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menage 899 6th revolution 8th day</p><p>沙蓝德无政府王国首都艾尔甸第六区</p><p>自银之城寨陷落已过去十日。莫莉·利普斯收容所仍平安无事。只是若进入其中,就会发现和表面上有那么一点——不,是相当大的不同。</p><p>秩序守护者与各种各样的组织、机构结有保护契约,守护者派人保护这些组织、与之相应这些组织则给予守护者金钱上的支援。而如今守护者总长“死神”罗叉痛下决断,将这些合约都暂时搁置。理所当然,拜之所赐,在这段时间里,守护者无法再得到援助。就算对方来请求恢复,恐怕也无力答应。只是,作为贯彻大义的守护者,一日之中仍会数次无偿巡视街道,这也是守护者的矜持——近乎于任性的虚张声势,状况就是已经如此严峻。只有收容所,即便如此状况下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其周全。</p><p>因此而组建的收容所护卫队,裹在银色的铠甲头盔之中,手持摩德洛里刀与盾牌,在收容所外构成了坚固的阵线。由马修·修奈特副长率领,共一百七十一人。除去患者与家属,连一只老鼠也绝不放过。考虑到上次SmC的行动,守护者做如此决定便很好理解了。收容所中的孤儿们,长年来大多选择了加入秩序守护者的道路,这里对于他们来说是如同圣地一般的场所,也是他们的软肋。</p><p>在玛利亚罗斯对面啜饮着茶水、淡金色头发的女性,也是如此成为了守护者,而后又退出。对于她来说,恐怕是有比守护者的义更为重要的事物吧。</p><p>在夜幕即将降临的莫莉·利普斯收容所会诊室中,与佩尔多莉琪两个人相处,总觉得有些别扭。</p><p>不久之前莫莉也在,但刚刚被人叫出去了。佩尔多莉琪本打算从旋转椅子上站起来跟着一起,却被莫莉说着‘不用了,我一个人去就好。马上就回来,你陪陪玛利亚吧’制止了。‘好……吧。’这样低声嘟哝之后便重新埋进椅子里的佩尔多莉琪,之后再没有说过一句话。</p><p>玛利亚罗斯也陷入了沉默。明明有话想说。不如说、这话本就是打算除去莫莉、和佩尔多莉琪两个人说的。发生了那样的大事——收容所中也运来了大量的伤员,状况的发展速度远远超出预期,就连玛利亚罗斯也忙得腾不出手来。实际上,上次像这样各自安稳下来的会面已是很久以前了。正是因为想要交谈,有不得不说的话,才刻意来拜访收容所的。然而却……</p><p>在事情还仅仅是“存在可能性”的时候,本有机会向佩尔多莉琪挑明,好让她做好心理准备。我却错过了。因为那个时候还仅仅是可能性而已。我想尽可能地不让佩尔多莉琪回想起她讨厌的过去。所以才没有说。真的是这样吗。还是说仅仅是,说不出口、不想谈及。就没有一点这种念头吗。有的。多少还是有那么一些的。但是,真的应该在那个阶段就说清楚吗。我觉得这样不好。恐怕,就算能让时间回溯,让他重来一回,玛利亚罗斯也同样不会开口。但,那时的沉默与现在的冷场是不同的问题。</p><p>如今必须通过我的口好好说清楚才行。又该怎么说才好,关于这点完全没有头绪,但我仍必须面对。不能逃避。还有,如果可以的话、莉琪她自己期望的话、我希望能帮上她的忙。像我这样的又能帮上什么呢。我也不清楚。只是,如果真的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真心想要尽自己的一份力。</p><p>玛利亚罗斯看了看窗外的暮色,叹了一口气。</p><p>随后又转向正面的佩尔多莉琪,紧紧注视着她深青色的眼眸。</p><p>刚想要开口,却被抢先了。</p><p>“你想要说那个吗。”</p><p>声音极为沉着。不仅是声音,佩尔多莉琪眯起眼睛:“真是的,你总是这样。”如此说着,甚至还回给他一个微笑,“你知道吗,玛利亚罗斯,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一副超厉害的表情。”</p><p>“哎……”玛利亚罗斯伸手捂住脸,“真、真的……?真的很厉害?话说,厉害的表情、又是什么表情啊……?”</p><p>“唔,”佩尔多莉琪手指抵着下巴微微倾首,视线飘向斜上方,“任其发展的话,会说出爱的告白一样的表情?”</p><p>没想到、会从佩尔多莉琪口中飞出这种话来。稍微——不,是相当出乎意表。说实话,这让我很困扰。该作何反应才好呢。</p><p>“啊——”佩尔多莉琪的脸一下子红了,“别、别误会!哎哎、也不是说误会、总之、就是——只是打个比方、也就是单纯的比喻而已!明白吧!?”</p><p>“呃、啊、嗯、我懂、我懂的。比喻是吧。比喻。啊、呀、说的是呢。那种时候的确会很微妙。比起微妙更像是……”</p><p>“你、你有过经验吗?”</p><p>“经验!?呀、没有哦!?这种经验、怎么可能有嘛!?”</p><p>“虽然我觉得就算有也不奇怪啊……”</p><p>“是——”玛利亚罗斯的目光在右手紧紧包裹着的杯子中垂落一瞬,马上抬起视线看着佩尔多莉琪,“——这样吗?”</p><p>“不是吗?”佩尔多莉琪微微耸肩,“你我的年纪可都称不上是小孩子了。”</p><p>“这么说……确实。”玛利亚罗斯撅了噘嘴。为何我、稍微有那么一点点、不愉快——不如说是烦躁不安、无法释怀一样的情绪呢。</p><p>佩尔多莉琪漏出一声微小的叹息。如果不仔细注意根本不会察觉到——不过,那肯定是在叹气。“怎么样啊。”</p><p>“怎么样、你说什么怎么样?”</p><p>“午餐时间的头领。”</p><p>这才是真正出乎意表的东西。</p><p>“亚济安。”</p><p>“诶……?”</p><p>脑中只剩一片空白。在纯白而广大的脑内空间中仅有一只鸟飞过。那只鸟,是什么呢。什么类别的?什么科什么属什么种的?总归是有的吧。懒得管那么多。啊——总之,好想乘上那只鸟,就此飞至远方啊——没戏的吧。大概是没戏的。鸟也就是那么小的一只。虽然问题根本不在这个上面。这种事无所谓啦。但是真的好想把脑子全埋在这种无所谓的事情上啊……</p><p>“你们不是关系挺好的嘛。”</p><p>佩尔多莉琪很平静。是装出来的吗。不清楚。完全搞不懂。</p><p>从来都没有想过,那家伙的名字,会从佩尔多莉琪的口中出现。</p><p>和那家伙发生过太多太多,错综复杂纠缠不清。正是因为太过复杂,因此希望不要再产生多余的牵扯,这应该是和佩尔多莉琪心照不宣的事才对——不,我甚至连“不想多谈”这样的想法都一直在极力避免,这才是实际情况。</p><p>但是,既然已经被当头逼问,便无法出口欺瞒,也无法蒙混过关。</p><p>能够与像我这样的人成为朋友,佩尔多莉琪对我来说是极为重要的人。哪怕在各方面都面临着困难,也要好好重视她,一直以来都是如此打算。</p><p>而欺瞒蒙混不仅仅对朋友、对于自己也是一种背叛。</p><p>“比起说是关系好……”</p><p>但是,关于这个实在是……<span id="chapter_last"></span><p>心。还经常好久都一面不见,十天二十天的。所以根本什么都称不上嘛——”</p><p>并不是变得迷茫。</p><p>而是本身便不想将其理清。</p><p>也许是这样吧,我自己也有意识到。</p><p>不知不觉中视线已垂落下去,低头不敢直视。</p><p>“不过、呀,应该还算是、朋友吧……?因为情况很复杂,所谓朋友这个单词,也不是指那单单一种情况的吧。嗯。至少我觉得——是朋友哦?那家伙怎么想我就不知道了。而且我也懒得知道。反正也没有非要两边互相认可的义务。”</p><p>毕竟。我也没办法。因为我是如此的不堪。</p><p>——说起来,你知道吗?那家伙……</p><p>——诶?那种人……</p><p>——他是怎么回事啊,感觉好恶心。</p><p>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p><p>——喂!看呀,这家伙……</p><p>——呜哇!</p><p>——快逃、快逃……!</p><p>真的是很久、很久以前……久到本以为再也不会想起来的事。</p><p>偶尔——会这样回想起来。会做有关的梦。然后惊醒。身体被冷汗浸透。于是便变得不知所措。我又该相信什么才好。我身上又有什么能够让自己相信的东西吗?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真的是无可奈何。值得信任的事物,从来没有赋予过我——这是错觉。不是这样。应该有很多才对。我已不是孤身一人。我的身边有如此多的同伴,以及朋友。就连那等熟知世故的人,都能够接纳我。我无须再担心。无须再否定自己。因为我意识到——</p><p>假如,我如今再否定自己的话,一定会惹大家发火。被大家责骂‘你是笨蛋吗’。甚至也会有人拥抱着我为我打气。</p><p>我这么想——</p><p>我真的是承蒙了太多恩惠。过于幸福、幸福得几乎让我感到恐惧。</p><p>所以,已经够了。这样就足够了。我已经不敢再奢望更多。否则定会遭到天罚。不过反正像我这样的,受罚也是活该。只是若是殃及周围的人——想到这里,便不由毛骨悚然。这并非说笑。虽然显得过于奢侈,可我决不想将这幸福从手中放开。但同时,也不愿让那些对我很重要的人们再承受伤害。</p><p>“是吗。”佩尔多莉琪这次给出了一个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叹息,随后又像是要遮掩一样笑了起来。“——呀,抱歉。说了些奇怪的话。因为、那个——听到了不少传言。就算是像我这样的木头人,传言也总会流进耳朵的。”</p><p>“你怎么会是木头人嘛,这话说多玛德还差不多。”</p><p>“是你那边的园长吗,那个人的确是有点迟钝的样子。”</p><p>“相当的……应该说、非常的……”</p><p>“要我说,你也绝对称不上是机灵啊。”</p><p>玛利亚罗斯眨了眨眼。“我?”</p><p>“是呀。”佩尔多莉琪浮现出恶作剧般的表情,“你的话,准确来讲是毫无自觉呢。”</p><p>“自觉、指什么……?”</p><p>“你看,你果然不懂吧。”</p><p>“什、什么嘛。告诉我呀。”</p><p>“唔……”佩尔多莉琪思考了一阵子,“你周围的人,比起你自己想象的,要更加在乎你。对于他们而言,你完全配得上他们的好意。只是你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说的好听点,就是你太过谦虚、以至于算得上是失礼。某种意义上,这也算是一种不信任对方的表现呢,在别人看来的话。”</p><p>玛利亚罗斯低下头咬紧嘴唇。这番话在胸中回响,带来阵阵疼痛。“……我会牢记在心。”</p><p>“比如我,就非常喜欢你啊。”</p><p>先是一惊,看向佩尔多莉琪的脸。</p><p>佩尔多莉琪毫不动摇地承受了玛利亚罗斯的视线。</p><p>无法再别开眼去。真是意想不到。得说点什么才行。但脑子完全转不过来。不过,或许根本没有思考的必要。通过仔细思考筛选出的回答,说到底也只不过是耍小聪明而已。</p><p>“我也是,非常喜欢你啊。莉琪。”</p><p>“嗯。”佩尔多莉琪露出微笑。“我知道。”</p><p>如果都能仅仅是保持这样温暖的气氛就好的话,我就算是向更多的人送去“喜欢”这个词、将他们视作宝贵的事物、为之而活、为之而死也无妨了吧。</p><p>莉琪告诉我说这样就好。仅仅这样就足够了。</p><p>言语是如此的不便、不自由。只能将你称作“朋友”,这一事实让我胸口发痒、焦躁难耐。</p><p>如果能有更加恰当的称呼该多好。至少,能让我将这心境一一解构,整理成简单易懂的形式,准确无误地传达出去才好。只是恐怕就算花上千言万语,也是无法表达的了吧。</p><p>佩尔多莉琪用指尖擦了擦眼角,伏下双眼,两手握紧了杯子。“玛利亚罗斯。我知道你是因为担心我,才没有跟我提起过那件事。如果我是你的话,恐怕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所以,那件事无须再提。别在意。”</p><p>“嗯。”</p><p>“我无法说自己毫不在乎。无法言之凿凿的说自己完全没事,这是撒谎。说实话,我已经无法整理自己的心情,不得不承认关于此脑中一片空白。简单地讲,我很动摇。”</p><p>“……说的也是。”低声附和的同时,口中弥漫着苦涩。光是一句‘说的也是’就够了吗。佩尔多莉琪经历的痛苦的十分之一,玛利亚罗斯恐怕都无法体会。</p><p>“但是,”佩尔多莉琪的手指摩挲着杯子,“如今我只有好好完成自己该做的事。只要分清了优先顺位,至少便不会迷茫。妈妈一直都是这样的。”</p><p>“说起来,像莫莉这般行事干净利落的人,估计也是相当少见了。”</p><p>“妈妈是我的目标。”</p><p>“莉琪的话,肯定办得到的。”</p><p>佩尔多莉琪面露苦笑。“我可认为那是个过高的目标啊。”</p><p>“呀,但是,总感觉有相似之处嘛。莫莉和莉琪之间。”</p><p>“是吗……?”佩尔多莉琪脸颊微微泛红。</p><p>“莫莉在很多方面都很突出,也算是了不起的人物了,所以倒也不是说所有地方都相似啦。该怎么说……”玛利亚罗斯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胸口,“从根底里、本质上——这样的部分,我觉得有相通之处。”</p><p>“真是这样的话,我很开心。”</p><p>我从心底里想要守护她的笑容。</p><p>我无法独自完成多么宏大的伟业。我没有那个力量。但是,渺小的我所拼尽的这一份力,若说要帮助谁、支持谁、使其最终能有所斩获——这种程度应该还是做得到的。这是我加入ZOO以来学到的东西。</p><p>SI。</p><p>不仅仅是佩尔多莉琪。有无数人被他伤害,无数人被他夺去性命。而且,之前我自己也被他在肚子上开了个大洞。我对那家伙可以说是有私人的怨恨。所谓有债必还,无需利息,只要给予相应的报偿——这正是沙蓝德无政府王国、艾尔甸的一贯作风。<span id="chapter_last"></span><p>处聚集起了大批人群。</p><p>这恐怕是一种游击战略。恶德再生【Revice】从七天前开始便采用这样的手段在城中现场贩卖各类服饰。不仅仅是每天一次,甚至一天中在艾尔甸各处要出现好几回。</p><p>话题如滚雪球一般愈演愈烈,想要购买Revice商品的白痴不在少数。然而与人们乐观的预计相反,Revice的商品并不在一般的零售店中流通。甚至也不存在直营店、专卖店。那么,又该如何能够将商品买到手呢。Revice为这些蠢货准备的答案只有一个,那便是这种集会。最开始的时候要聚集一批买家还要花不少时间,而如今甚至有不少脑残主动在街上游荡,只为碰见一次贩卖。</p><p>Revice的风尚在艾尔甸急速扩张渗透。不仅在恶徒之中、对于流行较为敏感的年轻人们,也跃跃欲试地以能够买到并穿着Revice的商品为荣。</p><p>而现在在那十字路口聚集着的男女们,正是这样一批嘲笑大义之人。因此、当斩——就算是死神也不会极端到如此地步,但至少Revice的爪牙们理当一个不剩就地诛杀。</p><p>罗叉深吸一口气,并没有呼出。无须战术配合。从小巷中飞奔而出,冲进十字路口的人群之中。用手肘膝盖开出道路,左右立时响起尖叫、怒吼、随即化为纯粹尖锐的悲呼。“呀——”“守护者……”“死神!”“快、快跑——”“让道!得赶紧跑——”“呜哇哇哇!”“死神啊!”“咕啊啊!”“杀人啦!”“要被杀啦!”“快跑啊……!”</p><p>“我等为秩序守护者!”紧随其后的李童晏发出雷鸣一般的高声,“向我等大义之仇敌Revice降下天诛!无关人士若是想保住性命,就赶紧离开此地……!”</p><p>罗叉对此不闻不问。一边又撞开三、四人,一边将手放在了名匠达古斯·多斯所铸大刀“日轮”的刀柄之上。那些衣着低劣惊世骇俗的愚蠢之徒一共七人。他们在地上铺了厚厚的黑色布毯,在上面陈列着无聊的商品,煽动着不明是非的无知群众。而其中一名,已在死神眼前。</p><p>刀身甫一出鞘,便沿着那男人的右腰至左肩斜向上斩出。</p><p>男人吐出“啊”的一声,身体化为两段。上半身刚刚落地,罗叉便踏过那头颅叩下第二人的首级。对第三人的问候则是贯穿心脏的一道闪光。踢倒尸体拔出来的日轮,顺势掀去了第四人的脑壳。在四溅的血液脑浆与红灰相间的脑髓之中那人轰然倒下。剩下三人中的转身背对死神便跑。愚蠢。真是愚蠢至极。死神端平刀身砍入第五人的后颈,在后背上补了一脚,被破坏了脊髓的男人便瘫软在地。回过身来,第六人弯腰试图从商品中拿起什么。死神将那手腕齐根斩断,又将日轮捅入左眼。第六人发出一声连惊愕恐惧绝望都来不及附上的“哎”,便垂下了无力的舌头。死神将日轮从第六人的左眼中拔出,一腿将仍半跪着的尸体扫倒。在那尸体的旁边,第七人正趴在地上拼命求饶。</p><p>“不……不是这样——我只是……在打工!因为有钱可拿、才……!”</p><p>“废话少说。”</p><p>死神削去了第七人的头颅。在那于地面滚动着的首级最为脆弱的部分上,不假思索地用右脚跟踩下。头盖骨虽然很硬,但若是以特定的角度击打在特定的部位上,便会如此轻松地碎裂。</p><p>随后死神环顾四周。没有出场机会的队员们在死神周围聚集。一半的蠢货们已四散奔逃,另一半则远远地将这些义之志士们包围。</p><p>一名队员咂了咂舌、在脚边的尸体上踩了几脚。大概是被蠢货们的态度惹恼了吧。可以理解。蠢货们的视线将自己团团包围,而那视线中绝不存在任何与赞赏、理解、亲近擦上一点边的东西。裹藏在眉眼里的感情,分明都是非难、反感、以及厌恶。</p><p>“太过分了……”不知是谁低语道。“就是啊。”又不知是谁应和。“再怎么也不至于这样……”传来了如此说的女声。“我说啊……搞不懂你们在搞什么啊,不就是个衣服吗关你们什么事啊?”说话不动脑子的年轻人,声调也是一副脑子不好使的样子。“实在是做过头了。”“根本就是在乱撒野。”“他们不是一直就是这样么。”“是呀对他们来说不要太普通。”“啊啊——真是可怜……”“根本就没搞清状况吧?”“是误会吗?”“小心。会被他们盯上的。”“真恐怖,还是不要反抗为好。”“好吓人好吓人。”“什么大义……”“开什么玩笑。”“别干这种事好不好,这里可是艾尔甸啊喂。”“有问题的应该是你们才对吧!”“没错吧?”“话说,他们老家都被人占了。”“烂爆了。”“这可是当众打脸啊。”“真是了不得。”“SI的时代果然已经到来了呀!”“SI最棒!”“SI大人万岁!”“Revice万岁!”“Revice!”“Revice!”“Revice!”“Revice!”</p><p>狂人们连呼SI之名。愚物们高叫着恶德再生。在死神心中并未萌生愤怒,仅存有一片空虚。然而对于业已萎缩的战意,也必须将其重新鼓舞壮大、研磨锋利才行。</p><p>罗叉与已故先代“太阳鬼”丹尼斯·桑瑞斯不同。先代懂得爱。并且是大爱、强有力的爱。先代所创造的大义之根本,便是对世人那宽广深厚的爱。而与之相对,被称作“死神”的罗叉,心中没有一分爱的存在。这个仅仅作为一柄剑存在的男人,永远只能描绘出爱所铸造的大义的表相而已。义恐怕就是爱人、并保护所爱之人。而我、只能贯彻从先代那里窥视得来的义的一种外形。</p><p>优安·桑瑞斯。</p><p>如今说来已经太迟了,但你本应能够做到的。你爱着自己的义父、也被义父爱着,为了回应那份爱、为了支撑起敬爱的义父所创造的义,故意选择了唱黑脸。明明爱着一名女人,却从未用双手触碰过她。你连队员们每一个人的脸和名字、甚至经历都清楚,将他们的生死背负在自己一个人身上。如此的你理应懂得爱才对。</p><p>你说让我继承日轮的时候,我本应无论如何都拒绝才对。本来你才应该成为秩序守护者的下一轮太阳。拿下月明作为你手中之剑奉献自身血肉、这才是与我相称的职责。然而这都已经太迟了。</p><p>你掩护珐琉逃跑、却搭上了自己。故作伟大,然后孤独一人丢掉了性命。</p><p>我一直都很讨厌你。作为凰州难民的我们一直都从远处艳羡地注视着你。对于别人伸来的援助之手、我们一直都打心底里感到烦躁。你那比谁都要强烈、以自身化为我等之盾的高洁与果断是最为可憎的。明明凭着自己的聪明伶俐可以先行一步,却总是配合着全员,以至于不知何时落到了最后面去,这种态度也令人无法欣赏。你又懂我什么。我以为你不懂,你却能够看穿。你总是能看清一切。所以我讨厌你。不管是活着的还是死了的,你都让我讨厌得想要呕吐。</p><p>然而,你不应该去死的。</p><p>对于秩序守护者、对于我们、对于我,你是必要的。<span id="chapter_last"></span><p>干脆用日轮自我了断。”而你又看得清楚。我是决不会自我了断的。除了咬着怨敌的喉咙在互相厮打中战死、其他的死法我一概不会接受。你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说这种话。我几乎都能听见你的声音。然而你却已然不在。这是何故。</p><p>看着眼前这些蠢货们得意忘形的傻样,腹底逐渐变得冰冷、干涸起来。</p><p>寡言少语表情单一的李童晏虽然看上去不像,但实际上相当容易动怒。他冲着一名蠢货走去,手中摩德洛里刀直指那人咽喉。“吵死了。你这苍蝇。”</p><p>十字路口瞬间陷入了寂静。</p><p>“别搞错了。”李童晏的声调如同一块被杀意磨平的铁板。“我团无须你们这帮杂种的支持。我等仅行大义之道。若道中有障碍阻挡,便即刻铲除。哪怕挡路的是一只苍蝇、也是同样。”</p><p>“你想杀人吗!”人群后方有人高叫,“什么都没干就要被杀吗!那你告诉我,你们的做法和土匪有什么区别!”</p><p>“刚刚多嘴的人。”李童晏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出来,看我不封了你的嘴。”</p><p>群众之中一阵骚动。虽说也有数个非难之声,但大多数人明显开始畏缩。李童晏从不口出妄言、也从不威胁,一旦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做到。这也不必多做解释,凡是看到了李童晏眼神的人,都能明白。</p><p>罗叉轻叹一声。“够了,李童晏。”</p><p>“总长、”李童晏瞥了一眼罗叉,然而手中的刀却并未收回,“但是——”</p><p>“我说、够了。就算把他们都杀了,也没有任何益处。只能——”罗叉环视一眼四周,“——满足我等一时之快而已。”</p><p>死神并非像李童晏那般纯粹。死神懂得威吓。若是派得上用场,对于计略与阴谋也不排斥。蠢货们看上去都打算赶紧逃命。看看这副丢人的样子。真无聊。</p><p>为了这等无聊之事。</p><p>“你们都给我记住。”罗叉一边转身、一边带着些许自嘲向逃跑的群众们丢下话语。“我是死神。可不像先代那般好说话。”</p><p>我这是在亲手贬低我团的大义。即便意识到这一点,我也无法阻止我自己。</p><p>“唔嗯嗯嗯呃……”飞燕在秘密基地整洁的小沙发上,一边踢着双腿一边挠着后脑勺。“但是,那东西呀。SI吗。好像超他妈有意思的呀。感觉可以好好乐一乐呀?我说,最近一直都无所事事的。身体缺乏运动、好想打一架啊。一架不够好想多打几架呀。”</p><p>“打架可以。”荆王在冰箱前蹲下打开冰箱门,没有看飞燕一眼,“先穿上衣服如何。你那样子会感冒的。”</p><p>“啊……?”飞燕低头检查自己的身体。除了背心和短裤以外什么都没穿。不仅是连帽衫、就连在那下面的长袖衬衫、手套和袜子都脱得满地都是。“……唔?我什么时候脱的衣服?完全不记得了。”</p><p>“就刚才。”荆王站起来,用拇指撬开从冰箱里取出的瓶装啤酒盖子,直接便往嘴里灌。“叫着好热好热脱得几乎全裸好凉快下来。每次都这样。你也该注意一下了。”</p><p>“嗯……”飞燕两脚底相对盘起腿来,“我说啊喂。荆。你丫、别一个人喝了个爽呀。真狡猾。也给我留一点啊。”</p><p>荆王朝酒瓶伸了伸下巴。“对你来说还太早了。”</p><p>“白痴。”飞燕不由皱起眉头,“你当我几岁啊。而且,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嘛。我的实际年龄。这是常识啊。我们都一起混了这么久了……”</p><p>“我给你泡杯茶。”荆王向占据了绝称不上是宽敞的秘密基地一角的厨房走去,“你凑合一下吧。”</p><p>“我要啤酒啤酒啤酒啤酒啤酒——!老子想、喝、啤、酒!给我喝啤酒啤酒啤酒啤酒!”</p><p>“不行。”</p><p>“为毛啊!”</p><p>“你先给我把衣服穿上。”</p><p>“不、穿!你不给我喝啤酒,我为毛还要听你的话!听才有鬼咧!”</p><p>“死小鬼……”</p><p>“白痴。我是成、年、人好嘛!”</p><p>“那就拿出点成年人的样子。”</p><p>“我的样子怎么看都是成年人好嘛。我可连女朋友都有了。”</p><p>“由莉卡·白雪是吗……”荆王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着,将啤酒瓶放在厨房操作台上,用右手中指推了推墨镜。</p><p>看上去像是想要说什么一样,飞燕鼓起脸颊等待着。然而荆王过了好久也没有开口。</p><p>“……搞什么啊。”</p><p>“没什么。”荆王又推了一次墨镜,然后从橱柜里取出几个茶罐。</p><p>“嘛……”飞燕拍着脚掌抹了抹鼻子,“说是女朋友的话会惹由莉发火就是了。但是我觉得我们已经是在交往了呀。呀,不过我也是第一回?和女人交往这种事,我也没什么经验,很多地方不懂……说真的?到底该怎么办才好是普通一点呢还是怎么样……你说无所谓?我觉得不普通才好吧。但是不过嘛,老是在意这个的话就会越来越在意?你说要看对方……?”</p><p>荆王一步一步地准备着茶叶。他作为将黑市掌控在手中的龙州联合双璧之一王龙的头目,最近不知中了什么邪,竟开始研究起与料理相关的东西。虽然完全不相称,却其实有那么两下子。偶尔会干净利落地端出相当好吃的东西。只是在手下面前绝不会展示出来。荆王只有在独自一人的时候才会亲手做饭泡茶,或者、就是在秘密基地里如此和飞燕密谈的时候。</p><p>“说起来啊。”飞燕拼命伸着右脚,试图将地板上的外衣用脚趾夹起来。“由莉她好像那啥、是茶叶发烧友之类的,貌似。”</p><p>荆王本想回头,却又放弃了。“唔……”</p><p>“超厉害的。算是在收集?应该是吧?好像——”飞燕将用脚趾夹起来的上衣披在身上。“说是她的同伴们,看到什么稀奇的品种也会帮她买回来。我上次在黑市也买了一点好茶送给她,她相当高兴的咧——”</p><p>“是吗。”</p><p>“但是呀由莉、她在做饭上、很不在行呀。我的话倒是能下咽,但是真的说不上好呀——这话说出来可能会让她很受伤,所以实在是说不出口哇。”</p><p>“哦……?”</p><p>“不过这也是一种可爱之处呀?我当时就应该这么说的呀,嘻嘻嘻嘻……”</p><p>“我说你,”荆王朝着飞燕转过头来叹了一口气,“真的是很喜欢那个女人啊。”</p><p>“废话。”飞燕哼了一声,“你有意见?”</p><p>“没意见,但——”荆王重新看向茶罐,“会为难。ZOO本身暂且不谈,也有其他的麻烦之处。光是那个园长如此的非同一般,就已经让事情变得很复杂了。”</p><p>“有什么关系嘛,那种事管他呢。”</p><p>“如果你仅仅是飞燕的话、的确。”</p><p>飞燕哑然无声。虽试图要反驳几句,却想不出话来。真烦人。要是以前的话干脆就撂下话来什么都不管了,但是如今不行。</p><p>虽然与由莉卡完全无法相比,但手下们也有自己的可爱之处。尤其是从龙州历经艰辛流亡而来的、还有在第六区“屑街”出生长大的那些人。飞燕自己有这份力量,能够向他们身处援助之手,至少保障他们最低限度的日常生活。这种事至少还在龙州联合的能力范围之内。只要给予他们生存的权利,他们就会为了龙州联合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只要为龙州联合工作,就会有与工作相称的美味食物可以吃、就会有光鲜亮丽的衣服可以穿。保证这些,就是头领的职责。手下们敬慕着亲切的头领,向头领献上忠诚,时而为了头领赌上身家性命。真是一帮可爱的家伙啊。<span id="chapter_last"></span><p>说、执着?没错吧?对那个家伙、玛利亚罗斯。”</p><p>荆王又伸手推了推墨镜,但镜架一动不动。随即放开手指,来回摇头。除此之外再无表示。说不定、果然、还是不要提这件事比较好……?</p><p>“嘛。”飞燕撇了撇嘴耸了耸肩。“这次,他们好像跟守护者搞到一起去了。本来如果没有他们插手,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呢。”</p><p>“ZOO,真是个不可思议的族。”</p><p>“因为有由莉在嘛。”</p><p>“你只会提这个吗。”</p><p>“呀,虽然如此吧,但我也相当的那个啥?变得相当的厉害了呀。越来越像个头儿了。虽然自己说自己有点不太像样啦。”<span id="chapter_last"></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