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艾亚可村连续杀人事件第一章「出发」

世界历三三零五年第八月一日这是一颗有著巨大月亮绕行的蓝色行星。行星表面将近九成被海水包覆，两极周边覆盖著雪白的冰。北半球只有一块状似马铃薯的椭圆形大陆。大陆南端是茶色的沙漠地带。随著纬度上升，绿意刹时覆盖著陆地。从大陆中央的沙漠地带延伸而出的巨大山脉，就连盛夏也终年积雪，山脉一路北上延伸到大陆中部之处结束。而山脉左右两侧流动的河川会合後，形成最大的主流路妥尼河。河川一路笔直地向北奔流，最後注入海洋。大陆的左右两侧有两个巨大国家。东侧是洛克西昂努联邦，通称洛克榭。是由十六个国家与地区所组成的联邦。西侧是贝佐·伊尔拓亚联厶口王国，通称斯贝伊尔。由贝佐和伊尔拓亚这两个王国，以及各自附属的几个小国家集合而成。有史以来，东西两国隔著路妥尼河反覆进行了无数次的战争。到了近代，东西两国开始谋求各自的统一。东侧为洛克榭、西侧为斯贝伊尔，这样的型态几乎於同一时期成立。之後，两国又历经过多次的彼此敌视，以及一次大型战争与无数小型纷争。然而，以大约二十年前的某起事件为契机，两国终结了冷战状态——现在，世界大战的危机已逐渐远去。洛克榭的首都称为首都特别区，是个不属於任何成员国管辖的独立行政区。它位在洛克榭东北部远离东西国境的位置，同时与海岸线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这个直径三十公里左右的圆形区域，在洛克榭成立时便被设为斩首都。中心区域并列著总统府、议会厅、各省厅与法院等重要建筑，其外侧是百货公司与饭店林立的商业区，更外侧则是住宅区。在首都圆形的外侧边缘，若将北方当成十二点钟方向，大约在九点半的位置——有座首都西站。西站是首都三座火车总站中的其中一站，由於大陆的土地向西延伸，西站也就成了最大站。像竞技场般的玻璃巨蛋耸立著，四周还有广大的停车场和圆环。巨蛋里含括了十座以上的月台，二十条轨道由此向西四散，延伸而去。进入车站後，随即可见宽广的大厅。这里有铺著磁砖的走廊和玻璃巨蛋的高耸屋顶。一进来的正面是整排的售票窗口，左侧墙壁一带设有餐厅，右侧则有高达十公尺的摆钟坐镇於此。巨大的表盘下，若被打到似乎会让人一命呜呼的钟摆正摇动著。表盘上有个用来表示目前月亮盈缺的小圆窗。根据现在月亮露出笑容来看，每八天就公转行星一周的月亮，现在正处於稍微超过满月一点点的位置上。长椅像是被时钟俯视著一般，在宽广的空间里一字排开。整列的长椅前则放有一块刻著「大时钟前等候处」的石碑。时间是早上九点四十五分。通勤族群带来的喧闹景象暂时告一段落，大厅内变得人影稀疏，远远可听见月台的广播和列车进出站的声音。晴朗无云的夏日阳光透过玻璃灿烂地照射著，由於敞开的大门口和月台之间吹著凉爽的薰风，所以不会感到过於闷热。赛隆·麦斯威尔独自坐在五人座的长椅上看书。目前十五岁的他，个子不高也不矮，体格偏瘦，细长的手脚更给人苗条的印象。梢长的头发带有黑色光泽，眼珠颜色则是淡淡的灰色。他穿著米黄色长裤、白色衬衫以及黑色的夏季薄外套。左手上戴著表盘很朴素但却相当高级的手表；行李则是常用的旅行皮革包。「……」一名金发少年一语不发地站在翻著书的赛隆面前。他简便地穿著淡茶色工作裤和绿色T恤，个子虽不高，但胳膊上的肌肉相当强壮。颈根处挂著一条小锁链，不过那并非饰品，而是军队里使用的识别证之类的东西。「……」接下来赛隆并没有注意到这名少年。等了一分钟左右，到了九点四十六分，名为拉利·赫本的金发少年开口向赛隆说道：「唷，赛隆!你好吗?」车站前的圆环上停著因为客人减少，而停成一列的空计程车。即将往四面八方离去的巴士当中，还参杂了几辆一般车辆。几乎都是小轿车的车阵中，有一辆豪华轿车。很明显地那是辆高级车，除了车长和宽度可媲美卡车，白色车身更散发出一种压迫感。拉利和拿著包包的赛隆离开车站，往那辆车靠近。「不用等大家没关系吗?拉利。」「思，其他的成员都在圆环这边碰面了。娜塔和梅格蜜卡同学是一起来的，我刚才在下车处有遇见尼克，接著珍妮那家伙又跟对我挥手，就只剩下你还没到，我是来叫你的。」「原来如此——要搭那辆豪华轿车吗?可真大呀。」「对呀，这可是超高级车喔。梅格蜜卡同学家的车虽然也不赖，不过还是很难比得上那辆。那可是洛克榭最大汽车公司『琼斯汽车』的豪华轿车，而且还是最高等级的车种喔。真要买的话，得花上一般上班族十年的薪水呢。」拉利很高兴地进行说明。驾驶座和前座後面有宽敞舒适的座位，可以让六个人面对面地坐著。由於车窗装设隔热玻璃，所以无法从外面窥见车内的情况。车子後方除了有装著大家行李的後车厢之外，还有装在盒子里的备胎。在洛克榭，一般路边停车时都不会在意保险杆擦撞到前後方车辆。不过毕竟这是辆高级轿车，所以还是停在和其他车子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车子二芳站著一名任谁都能轻易辨识出其保镖身分的男子。这名年约四十出头的男子有著一头茶色短发，穿著黑色西装的他，卖弄著高壮的身材，炯炯有神地站著。两人一接近，保镖就恭敬地低头行礼。拉利对著他和赛隆说：「这是我的朋友赛隆·麦斯威尔，新闻社的最後一名成员—i赛隆，这位是珍妮家的司机兼保镖，叫做爱德华，柯兹。」赛隆礼貌地回了一句「请多指教」。「旅途中有事请尽管吩咐。」柯兹将手置於胸前低头说道。他询问了一下赛隆是否有东西需要放在车内後，就将赛隆的包包拿去保管。接著打开车子右後方的门，为了不让赛隆的头被撞倒，便用手抵著车顶。赛隆道谢後，就准备坐上车。「不，让我先进去。」总觉得拉利是故意抢先一步挤进车内的。「?」虽然微微歪著头的赛隆对於拉利的行动感到有点困惑，仍坐上了车。由於有隔热玻璃的关系，因此车内显得有些昏暗，位在亮处的赛隆在眼睛适应之前，更是难以看清事物。说话的是坐在拉利左边，也就是後座最左边的长发少年。他那纤细的身躯、雪白肌肤、直达背部的淡茶色长发，以及细长的绿色眼眸——无论何时何地被误认为美少女也不稀奇。尼可拉斯·白朗宁，昵称为尼克的他，穿著样式简单的白衬衫和米黄色长裤。「太慢了!最慢到的家伙要负责当地工作量的三倍，这是新闻社的传统，现在决定的。」坐在後座前排、尼克对面的少女冒出这么一段不讲理的要求。体格娇小、一头红色短发，还有一双淡茶色瞳孔和大大的眼睛——身为新闻社的社长，同时也是「琼斯汽车」干金的珍妮·琼斯，今天简便地穿著红色长袖T恤和短裤。「嘿!欢迎你远道而来，赛隆。火车没误点真是太好了。」坐在珍妮左边的高个子少女向他搭话。修长苗条的身材、一头盘发造型，细框眼镜底下有双乌黑的眼珠——她是拉利的青梅竹马，也是世界著名演奏家夫妇史坦贝克的女儿，娜塔莉亚·史坦贝克。拉利习惯称她为娜塔，此外也有人称她娜夏。穿著小直筒牛仔裤的她，上半身搭配了一件白色夏季线衫。接著——「你好，赛隆。好久不见，你好吗?」坐在娜塔莉亚的左边，前排右端，也就是拉利硬让赛隆坐的位置对面，一名绑著双马尾的少女开口向他打招呼。乌黑的秀发以缎带绑成双马尾、比任何人都雪白的肌肤，还有那双乌溜溜的黑眼珠——生长於斯贝伊尔、和大家同学年，不过却看不出比大家年长一岁的许特劳斯基·梅格蜜卡，穿著一件棉质的淡黄色连身洋装。眼睛已适应黑暗的赛隆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位於正前方梅格那双直视著自己的黑色眼眸。这世上自己最喜欢的女孩子，对他露出了暌违十七天的笑容。虽然赛隆的脑中宛如机关枪扫射般不断冒出称赞拉利的词语，但却用平时那种冷静的口吻，面无表情地说著：「大家早啊，我很好喔。」柯兹将赛隆的行李堆进豪华轿车的後车厢内後，就回到行驶方向左边的驾驶座。虽然从赛隆的角度看不见，不过位於梅格的正後方，也就是前座上还坐著另一名保镖。她是名年约二十六、七岁的女性，有著一头短发，身上穿著合身的裤装。前後座之间的隔热玻璃上嵌有一扇小窗户。柯兹打开那窗户告诉大家：「要出发了，记得系上安全带。」赛隆等六人像平常坐车一样系上了三点式安全带，然後将身体靠在软硬适中的皮革座椅上。柯兹接著向珍妮请求出发的许可，珍妮欣然同意。於是这辆大型轿车就伴随著大型引擎的低音发动声开始启动。豪华轿车出了圆环後，缓缓地行驶在首都拥挤的大马路上。道路两旁满满都是百货公司和饭店之类的商业建筑。透过隔热玻璃，可以看见带有淡淡色彩的景色向後流逝。「那么接下来『零五年度的夏季集训乙终於要开始了，回到出发地点之前都算是新闻社的集训，我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喔!」珍妮在五人的注视下，气势十足地说。「我可不允许你们随便脱队喔。不要忘了我们的本意，采访说起来就像是上战场，就算我不说也是一样。在战场上是不讲求正义的，无论是怎样凶残的人，直到他走进监狱前都是我们的采访对象!有空拿手帕在那里擦拭泪水，倒不如拿起相机多拍几张照片!」珍妮还是依照惯例干劲十足地说了一番热血激昂的话。「是，社长。大家都明白了。」娜塔莉亚轻快地带过这个话题，接著转过头看著赛隆。她指著放在自己长腿下面的两个大纸袋说：「要不要吃点什么?赛隆。为了要度过漫长的旅途，我买了很多东西，有零食和水果，也有果汁和茶喔。」「我现在还不饿，待会再吃：—珍妮，关於车子和住宿的事，我想先向你道谢，谢谢你。」赛隆相当认真地说。「喔——只有你能使用新床单和乾爽的床铺，其他人就从仓库和庭院里选一个喜欢的吧。」剩下的四个人，也就是娜塔莉亚、梅格、尼克以及拉利，四人则接二连三地对著微微冷笑的珍妮说：「社长，感谢你!我实在是太高兴了，明天我会写一首称赞大美人社长的歌来献给你。」「那么我就来唱那首歌。在珍妮同学面前我只能自叹不如，谢谢你。」「珍妮简直就是社长的楷模啊，让我感动得连灵魂也为之颤动。至今有人看过那么杰出的社长吗?」「没有，绝对没有!我能在这种指挥官麾下作战，实在是至高无上的喜悦啊!」赛隆看著四人愉快地奉承珍妮，眼角也微微露出几毫米的笑意。「真拿你们没办法啊，床铺全部都会帮你们准备好……」珍妮说话时，豪华轿车在一个大十字路口左转，接著开始行驶在另一条大马路上。而地面电车就行驶於这条空中架有电车电线的道路中央。赛隆看著道路二芳的招牌，然後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似地左右察看。他注视著行驶方向的左方。「『沙赛街』吗……」赛隆感触良深地脱口而出，拉利马上回应说：「结婚典礼应该会邀请我们去吧?」尼克也有所反应：「我已经在烦恼应该要穿什么衣服去比较好。」「『结婚典礼』?」梅格歪著头问道。「喏!你瞧瞧那个。」二芳的娜塔莉亚用手指著行驶方向左方的某栋大楼。梅格探出身子朝右看。赛隆一看到梅格的脸突然靠了过来，虽然脸上依旧面无表情，但内心却感到一阵惊慌失措，不过没有任被何人被发现。梅格乌溜溜的黑眼珠瞧著那栋大楼，念出旁边招牌上的文字。「啊——当然罗!大家都会被邀请去参加结婚典礼，一定会的!」梅格在豪华轿车上开心地高声说道。随後车子通过了写著「乌雷利克斯不动产」的招牌前方。接下来这段时间，六人开始互相报告自己的近况。赛隆说他在距离首都遥远的老家看了一些书，过得很悠闲；暑假作业则全都做完了。拉利依照计画和全家人一同去别墅旅行，享受了打猎、钓鱼、划船、骑机车、骑马等乐趣；作业当然是连一丁点也没完成。梅格和一位名为莉莉安·休尔兹的好友见面。此外也和家人一起参加了斯贝伊尔人的聚会，还有一位胖胖的陆军上校在那里偷偷地向她道了谢。娜塔莉亚在家里和乐器过著懒洋洋的生活，不过并非小提琴，而是钢琴和吉他。尼克一如往常地总被双胞胎姊姊逗著玩，同时也过著悠闲自得的生活；作业则已全部完成。最後报告的珍妮，则说她为了新闻社的复苏做了各式各样的努力。「各式各样指的是什么啊?」如此回答。***豪华轿车离开了依都市计画建设而成的洛克榭首都，随後便进入成员国之一的德拉铎共和国境内。进入境内不久後，来到了在首都上班的通勤族所居住的广大区域。这个地区的土地相当充裕，公寓建筑顿时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整排的独栋建筑。也因为经过了区域规划，道路可说是井然有序到令人乏味的地步。过了不久，大马路和另外一条大道立体交叉。那条被称之为「奥特邦」的大道，就是连结洛克榭境内的高速公路。豪华轿车往右驶离道路，直接开上交流道和这条宽阔的三线道交会。使用了宽广的平坦土地建设而成，总计六线道的广阔高速公路就在那里。淡灰色的混凝土路面有如飞机跑道般笔直，一路延伸至大地的彼端。豪华轿车开始加速，像是滑行般地高速行驶，窗外的防风林则飞快地向後流逝。过了一会儿，窗外已经看不见住宅区，道路左右都是满满的绿地。供给洛克榭首都附近粮食的农地就这样一直延伸至地平线。这时娜塔莉亚开口说：「哦!我们已经上了奥特邦了呀——那么，来吃点零食之类的吧。」「娜塔，『那么』是指什么呢?请你用一百个字内的洛克榭语，说说看奥特邦和零食之间的关系。」对於拉利的提问，娜塔如此回答：「『男人不要在意这种小事』——字数不够。（注：指俳句、和歌之类的字数〕」梅格则问道：「在洛克榭，汽车专用的高速公路叫做奥特邦对吧?不过……那是哪里的语言呢?」对於梅格提出的单纯疑问，回答的人不是喜爱机械的拉利，而是喜爱历史的尼克。「那是位於联邦最东边的喀思纳国所使用的语言，意思是指『汽车道』。虽然是洛克榭统以前的一个词语，不过由於一手策划奥特邦的联邦交通大臣是生长於喀思纳国的人，不知他是爱好虚荣还是异想天开，或者两者皆是，总之就那样命名了。除此之外当时还有许多提案，像是『国家问高速道』·『洛克榭血流道』、『联邦国防高速道路』、『迅速扩张路』之类的——不过现在看来都不够好，还是奥特邦最合适，既简单又好听。」「原来如此。」梅格感到相当佩服，二芳的娜塔莉亚则说：「我当了十五年以上的洛克榭人，居然到今天才知道。」尼克继续说明：「说点历史的故事吧。以前在广阔平坦的洛克榭进行移动，最方便的方法是利用运河。从上古时代的运河到最近的运河，无论是大是小，都遍布於洛克榭境内。这也是『坐船可以横越洛克榭』这句话的由来。之後汽车开始发达，卡车和自小客车也逐渐普及，为了能够轻松进行长程移动，於是开始建设高速公路。但这时却发生了一个令人头痛的问题——请问，是什么问题呢?」对於突如其来的问答，车上顿时一片寂静。回答的人是赛隆：「因为运河变得碍事。」「没错，真不愧是赛隆。由於高速公路所经之处都必须跨越运河，因此桥梁的建设费用变得令人有些头大。因为会有大船通过大运河，所以桥梁高度就不得不拉高。说到曹操，曹操就到，你们看——」尼克指著右边窗户。映人众人眼帘的，是和奥特邦交叉的大河。河床两岸有以混凝土兴建而成的护岸，同时也形成了公园和自行车道。在乎稳水面上缓缓前进的大型货船，还不时激起了小小的波浪。眼前的奥特邦顿时变成上坡，於位置相当高的地方跨越河川後又转为下坡。一开到上坡，豪华轿车的引擎声也随之变大。「现在我们横越的不是运河，而是雷恩河。它是和泰勒斯河一同负责首都水运的重要河川，一直顺流而去就会注入北海；如果在那上面放一艘小船，什么都不用做船就会抵达瓦茨港喔。」「说得是没错啦，不过可不知道要花几天呢!顺带一提，瓦茨港有八成的建筑都是军事设施，如果随便闯入，可是会被抓起来的。」对於尼克的说明，拉利做了补充。「如大家所见，大型道路需要大型桥梁。所以是尽可能不跨越运河呢?或是以直线为优先考量呢?奥特邦在设计上面临了许多挑战。同样的问题以前也发生於铁路建设上，不过由於铁轨宽度较窄，必要时只要把桥拉起来就可以了，没有像奥特邦的问题那么严重。关於奥特邦草创时期的土地徵收和建设预算之间的攻防战也是相当有趣喔。双方为了展现自己的重要性，因而展开了船只和卡车之间的运输竞争。」「这条路没有速度限制对吧?我最初听到时相当相当地震惊呢。」梅格为了确认而问道。「该有的地方还是有，不过基本上是没有。」赛隆简单地回答；拉利则补充说明：「在出人口较多的市内或无论如何都无法直行的连续弯曲处，速限是一百三十公里。二十年前左右则没有任何路段限制速限，就如同字面上的意思，想开多快都行。不过奥特邦刚兴建完成时，除了跑车和超高级车以外，车子很难开得那么快。」「根据我的记忆中，十九年前曾发生过一次大车祸。由於大家都毫不顾忌地议论纷纷，最後只好做出局部性的限制。」尼克说道。「正是如此。」拉利先以此为开场白後，继续说道：「有个又笨又没本事的小伙子硬是胡乱加速，结果接二连三地撞上周遭的车子，有辆被卷入车祸的车子全家都命丧黄泉，最重要的问题在於那个家庭可是前大臣的女儿夫妇和孙子啊。」赛隆接著说：「我在新闻汇整的书籍上看过这则报导……大臣的名字倒是想不起来。」拉利继续说明：「议题持续了一年左右，终於实施了现今的部分限制。随著汽车产业的显著发展，现在已经可以轻松地开上两百公里，不过实际上也发生了多起悲惨的车祸。即使如此，赞成全面设置速限的一方却还是赢不了反对派，这就是洛克榭的有趣之处吧?」拉利一说完，娜塔莉亚就立即开口：「真是太有趣了——那么，趁还没忘记之前来吃零食吧!」「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啊，娜塔?」「那我换个说法，是为了不要忘记这件事，所以来吃零食吧!」大家带来的零食有首都名产油腻的浓味油炸点心、各种巧克力、最近刚发售的洋芋片、各种饼乾、义大利蒜味香肠、司康饼和小包果酱、葡萄乾、口香糖、糖果，以及装在保温瓶里的茶和装在小瓶子里的果汁。六人不断地吃著大量采购来的点心，一面聊天消磨时间。。娜塔莉亚马上说道：「有什么关系嘛?趁可以问的时候就尽量问吧——例如说拉利是为什么、何时、还有如何从爱哭鬼毕业的，诸如此类的问题都可以问。」「那种事情不重要啦，娜塔。」接下来谈话的形式变成由梅格提问，而大家来回答。第一个话题是关於洛克榭的学校制度，主要是指重视升学的高等学校和职业训练学校。洛克榭传统上很重视菁英教育，因此从年轻时就开始进行分级也变得理所当然。「对我来说真的是很不可思议，再加上——」接著同样让梅格感受到极大差异的，是从初等学校就存在的跳级制度。在斯贝伊尔，孩童时期如果太过於优秀会招致批评。相对地，洛克榭则鼓励聪明的孩子不断地进行学习。这时，大家聊起了为何成绩优秀到足以排进学年前十名的珍妮没有跳级这件事。「方便的话请告诉我们吧，社长。」对於娜塔莉亚的询问，珍妮很乾脆地回答：「思，我没有很认真地去想过这件事，只是想说既然好不容易可以享受这六年，当然还是好好地运用这六年比较好罗!看完整本小说跟只看小说的故事大纲，哪个会比较有趣呢?」「原来如此。」接著谈到的话题，则是关於车窗外所看到的那一大片美丽沼泽地带。「那是拉森沼原。由於有很多水鸟，加上离首都也不远，所以成为了赏鸟人士的圣地，假日人潮相当多。」尼克流畅地说著。拉利则补充说道：「拜此地的高人气所赐，因此才通过了保育法，使得这里变成全面禁止狩猎。以前以狩猎为生，卖肉和羽毛给村民的那些人全都歇业了。首都的人把羽绒外套俗称为『拉森』，也是受到此地的影响。」接著聊到了关於法律的话题，大家开始热烈地讨论起洛克榭和斯贝伊尔的法律差异。驾驶座在左边的洛克榭必须靠右行驶；驾驶座在右边的斯贝伊尔则必须靠左行驶。在洛克榭十四岁开始就可以考机车驾照，汽车须满十六岁：而斯贝伊尔则分别是十六岁和十八岁。至於饮酒的规定，洛克榭全境一律规定年满二十岁才行；斯贝伊尔则由於近年限制有所下降，基本上是十六岁。有些地区虽然有规定酒的种类，不过十四岁就能开始饮酒。娜塔莉亚对此有所反应：「十四岁就能喝酒，这真是太棒了!我要不要也来当斯贝伊尔人呢?」「高中的毕业典礼上，大家还会一起用红酒乾杯呢!」「我的天哪!喂，拉利!我要去当斯贝伊尔人罗!」「请便，娜塔。」此外，尽管洛克榭的审查极为严格，还得支付高额的登记费用，不过民众却能持有武器。例如：战车和高射炮。相反的，在斯贝伊尔除了军人和警察以外，严禁民众持有枪枝。大家热烈地聊了几个关於法律差异的话题。「这么说来，这点也是相当重要的——」接著，梅格说明在斯贝伊尔的公共场所里，如有侮辱贝佐王室和伊尔拓亚王室的言行，将构成不敬罪，必须受罚。随後又补充一句：「不过罪名不会很重，因为这条法律也渐渐地失去效力了。」「原来如此——不过我们洛克榭人到斯贝伊尔时，还是得当心点。」「没问题的。之前我也有说过，我会跟在你们身边当翻译的。」梅格爽朗地笑著说，赛隆大脑的运作则停止了约三分钟。接著谈到了斯贝伊尔严格禁止「表亲通婚」的话题，这点让洛克榭人感到相当惊讶。「咦……这在洛克榭并不算少见，倒不如说有钱人之间，由於身家来历都能够门当户对，所以有些人还挺认同这种事情的。」娜塔莉亚发表了自己的感想。「喔。」此时，谁也没发现坐在娜塔右边的珍妮，很似乎无聊似的将洋芋片咬碎。「我想到了有关刑法——」尼克说道：「据说斯贝伊尔的死刑制度已经全废了，这是真的吗?梅格蜜卡。」『「全废』?」「啊，就是『全部都没有了』的意恩。」「嗯，是的。自从几十年前最后一人按照预定被杀死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被判死刑了。」梅格平静的回答，吃完饼干的娜塔莉亚则简单地说了几句：「『被杀死』啊，听起来真可怕，虽然是没错啦。」嚼着口香糖的拉利则问了梅格：「那么如果是那种罪大恶极的家伙——例如说连续杀人事件的凶手之类的，会被怎样呢?」「恩，像这种情形，会一个罪名一个罪名不断地累计——应该是用『刑期』这个字没错吧?被关在监狱里的时间会变得相当可观，像是两百年或三百年。」「原来如此。」拉利以及回过神的赛隆等四人都脱口而出。梅格继续说明：「几年前有一名男子连续杀了很多孩童，被逮捕之后成了震惊斯贝伊尔的大新闻。我记得他被判处了四百年以上的刑期。那个人绝对无法离开监狱，也绝对无法再继续杀人，直到寿终正寝才会死亡。」五人发出惊讶的声音，尼克则兴致勃勃地说：「即使是这样也不会判死刑啊……这让人对斯贝伊尔人的想法感到相当好奇啊。这不可能是天生的恩考方式，应该是人们想出来的方法对吧?」这时梅格的神情显得有点黯淡。「当时学校的老师也常论及这个事件，讨论重点都放在不知是否应该判处他死刑。遇害孩童的双亲写了很多信请求国王将犯人判处死刑，但至今法律仍旧没有修改……不过，不过呢，由于杀了人就一定会下地狱，所以大家都认为那个人会下地狱。洛克榭也有『地狱』这种观点吗?」娜塔莉亚对于梅格的疑问点头说道：「有呀，小时候我奶奶就常用这个威胁我：『做坏事死后就会下地狱喔。』」「我也是啊!」拉利同意地说。赛隆则隔了许久才再度开口冒出一长串字句：「即使是在洛克榭，也有很多人都认为『如果杀了人，死后就会下地狱』，这点我想恐怕是因为大部分的小孩都是被这样教导长大的吧，所以也会有人认为不需要死刑。斯贝伊尔这边也会有人希望死刑制度成立吧?正如同洛克榭有人希望废除死刑一样。」「就是说嘛，毕竟世界上有各种不同的人呀。」梅格点了点头。豪华轿车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尼克尴尬地打了圆场：「唉呀，这个话题好像不太合适呢，换个话题吧——赛隆。」"「嗯？」「我之前就很想问了——为什么马克斯韦尔冷冻食品里的『嫩煎小羊肉．胡椒口味』只是用烤箱重斩加热，就会那么好吃啊?」「……以前老板——也就是我母亲跟我说过秘诀喔!她说：『如果我在首都被人问起这个问题，就会如此回答。』」加油，大家梢作休息吧!」前座的女性打开玻璃隔板上的小窗，对着后座如此说道。豪华轿车驶离行车线，开进一处被森林环绕的广大停车场。珍妮先向赛隆介绍了这位女性，接着又向她介绍了赛隆。名为艾尔莎．莱特诺的女保镖首先下车，认真地观察了一会周遭的动静，接着才将珍妮等三个女生带往洗手间。「呃……毕竟我们还不算那么有名啦。」拉利婉拒了柯兹的护卫，三个男生上了洗手间后，就往贩卖部走了过去。「娜塔那家伙一直吃个不停，我看她应该吃不下午餐啦。」拉利口中虽发着牢骚，不过还是自掏腰包补足了减少的零食和饮料。当他走出店里时正好和四人相遇，便将份量十足的纸袋交给娜塔。「喔，你可真机灵，干得好啊!」七人走回停车场的途中，梅格边走边仰望天空说道：「好开心喔!大家一起远行至此，接下来还要到更远的地方，真是太令人开心了。」尽管走在梅格斜后方三公尺处的赛隆一语不发，不过内心深处却不断表示赞同。这时拉利询问珍妮：「不拍大家的照片吗?」珍妮立刻回答：「如果能成为新闻就拍。」「啊，怎么这样?就算无法成为很棒的新闻，也会变成很棒的回忆呀，请拍嘛!」「对呀，梅格蜜卡说得没错，而且新闻社的历史也算是新闻吧?」被梅格和娜塔莉亚这么一说，珍妮只好耸了耸肩：「我知道啦，那么到了别墅之后再说吧。」豪华轿车加完油后离开了服务区，再度开上奥特邦。这时不但车流量减少，车道也彷佛在配合这个情况般变成了二线道。唯有笔直的灰色车道和如同铺满绿色地毯般的风景仍旧没有任何变化。豪华轿车为了超越前面车辆打了方向灯，开到左车道。拉利很高兴地大声叫说。「你们看右边，是『公路列车』啊!」又吃起饼干的娜塔莉亚和梅格尽管一脸纳闷，仍依拉利所言转头看向窗外。右边车窗外被超越而往后流逝的，是一辆巨大的联结车。三台有着方形载货台的卡车被钢条连接在一起，让二口曳引车拉着走。曳引车的高烟囱不时冒出了阵阵黑烟，还发出连豪华轿车内部听得见的如雷引擎声。「真长啊。」赛隆老实地说感想，喜爱机械的拉利则炯炯有神地说：「很长吧，长到会被禁止进入首都呢!因为那种车实在很少见。」「不过我记得半年前就证明过这种车的效率比铁路差不是吗?由于长度太长，在一般道路上会造成麻烦，所以这种车应该是不会再增加了。」对于尼克的解说，拉利将头转向左边。「你有时候还真了解这些奇怪的东西啊……正是如此，如果考虑到燃料效能，长途运输使用铁路一口气运输，接着再让普通的卡车去妥善处理会比较好。现在试用中的『统一规格货柜运输』一旦正式启用，这种卡车全部都会被替换掉。」「我对那个没兴趣呀。」娜塔莉亚老实地表示自己的感想：梅格对此也没什么特别感触，只是将目光集中于逐渐远去的卡车上。接着梅格自然地与赛隆目光相接，并露出浅浅的微笑。公路列车万岁!请让车子水远奔驰于洛克榭的大地上吧!赛隆在心底如此喝采。中午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后，豪华轿车驶出了奥特邦。车子先在牧草地围绕的道路上开了一会儿，不久便停在镇上的大型免下车服务区。八人走进柯兹事先预约好的餐厅包厢。「我们不赶时间——大家请慢用。」两名大人走出去后，接着料理就端至坐在长桌边的六人面前。午餐的菜单是这个免下车服务中心的特产「自己动手做的汉堡」。有刚出炉的松软面包、新鲜蔬菜、地方名产起司，以及放在电烤炉上滴着肉汁的汉堡排。桌上还摆放着各种配料和调味料，可以依照自己的喜好作搭配。「这种时候我是不会客气的。」拉利将面包作为底座涂上了奶油，并依序漂亮地将肉、胡椒盐、西红柿、起司、莴苣、洋葱、美乃滋、少许芥末、面包、奶油、肉、胡椒盐、起司、西红柿、酸黄瓜、西红柿酱层层迭上。最后放上当作盖子的面包，并在中间叉进一根长竹签。为了方便食用，还用手将汉堡上下慢慢地挤压，这样汉堡就完成了。「我才不会输给你。」娜塔莉亚也拿同样的食材做成汉堡，不过没有放酸黄瓜和洋葱，而是增加了少许美乃滋。「让我自由搭配吧，我喜欢生洋葱的辣味。」珍妮先是在面包上放了肉，接着直接放上圆形的洋葱切片，调味料则一律不加，就直接盖上了面包。「你们三个都好厉害喔。唉呀，我因为刚才吃了不少零食，所以吃不太下。」「我也是，不过我喜欢吃汉堡。以前斯贝伊尔的观念认为用双手拿着吃这种吃法相当不雅，所以禁止这样吃。」尼克和梅格说完，就各自拿了面包、少许奶油、肉、各种蔬菜适量以及酸黄瓜和西红柿酱做了普通的汉堡。最后轮到赛隆，他拿着当作底座的面包独自嘟哝着：「我……那么，该怎么做呢?」已经扫平一个汉堡，嘴边沾着少许美乃滋的拉利说：「别烦恼了，赛隆。不知道怎么做就做普通的吧。」「我知道了，那就那么办吧，拉利。」于是赛隆就和梅格一样做了普通汉堡。赛隆开心地吃着和喜欢的人一样的汉堡。拉利虽然忍不住在心里咕嚷：「真是的——」也准备着手做第二个汉堡。「这次我要放两片肉!」「那我要三片!」众人将汉堡吃个精光，又吃了当作饭后甜点的巧克力冰淇淋，最后还喝了杯热茶——填饱肚子的六人搭上豪华轿车启程出发。由于奥特邦上的车流稀少，车子再度以高速行驶。车内的温度冷暖适中，加上豪华座椅所传来的适度摇晃，还有单调的低音引擎声。结果造成了——「唉，我就知道会这样。」拉利小声地嘀咕。坐在左边的尼克及他对面的珍妮、自己对面的娜塔莉亚及她身旁的梅格。四人很舒服地进入梦乡。尼克和珍妮靠着窗边、娜塔莉亚豪迈地头向后躺：而梅格则是微微低头地打着瞌睡。「我也来小睡片刻吧。」拉利往右一看，赛隆正努力地拚命撑住沉重的眼皮。「你不是说你昨天在火车上没什么睡吗?」「对啊，恩……可是……」拉利来回望着一脸不知如何是好的赛隆，和他对面梅格的幸福睡相。「我了解你的心情，不过才第一天而已呀，心脏跳太快可是会早死喔。」「那样可不行……那么我也来睡吧。」「恩，慢慢来吧——慢慢来就行了。」「大家好像都睡着了。」从前座往后窥视的莱持诺对握着方向盘的柯兹说道。「我知道了，那么就——」柯兹放慢了车速，让车子行驶得更加稳定。

第四卷 艾亚可村连续杀人事件 第一章「出发」

第四卷艾亚可村连续杀人事件第一章「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