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第一章 斋藤一十三

<p>企求改变之时，一切既已改变。</p>

<p>祈祷不变之刻，一切亦已更替。</p>

<p>因世界万物，无一不变。</p>

<p>——摘自《神所放弃的计划书(Reverse Cruz Record)》</p>

<p>“…………”</p>

<p>“…………”</p>

<p>“……………………”</p>

<p>“……………………”</p>

<p>“…………………………………………”</p>

<p>“…………………………………………”</p>

<p>“…………………………………………………………………………………………”</p>

<p>“…………………………………………………………………………………………”</p>

<p>不。</p>

<p>很抱歉一上来就是一堆好像在凑字数一样的省略号……但是要是详细描写这间屋子的现状的话，这是无法避免的。</p>

<p>我，斋藤一十三要说明房间的现状，就只能这样。</p>

<p>学生们都应该已经开始暑假的八月的晌午。</p>

<p>今天的天气也是晴朗的没话说。窗外澄澈的蓝天已经看得让人生厌，鸣蝉的声音也多了一分喧嚣。</p>

<p>与这个盛夏的日子相反，房间里却是沉默而又冰冷的。</p>

<p>打个比方，就是冷战状态。</p>

<p>因为两个摆出“一点也不想看见对方”态度的人，房间里的气氛显得十分不好。</p>

<p>其中一个，自然就是我斋藤一十三。</p>

<p>现在是大四学生，也是这间学生公寓的居民。虽说是租来的房子，但就现在来说，算是这间屋子的主人。</p>

<p>嗯，这很重要我再说一遍。</p>

<p>这个房间是属于我的，这个房间的一切权利全都属于付了房租的我。</p>

<p>而。</p>

<p>另外一个人是桐生一。</p>

<p>又名——雾龙·赫尔德凯撒·路西·法斯特。</p>

<p>大约一年前他闯进我家，到现在非但没有帮忙做过家事、也没分担过房租和生活费，反而像在自己家似的在别人家混吃等死颓废度日。</p>

<p>也就是说，他就是完全来吃白饭的。</p>

<p>不仅如此，他还整日无所事事。</p>

<p>没有正经工作，大学也中途辍学。原先在便利店打工的活也被解雇了。既没有在考执照，也没有跑过人才中心。的确是Not in Education, Employment or Training.</p>

<p>真正意义上的。</p>

<p>你是不是该改名成无论·赫尔德凯撒·路西·尼特比较好啊？</p>

<p>“喂。”</p>

<p>我欣赏窗外风景的时候，背后传来了低的可怕的声音。</p>

<p>传说中的雾龙（略）尼特先生说话了。</p>

<p>“饭呢。”</p>

<p>他连这边看都不看一眼，一副不满地样子开口。这种全面表达不满和愤怒的态度，让我的愤怒也增幅了。</p>

<p>“有我的份，没你的，谢谢。”</p>

<p>我故意用见外的腔调说话。我也一样不爽所以我完全不准备投降。</p>

<p>“…………怎么？”</p>

<p>“刚刚给运命子钱，让她只买我那份了，所以没有你的。想吃饭的话请自己去买。”</p>

<p>“你……”</p>

<p>一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扎人起来。因为美瞳的缘故，眼神的魄力增加了有三成。</p>

<p>但是——我今天不准备投降。</p>

<p>我很生气。</p>

<p>用一段时间之前流行过的说法来说，就是老娘怒的不要不要的。</p>

<p>“干嘛给我找这种麻烦？”</p>

<p>“……还干嘛呢。你能不能把胸放在手前好好想一想啊？”</p>

<p>我带着刺说完，便别开了脸。</p>

<p>要是平时的话，我肯定不敢对别人摆出这么挑衅的态度，但今天我绝不退让。我要给他点颜色看看，让这个尼特知道知道，这个世界可不是围着他转的！</p>

<p>“……不对，一十三。”</p>

<p>一说道。</p>

<p>“不是‘把胸放在手前’，是‘把手放在胸前’吧。”</p>

<p>“…………”</p>

<p>糟，糟糟，糟糕啦！搞错啦！</p>

<p>在这种险恶的争吵之中说错了话……简直不要太羞耻好吗！</p>

<p>气氛严肃才更加羞耻好吗！</p>

<p>“哎哟，好蠢。脸上那么得意结果还口误了，太逊了。看着都让人不好意思。”</p>

<p>他奸笑着开始嘲讽我。我心中的羞耻度计量表一下子就突破了最高值，脸颊开始发热起来。</p>

<p>“我，我才没说错哩！”</p>

<p>不准备退让的我，决定强行蒙混过去。</p>

<p>“人家完全没有错哦！完全完全没有错哦！”</p>

<p>“就是错了嘛。”</p>

<p>“我老家就是这么说的！”</p>

<p>“你不是和我一个村的吗。”</p>

<p>“再说根本就一个意思啊！‘把胸放在手前’和‘把手放在胸前’不都是一个地方吗！”</p>

<p>“印象不一样吧？‘把胸放在手前’的话不就感觉像是手不动胸靠上去吗。”</p>

<p>“把，把胸靠上去又有什么奇怪的！”</p>

<p>“很奇怪啊，很不自然啊。”</p>

<p>“有什么不自然的，你看！”</p>

<p>我说着把胸顶在了双手上。</p>

<p>顶啊顶。</p>

<p>挺起胸膛，冲着自己的双手向前顶出去。一开始只是碰到而已，但情绪一上头，渐渐地就开始摩擦，最后甚至变成了揉搓的动作。</p>

<p>“……你在干什么啊？”</p>

<p>“——哈！”</p>

<p>看见一皱起眉头的表情，我才反应过来。</p>

<p>我，我到底干了些什么……？</p>

<p>在一的面前，我居然揉起了胸，胸，胸部……？</p>

<p>怎么办。要是一突然兴奋了起来……呃其实还是会有点高兴的……不不不不对啊我在想什么！</p>

<p>“你这个飞机场也揉不出什么杀必死来啊。”</p>

<p>“什么！？”</p>

<p>“真是的。本来就已经够热的了，就别给人看这种让人不忍卒视的东西啊。”</p>

<p>“……呣！”</p>

<p>愤怒与羞耻突破了临界点的我，居然说出了一个“呣”字。</p>

<p>人真正生气的时候原来真的是说不出话来的。</p>

<p>“～～～～！说，说到底！”</p>

<p>我指向房间的地板，讲出气氛变得恶劣的原因。</p>

<p>“从头到尾根本就是一你弄乱别人房间不对吧！”</p>

<p>大量的漫画和漫画杂志乱糟糟地堆在地板上。</p>

<p>现场已经是字面上“找不到落脚的地方”的状态，铺在地面上的毯子都基本上看不见了。</p>

<p>“……我都说了在我回来之前整理好，可还是这副德行不是？倒不如说我觉得反而更乱了好不好！”</p>

<p>“我有什么办法，收拾到一半，想看看漫画休息一下，结果因为想知道后续剧情，就停不下来了啊。”</p>

<p>“干嘛一副很理直气壮的样子！这种失误很老套好吗！”</p>

<p>一一直按时购买周刊漫画杂志。</p>

<p>他从高中时就开始每周买，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到现在。</p>

<p>这件事本身没什么问题。</p>

<p>毕竟他是用自己的钱买的，至于已经不再是少年的他还看什么《周刊少年〇〇〇〇》之类的杂志，我也不准备多说什么。</p>

<p>所以在同居生活之中，我就没管过他买JUMP。倒不如说一直带着“他还真是没变啊”的心情守望着他。</p>

<p>但是——如果杂志开始占据生活空间的话，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p>

<p>时间已有一年。</p>

<p>积沙可以成塔。</p>

<p>积JUMP也可以成塔。</p>

<p>而——JUMP倒下来就会酿成惨祸。</p><p>在房间一角堆成小山的漫画杂志，因为昨天晚上的轻轻一碰，就全部崩塌了。</p>

<p>自然，狭小的房间一下子就被漫画杂志给淹没了。</p>

<p>而且一吵吵着“最近Young Jump和别册都很燃啊”，还同时买了JUMP之外的杂志，所以数量堪称巨大。</p>

<p>这已经是杂志的海洋了。</p>

<p>“哎呀真是的……到底怎么办啊这些东西……漫画杂志这种东西按周买就会堆起来的啊……”</p>

<p>“这算是周刊杂志的一个缺点吧。”</p>

<p>“话说一啊，最近JUMP不是在发售日也会上线电子版的吗？你去买电子版不就得了？电子书的话就不会像这样堆起来了啊。”</p>

<p>我为了自己房间的清洁，向他出谋划策。</p>

<p>“一十三，你……什么也不懂。”</p>

<p>一却露出了极度失望的表情。</p>

<p>就好像在蔑视我这个人，同时又在怜悯一般。</p>

<p>……哎，我说的话有那么严重的吗？</p>

<p>“买漫画杂志并不仅仅是去看漫画的。纸张的质感与重量感，林林总总的连载漫画，广告……所有的要素集结起来才是漫画杂志——不仅如此，要加上在店面购买这个行为本身，才算是一个完整的仪式。漫画杂志的定期购买，能让人感受到自己与世界的联系。通过在每月，每周的固定时间到店面购买这种行为，可以同时感受到世界的流转与不变。这既是具有一定周期的例行公事，也是给精神带来各种各样刺激的调味料。就像在星期一，去便利店时看到JUMP堆得高高的样子，就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感。在一群只看不买的人之间抽出一本杂志是需要习惯的。去晚了只剩下被翻得破破烂烂的一本的时候的愤怒，又要如何消解呢。还有……在周六偶然进便利店时意外发现合并号的JUMP时——原本以为要等到周一才能看到的JUMP居然能早几天看到的喜悦，和对没察觉到发售日是周六的自己的不成熟的心酸，让心中五味杂陈。那种感情是无可替代的特殊感情。说到底——电子书太没有味道了。当然，我明白它也有许多优点，但是为了体验翻页的感觉，双联页的冲击力，还是需要实体书来支撑的。另外我还要说一句，把漫画杂志和包子放在一个袋子里的店员真的让人不爽——”</p>

<p>“——太长了好吗！”</p>

<p>我忍不住，终于出声吐槽了。</p>

<p>这也太长了吧。</p>

<p>而且说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p>

<p>“……好好，我明白了。”</p>

<p>一不耐烦地说着，慢慢站了起来。</p>

<p>“这个小屋子也放不了再多的书了。真是的……为了打开崭新命运的门扉，需要斩断古老的因果啊。”</p>

<p>“好，说的好！”</p>

<p>我发自内心地夸奖他。</p>

<p>关于一个吃白饭的居然说人房间小，还有满口的中二腔调，我就不多加吐槽了。在人提起干劲的时候不泼冷水是很重要的。</p>

<p>……总感觉我好像在对付熊孩子。</p>

<p>“那就开始收拾吧，明天是杂志回收日，所以要在今天之内把这些都整理好。”</p>

<p>“哦。不过你等一下，我要把想留下的彩页和单次刊载漫画剪下来收藏。”</p>

<p>“你还要搞这个！？”</p>

<p>“把没法再看到第二遍的单次刊载收藏起来可是基本常识啊？我老家那还保存着星野老师的《tinue》啊，福岛老师的《一、三、五是游泳课》之类的各种单篇漫画呢。”</p>

<p>“什么基本常识啊！搞这些东西不如赶紧把东西收拾好！”</p>

<p>“‘这种东西’……？一十三啊，我都退一百万步答应你收拾东西了，你这个态度是怎样？”</p>

<p>“我才要说这句话好吗！”</p>

<p>这个自我中心的家伙真是……！</p>

<p>明明从头到尾都是他的错，为什么还能摆出这种妄自尊大的态度来？</p>

<p>本来快压下去的怒火重新燃起，屋里的气氛又要返回最差的窗台——这时。</p>

<p>“吾归来了。”</p>

<p>门口传来了以孩童声音发出却带着不似孩童的古老语调的回家问候。</p>

<p>看来出去买午饭的运命子回来了。</p>

<p>“看来——屋内尚未收拾啊。”</p>

<p>看见房间里的这副惨状，运命子嘀咕道。平时顶着一张扑克脸的她，此时看上去似乎有些诧异。</p>

<p>“欢迎回来，运命子……不是我的错，这都是一他……”</p>

<p>“别把错推别人身上好不。”</p>

<p>“从头到尾把错推到别人身上的到底是哪里的哪位啊……”</p>

<p>“还不住嘴。”</p>

<p>运命子一边淡淡地制止我们的争吵，一边拖鞋走进屋来。她躲开地上堆满的漫画杂志，把塑料袋放在了桌子上。</p>

<p>“午饭。”</p>

<p>“谢谢……咦？有三份啊……”</p>

<p>“当然。吾，一十三与法斯特的份。”</p>

<p>“可，可是……我都说过了只买两人份的……钱也只给了两人份的吧？难，难道——”</p>

<p>“莫要多想。此乃以正当方式买入，吾亦有些许金钱积蓄。”</p>

<p>她若无其事地回答道。看来我多虑了。</p>

<p>田中运命子。</p>

<p>原“系统”，现《不断改订的十诫(White Rulebook)》</p>

<p>为收割一切异能者而生的最强异能者。</p>

<p>她加入我们不过是最近的事情。一开始，大家还害怕她的能力，不过现在都已经混熟了。</p>

<p>可爱的容貌，加上听话又诚实的性格，使她在我们中——特别是在女生之中获得了吉祥物一般的地位。</p>

<p>不仅是我，其他人应该也是有事没事就会给她一些零用钱……不过没想到她居然都存了起来啊。</p>

<p>“怎么这样啦……这可是运命子好不容易存起来的钱……他这种连收拾屋子都不会的废物(Gokutsubushi)根本不需要午饭嘛。”</p>

<p>“你说谁废物呢。不过——说来我无数的异名之中还有‘地狱击溃(Ji-Gokutsubushi)’的名字呢。如果你是说错了这个名字的话……”</p>

<p>“——一十三哟。”</p>

<p>运命子不管毫无反省之意的某个男人，直直瞪向了我。</p>

<p>“吾明白你对法斯特旁若无人的态度很是生气。然而若你也听不进话，本可平息之事亦会不可收拾。这厮乃是如同弹簧一般，愈是压制愈是反弹。你需以宽大之心待之，若要对付不成熟的这厮，你必要成熟起来。”</p>

<p>“…………”</p>

<p>我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的时候，运命子又朝向一说道。</p>

<p>“法斯特也听着。”</p>

<p>“啊？”</p>

<p>“吾明白你欲向一十三任性之心情，然凡事有度，亦勿忘投桃报李。恐怕你是信赖一十三才表现得如此放肆……但一十三并非你之母亲，亦非圣母。俗话讲‘亲兄弟也要明算账’，你当记住此句。”</p>

<p>“…………”</p>

<p>一也哑口无言地愣住了。</p>

<p>所谓无言以对，应该就是这个状况吧。</p>

<p>被外表看来只有五六岁的女童毫不留情地批评，我们两个二十多岁的大人却毫无还嘴之力。</p>

<p>“那么，就开始吃午饭罢。饱腹之时，自然不会对鸡毛蒜皮置气。午饭之后吾也会帮忙收拾，三人一起想必能早些结束。”</p>

<p>面对说的话比在场任何人都要成熟的女童，我和一除了点头称是之外什么也说不出口。</p>

<p>屋子比想象中更快地收拾完了。</p>

<p>“少动口，多动手”简直就是至理名言。</p>

<p>“那么——虽说时刻尚早，吾还是去买晚饭吧。”</p>

<p>“啊，不用不用。午饭都是你买的，晚饭就我来买吧</p><p>。”</p>

<p>“莫要在意，吾是因喜欢才去的。吾并不讨厌外出购物。”</p>

<p>“……真的可以吗？运命子。最近不是被大家各种使唤……啊，不对，呃……各种拜托去买东西的吗？”</p>

<p>“无所谓。”</p>

<p>运命子淡然地说道。</p>

<p>“吾此般也是在享受——所谓‘日常’之物。”</p>

<p>她既然这么说了，我也没有理由拒绝。我准备好购物列表和钱，运命子接过之后，便拿着常用的环保袋出发去附近的超市了。</p>

<p>“……真是变了呢，运命子。”</p>

<p>我突然说道。</p>

<p>“……初次见面的时候，还不必要就不开口，让她做事也只会机械似的闭嘴做事呢……”</p>

<p>但是——她现在能够正常地表达自己的心情。</p>

<p>想做什么的时候会说想做什么，觉得我们错了的时候，也会像刚才那样批评。</p>

<p>“啊，不过……说来也是。想想她算是在一个月之前刚诞生吧。这样一来……性格会改变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呢。”</p>

<p>我们最初见到的运命子，也许就和初生的婴儿一般。</p>

<p>原本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的她，在这一个月里懂得了人情世故，得到了成长。</p>

<p>……虽然我觉得她是有点成长过度了，都可以说是老了。她的精神年龄现在没准都要比我还高呢。</p>

<p>“咔咔。‘变了’啊。”</p>

<p>一一边娴熟地整理单篇漫画，一边嗤笑道。是他平时带着讽刺态度耍帅用的笑容。</p>

<p>“一十三。你是想表达正面的意义，还是负面的意义呢？”</p>

<p>“哎？”</p>

<p>“成长，劣化，进化，退化。这些都可以说是‘变化’。就好像在数轴上表达时，+1和-1都只是绝对值为1的变化。变与不变和善恶优劣的问题是完全不存在于同一层次上的。‘变了’——对人使用这句话，时间和场合不同甚至会具有完全相反的意义——那么，一十三啊。”</p>

<p>一些微移开眼镜，以锐利的目光看向我。</p>

<p>“你是在哪方面的意义上说运命子‘变了’呢？”</p>

<p>“当，当然是好的方面上啦。你看她变得会说话了，也会表达自己的意见了……之前还跟人偶，机械似的只会听命令，现在……呃，怎么说呢……”</p>

<p>“变得更加像人了，是吗？”</p>

<p>一若无其事地抢先说出了我迟迟未能说出口的话。</p>

<p>“……我说，你到底想表达什么？”</p>

<p>“没什么，没别的意思。”</p>

<p>居然没别的意思的吗！</p>

<p>算了，反正一说的话基本上都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多半都是他自说自话些意味深长的话自我陶醉而已。</p>

<p>正当我哑口无言的时候，他却又话锋一转。</p>

<p>“我只是在想，那个运命子——并非人也并非精灵的她‘变得更加像人’的这一事实，不知道会对之后的故事会有多少影响啊。”</p>

<p>“…………”</p>

<p>最强的异能者——田中运命子。</p>

<p>大约一个月前，我们《漆黑之十二翼》得到了“系统”这样一张威力无比的王牌。</p>

<p>岂止是有生战力，都已经可以算是主力了。</p>

<p>然而实际上——运命子还没有战斗过一次。</p>

<p>她仅仅参加过“F”的歼灭战，之后就再也没有使用过异能。</p>

<p>她并没有任何符合最强称号的表现，而仅仅是被我们使唤来使唤去，和女生组玩耍，过着与战斗无缘的生活。</p>

<p>究其原因——是组织的领导者这么决定的。</p>

<p>不知道为什么，一一直命令运命子不要出战。</p>

<p>对我们的命令有求必应的她，不带一丝不满地遵守着这条指示，但在我看来，这简直莫名其妙。</p>

<p>拥有最强（作弊）的力量的话，就用它压制全场不就好了。</p>

<p>或许——他是故意不让她出去战斗，以此来强调她的最强属性吧。</p>

<p>※邮局港剧，你家斗地主一开始扔炸弹啊</p>

<p>我们击溃“F”，并得到了一名最强异能者这件事，恐怕早就传遍了所有异能者的群体。</p>

<p>但是，她的具体能力只有我们知道。</p>

<p>所以一也许是想掩盖这一点。</p>

<p>在对方眼里看来，没有比“不明不白的力量”更加可怕的东西吧。没有任何详细信息，只知道有“最强”的称号，这样的对象自然会成为恐惧之源。</p>

<p>杀手锏就要在最棒的时机打出，现在只是在观望情况——这样的可能性应该也有吧……唔。</p>

<p>哎呀……可是，毕竟一那个德性……</p>

<p>没准就是单纯因为“自己的戏份会减少”“不承认自己之外还有最强”之类的理由呢。</p>

<p>“话说回来，一十三。户木和芥川有和你联系吗？”</p>

<p>漫画的整理终于结束，一突然想起来似的问道。</p>

<p>“还没。我也在联系他们，可是他们完全没有回音……”</p>

<p>这几天，我们完全联系不上他们两个。</p>

<p>虽然也不是每天都联系，但是有两个人音信不通，就让人担心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p>

<p>“我从莉缇亚那听说他们和‘Hearts’打了一架……呵，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呢。”</p>

<p>“莉缇亚没说别的……所以他们应该不是输了的吧……”</p>

<p>果然还是很担心。</p>

<p>尤其是那两个人，更叫人担心。</p>

<p>本来我们就是一群如无必要不会干涉彼此的缺乏集体意识的人组成的集团，而他们两人这种倾向显得尤为严重。他们经常有所保留，且不让别人踏入自己的地盘一步，待人接物相当地冷漠。</p>

<p>“他们估计是有自己的打算吧。”</p>

<p>一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说。</p>

<p>“他们还都是孩子呢。”</p>

<p>“……不对，你一个无业游民啃老族，在女性家里吃白饭的人有资格说他们是小孩吗？”</p>

<p>“想想当时他们也只是顺水推舟地加入了组织而已啊。他们并没有什么绝对的忠诚，也没有什么集体意识，只因为利害一致才时不时一起行动的。”</p>

<p>“…………”</p>

<p>“但是——”</p>

<p>一加重了语气。</p>

<p>“就算他们没有刻意——他们也是选择了我。这个事实是不容置疑的。随波逐流地，不自主地做出的选择，终究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p>

<p>“选择……”</p>

<p>“如果他们能够面对自己过去的选择的话，也能多少成长点吧。”</p>

<p>成长。</p>

<p>也就是——变化。</p>

<p>他们两个人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吗。</p>

<p>就如同田中运命子以令人咋舌的速度发生着改变一样，户木柊吾和芥川柳身上说不定也产生了变化。</p>

<p>但是。</p>

<p>成长、劣化、进化、退化都是变化——但桐生一这个人。</p>

<p>这个男人却——没有任何改变。</p>

<p>他从学生时代开始就一点没有变，就算不是安西教练，想必也会感叹“真是没有一点成长啊”。</p>

<p>就好比时间静止了一般——未曾更动。</p>

<p>在这个万物都不断改变的世界之中，只有他拒绝着变化，保持着不变。拒绝时间的流淌，甚至拒绝成为大人。</p>

<p>如果说“变了”这句话兼具正反两面的意思，那么“一点没变”也是一样的吧。</p>

<p>桐生一一点也没有变。</p>

<p>时好时坏，暂且放下不谈。</p>

<p>“嗯？你怎么了？”</p>

<p>“……没什么。总之我再联系他们俩试试。”</p>

<p>我拿出手机，寻找他们的号码。</p>

<p>首先，从户木开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