡;你想让不安转为安心,不安定转为安定;想为问题找出解答。面对友情,你也以友情回报,这真的很像你,是很好的判断喔。发挥了最大的能力,并做了最适当的选择。不过,以我们的力量怎么样也影响不到的警察权利,会不会利用别的情报网,去敲迎槻及琴原的家门并逮捕他们,这种可能性是怎么都无法消除的,但这就要看他们的运气,或许这一天总会来临,不过在那天来临前,你已经成功地为他们的校园生活润色,帮他们消除了不安。请让我尊敬你吧,与你使用的解决方法相比,我这次展开的解谜行动,简直就是暖场的戏言但是,样刻。</p><p>病院坂说出了有点挖苦人的话:</p><p>你真的喜欢琴原吗?</p><p>病院坂似乎刻意歪着头,发出疑问的声音。不愉快的表情。真是真是个讨厌的家伙,真是无药可救,没有止境,没有比这更难看的,滑稽。</p><p>噯,黑猫小姐。</p><p>我用疲惫的语气说着,打从心底感到疲惫;不知道为什么,我感到疲倦。连仰望天空都觉得愚蠢,不管做什么都觉得愚蠢。</p><p>你似乎是个很聪明的人,那么你可以教教我吗?柜内样刻想问病院坂黑猫,有关自己不懂的事。</p><p>我会温柔回答的。<span id="chapter_last"></span><p>把琴原找来。这个决定,我不认为有错,我发挥了我最大的能力,在想得到的范围内,以我现在的能力,在想得到的范围内做了最适当,没有比这更适的选择,为了自己,然后为了箱彦;为了琴原,我拼命地想,做了最最适当的选择然后,在我的设想范围内,漂亮地实现了,你也看到了吧?你有看到我用最大的能力,做出最适当的选择了吧?</p><p>我有看到,用双眼清楚地看到了。</p><p>明明是如此</p><p>我,吐露了。</p><p>为什么我有种最糟的感觉呢?</p><p>我应该从来没有犯过错,总是用尽全力,无论何时都是认真地、诚心诚意地致力于所有问题啊,为什么会陷于这种情况呢,这条由破绽产生,迈向灭亡的道路。没有其他选择,只会陷于这种情况这种世界吧。一切在与我的意志或意图毫无关系的地方决定好了,我只是在处理善后,只是在收拾残局,而且不管处理得多好,也都只是处理完善后了,不管有做没做都一样,世界完全不在意我,不让我获得成果这样就像我什么做错了不是吗。如果是这样简直是白费力气,不对,我应该没做错任何事,我应该都倾尽全力了啊。夜月的事情也是,没有任何错误;琴原的事也绝不可能有任何错误,如果错了那不就是世界的责任吗,我的世界错了,那已经再做什么,都没用了,不管我做什么,也毫无意义只是持续错误,持续结束不是吗?提前就出现错误的问题,是没道理导出正确答案的,我以为我总是没错,总是选出正确答案,但这对世界而言,就如同水从低处往高处流,一波波的水流是没有意义的,所以也没有所谓正确或错误,一开始问题本身就不存在我至今虽然并不特别觉得自己幸福或不幸但世界如果是这样,那即使选了,也不可能获得幸福,也无法安心。</p><p>这个嘛。病院坂黑猫露出我从未见过的温柔表情,接着开了口。</p><p>那是因为在你心中某个看不见的角落里,存在着为此感到悲伤、悲哀的某人,即使那是微弱的存在,但的确至少有那么一个人存在你的心中喔。</p><p>忘了是什么时候,我曾经这么评论过你:你简直不理会世界。但我想修正一下。你似乎把世界当做不存在但其实不是那样。你面对所有事都没有把自己算进去,摆出对己身幸福没兴趣的样子,以世界为对手做了太多努力。如果将世界比喻为考题你就是忘了写上自己的名字,你为了妹妹、为了迎槻、为了琴原说了太多谎,对大部分自己世界的事物都说了谎。你骗了世界,已经快要破坏掉世界了,为了带来均衡,你带进了欺瞒。你的一言一语几乎都是谎言,所以你才有最糟的感觉,这与束缚琴原的恐惧是一样的。对世界说谎的你现在,在意被世界欺骗在意得不得了,因为总是说谎,你无法相信任何人。说谎的真正烦恼就在这,不是无法受到任何人信任,那不是问题而是,变得无法相信任何人,变得只会怀疑每个人是否都在瞒着自己?那种不知其解的疑问。因为对方被骗了,或许自己也被骗了;单纯是因为被骗,才会觉得那是最适合的选择,或许是我搞错吧;或许那是错的吧,或许错误一直都存在吧。其实,应该是最好的结果,或许是最糟的吧你就是这样想的。</p><p>你说了太多谎了。</p><p>在听了病院坂如同死刑宣告般,如同决别般,但好像又带点现实的味道,虚伪的断定后,我的心情如果借琴原的话来说真的,松了一口气;就好像卸下了肩上重担般轻松,我竭尽全力勉强挤出一丝苦笑。</p><p>病院坂。</p><p>什么事?</p><p>现在我要说谎了,你就被我骗吧。?</p><p>我无力地低下头。</p><p>好难受喔。</p><p>面对我有如忏悔般,又如一吐出随即沉没的烂泥般的言词,病院坂还是保持温柔的表情,露出温柔的笑容,蹲在我的前方,轻轻地用右手撑住我的头,左臂由于刚脱臼,看来是动不了。病院坂用一只手让我的头往她胸部靠近,把我的脸埋进她丰满的胸部,她就用这种令人想哭出来,令人无从抵抗的温柔紧紧抱住我。</p><p>不行喔。</p><p>接着,病院坂说了:我不会被骗。</p><p>只有我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不会被骗。即使你骗了世界上的所有人,所有事物也只有我会看破你的谎言,比任何事都来的优先地为你的欺瞒举证。所以样刻,你不会有问题的,你的世界也完全没有问题喔,你的世界并未崩坏。</p><p>啧。</p><p>我在病院坂宽广的心胸中,打从心底咒骂了她。你啊真是讨厌的家伙,不仅惹人厌,又自以为是,总是瞧不起别人,过度自信,死不认输,反世俗体制,坚持己见,有点啰嗦,有点狡猾又自作聪明,还有点骄傲,喋喋不休爱狡辩,又爱讽刺人真是一点都不可爱的家伙。</p><p>那再试着加油一下吧。</p><p>加油。<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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