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町鸟奈奈实篇第三章老师果然就是老师

「对不起。」奈奈实（幽灵）的额头，已经完全贴在作业桌上了。回到了关灯的社办後，发现奈奈实（幽灵）正跪坐在作业桌上等着纯，然後一张脸皱在一起的样子对纯说着对不起。田中先生在她身边，很担心似地不停飘来飘去。唉，纯叹了一口气关上门。走到了作业桌旁。他坐在自己的老位子上。就在奈奈实（幽灵）的面前。在校门口跟帆乃佳分开之後，纯往学校跑了几步路後便停了下来。他回头一看，却只看到帆乃佳的背影。而且，因为那朴素的深蓝色雨伞就扛在帆乃佳的肩膀上，因此，他连帆乃佳的头都看不见。没办法。特别是现在，真的是没办法。虽然并不是这么想心里就会变得比较轻松。但最起码心里能够稍微整理一下，严格来说，应该是情绪的整理吧。只要能够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就能跟在眼前头已经陷进桌子里的奈奈实（幽灵）对话。「老师，请你抬起头吧。」应该是说，请你把头拿出来吧。不过，都无所谓啦。虽然是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但如果不去二注意这些小事，纯就会想起帆乃佳的背影。奈奈实（幽灵）拾起了头。「都是我的错吧?都是因为我传了那么奇怪的简讯给你。」「不是的，没事。只是时机不对而已。我要是早一点注意到有简讯的话就没问题了。」纯以开朗的声音回道。他甚至在想，用开朗的声音讲话，其实跟放弃有着密切的关系呢。田中先生咻地飘到了纯的面前。「纯先生，不可以喔!不可以责备自己。的确，要是你没有刻意念出声音的话，可能就没问题了说。」他的话听起来，实在是不知道到底是在鼓励还是安慰，又或是责备。正巧在这时候，奈奈实（幽灵）喊了声田中先生，他才安静下来。「秋吉同学，你今天可以先回去了。」「没关系啦。」「不过，我希望能够稍微解开你跟帆乃佳同学之间的误会。」也许，奈奈实（幽灵）接下来要说：你现在马上去追她比较好，或是之後你们要找个机会好好地聊一聊之类的话。但纯在奈奈实（幽灵）说话之前，便直接地否定了。「解不开的。就算我把一切事情的真相都告诉她也解不开的，何况，我已经把事情的真相都告诉她了。但，如果我跟她说我是去跟小町老师的幽灵见面，商量该如何帮助活着的小町老师，只会让情况更加恶化而已。」奈奈实（幽灵）的脸色有点黯淡。纯开朗地大声说道：「放心吧。只要人还活着的话，事情总是会有办法解决的。」当坏掉的模型一一地被修好，开始感觉到幽灵的存在，在那时候，也许纯就已经有了觉悟。一切，都必须要以帮助幽灵为优先的觉悟。因此，他以开朗的声音说话，也放弃了不得不放弃的东西。这些跟觉悟似乎都有密切的关系。「秋吉同学。」奈奈实（幽灵）以悲痛的声音说道。但纯却回以开朗的声音：「要是死了的话，就什么都没有啰!」就是说啊，就是说啊。田中先生说道。「呜呜呜，早知道我最後就带太太跟女儿一起去温泉旅行了。」他一个人如此啜泣着。看来，他是被纯跟奈奈实（幽灵）的对话给感动了。这不是什么重要的大事吧?纯心里这么想，还是继续着跟奈奈实（幽灵）的对话：「而且，老师已经是我帮忙过的第三个幽灵了。」「谢谢你，秋吉同学。」「要道谢的话，等我成功了之後再道谢也不迟。」「不行，我听田中先生说过了，如果成功得救的话，身为幽灵的我就会回归於『无』。也就是说，我就会消失了。到那个时候，因为你不在这里，所以我就没办法跟你道谢了。因此，我要趁现在先说。」奈奈实（幽灵）很认真地对纯说道。奈奈实（幽灵）的眼神虽然十分认真，但纯却啊地叫了一声。原来如此，纯说道：「也就是说，最起码老师不是在社办死的啰?」本来还在啜泣的田中先生，啊哇哇地乱了分寸。「町、町鸟小姐。请你不要提及有关核心的内容啊。」田中先生向奈奈实（幽灵）展示着他的大镰刀。「知道了啦、知道了啦。」纯跟奈奈实（幽灵）一起异口同声地安慰田中先生。在闲聊的时候，纯突然想起很早以前就想问奈奈实的问题。因为想起这件事，所以他整个人显得有些紧张。「小町老师，我有件事想问你，可以吗?」纯的口气听起来有些僵硬。「如果是我可以回答的问题的话。」奈奈实（幽灵）的口气，就像是在捉弄田中先生似的。田中先生则是露出一副饶了我吧的表情，看起来有点滑稽，让纯整个人稍微地放松了。「老师为什么会开始做模型呢?」「而且，身为女生居然还是做比例模型，你想问这个对吧?」纯点点头。「很简单啊。」奈奈实（幽灵）说道。「因为我的男朋友他有做比例模型啊!」「只有这个原因吗?」「只有这个原因啊。一点都不稀奇。亚须未同学也是因为受到茂吉同学的影响嘛!」的确是这样没错。纯说道。「关野同学也是因为秋吉同学你的影响啊!」「啊，呃呃，大概是吧，我想，是吧。」「说不定，她们两个的模型会比茂吉同学跟秋吉同学做得还要好喔!」就像我一样。奈奈实（幽灵）又多加了一句话。她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开心，但又有点悲伤。纯觉得，只要在这里一停下来，奈奈实（幽灵）可能就不会再多说了，因此，他继续问道：「那、那么，老师，为什么你会那么讨厌葛雷钢呢?真的是因为老师只做比例模型的关系吗?」奈奈实（幽灵）一瞬间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但又随即笑道：「这跟我是不是做比例模型一点关系都没有喔!我一开始时就觉得，模型就是模型，没有特别分比例模型或是葛雷钢。战车、战斗机、战舰，都是因为他喜欢做所以我才会跟着开始做，就只是这样而已。但我会对葛雷钢那么抗拒是因为……」「是因为?」纯有点胆怯地催促着。奈奈实（幽灵）突然站起身。在社办里飘来飘去。她的脸上依然挂着笑容。只不过，那看起来像是看到什么很滑稽的人之後的笑容。乍看之下虽然很好笑，但其实认真地替那个很滑稽的人思考过之後，就会不由得感到一股哀伤。那个笑容给人这种感觉。「因为，他做了。」奈奈实（幽灵）说道。纯发出「咦」地一声。「就在我做的比例模型被登在杂志上还有在电视上引起骚动的时候，不知不觉中，他开始迷起了做葛雷钢这件事。」我了。」「不·再·看·你·了?」纯分解着句子，想从这之中找出确切的意思。但最重要的字眼，也就是到底不再看奈奈实（幽灵）的什么，他却无法理解。「老师指的是比例模型吗?」纯挤出声音问道。嗯。奈奈实（幽灵）点头。「还有我这个人。」然後，又继续说道。奈奈实（幽灵）的脸上露出难以言喻的笑容。「老师的那个男朋友，现在还在做葛雷钢吗?」纯问道。奈奈实（幽灵）伸出食指，指指天花板。「这个嘛，他现在已经去『那里』了。不，对我来说，应该算是『这里』吧?不过，我目前是在现世跟那个世界之间，所以也就是在那里跟这里之间。所谓的在那里跟这里之间的意思……」奈奈实（幽灵）歪着头思考。纯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这么做的，但总而言之，他理解到她的男朋友已经死了的这个事实。因为理解，所以纯沉默不语。奈奈实（幽灵）对他说道：「你很像他呢!」她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怀念。「不是长相喔!该怎么说呢，就是那种感觉吧。也许就因为这样，我才会来到这跟你求救吧。」奈奈实（幽灵）突然站起身，在纯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纯看着她的侧脸，她的眼神看得很远，像是在看着天花板跟墙壁之间的缝隙。透过她半透明的侧脸，纯可以看到社办的小窗户。窗外的雨势看起来依然没有减弱，甚至应该比跟帆乃佳在校门口告别的时候还要大了吧。奈奈实（幽灵）的侧脸看起来像是被泪水沾湿，应该也是因为雨水打在窗户上的关系吧。「人要珍惜眼前的东西，这是很理所当然的吧。」奈奈实（幽灵）突然冒出这句话。纯「啊」地一声，暧昧地附和着奈奈实（幽灵）的话。「不过，喜欢上隐藏在眼前可见事物深处的部分，也是很重要的呢!」话说完後，奈奈实（幽灵）嗯地点了点头。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对她自己说的。也像是在对死去的男朋友所说的。也像是在对纯说的，甚至，也像是对坐在桌子上的田中先生说的。如果这是对我所说的话呢?纯心里想着。纯不知道她指的是模型的事还是其他的事，就连这是不是奈奈实（幽灵）有自觉的情形下所说出来的话，纯也不知道。只是纯想起了帆乃佳。也想起了帆乃佳（幽灵）。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先想起来哪一个。催促着回家的音乐响起，走廊上传来了其他社团学生离开社办後的聊天或是脚步声。尽管如此，距离关闭校舍学生出入口还有一点时间。只要是参加社团活动到这个时间的学生们部一定知道。「差一点忘了重要的话题呢!」奈奈实（幽灵）苦笑地说道，再度移动到桌子上，跟纯面对面。「对啊，老师到底是『什么时候』、『在哪里』、『怎么』死的呢?」纯单刀直入地问。「这个嘛……」奈奈实回答着。不过，田中先生的反应可激烈了。「等、等等，等一下啊，纯先生，町鸟小姐。拜托你们不要那么直接地切入核心啊!」「田中先生，抱歉抱歉。」纯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安慰着田中先生。「老师的确是这么说的吧?『在很多人面前』、『眼前一暗数到二』之後，『眼前突然变红』。」纯偷瞄了一下奈奈实（幽灵）。她的脖子上，正架着田中先生的大镰刀。纯继续着他的推测：「『眼前突然变红』，很自然地会联想到是头部受到强烈的撞击吧。」他又看了田中先生一下。「不、不可以回答喔，町鸟小姐。」田中先生脸色大变地想要阻止奈奈实（幽灵）。「原来如此，是头部受到强烈的撞击啊。」「纯、纯先生。町鸟小姐什么都没有回答喔!」「我知道啦。这只是我的推测啦!田中先生，推·测!」纯刻意地说道。田中先生看起来有点落寞。纯不理他，继续推测。『怎么』死的这一点虽然有点笼统，但更少已经有个方向。接下来只要知道，什么时候』跟『在哪里』，多少就能拼凑出一个大概。然後，如果能够锁定。什么时候』跟『在哪里』，相反地，就算。怎么』死的这一点搞错了，只要人在现场，就非无法对应。「『在很多人面前』的这一点，跟『在哪里』有关吧?」纯决定先攻『在哪里。这一点，因为，要从奈奈实（幽灵）给的线索里找出『什么时候』实在是太过困难了。纯再度看向田中先生，可能是有了刚刚的经验了吧。田中先生这一次倒是很安分，当然，奈奈实（幽灵）也很沉默。就在这推测之间，催促着离开学校的音乐停了。音乐停了的话，校舍很快就会锁门。「如果我现在走了的话，事情就会半途而废吧。」纯站起身，往放置扫除用具的置物柜定去。他打开门，想要躲进去。巡逻的老师会在锁门前来巡逻，只要躲过的话，就能够好好地针对奈奈实死亡的状况思考。想要回家的话，只要从社办大楼定到校舍，再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利用教师用出人口离开就好。「如果巡逻的老师来了，就麻烦你们像上次那样啰!」简单说，就是造成骚灵现象。但奈奈实（幽灵）静静地摇摇头。「不，秋吉同学，今天你先回去吧。巡逻的老师等一下就来了，而且，雨势也比刚刚更大了。」「可是，万一『那时候』就是今天呢?」那时候指的是奈奈实死的时候。没有任何保证敢说那不会是等一下就发生的事。「如果是今天的话，那我大概会後侮一辈子吧。」纯说道。放心吧，没事的。奈奈实（幽灵）说道。最後甚至……「今天我不会死的。」连这种话都说出口了。纯不知道这种话到底能不能讲。但田中先生非常地慌张，所以，奈奈实（幽灵）自己本身的判断是：不能讲。奈奈实（幽灵）恳求着田中先生。不过，不是为了她自己。「拜托你，田中先生。即使变成了幽灵，我还是秋吉同学的导师啊!的确，我希望他能救我一命，但就算是这样，身为老师的我，也不可以给身为学生的秋吉同学添麻烦啊!也许秋吉同学是我的救星，不过在那之前，他是我难以用生命代替、重要的孩子。我希望秋吉同学今天可以安心地回家。」奈奈实（幽灵）为了纯，一口气向田中先生恳切地如此说道。说完後，奈奈实（幽灵）转身对纯露出笑容，下定决心地说道：「秋吉同学，我不是今天死的。」田中先生全身发抖。「对不起，田中先生。我不能给你添麻烦的。请吧!不要客气，砍下我的脖子吧。」呜呜，这就是教师魂啊!纯先生，你真是太幸运了。」田中先生把大镰刀放在脚边，从右边口袋里拿出手帕，左边口袋里拿出面纸，同时擦眼泪又擤鼻涕，呜呜呜地哭着。（插图）纯跟奈奈实（幽灵）苦笑着。「看、看起来似乎也没办法好好地谈下去，那今天我就先回去了。」看到田中先生的哭声似乎已经凌驾了敲在窗户上的雨声，纯如此说道。「雨很大，回家路上要小心喔!」「好，小町老师，谢谢你。」没什么啦。奈奈实（幽灵）有点害羞的样子。离开的时候，纯也有点害羞的样子说道：「小町老师，我一定会救你的。」*其实应该还没过一个小时，但纯却觉得在校门口前告别帆乃佳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尽管如此，他还是试着找寻帆乃佳。但想当然尔，帆乃佳已经不在了。雨势愈来愈大，完全不输给田中先生大哭的程度。不管是校门口附近，往车站的路上，几乎都看不到学生的身影。只有三个女生从校门前的便利商店出来，一边叫着一边没撑伞地往车站跑。纯也开始往车站定去。下雨之後，土壤会更紧固。纯突然想起这句谚语。但他马上想到得好好思考即将降临在老师身上的事。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突然台起一阵强风。「呜哇。」伞被吹坏了。一瞬间，纯全身都湿透了。一道闪电，随即又是雷声作响。应该是落在附近山上吧。打雷、『眼前突然一片黑暗』。（停电?）纯想到这个可能性，但又马上想到……「今下天没事吧?」他念出这句话。不管是下雨打雷还是停电，就突然都没什么好怕的了。一时之间，下雨、打雷、停电都像是与他无关似的，纯放慢了脚步定向车站。今天不会死。只要知道了这一点就不会觉得害怕的这个想法，真是不得了啊。但除了觉得很不得了之外，纯其实又觉得有点害怕。*第二天，是学校举行一个礼拜一次朝会的日子。朝会很顺利地结束了。光是朝会顺利结束，就让纯松了一口气。他从来没想到，只是一个朝会结束，自己居然会觉得如此地有安心感。这是因为他曾经想过『在很多人面前』会不会指的就是朝会。不过，他现在觉得，朝会这个选项其实可以被剔除。早上的体育馆里就算停电也不会变暗，身为新人老师的奈奈实站上讲台的机会更可以说是微乎其微。当然，可能发生意外的这种可能性也不能说是零，只不过，目前看起来是零的机率还挺高的。既然如此，就得思考其他在学校里有可能发生的状况。然而，纯还是没有任何头绪，因此他现在正在发呆。坐在教室里自己的位子上发呆。他呆呆地看着帆乃佳，从昨天以来，他就没有再跟帆乃佳讲过话。帆乃佳默默地准备着第一堂课要用的东西。「小纯、小纯。」纯发呆地望着帆乃佳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了茂吉。茂吉身边的亚须未，也跟帆乃佳招招手。「小帆帆、小帆帆来一下。」帆乃佳有点勉强地走了过来。虽然她走了过来，但是眼神并没有看着纯。纯则是明明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却像是害怕别人要他让位似的有点畏缩。不知道眼神该看向什么地方，最後纯看向了茂吉。他大概可以猜到茂吉跟亚须未应该是看出了他跟帆乃佳之间有什么不对劲，所以想要来缓和一下气氛。因此，纯的眼神里带着些许为难的感觉。就这样，纯一个人心里的独角戏唱完了。茂吉完全没去注意纯的眼神，只是在口袋里不停地找着。等到帆乃佳站到亚须未身边，茂吉终於找出了一张传单。「昨天我去街上的时候，在车站前看到的。」茂吉说着，把传单摊在了纯的桌上，也就是四个人的中央。「被雨打得都皱巴巴的了。」纯说道。这不是重点，茂吉接着说：「你看，念出来看看。」「呃呃。」帆乃佳念出了上面最大字的部分。「『比例模型界中，谁是真正的皇帝?历代皇帝齐聚一堂的大型同学会!』……?」「没错，然後啊，还有这里。」茂吉指着下面的部分。「虽然字已经有点看不清楚了，不过啊，这个主要内容的部分。」「写什么?」这回换纯探出头来念。「『历代最强三大皇帝，终於决一胜负!』?」「嗯。很像是那个节目会有的企画呢!」茂吉满意地微笑。「那个节目?」帆乃佳喃喃说道。但似乎随即就回想起来，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纯也在听到那个节目这句话的时候马上意会过来。当然，那个节目指的就是『电视皇帝』。制作单位会把观众反应良好的项目，募集演出者对决，这几乎是每年都会有的活动。想来，比例模型也是很有人气的一个项目。看来这次的企画，是要新旧任的历代皇帝齐聚一堂对决。每年有几次的特别对决，这也是『电视皇帝』的得意手法。此时帆乃佳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她再度……「啊!」地叫了一声。「所谓的历代皇帝，其中莫非?」「没错，当然有包括啦!」亚须未眨了眨一只眼睛。「小町老师也在其中呢!」*放学後的社办，众人十分热络地在讨论着『电视皇帝』的话题。「会场是铁塔里的多用途会馆。」奈奈实说道。在这里提到铁塔，指的当然就是耸立在JR转乘站正对面，高达两百公尺的巨大多用途大楼了。这是站前开发的指标象徵，跟站前百货公司也有联络通路，铁塔里的购物楼层是约会的好去处。最顶楼则是三百六十度全玻璃帏幕的展望台。以前纯也曾经跟帆乃佳两个人去过那里。那是在救了帆乃佳，跟帆乃佳（幽灵）告别的那一天，发生决定性事件之前的事。铁塔里有着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会馆，常常举行演唱会或戏剧表演。在这里算是举办活动的发源地。看来，『电视皇帝』也要利用那里的多用途会馆举办活动了。「站前广场好像会有很多摊位聚集唷!」好期待喔。茂吉看起来好像都快要滴口水了。「原来如此。所以才会有这种传单啊。」亚须未认真地看着传单，一脸了解了的意思。『电视皇帝』的话题，几乎只有茂吉、亚须未跟奈奈实三个人在热烈讨论。纯跟帆乃佳并不是没有加入讨论。只是帆乃佳总是一脸闷闷不乐地皱着眉，表情复杂地跟奈奈实等人保持距离。纯则是一边一直在注意帆乃佳的侧脸，一边脑海里在想着『什么时候』跟『在哪里』的问题。奈奈实（幽灵）跟田中先生在纯的身边飘来飘去。但是可能是觉得不能打扰到纯，所以两个人部很安分。「不过老师，没问题吗?」亚须未有点促狭似地问道。什么事啊?奈奈实不解地歪着头。「开学典礼的时候老师不是很紧张吗?要是上电视的话，一定也要站在很多观众面前吧?」「是现场转播啊，所以，一定有很多观众吧。」「哇，现场转播?那不是更容易了吗?」「更容易怎么样啊?」就像是朋友之间在开玩笑似的，奈奈实故意嘟起嘴巴。「就更容易紧张啊!」「啊，居然这样说我。不要因为我是新老师就欺负我嘛!开学典礼的时候，该怎么说呢，因为是老师，所以在自己班上的孩子们面前会有紧张的感觉吧。」听到奈奈实这么说，茂吉跟亚须未部笑了起来。奈奈实自己也笑了。帆乃佳也陪笑似的扬起了嘴角。只有纯他完全笑不出来。（自己班上的孩子们?）自己班上的『孩子』们?纯开始搜寻着记忆。当他去委托奈奈实当顾问的时候，她的确也有说到『在那么多孩子面前』。昨天在社办里，奈奈实（幽灵）也说纯是她『重要的孩子』。奈奈实都叫『学生』为『孩子』。（所以也就是说，『在很多人面前』指的是?）节目收录的现场。他只能这么相信了。加上昨天因为闪电而灵机一动想到的『停电』，纯在脑袋里整理着情报跟推测。然後最後，他把从奈奈实那里听到的话全部换成具体的内容。『在很多人面前』指的是『在节目收录的现场』。『变暗』指的是『停电』。『数到二』指的是『大约过了两秒钟後』。『眼前变红』指的是『头部遭受到致命性的冲击而变成一片血海』。也就是说……『在节目收录的现场发生停电，大约过了两秒钟後，奈奈实的头部遭受到致命性的攻击而变成一片血海』。纯得到了这个结论。他继续思考。（有可能掉下来的东西。）应该是照明设备吧?纯这么想着，但太过武断说不定也很危险，因此他又重新思考着别的可能性。不只是意外，也有可能是人为发生的人祸甚或是犯罪的可能性。这方面的想法，必须到最後一刻都非常地灵活。能够有这种想法，可以说是经验累积的结果吧。但纯随即又想到……只有两秒钟。在下熟悉的场所。到底可以做些什么呢?「如果可以去看看现场的话就好了。」纯无意识地冒出这句话。刚好被奈奈实听到。「放心吧，秋吉同学。」奈奈实明明就不知道纯在想些什么，但她说出来的答案正中纯的心意。「当天现场可以带两个助手，所以，我想从你们之中选两个人来帮忙。」原来如此啊，如果是这样的话。亚须未说道：「当然就是茂吉跟秋吉同学啦!对吧，小帆帆?」「啊，嗯。」「我也是这么想呢。嗯，其实也不用太紧张的。整体来说，比较像是把焦点放在比例模型上，有如祭典般的一个活动，我们的比赛只是为了在电视上炒热气氛而巳。实际上，制作过程的介绍比较重要吧。」「不行啦，老师。既然参加了比赛，就一定要赢啊!」亚须未的口吻多少带着点认真。「呵呵呵，说得也是。当然，我没打算要放水喔!小泽老师。」「很好。」亚须未点点头，跟奈奈实对望一眼之後，两个人都笑了。然後，亚须未又看向纯跟茂吉说道：「所以，你们两个也要加油喔!」亚须未两手握拳，摆出像是拳击选手就战斗姿势的样子。茂吉也一样握紧了拳头。「小纯，我们一起加油吧!」「嗯嗯。」纯低声回道，他的声音充满了认真。「这下我就放心了，你们两个当天就请多多帮忙啰!」奈奈实也学茂吉跟亚须未握紧拳头。奈奈实身边的奈奈实（幽灵）也握紧拳头。奈奈实的那句『请多多帮忙』，听起来像是跟奈奈实（幽灵）所说的话重叠在一起。拜托你啰，秋吉同学。「是。」纯也握紧了拳头。在握紧拳头的时候，纯突然感到一个视线。帆乃佳面对着纯，也握紧了拳头。但那不是向亚须未对茂吉比的那种加油喔的握紧拳头。而是充满了攻击性的握紧拳头。眼神会说话大概指的就是这个意思吧。纯现在深刻地感受到。帆乃佳生气地皱着眉头。『请为了小町老师，好·好·地·加·油·吧!』眼神似乎在叙述着这样的意思。纯只能苦笑地叹了一口气。奈奈实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对了，正式上场的一个礼拜前，也就是这个星期天，在举办会场的那个会馆，会有一个相关人士的简单行前会议。我也会去参加顺便看看场地，难得有这个机会，大家一起去吧!」*尽管是星期天，大家还是穿着制服。大家是来场勘『电视皇帝』的特别企画『比例模型界中，谁是真正的皇帝?历代皇帝齐聚一堂的大型同学会!』的会场，这算是模型社活动的一环，所以都穿制服。地上四十几层楼的铁塔内，即将成为会场的多用途会馆就位於中央部分的楼层。尽管这里被称为是多用途会馆，但也可以拿来当成是结婚典礼的会场。不但天花板挑高，还有豪华的水晶吊灯，脚下是红色的地毯，现场约莫可以容纳一千人左右。到了会场，出来迎接纯等人的，是一个满脸胡渣、穿着随意，看起来较为年轻的男性工作人员。由於负责的导播有别的工作临时抽身不在，因此由他来说明当天的流程。尖锐的声音看起来跟外表不太搭，但态度十分亲切，是个说话仔细的工作人员。主要听取说明的是身为主角的奈奈实。纯等人基本上只是以参观的名义跟着奈奈实去的而已。一边听着进退场的出入口位置，还有当天观众席的情形说明，走到了会场内侧的墙壁旁时，茂吉突然不解地歪着头。「咦?舞台呢?」「话说回来，好像没有耶。」亚须未也不解地歪着头。茂吉跟亚须未两个人一起打量着四周。「这里没有准备妤的舞台。」男性的工作人员说明着。「当天这个地方会成为舞台。因为是会场的关系，所以在星期三之前都得先空着。等到星期三过後，再搭钢架做舞台，还有装置照明设备。」钢架听起来好像是建筑模式中的一个部分，在这种场合，大多是使用铝制的材料。搭钢架做的舞台。会议，所以准备时间应该是很足够。不管是工作人员，还是当天要站在舞台上的奈奈实，看起来都没有不安的样子。但只有纯不是这么想。他被广大的不安所包围着。在这里，有关照明设备的详细配置他什么都不知道，这令纯陷入了不安。今天这个时点，纯想知道的有两件事：一个是当天舞台上的流程。一个则是照明设备的具体位置。只要确认了这两点，一个星期後，可能会发生在奈奈实身上的致命现场状况，就能够比较轻易地想像得到。根据场合的不同，说不定致命现场的状况是有限定的。只要事前能够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就能商量对策。只要这样就能救奈奈实一命，奈奈实（幽灵）成佛的可能性也一举提高。但这个想法却无法成立。尽管如此。没有的东西就是没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在他想着这些事的时候，工作人员继续说明着：「评审老师会坐在这里。」当天舞台上会有什么状况，工作人员迅速地向奈奈实说明了一遍。这里会有个大花瓶，这里是评审老师的位子等等的大概内容。尽管如此，纯还是把听到的所有事情部详细地记在笔记本上。「小纯，你在记笔记啊?」茂吉很难得地跑过来看。「我们只要跟着小町老师就好啦!没什么相关的吧?」「我、我是以防万一啦!说不定会紧张啊!」「是喔，上课也没看你这么勤劳地在记笔记啊!」小纯真奇怪耶!纯随便地笑了一下掩饰过去，再度仔细聆听奈奈实跟工作人员的对话。虽然画得不是很好，但纯还是试着用画图或是时刻表的方式记着笔记。嗯嗯。茂吉用鼻子哼了一下，回到了亚须未身边。两个人一起在会场里逛了起来，最後甚至热络地讨论着要是办喜酒的话应该要邀请谁来等等的。工作人员跟奈奈实在薄木板的舞台上继续着确认作业。「也就是说，访问的时候会在那里，结果发表的时候会在这里，这样没错吧?」「没错，颁奖的时候会请您站出来到这里。」工作人员站在舞台中央说。「嗯嗯，正式开始之前舞台上会先贴上位置贴纸，不需要太担心。当天也会有简单的彩排，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有没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呢?」「嗯嗯，应该没有吧。学生时代的时候我也曾经参加过贵节目的。」奈奈实答道。纯从她身边探出头来。「呃呃，请问，什么是位置贴纸呢?」男性工作人员依然很亲切地说明着：「『位置贴纸』就是表示要站在哪里的一个注记喔。」话说完，他蹲下身子跟奈奈实说明刚刚讲解的地方。仔细一看，薄木板的舞台上到处都贴有胶带。男性工作人员把脚边的红色贴纸撕下来後。「就像这样。」又再度贴了回去。「哇喔。」纯觉得很佩服。位置贴纸这个名字一点都下重要。他是对这样东西的存在感到佩服而且感谢。只要有这个的话就好了。只要有位置贴纸的话，就算不知道照明设备的位置，也可以知道奈奈实会站在哪里。也就是说，只要知道这个的话，当天从致命的一瞬间救出奈奈实的可能性就突然高了许多。纯的态度稍微变得积极了些。奈奈实跟工作人员离开舞台，在旁边讨论一些细节的时候，纯一个人在舞台上来回走着。红色的胶带似乎就是奈奈实要站的位置。纯对照着自己刚刚记的笔记，用步伐测量着距离，然後全部记在笔记本上。「大概就是这样吧。」笔记记到一个段落，纯走回到茂吉等人的地方。茂吉跟亚须未已经完全变成像是来看结婚场地的情侣一样。帆乃佳则是呆呆地站在一旁，以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纯的举动。纯跟帆乃佳对望一眼，两个人都刻意地露出笑容。纯假装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把刚刚阖上的笔记本再度打开，在空白的页面上随意地乱画着几条线。*场勘完後……「难得大家一起来街上了，去大众餐厅坐一坐嘛?」纯拒绝了茂吉的邀约，随即赶回家里。只剩下一个礼拜。他没有勇气悠闲地去吃甜点百汇。而现在纯在自己家的庭院里……已经快要黄昏了。「纯，你现在要干嘛啊?」纯的妈妈开口问道。她围着围裙，一脸觉得不可思议的样子看着自己的儿子。「下次体育课要考美式足球，所以我在练习。」纯随便撒了个谎。妈妈会觉得奇怪也不是没有道理。因为回家的时候，太阳都已经开始西沉了，他还把妈妈的平衡球、以前电视购物买的吊单杠健身器材、爸爸的高尔夫球袋这些秋吉家已经不再用的东西，从仓库里二地搬出来。靠着笔记跟步伐的记忆，他把这些东西逐一摆放在庭院里。「结果发表的时候，会有评审老师在。这里是摆花吧。」最後，他还把庭院里的晒衣架挪来挪去。两个晒夹架摆在一起，空出一个人大小的空隙。「那这里就是老师的位置了。好。」纯吁了一口气，看着自己摆设好的东西。他再现了一个礼拜後的舞台。虽然看起来有点怪，不过，大概就是这个感觉吧。纯觉得可以接受。晒衣架问的空隙就是奈奈实站的位置，只要在数到二的时候能够穿越障凝物进到晒衣架之问的空隙，也就是冲到奈奈实的身边，就能够把奈奈实从掉下来的东西下救出。纯随即算出障碍物跟晒衣架之间的最短距离。「那里是一定要绕过去的喔。也就是说，要在最短距离下回避平衡球，然後从高尔夫球袋跟吊单杠健身器中间穿过去。」纯一边确认，一边轻轻地跑了几次。「就是这里了吧。好，实际上做做看吧。」确认好行进路线後，纯拿出手帕。这时，他注意到妈妈在看他。「妈，不用看我啦。晚饭煮好了吗?」「美式足球要蒙眼睛吗?」「这也是练习啦!」纯把妈妈赶离现场，用手帕蒙住眼睛，再现黑暗情景。「好，要上啰。」纯猛力一冲。（在最短距离之下回避平衡球。）「好痛。哇，呜哇啊。唔唔。」纯尽全力地快跑後撞上了平衡球。然後他跌倒在地，脸正好撞上吊单杠健身器的棒子。棒子呜呜作响，纯的头也一阵晕眩。这代表了伤痕累累的一个礼拜正要开始起跑。*「茂吉，我先走啰。」「啊，小纯。」茂吉虽然开口叫他，但纯已经抱着书包街离了教室。在走廊上奔跑的声音，还有跑着下楼梯的声音愈来愈远。帆乃佳偷瞄了一下茂吉的背影。她本来想开口问问茂吉的，但她放弃了。看着茂吉不解地歪着头，帆乃佳心想：原来茂吉也不知道啊!赶着回去啊!」茂吉马上说道。说得也是耶。奈奈实点点头。她看起来也是一脸不解的样子。「不过，说到秋吉同学，他最近满脸是伤耶!」亚须未以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说道。就在大家去场勘的隔天开始，不，仔细一想，就是从那一天开始的。纯微妙地想要早点回家。然後，他脸上的伤愈来愈多，鼻子上贴OK绷已经是家常便饭的事。不只是脸，做着烧融框架的手指，五只里有三只也贴着OK绷。手掌上有擦伤，指甲上也有淤青。看起来，他的腰部跟脚应该也都很痛。帆乃佳曾经看过，纯不管是要坐还是要站，都得用点力气、皱着眉头才有办法。而且，这种情况还不只是一两次，他是只有这个礼拜才这样。星期天去场勘的时候很明显没有，今天是星期四，也就是说，是在这三、四天之内就伤成这样。「就算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也只是说从家里的楼梯上摔了下来。不过，每天到底要摔多少层楼梯才会伤成那样啊?」茂吉喃喃说道。唔唔。奈奈实思考了一下，突然恍然大悟地说道：「该不会，是被欺负了吧?」奈奈实一脸认真地用手捣住嘴巴。「不可能啦。我们大多是四个人一起行动的啊!」茂吉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笑着回答。亚须未紧接着接话，也是一副开玩笑的口气。「烧融框架三百根或是牙签钻洞两百支，那才算是欺负呢!」「小泽同学，这我记住啰!」「啊，哈哈，哇!对不起啦，小町老师。」奈奈实在对亚须未说教的时候，茂吉开口问帆乃佳：「关野同学，你知道些什么吗?」「啊，我什么都不知道耶!」「是喔。」茂吉喃喃自语後，又陷入了思考。终於，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管子，上面写着模型胶。「那关野同学。可以请你帮我拿这个模型胶去还给小纯吗?我跟他借很久了。」「啊?要我去吗?为什么不是你去呢?」「呵呵呵，这种小事就不用计较了啦!快点，趁还没天黑的时候快去。」茂吉很快地帮帆乃佳拿了包包，让她可以准备离开。「那，拜托你啰。关野同学。」「等、等一下啦，茂吉同学。」被茂吉从後面一推，帆乃佳离开了社办。—转身，茂吉呵呵呵笑地挥了挥手。什么帮忙还东西嘛。帆乃佳虽然在心里大叫着，但还是很认真地思考等一下到了纯的家後，第一句话该说些什么。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一想到这，下阶梯的脚突然变得轻盈了起来。*单手拿着模型胶的帆乃佳，耳朵里突然传来有点嘈杂的声音。锵的金属声，喀啦喀啦的东西散落声。「什么啊?」帆乃佳不禁喃喃自语着，但脚步却没有停下来。莫名的嘈杂愈来愈大声。也就是说，是从她要前往的方向传来的。当她转过最後一个转角时，她几乎可以确信声音就是从她要去的地方传来的。一转过弯，帆乃佳便站在纯的家门口。篱笆的另一头传来了轰的声音。「……庭院。」帆乃佳从篱笆的缝隙问偷看着秋吉家的庭院。（咦?秋吉同学在做什么啊?）平衡球，吊单杠健身器，高尔夫球袋，晒衣架，纯蒙着眼睛往前猛冲。越过平衡球後一转身，头撞上吊单杠健身器的底部，整个人冲向高尔夫球袋後，身体便摇摇晃晃的。这些行为都会让身体伤痕累累，但纯却不停地重复进行。每次往前冲时，他的嘴巴里一定会念着：「一、二。」只要竖起耳朵就听得到。到底是为了什么?到底是在做什么呢?帆乃佳完全搞不懂。但她还是直盯着鲁莽蒙眼、不停来回奔跑的纯。冲刺之後，像是要确认什么似的，纯摘下了手帕。他的眼神十分认真。所以帆乃佳才会看得入神。（他的眼神——）正当她这么想的时候……哐的一声。纯撞上了晒衣架。但一如刚刚的样子，纯马上站了起来。只是这回他的手按着鼻子，指缝间流出了红色的液体。是鼻血。「啊!」帆乃佳小声地尖叫，随即赶忙用手捣住嘴巴。正好篱笆又喀沙地发出声音。「咦?」纯按着鼻子抬头仰天，看向篱笆。帆乃佳很快地蹲下身子。「汪，汪，汪汪。」马上学起了狗叫。纯皱着眉头，喃喃自语着。「是狗啊?」帆乃佳拍拍胸口，几个经过的小学生远远地把她当成怪人般看着。纯好像不是第一次流鼻血，旁边都准备好了面纸盒。他把面纸塞进鼻子之後，用手在脖子後面敲了敲，继续向前。再度蒙起眼睛，开始往前冲。（那个眼神。）帆乃佳重新思考。（好像……）像他在说有关幽灵事情时的眼神。帆乃佳不由得这么想。不过，她又想到……（蒙着眼睛朝晒衣架冲的练习，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这到底是在做什么呢?不管帆乃佳怎么想也想不透。不过，她可以感觉到纯是认真的。认真到她不敢开口叫他。茂吉交给她的模型胶，帆乃佳又收回了制服的口袋里。然後，她从篱笆的影子里站起身，本来还在烦恼见了面的第一句话要说什么，结果，她只学了狗叫，跟纯根本没碰到面就回家了。第二天早上，帆乃佳在教室里把模型胶还给了茂吉。是喔?茂吉的脸上有几分担心的样子。「如果你什么时候想要去还的话，再跟我说吧。」话一说完，茂吉把模型胶收进了自己的制服口袋里。虽然觉得茂吉说的话跟事实有点不合，但帆乃佳还是苦笑地说道：「茂吉同学，谢谢你。」呵呵呵，茂吉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定回到纯身边的位子。看起来，他一点也没有要把口袋里的模型胶还给纯的意思。*一个礼拜一转眼就过去了。终於，今天就是『电视皇帝』正式收录的日子了。然後，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奈奈实也会在今天丧命。当然，奈奈实根本不知道这即将降临在自己身上最糟糕的事情。「秋吉同学，不用那么紧张啦!放轻松，放轻松。」接下来还会有彩排啊!奈奈实笑着。就算可以做的事都做了，面对这绝对不能失败的一刻，纯还是不由得十分紧张。就是因为可以做的事都做了，所以才不希望结果失败，纯的紧张感也有一部分是因为这样。担心着全身僵直的纯，奈奈实又说道：「你的身体不要紧吗?我听说你最近天天都从楼梯上摔下来耶!」「哈，哈哈。前天开始我就有好好地走楼梯了啦!」纯实在是说不出口，从前天开始，自己才终於习惯的这件事。「那我就放心了。」奈奈实说道。嗯嗯。纯苦笑地回应。奈奈实跟纯等模型社的四个人，现在在特设舞台的前面。纯等人穿的是学校制服，与其形成对比的是奈奈实为了今天所穿的迷彩服。上半身为了作业方便，所以穿着无袖小可爱。胸口还别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国家军队纹章的小胸针。身材高佻的奈奈实打扮成这样，看起来就像是杂志里的模特儿在做角色扮演，这么说一点都不过分。沿着小巧脸蛋内卷的黑色长发在脑後束成一束，也没戴眼镜。就像是曾经在茂吉房间里看过的照片一样。钢架已经部搭好了。在特设舞台上，之前工作人员说明的登场道具一一地被拾上来。周遭照明设备的装置也在进行着，几个负责照明设备的工作人员正着手处理。纯靠近了附近正在忙着指挥的人。「呃呃，螺栓再检查一下是不是比较好呢?如果那边的灯掉下来的话。」纯一边说，一边指着舞台上装在架子上的照明器具。「还有电缆，要是被人绊倒了就不得了了耶。」他又指着几条延伸到舞台後方的电缆。照明设备是不太可能会掉下来的。要是真的掉下来，一定会有原因。能够想得到的最大理由，就是人为的疏失。与其刻意等待照明设备掉下来，不如事前先防止有人为疏失，这样铁定比较容易救奈奈实一命。因此，纯直接地要求相关人员要注意。不过，在旁人眼中，这只不过是外行的高中生想要装内行罢了。被纯叫住的照明设备人员，很不高兴地扭曲着一张脸。「啊?小孩子可不可以给我安静点啊!我们可是这一行的专家呢!」看来他们根本不理会纯。「我们这里正在赶工，忙得很呢。」由於对方背向着他，因此纯打算再讲一次。不过，在那之前就有人先叫住了纯。对方在他的背後。「喂喂喂，小朋友。可不可以不要来捣乱啊?偶尔就会有你这种人耶!一到了平常没见过的这种现场来，就以为自己是工作人员了。」纯一转头，一个看起来有点坏心的中年人妖大叔就站在眼前。他是不在乎对方是人妖还是大叔啦，不过那种坏坏的样子加上说话的态度跟眼神，正是纯在生理上最害怕的典型。「对、对不起，我们班的孩子给您添麻烦了。」奈奈实跑了过来。「哎呀，奈奈实啊。好久不见耶!喔喔，变漂亮了喔!听说你今年开始当起了高中老师啊?要是你愿意的话，其实你可以专心做模型、当个职业模型家就好了啊!第一年当老师一定特别辛苦吧?难道你不会怀念做模型吗?」两个人好像不是第一次见面。「不会啊。而且，还有创立模型社的孩子们呢!」「喔喔，就是这几个学生是吧?」「是啊。」「我就看他们很懂事又很聪明嘛!」中年的人妖大叔表现得很刻意。「对了，今天你一定要赢喔!」然後又继续说道。「很难说吧，对手可是小山田先生跟元野先生呢!」「他们的作品是也很不错啦，不过，以电视节目的卖点来说，我们当然是希望你赢啰。呵呵呵，当然啦，不用说也知道，以实力来看，也是你最厉害啊!不管如何，我很期待你喔!」话一说完，人妖大叔挥挥手後离去。纯的表情像是吃了苦瓜一样地痛苦，茂吉、亚须未跟帆乃佳也是类似的表情。「不但HIGH过头还很恶心。」亚须未像是要把累积在嘴巴里的口水都吐出来般地说道。真的耶。帆乃佳也深表同意。就连茂吉也很不愉快地接着说：「他一看到小町老师，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了。小町老师，他是谁啊?」「我是第一次参加『电视皇帝』时认识他的，他是今天节目的导播喔!」四个人一起发出了啥的叫声。尽管如此，纯还是不停地打量着会场。舞台前还有设置了制作模型用的作业区，为了要完整地介绍制作过程。就像是料理节目会特别设置的厨房一样。另一边则是阶梯状的观众席。应该是为了要让观众更方便看才这样设计的吧。今天由於是现场直播，所以电视用的摄影机也到处都是，地板上有着无数的电缆。看完这整个会场。「原来如此。」纯喃喃说道。不站到舞台上的话，是不可能会走到照明设备的正下方的。他注意到了这个事实。纯拿出了场勘时所记的笔记。对照着挂在架子上的照明设备位置，还有时间流程。「也就是说，会发生事情的话。」他注意到了一个更决定性的关键点。「就是在公布结果的时候啊。」*终於，小山田先生跟元野先生这两位奈奈实今天的对手也来到现场，接着是进行彩排。身为助手的纯跟茂吉先待在舞台旁，帆乃佳跟亚须未也在舞台旁参观。终於人妖大叔导播叫道：「那两个助手可以过来这里一下吗?」纯跟茂吉正要走上舞台。「什么?是你们啊?」导播下服地提高了声音的音调。茂吉像是想起自己还没有做自我介绍。「是，我叫平野茂吉。这位是……」茂吉正打算要介绍纯，但导播却打断了他的话。「不是啦，我不是问那个。那两个女生呢?」他指向茂吉跟纯的身後。那是帆乃佳跟亚须未。「她们也是模型社的社员，今天会在观众席上加油。」茂吉一说明完，又被打断。对方很直接地讲：「那，不好意思，你们可不可以交换一下啊?」纯跟茂吉同时发出了咦的叫声。「可，可是。」被要求更换，茂吉显得十分困惑。但比起困惑或者是生气来说，纯更是觉得焦急。如果不能当助手的话，秘密特训的成果就会泡汤。因为，那是以助手身分能够站上舞台为前提所进行的特训。纯不由得焦急起来。以距离跟时间来说，就算在舞台旁也不是不可能赶得上。只是，那指的是必须在黑暗中能够以最短距离冲到奈奈实身边才行。考量到之前思考的路线在反覆练习下所需要的时间，当天直接来就想要救出奈奈实的机率实在是太低了。纯的背後涌上一股寒意。但完全不知道这一切的导播依然没大脑地继续说着：「电视啊，需要好看的画面啊!把那两个可爱的高中女生放在观众席上，这实在是太浪费了。」结果，纯跟茂吉就变成了摄影机下『加油的学生。』幸好，在颁奖仪式时可以站在舞台旁，等到结束时冲向奈奈实来个动人的登场。只要能够站在舞台旁，也许就能解决跟奈奈实之间距离的问题。只是，尽管如此……视的部分，就在这时候好好地表现吧!」导播尽讲些没意义的话，纯甚至很失礼地想要叫这家伙代替奈奈实站在照明设备的下面。导播被工作人员一叫，暂时离开了位子。奈奈实来到了纯跟茂吉身边。「我都听到了，那个导播以前就是这个样子。只要一说出口的事就不听别人的意见。算了，今天算是展示性的活动，就照他的说法去做吧。跟制作模型有关的部分，我会自己想办法的。」好，茂吉很没精神地回答。纯一直保持沉默，并不是因为被调离助手一职而感到沮丧，现在就算沮丧也於事无补。放手不管的话，奈奈实一定会丧命的。（我不要那样。）纯的视线在木板隔开的舞台旁跟舞台中央游疟。纯跟茂吉被安排在跟预定相反边的舞台旁。尽管如此，距离还是有所改变。但还是有一线希望。只要有位置贴纸的话，奈奈实站的位置还是不会变。距离颁奖仪式还有一点时问，纯马上开始进行模拟练习。就在那一瞬问，定回来的导播开始向工作人员下指令，然後，工作人员一口气把位置贴纸都给撕了。「各位请听我说。」导播举起手说道。「宇苏田大师跟洞福大师也会来参加颁奖仪式喔，敬请期待。」听起来好像是这一行的大前辈。相关人士跟参加者一阵骚动。紧接着又有关於结束时各个模型家上台的说明。「最後的时候呢，大家就不用在意要站在哪里，一起和乐融融地炒热气氛吧。呵呵呵，摄影机会负责捕捉到各位的。」参加者一阵兴奋，奈奈实看起来也很高兴。就这样，彩排愉快地结束了。「那么，各位，接下来就等正式上场啰。请多多指教喔!」这时候，纯已经完全脸色发青了。「饶、饶了我吧。」他忍不住说道。「饶了你什么啊，小纯?」茂吉跑了过来。一转身，帆乃佳跟亚须未也很担心地看着他。「对了，秋吉同学，你脸色不太好耶!」亚须未说道。纯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小纯，你该不会是摔过头了吧?」茂吉像是真的有点担心似地说道。纯没有回答茂吉的问题，他静静地抬起头。「茂吉，不，还有小泽同学、关野同学。」纯深吸了一口气，吐气。然後，他继续说道：「我有话要跟你们说，可以过来一下吗?」*纯等人在会场外鲜少有人经过的通路上。纯已经把所有的话都说完了。茂吉跟亚须未各退一步皱着眉头，帆乃佳则是十分担心的表情凝视着纯。在一阵沉默过後，茂吉和亚须未以很认真的语气说道：「以小纯的说法也就是说，接下来会死掉的小町老师的幽灵，在几个礼拜前就出现在小纯的面前求救啰?」「所以，你才会为了今天，应该是说，为了那『停电』的一瞬间，每天进行特训?」在事情已经完全无法如预期的情况之下，纯认为与其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不如把事情的真相告诉茂吉、亚须未跟帆乃佳。纯知道他们应该是不可能会相信的。就算他们笑着认为三天连续从楼梯上摔下来还比较有可能呢，这也没办法。但茂吉跟亚须未的反应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他们懂了吗?「没错。所以我才会像这样伤痕累累的。」纯无力地说道。「不过，站的位置被随便地改掉，我跟茂吉又被调离了助手，我真的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所以只好拜托你们。」「小纯，这也就是说……」「茂吉，怎么样?你有什么好主意吗?」「秋吉同学，冷静点。」「这怎么能冷静呢?小泽同学，不快一点的话，小町老师就会死掉的啊!」「拜托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啦，秋吉同学。」亚须未摇摇头，提高了音量。然後，跟茂吉对看一眼。「嗯嗯，茂吉。秋吉同学真的摔得太严重了。」「啊?」对看一眼的茂吉跟亚须未，好像真的担心起纯是不是头脑有问题。到这个地步，纯才终於发现到，他们并不相信他所说的有关幽灵的事。纯求救地看着帆乃佳。「秋吉同学。」帆乃佳後退了一步。纯还想讲些什么，但却说不出口。他转向茂吉，开始滔滔不绝地说道：「茂吉，小町老师拜托我了啊，她说当天请我要多多帮忙。」「小纯，那是要拜托我们当助手的时候，老师跟我们说的话不是吗?她说当天请我们要多多帮忙啊!」「所、所以啊……」纯一时语塞，茂吉又继续说道：「不过，如果我们相信你所说的幽灵的事情，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这、这个嘛。」纯又再度语塞的时候，奈奈实正好出现。「有了有了，找到了，你们在干嘛啊?差不多要开始啰!」「啊，呃呃，我们想说开始前先去一下洗手间。」为了不让奈奈实担心，看来大家是想掩饰纯奇怪的举止。「呵呵呵，你们怎么可以紧张啊!那，关野同学跟小泽同学，就麻烦你们帮忙我啰?」「好，小帆帆，走啰!」「啊，嗯嗯。」临走前，帆乃佳一脸复杂的表情看着纯。注意到帆乃佳表情的茂吉小声说道。「放心吧，关野同学，我会照顾纯的。只要休息一下，应该就会没事的。没事了之後我们再回去现场加油对吧，小纯?」纯完全没有在听茂吉跟帆乃佳的对话。他甚至也没注意到茂吉在跟自己讲话。他的脑袋里只能拚命地去想，在茂吉他们不相信自己的这个时候，自己还能够做些什么去帮助奈奈实。*纯告诉茂吉自己已经没问题了之後，两个人回到会场里。从舞台旁看着节日进行，已经过了两个半小时。同时负责实况报导的艺人司仪在舞台跟制作区忙碌地来回穿梭。台上准备好的裁判席上坐着五位不同头衔的裁判。一有女性助理把麦克风递过去，每个人就会说些解释或者是冷僻的知识。制作模型是有主题的，这次的主题是『生存』。开始比赛的奈奈实、小山田先生、元野先生虽然部有带自己爱用的道具，但基本道具制作单位也都有准备。还有市售的模型、立体模型、士兵公仔等等部一应俱全，不管怎么用都可以。只是，限定时间三小时。现在已经过了两个半小时，也就是说，所剩的时间不多了。「三个小时还是太短了呢!」茂吉说道。纯看起来很冷静的样子，因此茂吉也没有太担心，恢复到平常说话的样子。「是啊。不过这是现场实况转播，所以没办法啊!」纯答道。「说得也是，所以才需要助手啊。」业的话，也不是不可能。但纯并没有看，纯粹是因为他没有心情看，纯只是不停地想着要如何救出奈奈实。制作现场的状况，他只能看个大概。尽管只是如此，但他很确切地看到了帆乃佳跟亚须未认真地烧融框材还有钻洞的样子。茂吉站在纯的身边，随着会场的观众一起发出赞叹的声音，或者是念念有词。「呜哇，小町老师以外的那两个人，也做得好细喔!」「那是当然的啦。」纯一边回答，突然灵光一闪。「茂吉。」可能是声音太大声了，附近的工作人员比了个手势要他安静。「茂吉，你有带吗?」尽管声旨放小，纯的语气还是掩不住兴奋，他快速地说道。「啊，什么?你突然这么问，是什么东西啊?」「就是那个啊，萤光BB弹。」「BB弹?生存游戏用到的BB弹?」「对啊，就是那个。而且是萤光BB弹喔，你今天有带吗?」「现在手上没有。可是如果是放在相关人员休息室里的包包里，应该有吧。」「做得好。」奈奈实等演出者都各自有一间休息室。而像纯等人负责担任助手的，有另外的相关人员休息室。纯等人的东西都放在那个休息室里。「不过，你要干嘛啊?这里有其他会场要用到空气枪吗?」这次看起来怎么样都是『比例模型的祭典』。各个大小不同的会场里，摆放着战舰、战车、战斗机等等的机体。按照年代、国家、区域、战争划分，从各种角度去探讨，分成很多区。其中也有专门展示模型枪的展示区，就连室内生存游戏会场也有。当然，现在的纯对那一点也没兴趣。「不是啦，我要做东西。」「做东西?做什么啊?」「饰品啊。」纯得意地笑着说。「饰品?」「萤光BB弹在黑暗中也会发光不是吗?所以啊，我想要用那个做成饰品给小町老师戴在身上。」这样即使在黑暗里也能知道小町老师在哪里，这样就能救小町老师了。纯本来想这么讲，但茂吉却先讲出了同样意思的话：「你该不会是想要讲说这样就可以实现小町老师幽灵的愿望了吧?」「啊?笨蛋。我才不是要说那个呢!我是要说，只要老师戴在身上的话。」「戴在身上的话?」「就，很醒目……」纯苦恼地做了收尾。茂吉一脸讶异的表情。纯继续说道。「那个啊，颁奖仪式的时候，不是灯部会暗掉吗?那时候我们送的饰品礼物就会闪闪发光，怎么样?」「好棒喔!」「对吧?所以啦，总而言之，先去拿BB弹吧。时间……」已经不多了。纯正想讲，会场响起了鸣笛声。啊，结束了。茂吉说道。广播说明颁奖仪式将在三十分钟後举行。头十五分钟是邀请制作者到舞台上接受采访，之後十五分钟是审查时间，在颁奖仪式开始之前，制作者可以在休息室休息。纯看到了奈奈实为了接受访问而站上了舞台。结束任务的亚须未跟帆乃佳也回到了纯跟茂吉身边。「你们两位辛苦了。」「谢谢，一定会赢的。」「你说什么大话啊?大部分都是小町老师一个人做的呢!我们根本什么也没做。」茂吉跟纯温柔地慰劳着帆乃佳跟亚须未·两个女生因为在观众面前作业，到现在还显得有些兴奋。尽管如此，没有时间在这边闲聊了。「茂吉，快点。」「啊?急什么啊?」亚须未问道。「小泽同学跟关野同学也来帮忙吧。」「啊，什么?什么事啊?」帆乃佳问道。二逗个嘛……」「茂吉，一边做再一边说明吧。赶快回休息室啦!」纯拉着茂吉巨大的身体，往会场的出口走去。「哇啊，小纯，你那样拉我我会被电缆绊倒的啦。」「那就闪开它啊。」纯突然转身，看着发呆的帆乃佳跟亚须未。「你们两个也快一点。」看到纯怒气冲冲的样子，帆乃佳跟亚须未也赶紧跟上。*回到了相关人员的休息室後又过丁几分钟，茂吉满头大汗地在包包里继续地找。「赶快啦，你真的有带吗?」「不要催我嘛。小纯，我一定有带的啦!」休息室里的壁挂时钟听起来声音特别地大。滴答滴答，秒针的声音更是放大了纯的焦躁。再过不久，似乎就会听到第一次来到社办时，奈奈实的叫声。像是注意到这一点，茂吉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有了。」满头大汗的茂吉终於松了一口气。「好。那大家今天都有带螺丝钻吧?」纯马上继续问道。一秒钟都不能浪费。每天社团活动都会用得到的螺丝钻，总是放在包包里已经成了必备之事。帆乃佳跟亚须未刚刚还在比赛时用到，马上就从包包里拿了出来。纯也马上从自己的包包里拿出来。茂吉又开始在包包里不停地找，但这回倒是马上就找到了。「拿螺丝钻要干嘛?」提问的是帆乃佳。但纯由於正在紧要关头，因此没有回答。「我先跟你借啰!」话还没说完，纯就从茂占手上拿走一个小塑胶袋。小袋子里很明显地装满了即使是在光亮的场所一样发出白光的萤光BB弹。纯在休息室中央的桌子上摆了一条手帕然後打开袋口，将萤光BB弹撒在手帕上。在纯的身後，茂吉正在跟帆乃佳还有亚须未解释纯想做饰品的事情。「什么嘛，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早点说啊。」这个主意不错耶。亚须未很兴奋地说道。「抱歉，总而言之现在先赶快帮BB弹钻洞吧。」纯随便地说着，急忙地催促着三个人。「对喔，如果要在颁奖仪式前拿给老师的话，时间不多了耶!」茂吉悠闲地说道。「所以要快呀!」纯不由得声音急躁了起来。现场变得有点尴尬。但那总是会有办法的，只要老师还能活着，尴尬的气氛只不过是小事一桩。众人默默地进行着在萤光BB弹上用螺丝钻钻洞的作业。可能是乎日的训练有了成果吧。一开始虽然每个人老是抓不住BB弹，常常掉在地上，但过了一会儿，大家就都各自找到了自己的步调。几分钟後，一个、两个，『钻好洞的萤光BB弹』开始集结。不过，世事就是这样，每当状况好的时候，就是会半途杀出程咬金。正觉得有人敲门，休息室的门就被打开，一个工作人员探出头来。实没有办法休息，自己等人在这里等也不是办法。因此四个人收了螺丝钻，准备离开休息室。突然，纯按着肚子蹲了下来。「对、对不起。我好像有点不舒服，很抱歉，可以让我在这里休息吗?」既然这样的话那就没办法啦，工作人员说道。「我们有准备紧急专用的医疗小组，要请他们派人过来吗?」「啊，没关系。我只要休息一下应该就会没事了。」是喔。工作人员说完後，就带着帆乃佳、亚须未跟茂吉，匆匆忙忙地离开休息室。「茂吉。」纯叫住了要离开休息室的茂吉。「小纯，饰品怎么办?」「接下来就交给我吧!我倒是有一件事要拜托你。请你跟老师说，做好的饰品我会放在老师的休息室。」「啊，嗯。我知道了。我也会跟小亚还有关野同学说。只要有人跟老师说就可以了吧?那，接下来就……」拜托你啰。茂吉的话还没讲完，就被工作人员催着离开了。纯回到了散落着BB弹的桌子旁，看着墙壁上的时钟。距离颁奖仪式开始，还有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他把视线转回到桌子上。纯数着萤光BB弹的数量，有九个。「只要有这些就够了，平时训练的礼物啊～接下来——」*茂吉在舞台旁向他挥手。「来丁来了，马上就要开始啰!」纯来会合了。帆乃佳跟亚须未已经站在舞台上，等待着奈奈实出场。「啊，茂吉。你有跟老师说吧?」这是最重要的事，纯先开口问道。「那个啊，小纯。」茂吉显得有点忸怩。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一个取材结束之後，紧接着又有别的记者在等老师，就在我要跟她说饰品的事情之前……」茂吉说到这就沉默了，但纯已经可以想像後面没有说出口的话。「所以，你没跟老师说啰?」「嗯，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那，关野同学她们呢?」应该会跟老师说吧。纯本来想这么问，但茂吉却一脸悲伤地摇摇头。「小亚她们最後也被记者给推开了。」纯等人做的饰品放在休息室里的这件事，结果并没有告诉奈奈实，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但他马上抬起头说：「算了，我有放在休息室，应该没问题的。只要知道是我们做的，小町老师一定会用的。」他冷静地说道。「那得要老师知道那是我们做的啊，不是吗?」是啊，纯答道。「老师怎么知道那是我们做的呢?」「这个嘛……」正当纯要回答的时候，会场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观众席上一片安静，纯本来要说话的嘴巴也闭了起来。茂吉依然一脸很担心的样子看着纯，但纯却笑了。当然，那是充满自信的笑容。*在纯跟茂吉相对的另一侧舞台旁。帆乃佳跟亚须未很有礼貌地站在距离舞台一步外的地方，等待着奈奈实进场。一看到灯光暗了下来，两个人开始小小声地对话。「小帆帆，没问题吧?」「小町老师一定会赢的。」「不是那个啦，饰品。结果我们跟茂吉都没跟老师说啊!真是白做了。」「不会啦!」「是吗?」「是啊。」因为，那是秋吉同学负责完成的东西啊!帆乃佳在心里补了这么一句话。她有点坏心地——因为秋吉同学跟小町老师之间有那层关系嘛!在心中补上这么一句话。光是这么想，就觉得胸口好痛苦。会场旁的门打开，镁光灯打在入口处。男性司仪拉高音调地说道：「胜利将会是谁的呢?各自被称为是比例模型界最强皇帝的三个人登场了。各位，请报以热烈的掌声——」*星期天的学校里。和煦的阳光照进没有人的社办。只有砂纸磨着的声音响起。在窗边向阳的暖和处，奈奈实（幽灵）一个人正在用砂纸磨着『葛雷钢』的模型。扛着大镰刀的田中先生，朦朦胧胧地望着窗外。咻，田中先生飘到了奈奈实（幽灵）的身旁，「纯先生应该没问题吧?」「没问题的。」沙，沙，沙地磨，奈奈实（幽灵）悠闲地答道。「应该没问题的吧。」田中先生也悠闲地说道。沙，沙。「因为他是秋吉同学啊!」沙，沙。平稳的向阳处，奈奈实（幽灵）仔细地用砂纸磨着模型。田中先生再度飘到空中，飘回了窗边。「因为是纯先生嘛!」*小山田先生、元野先生，紧接着是奈奈实走进会场。纯跟茂吉直盯着她看。「怎么样，小纯。小町老师有戴吗?」纯已经不再凝视着回应观众热情呼唤，走上舞台的奈奈实了。他只是注意着眼睛不要离开她。「当然有戴啰!」纯答道。啊，戴在哪啊?茂吉用手抵着额头，观察着奈奈实。头上啦，纯答道。「头上?」「我做成了发夹。」「喔，真的耶，有有有。」茂吉高兴地大叫。但他随即不解地歪着头。「不过啊，会场的照明设备没有想像的那么暗嘛。不用萤光弹，用一般普通的白色BB弹再上色，不是比较醒目吗?」「那样不行啦!」纯很快地回答。不是萤光弹绝对不行。是喔?茂吉说道。「算了，也没时问啦。而且，老师有戴上最重要了。啊，你看，小亚她们也注意到啰!」注意到发夹的帆乃佳跟亚须未，很高兴地指着奈奈实的头。奈奈实也向她们两个人露出笑容。奈奈实也对纯跟茂吉笑了一下。「老师看起来很高兴耶!虽然有点慌乱，不过有做真是太好了。」茂吉很感动地说道。「嗯嗯。」纯答道。但声音有点牵强地低沉。接下来才是重点……老师顺利地戴上了萤光弹做成的发夹。接下来就只剩下去救她这件事了。在一片黑暗之中，两秒内要救出奈奈实。在她掉入死亡之穴之前，要把她拉回到生的世界里来。失败，是不被允许的。纯吸了一口气。他萌生了紧张的感觉，就连手上也开始冒汗。「我手上冒汗了耶!」但这句话却从茂吉的口中冒了出来：「小纯。」茂吉的声音听起来可怜兮兮的。干嘛啦?纯的声音则是有些焦躁。「我一看到小町老师戴上发夹，就觉得松了一口气。结果，松了一口气之後，就好紧张比赛结果喔!」茂吉按着两腿之间不停地扭来扭去。回啰!」茂吉按着两腿之间，小心地不踩到电缆，往最近的出口跑去。真是的，纯不禁叹了一口气。但现在不是吐槽分心的时候。纯愈来愈紧张，一方面还提高了集中精神的注意力，把视线转回到舞台上。舞台上，身为评审委员长的地方议员已经开始做总讲评。*为了『那时候』，纯整个人都准备好了。当奈奈实头上的发夹发光时，两秒之内要冲到她身边。就在他准备好的同时，总讲评也结束了。「爱好比例模型的各位朋友们，现在我们要给各位一个大惊喜。大前辈宇苏田大师跟洞福大师两位也来到了我们会场喔喔喔!」司仪讲话的方式也有画龙点睛的效果，观众席上欢声雷动，会场内的气氛一下子就被炒热。就连设备装置也稍微摇晃了一下。其中，纯听到身後有人在讲话。其中一个声音好耳熟。纯想偷偷地看，稍微转过了身。那是指挥照明设备的男性，应该是照明组的组长吧。就是那个纯跟他讲话，结果他一脸不高兴的人。「喂，那边的照明是谁负责的啊?」「是我。」应该是新人吧，一个年轻人回答得听起来很不可靠的样子，他的头发乱七八糟的。「螺丝太松了啦!你看，在摇耶!」纯一惊，赶紧看向舞台上参加者的头上。啊，他突然注意到……架子上的照明设备，其中有一组的螺丝的确是有点松动。不过，尽管是有点松动，也不至於马上掉下来。这一点，外行人的纯也看得出来。「都这时候了，也没办法了。把那里的灯熄掉。」被监督的男性这么一说，乱乱头走向了另一边的机器。那里好像是操作照明设备的机器。仔细一看，所有照明设备的配线电缆虽然都在地上，但最终都集合到乱乱头走过去的机器那边。乱乱头静静地操作着手边的旋钮，在不让大家觉得奇怪的情形下熄掉了灯。「下次注意点啊。虽然万一松了的话也不会掉下来，但还是不能这样啊。」照明组的组长说道。乱乱头回了一声是。音调听不出来到底是听懂了没，但这对纯来说，并不重要。纯整个人慌了。就算松了。「也不会掉下来?」纯再度看向照明设备。原来如此。为了即使螺丝松动也不会马上掉下来，照明设备上都装有链条。链条都绑在架子上，算是双重保障。那纯想着。到底……是怎么样呢?纯抱着头，身後传来了声音。「小纯。」一转头，茂吉从後台跑回来了。会场一片寂静。「那，就请宇苏田大师来发表比赛结果吧!」司仪一说，会场的灯暗了下来。只有舞台上是亮着的。「哇，正好发表比赛结果耶!」慌张的茂吉加快了脚步。他的脚下正好有几条粗粗的电缆。「喂，不要在那里跑啊。」照明的组长对着茂吉大叫。但太过紧张比赛结果的茂吉根本没听进去。照明的组长又再叫了一次，可是茂吉巨大的身体还是不停地摇向纯。照明的组长喊了第三次。「喂。」他愤怒地叫道。这时候大吃一惊的是纯，他马上注意到茂吉脚下的几条电缆。顺着看过去，正好是照明设备。而且是舞台上演出者头上的照明设备。纯马上把视线移到舞台上。舞台中央，宇苏田正好从司仪手中接过麦克风。「得到光荣胜利的是——」这是为了节目效果吧。宇苏田稍微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夕阳染红的战车，加上小朋友们的涂鸦这个设定所画出来的花跟山，都让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停留在炮身上的小鸟，爬到战车上孩子们天真无邪的笑容。充满了温柔的故事性，所有看过的人都深深感动的这个作品，制作『远山落日』这个作品的人，就是今天『最强的皇帝』!」宇苏田又再度停顿了一下。这时，纯的视线转向从後台冲过来的巨大身躯。不，在那之前，纯先大叫：「茂吉!」不要动!纯继续大叫。但却被宇苏田响遍会场的声音所掩盖过去。纯大叫不要动的同时，也宣布了『最强的皇帝』。「那就是町鸟奈奈实小姐。」宇苏田最後的小姐两个字，被观众的欢呼声给掩盖过去。会场热闹得不得了，其中，选上『最强的皇帝』的奈奈实被其他演出者拱到了舞台中央。舞台中央，也就是照明设备的正下方。奈奈实并不知道那里会成为自己的断头台，还自己往前走去。就在那时候……「啊!」……的一声。是茂吉。慌慌张张的茂吉，被几条电缆给绊住了脚。就这样，他啊地叫了一声。一百八十几公分的身高。大约接近一百公斤左右的体重。巨大的身体狠狠地摔倒在地。同时电缆被拉动，响起了沙沙沙沙的声音。操作照明设备的机器虽然被放置在台座上，但这时也都发出了讨厌的声音掉在地上。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纯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在思考这件事之前，他的身体先转向了舞台。舞台上的灯光一口气熄掉，但纯马上往前跑去。他一起跑，就看到了在黑暗中发光的发夹。纯在心中数着。然後……「二。」就是现在!纯大叫扑上去。他扑了过去，整个人滑倒在地板上。匡啷，他听到了照明设备熄灯的声音，些微的玻璃碎片掉在他脸上。声音就在眼前。他没摸到东西。会场一片惨叫声，在众人动摇的时候，一部分的照明设备恢复了运作。在光线照射下，会场瞬间变得寂静。乱七八糟坏掉的照明设备，都掉在趴在地上的纯眼前。然後，他看到了照明设备的下面。红色的液体不停地涌出。一片血海。纯马上想到这个字眼。「不会吧?」纯的身体在发抖。前方也传来了颤抖的声音。「啊、啊。」坏掉的照明设备另一头，纯看见了。那是一脸呆掉的奈奈实。她跟另一个人身体重叠在一起倒在地上。「帆乃、佳?」帆乃佳的身体跟奈奈实的身体重叠在一起，她的手紧握住奈奈实的手肘。纯注意到在照明设备下，混杂着红色的蓝色、黄色、绿色的各种颜色液体流了一地。在奈奈实跟帆乃佳的身边，有个打翻了大盆子的女性助理。「二、二奖的模型八八色啊!」!」亚须未的叫声响遍了会场。纯慢慢地站起身。正打算要定向帆乃佳跟奈奈实的身边，一大群的工作人员便涌上了舞台。奈奈实跟帆乃佳瞬间被工作人员所包围。小纯。是茂吉的声音。虽然有听到，但周遭都是工作人员，纯因此没办法找到茂吉。工作人员来来往往，纯只能站在原地不动。在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中，田中先生突然出现在纯的眼前。那是满脸笑容的田中先生。「田中……」正当纯要叫出先生的时候，刚好被一个工作人员撞上。由於这撞击出乎意料之外，因此纯跌倒在地。当他嘴里念着好痛，再站起身的时候，田中先生已经不见了。尽管纯在一片人海之中努力地寻找着田中先生，但就是找不到。反而是在人潮的另一边，他看到了站起身的奈奈实跟帆乃佳。他跟奈奈实的眼神交会，奈奈实露出了笑容。纯有了实感，奈奈实真的得救了。因为有了实感，纯也笑了。紧接着，他看到奈奈实（幽灵）跟奈奈实重叠在一起。他吓了一跳。纯紧闭着眼睛，再睁开後……奈奈实果然还是奈奈实。她搂住身边帆乃佳的肩膀，指指纯。奈奈实在帆乃佳的耳边说着悄悄话：

第三卷 町鸟奈奈实篇 第三章 老师果然就是老师

第三卷町鸟奈奈实篇第三章老师果然就是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