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五章 桐生一 二十一岁 其三

<p>我等乃是蝙蝠</p>

<p>纵是拥有利牙与双翼</p>

<p>却仍在黑暗中惧怕光芒</p>

<p>我等乃是螳螂</p>

<p>只知伤害，双手合十</p>

<p>向上天祈祷</p>

<p>——摘自《神所放弃的计划书(Reverse Cruz Record)》</p>

<p>在看战斗系漫画或者运动题材漫画的时候，诸位有没有感觉到“这剧情发展好像后手猜拳一样”的情况呢？</p>

<p>“其实我还没有使出全力。”</p>

<p>“至今为止我只使用了〇〇％的力量。”</p>

<p>“真正的〇〇会有两倍于现在的威力。”</p>

<p>“我本来不想用这份力量的。”</p>

<p>“使用这张王牌生命就会有危险，所以一直都没有用过。”</p>

<p>“咣当！其实我一直戴着负重战斗的来着。”</p>

<p>“其实我穿着拘束衣，待我脱下来再给你颜色好看。”</p>

<p>“我其实偷偷地进行了这样的训练。”</p>

<p>“其实我还有训练时一次也没成功的底牌。”</p>

<p>“之前上阵的都是我的替身而已。”</p>

<p>“遇到山穷水尽的危机我沉眠的力量就会觉醒。”</p>

<p>“一直以来我都不知道，原来我好像有〇〇的血统啊。”</p>

<p>诸如此类的剧情发展，大家应该多少有见过吧。没有给读者像是“绝对不要用那招”那样的伏笔，而是毫无前兆地，如同猜拳时使诈后出拳一般到了事后才说“实际上——”的那种发展。</p>

<p>当面对与对手过大的实力差距时，并非以反复尝试或智力较量取得胜利，而是凭借诸如“王牌”“杀手锏”“秘奥义”以及“觉醒”等等轻而易举地打败对方。</p>

<p>到了事后才爆出新设定，碾压对方。</p>

<p>这就是“后手猜拳”式的剧情展开。</p>

<p>话虽如此。</p>

<p>我并不是想要批评这种展开，我认为它也是一种手法。</p>

<p>就算嘴上不饶人，但看到“我认真起来——是现在的十倍”还是会兴奋起来，读到主角沉眠力量“觉醒”的瞬间还是会激动。对于娱乐作品来说，这算是一种理所当然的手法。不由分说地把这种手法叫做“后手猜拳”大肆批判，只能说是愚蠢。</p>

<p>但是，仔细审视一下的话，就会发现这种事情极其恐怖。</p>

<p>异能战斗中的巧合主义——这便是“后手猜拳”。</p>

<p>不管处于怎样绝望的状况，都可以事后增加新的设定，当上龙傲天开起无双。</p>

<p>如果真的遇上这样的对手——不就根本没有胜算了吗。</p>

<p>“——没错，没有胜算。不管怎样的异能者都无法匹敌那个‘系统’……”</p>

<p>在那之后——</p>

<p>总算设法从敌方阵地逃脱的我们，回到了我们的大本营飞镖吧。现在这里聚集了“漆黑之十二翼(Fallen Black)”的所有成员，外加莉缇亚。</p>

<p>莉缇亚好像是为了告诉我们战争管理委员会的通知才来的。要给我们这些人传递消息的时候，都是她作为代表来做的。</p>

<p>在一群人包围之中，爱希继续解释了下去。</p>

<p>解释关于“F”的王牌，也就是‘系统’的详情——</p>

<p>“‘系统’——简单地说就是最强的‘后发制人’。不管出现怎样的强敌，不管进行了怎样的苦战……最后一定会展现出恐怖的力量，然后取得胜利。”</p>

<p>“系统”既是那名少女的能力名，也是对她的称呼。“F”并未给她一个正常的名字，而只用能力名在称呼她。</p>

<p>“虽然什么都可以……这样吧，我举个例子……比如有一个使用火焰的人和‘系统’战斗。在一开始的战斗中，火焰异能者将会占上风。然后当‘系统’被逼到绝境的时候——她的异能就会发动。”</p>

<p>被逼到绝境的瞬间，沉睡的力量就会觉醒。</p>

<p>就如同能让读者大呼过瘾的少年漫画一样。</p>

<p>“之后，‘系统’就会变得‘其实隐藏着水系的能力’。被逼至绝境的瞬间——无巧不成书的新设定就会‘新增’出来。”</p>

<p>也就是说……将异能战斗中“觉醒”这个惯例手法系统化所体现出来的异能吧。</p>

<p>“真是无聊。”</p>

<p>靠在墙上的户木粗暴地说道。</p>

<p>“管它什么‘后手猜拳’什么‘觉醒’，要是‘后发制人’的话，那第一招把她干掉不就完事了吗。”</p>

<p>“哈，不可能不可能。要是能靠这种一拍大腿想出来的招数解决掉的话，我们还在这讨论什么方法啊。”</p>

<p>爱希一脸轻蔑地说道。</p>

<p>“假设‘系统’可以用某种方法在开场就一招干掉——这样一来，就只会增加‘实际上自己有死后发动的能力’或者‘在死亡的瞬间会转世为新的生命’的而已……”</p>

<p>“……切。”</p>

<p>见到自己的妙招被当场否定，户木恨恨地啧了啧舌。</p>

<p>“那，那，在……在她复活之后又怎样呢？”</p>

<p>这时小奇又开了口。</p>

<p>“在‘系统’发动能力，新增了设定之后，在让其他人去对付她……比如要是觉醒了针对火焰的水系力量，之后就让电系的能力者对付她……”</p>

<p>“这也行不通。”</p>

<p>爱希毫不留情地说道。</p>

<p>顺便一提——我觉得电克水是因为口袋妖怪的影响产生的错误印象，不过我不想扯开话题，还是别多嘴了吧。</p>

<p>百分百的纯水不导电，反之，像海水那样混杂着杂质的水又可以把电流分散。所以我觉得电系不一定会占水系的上风。</p>

<p>“就算再用电系的异能攻击她，她也会觉醒将电力无效化的方便能力。‘系统’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可以无限重复‘觉醒’——如同永动机一样。”</p>

<p>不是仅限一回。不管重来多少次，不管上阵多少人，她被打倒时都会带着更强的力量卷土重来，无数次重复“觉醒”和“新增设定”所缔造的“巧合主义展开”。</p>

<p>“打败‘系统’……凭我们是不可能的。无论是桐生亲的重力，十三姐的视野，川柳的隙间，户户的刺杀，奇奇的人格，都无法对那家伙起效……”</p>

<p>爱希这么说着，咬紧了嘴唇。</p>

<p>严密地来说，并不是无法起效。</p>

<p>而是在正常起效之后——被“系统”所适应。</p>

<p>“——那接下来我要说我的事了。”</p>

<p>听完异能的解说，一直盘着腿飘在空中的莉缇亚一点都无所谓地开口道。</p>

<p>“你们……话说一不停我劝擅自行动这件事我就暂且不提了，本来这场战争就基本上尊重人类的自由……”</p>

<p>……可听你的口气倒像是在抱怨呢。</p>

<p>“委员会经过调查，已经知道了‘F’的目的和首谋者。首谋者是叫泽昂的精灵。就是泽昂在创造离群异能者，并组织着‘F’。量产离群异能者的理由恐怕是争取时间，目的在于对委员会瞒天过海。”</p>

<p>“争取时间？”</p>

<p>我反射性地问道，莉缇亚深深叹了口气。</p>

<p>“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是为了争取完成‘系统’的时间啊。”</p>

<p>“…………”</p>

<p>“虽然本来就知道他们在制造者‘什么东西’……可没想到居然是从零创造异能者啊。关于这点我倒是要感谢一的独断专行。我们现在通过爱希的异能了解到了‘系统’的能力，拜其所赐‘F’的目的也浮出水面了。”</p>

<p>莉缇亚顿了一顿，然后说道。</p>

<p>“‘F’——也就是泽昂想要终结第五次精灵战争。为了做到这点，他才创造出了收割所有异能者的最强存在。”</p>

<p>终结这次战争。</p>

<p>看来户木的猜想是对的。</p>

<p>“哈，原来如此……</p><p>也就是说‘系统’是为了达成这个目的而被创造出来的异能吧，怪不得有那种能力啊。”</p>

<p>爱希一副茅塞顿开的样子嘟囔道，我连忙问道。</p>

<p>“哎，咦？到底怎么回事啊？”</p>

<p>“还不明白？‘系统’每次被打倒时都会‘觉醒’，然后获得强大的力量。而且这种能力没有限度——保持这种状态持续进行战斗的话，你觉得会发生什么？”</p>

<p>绝境→觉醒。</p>

<p>重复这种单线的发展，最终会导致什么——</p>

<p>“——最终肯定会膨胀啊。”</p>

<p>爱希说道。</p>

<p>“就像长期连载的战斗系漫画那样，战斗力无止尽地膨胀下去。要是‘系统’持续地战斗下去，总有一天会成为骇人的怪物……”</p>

<p>战斗力的膨胀。</p>

<p>这是长期连载的战斗系漫画无法规避的问题。</p>

<p>初期与后期的战力将会天差地别。</p>

<p>如果“系统”真的在现实中实现了战斗力的膨胀，那么其和普通异能者的战斗将会转为屠杀。普通的异能者全都会——变得像是初期的敌人一般。</p>

<p>“系统”</p>

<p>收割所有异能者，给战争画上终止符的存在，拥有以胜过一切异能者为前提而被创造出来的最强异能。每次战斗都会增加其力量，使其指数性地成长。就算万一惨败，也只不过是“觉醒”的开始——</p>

<p>这已经是——与神同等的力量了啊。</p>

<p>“莉，莉缇亚，强制退出呢……？”</p>

<p>我以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的心情开了口。</p>

<p>“这种非常规的存在，就让她强制退出不就可以了吗!”</p>

<p>精灵应该合一让对精灵无益的异能者强制退出的。</p>

<p>但是，莉缇亚摇了摇头。</p>

<p>“‘系统’和你们不一样。你们的异能只是精灵借给你们的力量，但‘系统’是在拥有异能的状态下诞生的特异存在，可以说是天生的异能者。严密的来说，连人类都不是。话虽这么说，她也不能算是精灵……”</p>

<p>并非人类，亦非精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我已经越来越搞不清楚了。</p>

<p>“……那，我们要怎样呢？”</p>

<p>坐在沙发上的芥川用厌烦的口气催促道。现在都已经这种状况了，他却还盯着手里的游戏机屏幕。</p>

<p>“……我们都知道‘系统’很棘手了，不过委员会有没有考虑点什么对付那个怪物的计策啊？”</p>

<p>“还什么都没决定，委员会内部意见也有很大分歧……甚至还有家伙说‘系统’终结战争也是战争的一种形式呢。”</p>

<p>“……又是未定。莉缇亚总是这么说，看来你也充其量是个跑腿的……”</p>

<p>“啊！？你敢再说一遍啊，你这个阴暗男！”</p>

<p>“……要你管。”</p>

<p>莉缇亚发起火来，可芥川完全不搭理她。</p>

<p>室内的气氛开始变得局促起来，面对这种突发的情况，想必大家都感到不知所措吧。</p>

<p>就在这时——一阵手机的震动声响了起来。</p>

<p>声音来自坐在飞镖吧一角专用沙发上的一的手机。自回来之后就一句话都没有说的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接了电话。</p>

<p>“喂喂，是我……哦，这事啊，我都完全忘了。”</p>

<p>他用严肃的表情说了两三句话之后，厌恶地说道：</p>

<p>“好，我知道了。拜拜了您，混账东西。”</p>

<p>然后就把电话给挂掉，深深叹了口气。</p>

<p>“……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p>

<p>“怎，怎么了？刚刚是谁打来的电话……？祸不单行是什么……”</p>

<p>还有能比现状更恶劣的事情吗？</p>

<p>一垂下了肩膀，抱头苦恼了起来。他的模样看上去十分落魄。他微微抬起头来，小声说道。</p>

<p>“打工的工作被炒了。”</p>

<p>“…………”</p>

<p>霎时间，我的意识飞走了，整个人陷入了茫然若失的状态之中。</p>

<p>我飞走的意识大概在一路溜到了巴西转了了一圈然后才跑回到我的脑子里。我回过神来，仔细拒绝他所说的话。再三斟酌之后，我深吸一口气，然后全力吐槽道：</p>

<p>“好歹看下气氛！”</p>

<p>“这没办法好吗？谁叫店长挑这时候给我打电话。”</p>

<p>“刚才电话原来是店长的！？你居然就对店长说了‘拜拜了您，混账东西’吗！？”</p>

<p>“他一直在那叫唤‘炒了你，炒了你’我才发火的啊。唉……完全忘了还要去打工了。”</p>

<p>“全都是把打工都抛之脑后的你不对吧！”</p>

<p>说起来在“F”的基地那会他还说过今天晚上要打工的啊，然后现在不就是那个“今天晚上”嘛。</p>

<p>一都这样理直气壮地无故缺勤了，本来店长对他的印象就不怎么样，这下可好，完全地就被人家给炒掉了啊……</p>

<p>“……怎么办呢，要是辞职的话还好说，可像这样不欢而散，以后再去那家便利店得多尴尬啊……该死，我就不该在最近的便利店找什么打工。以后我到底该到哪里买JUMP和香烟啊？”</p>

<p>“我管你啦！”</p>

<p>我冲到一的面前。</p>

<p>“你消停一下好不好，一！现在谈的可是严肃的事情啊！你听我们说话了吗？”</p>

<p>“听着呢，不就是‘系统’怎么怎么厉害的事吗？”</p>

<p>“是这样没错……可你真的明白吗？”</p>

<p>“‘系统’——这个名字虽然简单但是还不错，可是仍然有些偷懒的感觉啊，令人觉得就是一拍大腿想出来的名字。这种偷工减料的活，我最多只能打六十分。”</p>

<p>“谁也没跟你说命名的事好吗！”</p>

<p>“除了命名以外还能有什么说的吗？”</p>

<p>“异能的效果啊！你懂不懂啊！那可是谁也胜不过的异能啊！”</p>

<p>“咔咔。真是无聊。这只不过是个遇到危机就觉醒的异能而已吧？没什么大不了的。”</p>

<p>一——嗤笑了起来。</p>

<p>“陷入山穷水尽的绝路时就会觉醒的力量？这种东西——大概我也有。”</p>

<p>他靠在沙发上，用右手拇指指着自己，这么说道。</p>

<p>若无其事地，平静淡然地。</p>

<p>以如同在诉说着理所当然之事一般的口吻。</p>

<p>“虽然至今为止因为太强了所以都没那个机会，不过要是不得了的强敌出现的话，我肯定会觉醒。因为老子——雾龙•赫尔德凯撒•路西•法斯特可是在堕天使之中也是高位的‘真祖’的转世呢。”</p>

<p>“…………”</p>

<p>我简直快要疯掉了。</p>

<p>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p>

<p>我不懂，我跟不上……</p>

<p>他究竟是认真的还是在看玩笑——完全让人搞不清楚。</p>

<p>“……你他妈的到底要装疯卖傻到什么时候！”</p>

<p>咚。</p>

<p>身后传来了厚重的响声。回头一看，发现是户木一拳砸在了墙上。他用锐利的眼光死死盯着一。</p>

<p>“总是说些没用的废话……老子快忍不了你了好吗，你这中二混账！”</p>

<p>他边凶狠地说着，边阔步走过来，把我推到一边，然后粗暴地抓住了一的衣领。</p>

<p>“一想到我是认了你这么个白痴当老大，我就他妈想吐。”</p>

<p>“喂，放开我。这件大衣上可是施加了对物理攻击(Anti-material)和对魔术攻击(Anti-magic)的术式，一般人碰到的话可会吃大亏的哦。”</p>

<p>十分戏谑地说道。</p>

<p>十分认真的说道。</p>

<p>看着这样的老大，户木的脸色愈发的阴沉。</p>

<p>“……看来我是跟错了人呢。”</p>

<p>“咔咔，话虽这么说，比起你从前</p><p>的老大，比起那位跪在路上可怜兮兮磕头求饶的‘狂涡’原一把手，我还是好很多的吧？”</p>

<p>“…………！”</p>

<p>一瞬间，户木的表情就变了，眼神开始充斥明确的敌意。他放开一漆黑的大衣，然后从口袋里把刀拿了出来。</p>

<p>那把参参差差，错错落落，破破烂烂，零零碎碎的，再也没法折回原状的折叠刀。</p>

<p>等下，该不会！</p>

<p>户木难道要开打吗？在这里？和一？</p>

<p>难道他要进行认真的异能战斗——</p>

<p>“——ＹＡＨＯＯＯＯＯＯ——！”</p>

<p>正当我在纠结怎么把两个人拉开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尖锐的女性笑声。</p>

<p>“呀哈哈哈哈哈！好啊，你们这帮JB玩意！话说也让老娘掺一脚！中途乱入！？倒不如说3P？呀哈！Let’s battle! Let’s 3P! 老娘可不准备服输～～！”</p>

<p>如同刻划玻璃一样刺耳的声音，歇斯底里的下流腔调，丝毫不顾忌气氛的冲动口气。</p>

<p>糟了。</p>

<p>糟了糟了糟了。</p>

<p>我边控制住身体恐惧的颤抖，边回过头去看向声音的主人。</p>

<p>小奇正翘着二郎腿坐在飞镖吧的吧台上。不整的粉色护士服露出了胸口的香艳，裙子也掀得快要走光。她嘴角露出施虐的笑容，红通通的舌头正在淫荡地舔着嘴唇。</p>

<p>不，正确来讲，她并不是小奇。</p>

<p>并不是——游佐野奇幻。</p>

<p>怎么办，她另外的人格跑出来了……！</p>

<p>而且偏偏还是那位猎奇。</p>

<p>偏偏最为好战，最没办法沟通的那个人格出来了！</p>

<p>“呀哈哈哈！跟你说啊，咱家的奇幻可是生气了，都放话说没法跟这种老大一块混下去了呐！说这种时候没法让上下一条心的男人不配当老大！所以就叫咱猎奇出来啦！DO YOU UAND？呀哈哈哈，逊爆了！喂喂，桐生一！你被一个初中女娃子看不起咯！”</p>

<p>小奇的——不，猎奇所说的话，让我有些伤心起来。</p>

<p>说的也是，连那么可爱那么温柔的小奇，看到这么一出也会对一失望啊。毕竟就连从高中就和他有交情的我，都对他现如今的态度感到十分震惊。</p>

<p>“所以呢！下克上？大革命？内部分裂？呀哈，管它呢！总，而，言，之！把老大的座让给咱猎奇好吧，桐，生，一！你不是当领导那块料！”</p>

<p>“……切，你还是那么烦啊，猎奇。”</p>

<p>户木打心底厌烦地啧了啧舌，然后保持着架着刀的姿势，移动到吧台的旁边。</p>

<p>“不过他不是当领导的料这一点我是深有同感。”</p>

<p>“哦呵！户木童鞋，这不是很懂嘛？”</p>

<p>猎奇从吧台上跳到地上，如同在宣示共同战斗的意志一般站在了户木的旁边。</p>

<p>两人与依然坐在沙发上的一相对——剑拔弩张。</p>

<p>《齿刃不齐神奈我何(Zigzag Jigsaw)》——刺杀未遂的异能。</p>

<p>《侵犯太阳神的月女神(Se Eclipse)》——人格破绽的异能。</p>

<p>这两人是“漆黑之十二翼(Fallen Black)”中数一数二的武斗派。和我与爱希那样负责辅助的人员不同，他们两个拥有着纯粹的战斗力与杀伤力。</p>

<p>要是这两个人携手，就算是一也——</p>

<p>一触即发的险恶气氛笼罩了全场——然而，没有人出来阻止那两个人。想必所有人都对桐生一失望了吧。</p>

<p>而我——则是不知所措。</p>

<p>想要阻止他们。</p>

<p>伙伴起了内讧，不管怎么想都是不对的。</p>

<p>更不要说现在正是因为最强敌人出现而陷入绝望的时候，哪有起内讧的空闲。</p>

<p>但是，我要怎么做……</p>

<p>“呀哈！可是户木童鞋啊，杀掉这家伙以后下一任老大可是咱猎奇！可别忘了这一点！”</p>

<p>在我犹豫的时候，猎奇也在滔滔不绝地说着。</p>

<p>真是个话匣子打开就关不上的孩子（孩子？）。</p>

<p>“然后咱们就不要‘漆黑之十二翼(Fallen Black)’这种土掉渣的名字，换个更可爱的名字！能力名也是，什么《侵犯太阳神的月女神(Se Eclipse)》？呀哈哈！好恶心！莫名其妙！反正就是想让初中女生说Se，Se什么的吧！？超恶心的！喂，你在听吗？雾龙•赫尔那个啥！你的起名品味真让人笑不————”</p>

<p>眼前一道闪光穿过。</p>

<p>经过了几秒，我才明白那是一。</p>

<p>他原先坐着的沙发对面的墙壁——随着一声巨响塌陷了下去。</p>

<p>游佐野奇幻——游佐野猎奇被按到了墙上。</p>

<p>一骨瘦的手掌抓住了她金发的脑袋，如同老虎钳一般紧紧钳住了她的头盖骨。</p>

<p>那样子就好像被处以磔刑的罪人。</p>

<p>“……我听得，不是很清楚——”</p>

<p>他边用右手按着猎奇的头，边一字一句，生怕对方听不清楚地说道。</p>

<p>“——你说我品味怎么了？”</p>

<p>“啊啊……咿，啊，啊……”</p>

<p>猎奇什么也没说，不，应该是什么也没法说吧。她只能从一的指缝之间发出痛苦的呻吟。</p>

<p>“我说，你告诉我啊？你说我品味怎么了？是不是特别棒啊？”</p>

<p>“……咿咿咿咿，疼………！”</p>

<p>“难道你觉得我这个骄傲的堕天使不会对女人和小孩下手吗？你对我有不会伤害同伴的期待吗？看准了我不会在这种儿戏一样的内讧中拿出真本事吗？估计着还没使出能力一半的自己不会被杀掉吗？妄想着就算被干掉也是从户木那个男的开始吗？嘴上说得不饶人却还相信桐生一是个关心同伴的男人吗？”</p>

<p>一如此说道。</p>

<p>十分愉悦地嗤笑着说道。</p>

<p>“抱歉，我最忍不了别人对我挑衅了。”</p>

<p>眼眸之中——黑色与红色的异色瞳之中，产生了明确的杀意。</p>

<p>异能的力量集中在右手之上。</p>

<p>“遭到遍身爪痕戕戮吧——‘斩黑<ZAKURO>’。”</p>

<p>“斩黑”——五指的斩击。</p>

<p>和将重力凝聚为“点”的“罪罚<MITSUBACHI>”同属一个系统，但将重力收缩为“线”。</p>

<p>凝聚到极限的重力斩击，可以轻而易举地切开人体。简单说来就是威力极高的抓挠攻击。</p>

<p>另外<ZAKURO>是“石榴<Zakuro>”和“The Claw”的双关。按他的话来说是“敌人的血如同石榴一般飞溅的爪击。”</p>

<p>……不对不对，现在不是悠闲地解说听了不知几十遍的招式名的时候。</p>

<p>一现在正用右手抓着猎奇的脑袋。</p>

<p>在这个状态下用“斩黑”？</p>

<p>抓着脑袋的零距离状态下使出“斩黑”这一招吗？</p>

<p>虽然这么做也许的确很帅——也许是中二力很高的行为，但是做出这种事来，对方的脑袋一定会四分五裂——</p>

<p>“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p>

<p>临终的惨叫响了起来。</p>

<p>我反射性闭上眼睛——闭上左眼低下头去。</p>

<p>滴答，滴答，滴答滴答。</p>

<p>液体流下的声音传入了耳朵里。</p>

<p>不，不是吧……%</p>

<p>一难道真的认真起来，把猎奇，把小奇给……仅仅因为嘲笑了他的品味……</p>

<p>“开个小玩笑。”</p>

<p>这时，我听到了一个把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的开朗声音。</p>

<p>“咔哈哈哈，玩笑话而已，玩笑。别那么当真。毕竟我就是嘴上抱怨但关心同伴的温柔</p><p>男人嘛。”</p>

<p>我抬头一看，发现一已经放开了猎奇。她就这样慢慢地瘫倒了下去。</p>

<p>“猎奇……啊，不对，已经变回奇幻了吗？”</p>

<p>“呜，呜呜……哇，哇。呜……”</p>

<p>“哎呀呀，弄哭她了啊。”</p>

<p>猎奇——不，从她幼稚的表情和柔和的眼神来看，大概是小奇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换回了原来的人格。</p>

<p>小奇满脸通红大哭了起来，脸上没有一点伤痕。看来刚刚的“斩黑”只是叫出了招式名而已。</p>

<p>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嗯？奇怪？那刚才那个滴答滴答的声音是怎么回事啊，我还以为是血溅当场的声音呢。</p>

<p>“……呜，呜，哇。呜……”</p>

<p>究其原因，看到正嚎啕大哭的小奇我立刻就明白了。她瘫倒在地上，按着裙子两腿之间的部分，还拼命地想要遮住地板。</p>

<p>小奇……她吓尿了啊。</p>

<p>不过这也怪不得她。</p>

<p>刚刚的桐生一，连在旁看着的我都害怕得心脏都要停下了。直接感受到他冰冷杀气的小奇内心有多恐惧，简直无法估量。</p>

<p>大概——一他是认真的。</p>

<p>他当时是认真想要杀掉自己的伙伴。</p>

<p>“于是，户木你也找我有事？”</p>

<p>“……什么也没有。”</p>

<p>“是嘛，那太好了。我唯独不想和你打起来啊，你的刺杀未遂的异能《齿刃不齐神奈我何(Zigzag Jigsaw)》，连我都感觉有些棘手。”</p>

<p>“任你怎么说，白痴……”</p>

<p>户木厌恶地丢下这句，然后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他仍然紧紧握着拳头，能看出来他在强行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怒火。</p>

<p>不过，他似乎已经不准备攻击老大了。</p>

<p>大概是感受到了实力的差距吧。户木和我一样，都没有看清楚刚刚一“拿出真本事”的移动。</p>

<p>缩地。</p>

<p>在日本武术中，“缩地”通常指快速缩短双方距离的移动技法。这种技法最为重视的并非移动速度，而是“怎样不被对手察觉”。步幅，重心移动，身体技巧，头部高度，视线等等……注意这些方方面面，在对手未察觉的情况下缩短距离——这就是“缩地”。</p>

<p>初中时就开始在家偷偷练习“缩地”的一——通过使用重力的异能，完全掌握了这门技法。</p>

<p>只要支配了重力，就能让不可能的重心移动成为可能——这样，以不可能的姿势从不可能的角度用不可能的速度向不可能的方向移动也变成了可能。</p>

<p>这种技巧的确超乎常轨——然而，这种移动技巧充其量也不过是他实力的一小部分而已。</p>

<p>啊，对了，我终于想起来了。</p>

<p>桐生一为何能在组织老大的位置上岿然不动的理由。</p>

<p>没有人望，没有威严，没有金钱，没有工作，没有居家，没有志气，没有常识，没有人品。</p>

<p>为何这种无可救药的男人得到了一个又一个伙伴，理由非常简单。</p>

<p>压倒性的战斗力。</p>

<p>以及——伴随于此的危险。</p>

<p>除我之外的所有成员，都是因为觉得“唯独不想与桐生一为敌”才和这个男人联手。</p>

<p>操纵重力的作弊能力，外加这种能力为桐生一这个人物所有的危险性。正因为不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情——正因为他干出什么都不奇怪，他才令人觉得恐怖。</p>

<p>他就是这种只因“心血来潮”就能连世界都毁灭的那种末期中二病患者——</p>

<p>“哼，真是一场好戏啊。”</p>

<p>对于我们的内讧，莉缇亚只是一笑置之。</p>

<p>“于是怎么办，一，你好歹也是个老大吧？至少也决定一下组织的方针吧？”</p>

<p>“咔咔。喂喂，怎么了莉缇亚。这么着急催我，听你的口气，好像显得有些焦躁啊？”</p>

<p>“哈？”</p>

<p>“想让我把‘F’捣毁的话，直说不就可以了吗？”</p>

<p>“……你在说什么鬼话。我都说过了，不要多管闲事，委员会还没有下决定呢——”</p>

<p>“就是这里。”</p>

<p>一就如同盯准了一般打断了她的话。</p>

<p>“战争管理委员会还未下决定的话——为什么你要把这点告诉我们？”</p>

<p>“…………”</p>

<p>“从昨天你告诉我‘F’大本营地点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了。明明告诉我们‘什么也不要干’，却把敌方基地的位置告诉了我们……太不自然了。如果不想让我们多管闲事的话，只要什么也不说不就好了吗？我只能推断你心里有什么小算盘……昨天我倒是特意中了你的计，毕竟我实际上对‘F’的大本营也有些兴趣。”</p>

<p>一就喜欢和别人对着干的性格。</p>

<p>与我的猜想相反，莉缇亚看来还是很明白他的性格。正是因为想要让他干些什么，才命令他“什么也不要干”。</p>

<p>但是他却看破了莉缇亚把握住了自己性格这一点。</p>

<p>道高一尺，魔高一丈。</p>

<p>“别多管闲事……啊。你就不能直白一点？对我说‘请管一管闲事’好吗？”</p>

<p>一挑衅似的向莉缇亚伸出手指。</p>

<p>“我说下我的推测……那个叫泽昂的加护应该本来就是战争管理委员会的一员吧？然后那家伙对组织抱有某种反感，就背叛了组织，为了阻止战争而活动。说白了就是家丑不是吗。所以委员会也没办法搞出什么大动静，越动弹就会越把家丑抖落出去——于是，就该我出场了。”</p>

<p>“……”</p>

<p>“是不是觉得只要我把‘F’摧毁了就万事大吉了呀？泽昂不好对付的地方仅仅是想要在精灵战争的大框架下，以创造出最强异能者的方式结束战争这一点吧。”</p>

<p>我拼命在脑中反刍他所说的猜想。</p>

<p>简而言之，就是顾忌组织的面子这么一回事吧。</p>

<p>战争管理委员会担任着精灵战争这场赌博的庄家。</p>

<p>而庄家既会得到利益，也会摊上麻烦事。</p>

<p>“虽然我不知道这招事委员会还是你想出来的……不过真是个妙招啊，像这样独断专行无视命令又能给出个结果的事，的确像是我会干的。”</p>

<p>“……你还是赶紧死了得了。”</p>

<p>莉缇亚厌恶地吐出都快成为她口头禅的那句话。然而现在这句话，听起来却仅仅像是在推诿。</p>

<p>既然她没有反驳，那么说明一的推论是正确的。</p>

<p>“其实帮你们摧毁‘F’也无所谓。和那个自称最强的‘系统’战斗看上去也挺有意思的。但是——我就是看不惯你妄图支配(trol)我的态度。”</p>

<p>一边这么说着，边用食指指向自己的脑袋。</p>

<p>他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p>

<p>“有权支配我的，就只有存在于脑袋(这里)的疯狂破坏冲动(死神)。”</p>

<p>说完这句旁人看来帅不帅不好评价，他本人看来应该非常帅气的话语后，一就转过身，飒爽地向飞镖吧的出口走去。</p>

<p>“莉缇亚，我就教教你这个精灵人类的礼节吧。有求于对方的时候，要低头恳求‘拜托您了’。”</p>

<p>“……唯独不想被你教什么礼节，渣滓。”</p>

<p>“咔咔，那么谈判就决裂了。关于‘F’，我们‘漆黑之十二翼(Fallen Black)’不作任何行动。明白了吗小的们？不过要是有人自己想去打，可以随便去送死。”</p>

<p>一毫无干劲地这么下了命令，然后快步离开了秘密基地。</p>

<p>“……！”</p>

<p>我基本上反射性地想要去追他。</p>

<p>从秘密基地的门口出来，走到了四楼的楼梯间。刚走出来，《阎王不在大捉迷藏(Dead Space)》所创造出来</p><p>的四、五层的飞镖吧的门口就看不见了。</p>

<p>我冲下楼梯，追上一。</p>

<p>“等，等一下！你要去哪里……？”</p>

<p>“哪里？呵……这种事情你去问风吧。”</p>

<p>“要是想回家的话我可锁着门呢。”</p>

<p>“…………”</p>

<p>我家的食客当即就怔在了楼梯间里，默默地伸出手向我这个屋主要家里的钥匙。我边把钥匙递给他，边抬头看着他的脸。</p>

<p>“呐，一……你之后要干什么啊？”</p>

<p>“嗯？回家睡觉而已。我那打工不是被炒了吗？啊，对了，闲也闲下来了，明天就会高中那边逛逛得了。顺便久违地见一见里见老师——”</p>

<p>“不是这个！”</p>

<p>我自然而然地就大喊了起来。</p>

<p>“……战争可能就要结束了啊。”</p>

<p>然后，声音又变得带有了哭腔，细若游丝地连自己都惊讶。</p>

<p>奇怪，太奇怪了。</p>

<p>这样不就好像我不想让战争结束一样嘛。</p>

<p>我难道是武器商人啊。</p>

<p>本来我对战争就没有什么积极性，只是陪着一参加而已。本来我就讨厌暴力和战斗，一次正经的战斗经历都没有过。就连现在看到血都会不舒服，看到人死的瞬间都会恶心——</p>

<p>而且——我也做好了有朝一日战争会结束的心理准备。</p>

<p>但是，我本以为那是更晚以后的事情。</p>

<p>如果“F”如愿结束了战争，我们“漆黑之十二翼(Fallen Black)”也会解散吧。大家都被“系统”所打倒，失去记忆与异能，回归日常生活。</p>

<p>好不容易打成一片，又要相离四方，这让我感到些许悲伤。</p>

<p>更重要的是——桐生一。</p>

<p>如果战争结束，一会怎样呢。会不会又从我身边消失呢。</p>

<p>就如同高中毕业的那时候一样——</p>

<p>只要这么一想，心里就刀绞一般的痛，眼泪也快要从眼睛里倾泻而出。胸前开了一个大洞一般的空虚感笼罩了我。</p>

<p>“别担心，一十三。”</p>

<p>啪。</p>

<p>他把手轻轻地放在我的头上。</p>

<p>“我不会让它结束的。”</p>

<p>“……诶？”</p>

<p>“我怎么会让这种有趣的节目结束呢？”</p>

<p>他的声音充满了自信与愉悦。</p>

<p>“管它什么‘F’什么‘系统’，我怎么能让这种家伙打断好戏呢。有趣的事情就是要尽可能延长，就像热门漫画一样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