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三章 桐生一 二十岁 其二

<p>啊，他们对这个世界了解的是如此不够。</p>

<p>——摘自《神所放弃的计划书(Reverse Cruz Record)》</p>

<p>“我说，一！”</p>

<p>某个周一的白天。</p>

<p>自一投宿我家的那个雨天开始，已经过了一个月。</p>

<p>上完上午的课程回到家的我，终于忍无可忍地大叫了起来。</p>

<p>我要对这个工作日的大白天就在别人家床上翻来滚去的男人把想说的全都给他说出来！</p>

<p>“我说过多少次了，吃完的方便面碗不要仍在房间里的垃圾箱，要扔到厨房那个垃圾箱！味道在房间里散不掉好吗！”</p>

<p>“…………”</p>

<p>“还有你要是不看电视就把它关了！把总开关给关了！房间里也别大白天的就开着灯！你就不会拉开窗帘吗！”</p>

<p>“…………”</p>

<p>“哎呀！你看看这个空罐！真是的！喝完罐装咖啡扔到垃圾箱里行不行！能不能别扔在桌子上！“</p>

<p>“…………”</p>

<p>“还有你根本没洗碗啊！上周不是都说好了吗！？做饭我来，洗碗你来！就算不洗也至少给我泡一下啊！”</p>

<p>“…………”</p>

<p>“还有，还有——”</p>

<p>“……烦死了。”</p>

<p>趴在被窝里睡着的一突然十分不悦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翻了个身，对我露出了刚起床的表情。他一边挠着乱糟糟的头，一边连连打着呵欠。</p>

<p>“烦什么烦啊！”</p>

<p>我瞪了他一眼，但是并没有起效，一依然困倦地揉着眼睛。</p>

<p>这家伙完全把这当自己家了啊……！</p>

<p>一个月前——因为他说什么“放我一段时间”，我就放着不管他，没想到这厮居然就开始把这当自己家了，客人用的被褥也都完全变成了他专用的东西。</p>

<p>而且一大学还退了学，更不要说连工作和兼职都没有。</p>

<p>简而言之就是完全的尼特状态。</p>

<p>一天到晚懒懒散散的，心情好就出去玩，吃我做的饭，水费电费都不交，就这么窝在我家里……</p>

<p>“……就是个小白脸嘛！”</p>

<p>“唉，烦死了烦死了。”</p>

<p>他坐了起来，一脸起床气的不耐烦表情盯着我。虽然看上去有点可怕，不过我自己也正气头上呢，所以并不准备轻易放过他。</p>

<p>“这点鸡毛蒜皮的事情就唧唧歪歪的……你是我老妈啊？”</p>

<p>“那你就别让我跟老妈一样操心好不好！”</p>

<p>“所以说A型的女人真是……”</p>

<p>你，你敢说血型！</p>

<p>明明我很介意这个的！</p>

<p>因为一是B型所以明明我很介意关系会不好的！</p>

<p>“不说这个，一十三，把JUMP买回来了吗？”</p>

<p>“给你买啦！”</p>

<p>我狠狠地把手里的塑料袋扔了过去。</p>

<p>一若无其事地接住了袋子，然后从里面拿出了周刊杂志。</p>

<p>“寄读者调查表用的五十日元邮票呢？”</p>

<p>“在袋子里！”</p>

<p>……我这个女人真是人好得泪流满面啊。</p>

<p>“Thank you，我爱你，一十三。”</p>

<p>唔啊！</p>

<p>心嘭地一下就跳起来了。</p>

<p>虽然我的小心脏差一点就要被击沉，不过我还是忍了下来。不行，要是在这种时候心猿意马的，那和平常有什么两样。</p>

<p>今天我一定要设法拿到主导权……正当我思考有什么计策的时候，正在看JUMP的一突然停下手，拿出了手机。</p>

<p>“什么事，莉缇亚？”</p>

<p>“……”</p>

<p>又开始了啊，我想。</p>

<p>一在这一个月里老是喜欢装着打电话，这可是高中时他没有的崭新中二特征。</p>

<p>“莉缇亚”……这哪国人啦？</p>

<p>说了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之后，一挂掉了电话，从被窝里站了起来。他脸上困倦的表情已然消失不见，眼神里散发出坚定的光芒。</p>

<p>他嘴角浮现了一种极其愉悦的笑容。</p>

<p>他从衣柜里拿出高中二力的大衣，用夸张的动作麻利地穿上，把红色的美瞳戴进右眼，然后带上圆框太阳镜。</p>

<p>“我出去一下。”</p>

<p>他这么说着，飒爽地走过我的身旁。</p>

<p>“什么，等下，我话还没说完……话说你要去哪里哦？”</p>

<p>“战争。”</p>

<p>说完这句，他就打开了门，悠哉地走了出去。</p>

<p>房间里只剩下愣在原地，不知气该往何处撒的我。</p>

<p>这种生活持续了约莫有半年。</p>

<p>虽然一根本没有改变生活态度，但是在我消沉的时候或是感冒的时候，他还是会帮我干家务，给我做饭，这让我感到十分开心。</p>

<p>他的零花钱好像还是家里给的（给我工作去啊），所以从来没找我要过，倒是他根本就不给我餐费和电费就是了。</p>

<p>只不过，他会时不时地出门。</p>

<p>有时三四个小时就回来了，有时则是三天之后才回来。</p>

<p>我每次问他去哪，他都只是莫名其妙地回答“战争”，一点也不肯透露真实情况。</p>

<p>但是——有一天，我终于知道。</p>

<p>知道他所回答的“战争”，是无可辩驳的真实。</p>

<p>我永远也没法忘记那天的事情。</p>

<p>那一天，我从日常生活踏进了异能战斗的世界。</p>

<p>那是一在外一周后终于回来时的事情。我边努力装作平静，不把内心的喜悦表露在脸上，边打开了大门。</p>

<p>站在那里的是——满身疮痍的一。</p>

<p>衣服已经破破烂烂，各处都渗着血色，就连他钟爱的中二大衣也都破得不成原形。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割伤和跌打损伤十分刺眼。他的额头也在出血，半张脸都被血染得通红。</p>

<p>“怎，怎么了！？去打架了吗！？”</p>

<p>不，单纯的打架不会这样吧。</p>

<p>这样的惨状，就好像经历了殊死决斗一样。</p>

<p>“…………”</p>

<p>一用空洞的眼神看着我，紧接着，就好像弦断了一样倒了下来。</p>

<p>“啊，呀。”</p>

<p>我慌忙扶住他。</p>

<p>“一，一，没事吧？发生了什么？“</p>

<p>“……一，十三。”</p>

<p>他无力地靠着我，不断地喘着气。</p>

<p>“一……话说好重！”</p>

<p>身材修长又有肌肉的一还是有一定的体重的。我这种弱不禁风的文科女生并没有能够支撑他的腕力，身体逐渐地就倒了下去。</p>

<p>“唔唔～～不，不行……”</p>

<p>虽然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却还是迎来了极限。</p>

<p>我和一一起倒在地板上——本应如此。</p>

<p>下一刻，却发生了难以置信的事情。</p>

<p>一的身体——突然就变轻了。</p>

<p>轻盈得难以置信。原本六十公斤有余的体重，突然之间就消失了。这不是什么夸张的表达，而是他真的变得可以单手支撑那么轻了。</p>

<p>甚至说，连单手都可以举起来。</p>

<p>就好像只有一周身的重力消失了一样——</p>

<p>“为，为什，么？”</p>

<p>“……咔咔。我吃了轻飘飘果实啊……”</p>

<p>失去体重的他这么调侃道。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痛苦。</p>

<p>“……这样就能扶住我了吧。总之……把我扶到床那边去，不用叫救护车，随便给我拿点绷带和创可贴来……”</p>

<p>“等，等一下啦！到底出什么事了，好好跟我解释一下啊！”</p>

<p>几近恐慌的我不由得就叫了起来。</p>

<p>“别担心。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p>

<p>他制止了惊慌失措的我，这</p><p>样说道。</p>

<p>“……还有，给我做点好吃的，我快要饿死了。”</p>

<p>最后，他加了这么一句让人有些泄气的话。</p>

<p>第五次精灵战争。</p>

<p>拥有异能的人类使用异能战斗的战争。</p>

<p>异能者(Player)们的大逃杀。</p>

<p>败者会丧失关于战争的一切记忆，回归日常生活。</p>

<p>胜者则会进入下一次战斗。</p>

<p>而活到最后的人——</p>

<p>“——差不多就是这样。有什么问题吗？”</p>

<p>第二天早晨，做完这一通说明的一喘了一口气。</p>

<p>手臂和腹部都包上了绷带，脸上贴着纱布。样子虽然看上去惨不忍睹，但伤其实没有看上去那么深，脸色也不错。</p>

<p>昨天他晕倒好像不是因为受了伤，而是因为空腹和睡眠不足。让他吃饱喝足睡上一晚，就完全精神起来了。</p>

<p>“呃……”</p>

<p>面对坐在床上的一对我的问题，我陷入了思考。</p>

<p>就算问我有什么问题……我倒是觉得除了问题什么都没有了啊。</p>

<p>“那之前一的身体变轻是因为那个操纵重力的……什么，Lu，lucifer……”</p>

<p>“是《堕天使的铁锤向愚者挥下(Lucifer"s Strike)》。”</p>

<p>一指着自己摊开在桌面上的笔记本（叫什么《神所放弃的计划书(Reverse Cruz Record)》，是他从高中起就开始用的中二笔记本）说出了能力名。</p>

<p>他大概是在说，你给我把正文连带标音好好记住。</p>

<p>……招式名太长了好吗，很难记好吗，虽然我是知道你就喜欢这种玩意。</p>

<p>“太长了能简写成RS吗？”</p>

<p>“笨蛋，路西法的拼写是Lucifer。”</p>

<p>被他说成笨蛋了。</p>

<p>不，我怎么知道你路西法怎么拼啊。</p>

<p>话又说回来——那就是LS啊。</p>

<p>看来一他真的拥有了异能的力量。</p>

<p>之所以我相信了战争啊，精灵啊，异能啊这些与日常相去甚远的状况，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昨晚一实际上使用了异能。</p>

<p>既然都实际体验到了，那就不得不相信了。</p>

<p>然后就是——</p>

<p>我偷偷瞟了旁边一眼，盘着腿轻飘飘地飘在空中的她映入了眼帘。</p>

<p>“嗯？什么啦？”</p>

<p>感到我视线的她气势汹汹地回了我一句。她的背后长着羽翼，服装也是相当惹眼。</p>

<p>“不，不，没什么，莉缇亚。”</p>

<p>我慌忙摆了摆手。</p>

<p>莉缇亚并非人类，而是一种叫做精灵的存在。</p>

<p>与人类所居住的世界之外，还存在着一个叫做“精灵界”的世界。</p>

<p>若是平时，这种事肯定会一笑而过，但现在眼前就有一位精灵，我也没法不承认了。</p>

<p>毕竟还飘着呢。</p>

<p>还会突然消失突然又不见。</p>

<p>“那个啊，普通的人是看不见莉缇亚的吗？”</p>

<p>“基本上是看不见的呢，都是特意这么做的。不过要是有意的话也可以现身，就像现在我能被你看到一样。”</p>

<p>“原来如此……呃，那给一打电话的是……”</p>

<p>“那也是我。要和人类联系的时候都会用无线信号联系。在没有人的地方自言自语会被当做精神病，但是打电话的话就不会了吧？”</p>

<p>“哦……考虑的还真多呢。”</p>

<p>“虽然都不是我想出来的呢，这都是战争管理委员会决定的。”</p>

<p>莉缇亚粗暴地说道。虽然她态度很不客气，但和她说话才发现她人意外地不错。和她说话不会不理，问她什么她也肯回答什么。</p>

<p>“不过啊，一十三。你没我想的那么惊讶嘛。”</p>

<p>一奇怪地向我问道。</p>

<p>“……我已经挺惊讶了，就是太惊讶了才不知道该怎么惊讶吧。”</p>

<p>“之前给熟人看的时候他还说着‘人外娘终于来啦！’对我感激不尽呢。”</p>

<p>你要我那种反应我也装不出来啊。</p>

<p>“……一。昨天伤痕累累地回来也是因为在战争中输掉了吗？”</p>

<p>“才没输，我可是完胜，完胜懂吗。”</p>

<p>“说的轻巧，明明打得那么吃力。”</p>

<p>“烦人，你闭嘴，莉缇亚。”</p>

<p>根据他们刚才的对话，看来不是输掉的样子。啊，可是，对哦。既然一还没有失去异能，就代表没有输掉吧。</p>

<p>战争的失败条件，粗略来分有两种。</p>

<p>•被对手所杀掉。</p>

<p>•向负责精灵申请弃权。</p>

<p>这两种情况下，失败者都会失去异能和记忆。</p>

<p>……虽然“杀掉”这个词听上去很危险，但是在精灵战争中死去的人类好像全都会复活，所以严密地来说并不算是“杀掉”。</p>

<p>以复活为前提的“相互厮杀”究竟还能不能叫做“相互厮杀”，这点实在是拿不准。</p>

<p>“闭嘴？一，你要是再这么得意忘形，小心我让你强制退出哦。”</p>

<p>“你可以试试啊，虽然我觉得你要是做了，你只会被委员会除名而已。”</p>

<p>“你这……”</p>

<p>“强制退出？”</p>

<p>听到了新的单词，我也加入了他们的对话。</p>

<p>“强制退出是给予我们这些负责精灵的权限。若是判断所负责的异能者已经失去了作为异能者的资格，我们就可以强制性地使其退出。”</p>

<p>“嗯？具体来说怎么才算失去作为异能者的资格呢？”</p>

<p>“比如使用异能屠杀大量普通人，或是试图把精灵战争公之于众之类的……总之就是这种人。”</p>

<p>“……原来如此。”</p>

<p>“不过说到底所有的权限还是都在战争管理委员会那儿。强制退出也是，要是委员会说不行就不行，要是委员会说行我也得乖乖干。”</p>

<p>战争管理委员会。</p>

<p>莉缇亚所属的维持精灵战争的组织。</p>

<p>就我了解的情况来看，这个组织正如字面意义，是管理战争的组织。</p>

<p>组织之中既有像莉缇亚这样工作于“一线”的精灵，也有负责处理类似“事务”的精灵。</p>

<p>一线的精灵负责数名异能者，要根据战况编排日程，还会从新增加异能者。</p>

<p>“呐，莉缇亚，我有个简单的问题。”</p>

<p>我问道。</p>

<p>“为什么你们要让人类互相战斗呢？”</p>

<p>虽然并没有非难的意思，但不知为何，说法就是变得像是在非难一样。</p>

<p>精灵恐怕是比我们人类更加高等的存在吧。虽然我不能妄下断言，但听过情况，我还是多多少少能够了解的。</p>

<p>她们究竟为什么，想要让我们这种低等存在相互厮杀呢。</p>

<p>“那是因为——”</p>

<p>“为了赌博。”</p>

<p>一插嘴说道。</p>

<p>“精灵们把我们当做节目来看。”</p>

<p>“节，节目？”</p>

<p>“我们的战斗全都被精灵们所观察着——不，更确切地说是欣赏吧。精灵们边欣赏我们的战斗，边赌哪方会赢并以此为乐。因为单纯的肉搏没什么看头，就给了我们异能当作武器让它有看头起来。”</p>

<p>让普通的战斗——变成了异能战斗。</p>

<p>他这么说着，脸上露出了讽刺般的笑容。</p>

<p>把大逃杀当作节目来看。</p>

<p>我没有办法完全接受这个事实，一种沉闷的，难以言喻的不快在心中油然而生。</p>

<p>“精灵还真是低级趣味啊，是不是把人类老爷当成玩具还是别的什么了啊？“</p>

<p>“哈？你好烦啊。倒不如说你们人类哪有资格说什么低级趣味。你们不久</p><p>之前不也干过类似的事情吗？叫什么角斗场？在什么意大利的地方的那个。“</p>

<p>角斗场是位于意大利罗马的圆形竞技场。</p>

<p>在古罗马，被称为角斗士的奴隶们曾在角斗场之中相互厮杀以娱乐观众。</p>

<p>在那个时代，那个地方，相互厮杀就是为了取悦观众的节目。</p>

<p>原来如此，这么说来，角斗场的确和精灵战争的系统十分相似。</p>

<p>……只不过，把古罗马的事说成“不久之前”的莉缇亚，说不定已经年事已高了。人类和精灵的寿命大概有根本上的区别吧，虽然她看上去比我还要年轻几分。</p>

<p>“咔咔，说的也是。人类也是一样的低级趣味啊。”</p>

<p>一依然讽刺地笑着。从他狰狞的笑容中，完全感受不到对自己被当成节目的自卑与无奈。</p>

<p>倒不如说，他笑的很是骄矜。</p>

<p>“……异能者不惜成为戏子也要战斗，果然还是因为——”</p>

<p>“没错。他们都想成为‘八强(Last Eight)’，实现自己的愿望。”</p>

<p>我咽了一口唾沫。</p>

<p>精灵战争进行到仅剩八名异能者的时候，剩下的这些异能者就会得到——实现任何一个愿望的报酬。</p>

<p>从接近千名的异能者中脱颖而出，在大逃杀之中生还到最后，可以从精灵那里取得报答的八个人。</p>

<p>那就是——“八强(Last Eight)”。</p>

<p>“真的只剩下八个人的时候会发生什么，到时候才会揭晓。在实现了各自的愿望之后，是会开始淘汰制世纪大决战呢，还是说战争就到此为止呢，这些都是到时候才知道。对吧，莉缇亚？”</p>

<p>“没错。这点我无论如何都不能透露，想要知道的话——就活到最后。”</p>

<p>也就是说，想要知道战争的“最后”，必须要笑到最后才可以。</p>

<p>“……一去战斗是为了实现愿望？还是说想要见证战争的最后呢？”</p>

<p>我自然而然地就发出了疑问。但是，我很快就发觉这个问题毫无意义。他肯定会耸耸肩，用调侃的口气这么回答。</p>

<p>“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p>

<p>“我就知道……”</p>

<p>我懂，咱们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交情了。</p>

<p>这个男人老是滔滔不绝地说些有的没的，但重要的事情却一点也不往外透露。尤其是涉及他的内心的事情，都被他掩藏得滴水不漏。</p>

<p>就连对和他共度了三年的我，都不肯展示分毫。</p>

<p>这让我多少感觉有些寂寞——但是，正因为重重掩盖，才让人愈发想要探视。</p>

<p>一从床上站了起来，边说着“总而言之”，边夸张地展开了双臂。</p>

<p>“我在这半年之间，在我失去的真名‘雾龙•赫尔德凯撒•路西•法斯特’之下，以我之异能《堕天使的铁锤向愚者挥下(Lucifer"s Strike)》，向不知天高地厚的无知愚者挥下了断罪的铁锤——”</p>

<p>虽然他说得眉飞色舞，可自造词语又长，诗歌性的表达又多，说实话实在搞不明白他在说什么。</p>

<p>总之，他好像努力战斗过了的样子。</p>

<p>嗯，明白啦明白啦。</p>

<p>“然后，我想有朝一日被叫做‘起始之堕天使(A Lucifer)’。”</p>

<p>又出现了新词……等等，奇怪？</p>

<p>“唉？想有朝一日……被这么叫？不是已经被人这么叫？”</p>

<p>“没错，我希望这样。”</p>

<p>一一脸认真地这么说道。</p>

<p>……他一脸认真地再说什么鬼哦？</p>

<p>毫不理会思考已经完全停止的我，一继续谈论着自己急切的愿望。</p>

<p>“……本来我是想让人叫我雾龙•赫尔德凯撒•路西•法斯特这个真名的……但是不管这么自称多少次，也没人肯记着啊。”</p>

<p>唉，因为太长了啊，你那个真名。</p>

<p>我也是花了好长时间才记住的呢。</p>

<p>“每次报上名的时候对方都会说‘哎，你说啥？’，我快要受不了了……开什么玩笑，你们难道都是迟钝的主角吗。”</p>

<p>他说得一脸寂寞，但完全是自作自受，我根本同情不起来。</p>

<p>“而且战斗这么多次也没人肯给我起绰号……”</p>

<p>那必须的好吗，这又不是漫画。</p>

<p>一就在那纠结了一会无所谓的事情，然后叹了口气，蹲在了我面前。他锐利的眼神紧紧盯着我。</p>

<p>“一十三，所以我想让你成为我的伙伴。”</p>

<p>“……怎么回事？”</p>

<p>我搞不太懂“所以”这个连词到底是连在哪句上的。</p>

<p>“我想让你成为以后在我战斗的时候站在边上惊讶地说‘真不愧是有‘起始之堕天使(A Lucifer)’绰号的男人’的角色。”</p>

<p>“你就让我干这个！？”</p>

<p>他跟我说明内情的时候我就知道他肯定是有求于我了……可没想到他居然是想让我给他宣传他的绰号啊。</p>

<p>他还真的总是出乎我的意料。</p>

<p>“咔咔。虽然这是最大的理由，但不仅仅如此。”</p>

<p>那居然是最大的理由哦。</p>

<p>“我快要厌倦独行了。”</p>

<p>“……”</p>

<p>“我说，一十三。”</p>

<p>一如此说道。</p>

<p>用好比在求婚的那种认真的口吻。</p>

<p>“成为我的翅膀吧。”</p>

<p>最终，我还是简单地就接受了他的提案(Propose)。</p>

<p>该说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从以前开始一拜托我什么事我都没办法拒绝。</p>

<p>话虽如此，我并没有对他这次的请求抱有不满。就算一不来请求我，我也会自己去请求他。</p>

<p>去请求和他共同战斗。</p>

<p>我想，我那时还并没有了解到他所置身的世界有多么的危险，多么的凄惨——</p>

<p>但是我仍然想要在他身边。</p>

<p>仍然想要触及哪怕一丝一毫，如同雾一般捉摸不定的桐生一。</p>

<p>成为异能者后，时间过得非常的快。</p>

<p>眨眼之间，半年已经过去了。</p>

<p>我所觉醒的异能——《上锁的魔眼(Eternal Wink)》（命名者自然是一）很明显并不是战斗型的异能，所以我基本上只在旁做一的辅助。</p>

<p>不过，虽说是辅助，但基本上所有的战斗都是一一个人单打独斗过去的，我根本没做过什么像样的辅助。</p>

<p>要说干过什么……也就是宣传绰号了吧……</p>

<p>第一次说“真，真不愧是有‘起始之堕天使(A Lucifer)’绰号的男人！”的时候真的是羞得要死了。</p>

<p>敌人都露出了“……啥？”那样的表情了，都一脸“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啊”的眼神看着我了。</p>

<p>可是，说的好的话就会被一夸奖……就会不由自主地提起干劲呢。</p>

<p>拜其所赐，最近终于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绰号了，但也开始厌恶已经习惯成自然的自己……</p>

<p>然后。</p>

<p>战斗着战斗着，我们的伙伴也多了起来。</p>

<p>有的是自愿加入的，有的是一所邀请的。</p>

<p>“漆黑之十二翼(Fallen Black)”</p>

<p>这就是我们队伍的名字。</p>

<p>当然，这也是一想的名字，一看就是他喜欢的那种命名。</p>

<p>明明我们根本就没有十二个人，却叫十二翼是因为——</p>

<p>“堕天使之王路西法原本是极为优秀的天使。他是最高阶炽天使的天使长，又因为其实力高强，普通天使只能拥有六只的翅膀，只有他被神允许拥有十二只。拥有比任何人都要强大的实力，却因反叛神明而被逐出天界的悲哀霸者……”</p><p>据说就是从这里来的。明明都没问他他却兴高采烈地跟我解释，让我下意识地就给记住了。</p>

<p>“漆黑之十二翼(Fallen Black)”——其中的第一翼，就是我，斋藤一十三。</p>

<p>虽然我觉得，既然是一建立的队伍，那怎么想都该是一是第一翼啊，可是他却说：</p>

<p>“我肯定是第零翼吧？”</p>

<p>……嗯，也是。一他基本上最喜欢零这个数了吧。</p>

<p>梦幻的第零位啊，被掩盖的第零集团之类的他都最喜欢了。</p>

<p>倒不如说，将他算作翼也许是错误的。</p>

<p>他若是头脑，我们就是手足。</p>

<p>他若是主干，我们就是枝叶。</p>

<p>他若是堕天使——我们就是翅膀。</p>

<p>这就是我们“漆黑之十二翼(Fallen Black)”应有的姿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