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1983年2月10日 1720时刻</p>
<p>德意志民主共和国 法兰克福专区</p>
<p>诺因哈根要塞</p>
<p>“呜——！”</p>
<p>座舱隔板打开的瞬间，凯蒂亚下意识地捂住口鼻。因为无数BETA死尸发出的浓烈硫磺味在刺激着她的鼻子。</p>
<p>冷风扑面，她一看到法穆的机体沾满泥土，罪恶感便又在心头翻滚。</p>
<p>“法穆姐姐……因为我的过错她……”</p>
<p>“——已经确保了周围的安全！你快出来吧！”</p>
<p>听见负责回收两名卫士的指挥官的喊叫，凯蒂亚想起了自己该做的事情。</p>
<p>“我，我试试看……”</p>
<p>小女孩回应之后，耳机里又传来指挥官的声音：</p>
<p>“——啊，慢着。现在机甲步兵排正前去救援你的僚机，却没有接到无线电应答。”</p>
<p>“啊……”</p>
<p>“——能不能用遥控操作，让那边把座舱管制单元弹出来？”</p>
<p>“不，不行啊！这权限归我们中队的政委所有。”</p>
<p>“那你们政委在哪里？”</p>
<p>“在奥得河东岸战斗。因为重金属云雾的影响，数据链连接不上！”</p>
<p>“——狗屎！本来就没什么时间了——猎兵连指挥官呼叫机甲步兵排指挥官，卫士无法从机体侧面弹射（原文不通）。我们要从脚部开始接近机体胸部，输入通用密码让座舱管制单元弹射出来。如果再不起作用，那就只能靠你们用物理手段强制打开。我们来掩护你们——喂，卫士快从那里出来！”</p>
<p>“啊，是是……”</p>
<p>凯蒂亚被下令从管制单元的背面弹射。之后，伴随剧烈的震动，弹射座舱点燃逃生火箭，从MIG-21三弦琴里排出，接着减少冲击的气囊鼓起，座舱落到了附近的地面上。但小女孩现在被BETA包围了，她不能在离机体较远的地方着陆。</p>
<p>“呜……！”</p>
<p>着陆时的冲击让她不由得叫苦，顺着跨越两脚的光束从管制单元中逃出来。</p>
<p>周围的战斗仍在继续。坦克和步兵，以及身穿动力装甲的机械化装甲步兵正在反复向靠近中的BETA射击，保护2骑MIG-21三弦琴。暴风雪的深处，是巨大的丘陵——诺因哈根要塞，乍看上去有如怪物的城堡一般时隐时现。</p>
<p>“喂！你这里没事吧？”</p>
<p>侧面有人搭话——说话人是一名扛着火箭筒的士兵。这士兵蓬头垢面，胡子拉碴，没精打采，浑身沾满BETA的脓血和泥水。单看外表，小女孩认为他比提奥多尔还要大上一轮。但更奇怪的是这人明明是步兵，却戴着坦克兵的帽子。</p>
<p>“是，我没事！那个，难道——”</p>
<p>“对。我是刚才和你通信的古尔德•格利贝尔上士。你没受伤吧？”</p>
<p>为什么一个上士就能指挥一个连呢？答案很简单：准是因为军官全部殉国了。</p>
<p>“嗯，我——”</p>
<p>“那你就隐蔽到装甲车里去！有必要的话就用车里的AK-47！”</p>
<p>“啊，可是，还要帮着把法穆中尉弄出来——”</p>
<p>“你这身铁疙瘩，只会碍手碍脚！”</p>
<p>“……这”</p>
<p>“靠我们这点战斗力，连保护你都很困难。快听我们的！”</p>
<p>“知，知道了……”</p>
<p>凯蒂亚听到了沉重的机械驱动音。是机甲步兵们正忙于将法穆机体里的座舱管制单元挖出来（原翻译为跳跃单元，疑有误？）。</p>
<p>“法穆姐姐……？”</p>
<p>有气无力地自言自语的小女孩操作步兵装甲拉近镜头，随后看到了使她表情扭曲的一幕。法穆被固定在座椅上，手脚无力的顺势落了下来。至少，她已经失去了意识。</p>
<p>“喂！说你呢”</p>
<p>古尔德向着凯蒂亚搭话道。</p>
<p>“看来你的同伴还有气——虽然还不知道伤势怎么样。”</p>
<p>“真的么？太谢谢您了。”</p>
<p>“以后再说谢谢吧。快进装甲车，入口在后面。”</p>
<p>说到这里，古尔德继续指挥部下战斗。正在此时——</p>
<p>“别过来！臭狗屎！”</p>
<p>“照着它们的身体打。战车级只要一发RPG就足够搞定——”</p>
<p>“混蛋，挡不住啊……啊啊！”</p>
<p>“把他从嘴里放开！”</p>
<p>“啊……”</p>
<p>周围接连传出士兵们的惨叫，吓得凯蒂亚浑身打颤。于是她忍不住钻出装甲车（原文不通顺，只得如此修改）。她看到，步兵们正在和BETA继续战斗——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和法穆二人。</p>
<p>（“我，我竟然犯下了这么大的错误……！”）</p>
<p>坦克部队为了支援这支部队，也自觉的来到这里。但终究因为小女孩自己的错误，导致状况恶化到这般地步。</p>
<p>无力感刺痛着小女孩的内心。</p>
<p>（都是因为我的错，我的过失……！）</p>
<p>她忍着泪跑回装甲车的后面，抓住舱门的把手，却发现把手已经覆盖了一层雪。</p>
<p>P2</p>
<p>到底怎么回事——正想到这里，凯蒂亚发现了士兵们的真实身份，忍不住发出“呀”的叫声。</p>
<p>他们和自己差不了多少——无论怎么说都是孩子。其中一名士兵伸出像女孩子一样细瘦、裹着破布的手臂抓住把手。</p>
<p>看到这些，凯蒂亚觉得胃里的东西向上翻涌。</p>
<p>1750时刻 德意志民主共和国</p>
<p>法兰克福专区 巴贝泽基地</p>
<p>第666战术机甲中队降落到跑道上的时候，各机的推进剂已经消耗殆尽。因为要回收无法行动的机体，待到推进剂消耗到极限的时候中队才被允许撤退。机体被BETA的脓血染成红黑色，也受了伤。提奥多尔的机体在近战时被要击级击中，右手骨架损坏，无法使用。</p>
<p>（混蛋，怎么和我想的一样……！）</p>
<p>他和西尔维娅一起拜托在跑道上待命的基地整备班，让他们去回收损伤机。同时，想着刚才的事情，他气得把嘴唇咬出了血。</p>
<p>中队各机就在前面——爱丽丝蒂娜，华特，安妮特，然后是格雷特尔的机体，他们慎重的放下损伤机。</p>
<p>和他们所处的境况相同，吉克蒙德大队正在忙着收容其它战术机甲中队，但他们和第666战术机甲中队一样，看样子已经不能再出动了。再怎么乐观，整备大约也需要一整天。</p>
<p>另外，为了掩护战术机甲部队撤离，奥得河周边散布了重金属云雾，这使得基地和诺因哈根要塞之间的数据链被切断。</p>
<p>（她们现在到底怎么样了……！）</p>
<p>“——各机注意”</p>
<p>爱丽丝蒂娜冷淡地说道。</p>
<p>“——委托整备班回收机体后，在机库集合！”</p>
<p>爱丽丝蒂娜对集合起来的卫士们传达了三条讯息：凯蒂亚和法穆被诺因哈根要塞收容；大队司令部下令优先执行机体整备和部队的再编成；另外，由于战术机甲部队损伤甚大，预定的第二波光线级猎杀行动直到再编成结束为止无法进行。</p>
<p>“——这我不能接受！”</p>
<p>安妮特的抗议让机库里的喧闹戛然而止。</p>
<p>“就算是被要塞收容，这么下去法穆姐和凯蒂亚也处境危险！哪怕只补充推进剂，至少也能避开光线级的照射冲过去——”</p>
<p>“机体的消耗太剧烈了。这样做，更可能会再次出现无法返航的机体。”</p>
<p>爱丽丝蒂娜轻轻摇头否定道。</p>
<p>“如果再让BETA突破下去，防卫线就完全崩溃了。在这种状态下出击，上头绝对不会同意的。”</p>
<p>“可是，要这么拖下去的话……”</p>
<p>安妮特控制住感情，不做声了。她事实上</p><p>已经是无视命令、主张擅自行动了。</p>
<p>提奥多尔则闭口不言。他心里的想法和安妮特一样，却不能跟着说出来。现在，格雷特尔就在斥责安妮特。而且——</p>
<p>（现在要是无视命令擅自行动的话，我们就犯了军法，成了“国家公敌”，国家安全部就会用这个理由逮捕我们——）</p>
<p>一种非常现实的破灭预感冲上年轻人的心头——在第666战术机甲中队无法出动期间，凯蒂亚暴露身份的可能性很大。这样的话，不光是自己和爱丽丝蒂娜，整个中队的卫士都会被国家安全部肃清。</p>
<p>但是，年轻人对此还有一个疑问。假设，就算是国家安全部是盯上了凯蒂亚和第666战术机甲中队，可这次做的事没准会导致亡国，他觉得这么做也太过了。国家安全部那群杂种（原文为“玩意”，语气似不够强烈），肯定会想别的办法。</p>
<p>（混蛋，这到底是什么和什么啊……？）</p>
<p>“总之，现在必须要等待。”</p>
<p>爱丽丝蒂娜扫视了一眼全体卫士。</p>
<p>“幸运的是，已经确认二人仍然生存。如果没发生什么意外，只要要塞还健在，我们就有机会救出她们。”</p>
<p>“可是，如果我们赶不上BETA的下一次攻势的话……”</p>
<p>“那，就只能期待要塞自己的奋战了。”</p>
<p>“……”</p>
<p>“诺因哈根要塞里，部署了一个要塞师。只要不是被光线级照射，应该能顶住几天。”</p>
<p>“和要塞的联络什么时候能恢复？”</p>
<p>“还不清楚。这取决于重金属云雾的浓度和风向，至少还需要几个小时。”</p>
<p>听了指挥官的回答，安妮特不甘心地低头看看脚面。</p>
<p>“该办的事情肯定得办。如果对战斗力进行再编，上头可能会让其它战术机甲部队去救出她们。”</p>
<p>对于爱丽丝蒂娜所说的其它部队，提奥多尔以为别有所指，肝火又冲上心来。</p>
<p>刚才一说“其它部队”——也就是让狼人大队去救出凯蒂亚也并没什么奇怪。就算没有那帮家伙的阴谋，上头也会怀疑她的忠心，让狼人大队去的可能性也很高。</p>
<p>照此下去，也许去不去救出她们结果都是一样的。为了避免这种结果，必须和告密者和平相处——</p>
<p>（……！我怎么又开始想那些乱七八糟的……！）</p>
<p>令年轻人厌恶的记忆在脑中闪过。年轻人本已经发誓再也不会像他们一样的……</p>
<p>（……去他奶奶的！）</p>
<p>“我们现在所能做的，只有相信她们两个了——不是么？”</p>
<p>话音一出，年轻人心中一惊——他注意到指挥官的视线转向了自己。</p>
<p>爱丽丝蒂娜在告诉他，要考虑到她仍然可能处于国家安全部的管辖范围内。</p>
<p>在困惑当中，年轻人的猜疑心愈加深刻。</p>
<p>（在这种混乱的局面下，如果是你的话，能做到什么？）</p>
<p>“中尉同志也会帮忙。这次的事情，搞不好会和我们第666战术机甲中队的存亡相关。”</p>
<p>“……是啊”</p>
<p>格雷特尔简单地回答。她脸上一副正在全心思考的表情——说不定，政委与爱丽丝蒂娜还有年轻人抱有着相同的疑问。</p>
<p>“话说完了。我和华特，中尉同志以外的3人，现在去休息吧。不管怎么说，直到机体整备结束为止，再出击还……”</p>
<p>爱丽丝蒂娜忽然转换了话题。提奥多尔听到她的话后，发出一声叹息。</p>
<p>“——来自大队司令部的报告说，要塞级集群开始渡过奥得河。很可能有光线级以及其他BETA集群混杂在一起。”</p>
<p>安妮特和提奥多尔听了吓得不敢喘气。不管光线级在地面上是否有目标，它们始终是威胁。</p>
<p>“诺因哈根要塞现在开始投射火力（“全力”与下文“最低限度”不合）以阻挡BETA的行进，为了减少弹药消耗，只是交替进行着防止BETA靠近的最低限度火力投射。现在,BETA集群的大部分优先向西方行进，但终究我们不知道BETA的动向是怎样的，所以只能祈祷要塞不会受到BETA的集中攻击。”</p>
<p>安妮特像是怀疑自己的常识一般小声问道。</p>
<p>“武装警察军的4个战术机甲大队，在干什么……”</p>
<p>“这不清楚。但是，他们如今是守卫柏林的最后的预备队，不能轻易动用。而炮兵部队的对激光弹头也很可能已经消耗完了。”</p>
<p>提奥多尔听了气得紧握拳头。这样一来诺因哈根要塞被孤立的事就是板上钉钉了。</p>
<p>但是，包括自己在内的中队却无计可施。</p>
<p>（……奶奶个腿，怎么成了这样……！）</p>
<p>提奥多尔像是求救一样，看着被狂风吹得咯吱乱响的机库顶棚。</p>
<p>P3</p>
<p>2000时刻 德意志民主共和国</p>
<p>法兰克福专区 诺因哈根要塞</p>
<p>大地的轰响如地震一样，将天花板上缝隙里的尘埃晃落下来。无法分辨这是炮击还是BETA的攻击所致。</p>
<p>“又来了……”</p>
<p>凯蒂亚不安地看着天花板。小女孩并不认为天花板会崩落下来，但处在一个不习惯的地方让她缺乏安全感。</p>
<p>“法穆姐姐她……应该不会有事吧……”</p>
<p>为了消除不安，小女孩用两手握住在床上的法穆的左手。</p>
<p>再看法穆的右手，已经被绷带缠上。由于要击级的打击，冲击产生的机体碎片扎进了她的臂膀。实际上，从那时候开始她就失去了意识。</p>
<p>将两人从战场回收后，为了治疗法穆以及对凯蒂亚进行身体检查，要塞方面直接将她们收容到了地下医疗区的单间里。要知道，在战局持续恶化的情况下，如果让人知道她们是第666战术机甲中队的卫士，她们也许会成为其他士兵仇视的对象，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发生，她们被半强迫着换上了医疗班提供的旧作战服。</p>
<p>要塞内的士兵们和自己相比，性命的价值从一开始就不一样——虽然在西德小女孩也学到过这一条内容，但这回小女孩第一次确实的体会到了这一点。</p>
<p>（这一点提奥多尔大哥，还有伯恩哈德上尉已经知道了……）</p>
<p>各种各样的悔恨相继浮现在她的思考中。小女孩一直对现实一无所知，却批判过提奥多尔。伯恩哈德上尉的话被小女孩当作耳旁风。因为小女孩不甘心输给国家安全部那些人，想证明自己并非一无是处——于是放任自己的情感冲昏头脑。</p>
<p>“提奥多尔大哥……我……！”</p>
<p>门边响起两下敲门声。</p>
<p>“啊，来，来了！”</p>
<p>“我进来了——听你这声音，大概身体没什么事吧。”</p>
<p>一个满身污泥，头戴坦克帽的男人走进房间。凯蒂亚吓了一跳，因为她刚想起来那是谁。她记得，那应该是救过自己的……</p>
<p>“古尔德……大哥……是吧……？”</p>
<p>“是啊，怎么……？”</p>
<p>古尔德察觉到小女孩的想法，苦笑道。</p>
<p>“对，对不起！那个，受了您的救命之恩……”</p>
<p>“没事，我们不过是执行任务。”</p>
<p>“……”</p>
<p>小女孩怯生生的听着男人说话。她记得，得救的时候，自己不知道被这个男人斥责多少次了。</p>
<p>但是，如今古尔德身上没了那种吓人的感觉。看起来纯粹是担心她。</p>
<p>“……咋了？”</p>
<p>凯蒂亚身体蜷缩，将视线收回床上。</p>
<p>“那，那个，对不起，刚才我……”</p>
<p>“……”</p>
<p>“全都是我一人的过错，才出现那种——”</p>
<p>小女孩握着拳说出话来。她脑中尽是法穆</p><p>机体倒下的瞬间，士兵的惨叫声，被扯下的手臂，还有胃液的味道——</p>
<p>“为了救我们，死伤了那么多……”</p>
<p>“再继续这么说，我可就揍你一顿了，你认可这样么？”</p>
<p>“……”</p>
<p>不同于刚才，古尔德对小女孩投以带着杀意的视线。</p>
<p>“我们去救你，因为那是执行任务。我们并不恨这些。”</p>
<p>古尔德抑制住了心里的某些情绪，叹息道。</p>
<p>“但是，我的心里话并不是这样。因为这的确是预想外强加给我们的战斗。也许当中还有人没死。那么你现在，要准备向他们谢罪，也就是要负责，是这样么？”</p>
<p>“啊……”</p>
<p>“再说了，你是卫士。还是不知多少次，把我的兄弟们抛弃在战场见死不救的第666战术机甲中队‘死亡黑标’的卫士。”</p>
<p>古尔德的眼光停留在凯蒂亚身上，接着慢慢的说道。</p>
<p>“你真以为我就什么想法都没有么？”</p>
<p>“那……”</p>
<p>本来，她会说为了完成自己的任务。但是一旦说出来，就好像是要搪塞自己所犯的过错——</p>
<p>“……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就别再提了。”</p>
<p>古尔德缓和了自己的表情，他靠近凯蒂亚，弯腰和她的视线保持在同一个高度。</p>
<p>“你我都是士兵。都是为了完成任务的附属品嘛，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屁事不顶啊！所以啊，你用不着道歉。”</p>
<p>“……”</p>
<p>“你是新兵吧？看着也就是十五六岁的年龄。初次上阵之后到现在多长时间了？”</p>
<p>“那个，大概2个月吧。”</p>
<p>“你是哪里出生的？我生在德累斯顿。嘿，梅森的陶器可有名啦。你呢？”</p>
<p>“我……”</p>
<p>凯蒂亚不由自主的闭上了嘴。虽然从官方记录说自己是西德出身，但是真说出来，又不知道对方又会有什么偏见。</p>
<p>P4</p>
<p>另外，如果和自己牵扯太深，说不定会给古尔德添麻烦。因为她正被国家安全部盯着。</p>
<p>古尔德从凯蒂亚脸上阴暗的表情察觉到了什么，叹了一口气站立起来。</p>
<p>“陪我走一段时间。为了以防万一，我得告诉你逃生的路线。不管是谁在照顾你们，现在这种战况，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危险。”</p>
<p>诺因哈根要塞的内部像是巨大的地下迷宫。用木材、沙袋和硬化剂补强的细窄坑道有如迷宫路线一样四散分布。尽管坑道里弥漫着让人窒息的潮气与土腥味，但体感温度还不至于那么冷。</p>
<p>根据古尔德的说明，由于诺因哈根要塞的火力投射，战况并未严重恶化。由此，虽然BETA以平原部为优先攻击的目标，但它们似乎已经认识到诺因哈根要塞是人类的抵抗据点，有一部分战车级和要击级开始向这里推进。</p>
<p>幸运的是目前这里没有受到光线级的照射。光线级渡过奥得河之后，会为了阻止人类的反击在前线待命。话虽如此，没有人知道光线级会在什么时候改变主意。</p>
<p>“对于要塞，我想这里是堑壕连区吧……”</p>
<p>凯蒂亚和古尔德一边行走一边对话。</p>
<p>“这里可真是要塞啊……”</p>
<p>“其他要塞说到底不过是用来阻挡BETA的攻势。部队见势不妙可以撤出来。”</p>
<p>古尔德一边躲避着前面走过来的士兵一边答道。</p>
<p>“但是，诺因哈根要塞不一样。这里和其他要塞是分离开的。被包围也是理所当然——所以才要造的特别坚固。这个要塞的存在意义是：顶住BETA的攻势、并且进行弹着点观测。光线级来了，可以在周围展开重金属云雾，只要对激光弹头还有存货就能顶得住。要塞级来了，有预备的坦克部队和储备的地对地、地对舰导弹应付。”</p>
<p>“要是这样还抵挡不住……”</p>
<p>“那种场合，就撤到地下进行战斗。就像是在巢穴里成群的BETA一样。现在我们走的坑道已经遍布了作为要塞的丘陵。”</p>
<p>“但是，那样的话我们就会从外面被摧垮。”</p>
<p>“到了那个地步还是有救的。虽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BETA不会伤害同类。也就是说，在内部混战的时候，光线级和要塞级出现的几率会下降。话虽如此，如果让它们侵入了要塞内部，各个据点被孤立，全部的逃生路径被堵死的话，就只能战斗到死了。没有外面的救援必然会失败。必须做好全灭的准备舍身战斗。”</p>
<p>“……”</p>
<p>“话说开了，我们就是为了能让这个要塞多撑住哪怕一分一秒的弃子、消耗品。哎，虽然我也不希望像上面当官的想的一样，简单的被消耗掉。”</p>
<p>古尔德的口气很扎人。肯定是对用人命去撑住要塞的军队方针有想法。</p>
<p>就没有能减少牺牲的办法么——小女孩这么想不是一次了，但头脑中却并没有替代的办法。</p>
<p>“所以说，我们要在那里坚守。”</p>
<p>“这里是……”</p>
<p>凯蒂亚看到眼前的情景，吃了一惊。</p>
<p>眼前是一块只有最低限度照明的巨大空间——少说也有700米见方，高度超过30米，墙壁都用钢筋混凝土覆盖。</p>
<p>里面有几十辆坦克、防空装甲车、步兵战车和强化外骨骼正在接受整备。远处的黑暗当中，有着让人以为是巨大废料的东西堆放着，但从这里却看不出是什么。这些废料沿着天花板延伸到廊下，不知道有多少根，还有着连接它们的楼梯。</p>
<p>“看起来像是战术机的机库……”</p>
<p>“到底还是卫士啊。你猜对了，这里曾经是战术机用的机库。”</p>
<p>小女孩怀疑自己听到的，抬头看看古尔德，但古尔德却没有察觉到凯蒂亚的举动，继续说道。</p>
<p>“这个要塞，最初可能是预定作为战术机的基地，因为离战场很近嘛。但是，由于BETA的攻击把这里破坏了……结果，因为这事不划算所以就被放弃了。虽说直到最近这里还有为补给据点的功能，不过推进剂已经用光了，真是让人没办法。”</p>
<p>“怎么会这样……”</p>
<p>小女孩和法穆是接受奥得河集团军司令部的命令，来到这里补给，因此才踏入了这块战场。从爱丽丝蒂娜也作出了同样的判断来看，至少从数据链上来说，应该是这样。</p>
<p>（那么，不论从那个方面来说，我们都被困在这个要塞了是么……？）</p>
<p>“那边暗处的是因为严重损毁而废弃的战术机。运出去也怪麻烦的，所以就放在那里了。哦对，这里可以作为最后的抵抗据点，可以运用装甲部队，而且从大门逃脱很容易——”</p>
<p>这句话凯蒂亚只听了一半。她呆然着自问自答。</p>
<p>（通常情况下，当据点里的储备品耗尽的时候，情报应该会被更新的。是啊，可为什么……？）</p>
<p>小女孩想到了两种可能性。其中一个是，由于战况混乱导致的失误。另一个是——</p>
<p>（刻意的没有更新？但，这么做又是为什么……？）</p>
<p>刚想到了最坏的可能性、她便马上停止了这种想象。因为要塞的陷落事关防卫线的，甚至是国家的存亡。就算是要设阴谋诡计陷害第666战术机甲中队，也不该做到说不定会让防卫线开口的程度。但是，提奥多尔对她说的话在却一直在脑中没有消失。</p>
<p>——小丫头你的父亲已经从历史上被抹杀掉了。</p>
<p>让曾经作为守卫国家的核心，支撑战线的人不复存在——这证明国家安全部为达目的真是不择手段。如果说发现了比国家还要优先的问题，如果是与她父亲相关的——</p>
<p>“喂，你啊——”</p>
<p>古尔德发现凯蒂亚不同寻常的样子，开口搭话——就在这时候。</p><p>“那边的两个人，给我站住！”</p>
<p>声音来自背后——凯蒂亚表情一紧，古尔德则毫不在意的往回走。</p>
<p>是单手拿着突击步枪的女兵。此人领口上是中尉的军阶章，左手袖子上是国家安全部的臂章。上面写的部队名称是第323保安连。一定是国家安全部的警察组织，国家保安队。不同于武装警察军，国家保安队以维持治安为名义，配置在军中各部队里。</p>
<p>凯蒂亚的思考和全身都被恐怖给冻住了——</p>
<p>“到！有何贵干，中尉同志？”</p>
<p>古尔德立正答道。不过他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善意。</p>
<p>“上士，很抱歉打扰你带路。但这名卫士，要由我们国家安全部保安连来保护。”</p>
<p>“她身上有疑点么……”</p>
<p>“她是我们重要的客人。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事关这里所有军兵的名誉。我们受了要塞司令部的邀请。”</p>
<p>这士兵转向凯蒂亚，微笑着继续说道。</p>
<p>“不必担心。事情一完，肯定会送回来。”</p>
<p>凯蒂亚对此没有回答。</p>
<p>“就是这么回事。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上士。”（国家安全部的人）</p>
<p>“真的不会没什么事情吧？”（凯蒂亚）（是“不会有事”还是“不会没事”？）</p>
<p>“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会不容分说地举枪。”</p>
<p>中尉苦笑一下。看表情没有恶意。</p>
<p>“……我知道了。”</p>
<p>古尔德郑重地点头，再次弯腰和凯蒂亚对上视线，说道：</p>
<p>P5</p>
<p>“我能做的事情到此结束了。如果运气好的话，我们会再次见面吧。”</p>
<p>“古尔德大哥……？”</p>
<p>凯蒂亚像是求救一样小声说道——但是，除此以外说不出话来。</p>
<p>“走吧、瓦尔特海姆少尉。我们给你准备了房间。”</p>
<p>凯蒂亚被带到位于旧战术机机库往下三层、一片看来是在构建中的区域。这里几乎没人来往——这使得最坏的想象在凯蒂亚的内心浮现出来。</p>
<p>“那个……我们要去哪里？”</p>
<p>“去我们的事务所。首先有话要问你。”</p>
<p>“有话问……”</p>
<p>那中尉无视凯蒂亚，在某个房间的大门前停住了脚步。</p>
<p>“就在这里，进去。”</p>
<p>凯蒂亚听了这话打开门，迈步进去。</p>
<p>这时她的背后被推了一下。</p>
<p>“啊！”</p>
<p>小女孩冷不防的两脚拌在一起跌了进去——眼前是钢管椅和办公桌，还有拿着突击步枪的士兵。背后的中尉立即反锁房门。</p>
<p>“到底要、做什么……？”</p>
<p>“前西德军卫士、凯蒂亚•瓦尔特海姆少尉。坐到那边的椅子上。”</p>
<p>中尉把钥匙交给士兵、拿起办公桌旁的椅子。</p>
<p>“快说出你流亡的真正原因。我们认为你有颠覆国家的意图。”</p>
<p>“您刚才说的话，是骗人的吧……！”</p>
<p>中尉脸上浮起得意的微笑。</p>
<p>“我们不过是保卫这个要塞的治安，执行通常的任务而已。”</p>
<p>“我没有做什么坏事……”</p>
<p>“你以为我们这么做是突发奇想么？即使你只是认为国家会做出非人道行为，也是够逮捕的罪过。还有，你这么害怕——就凭这一点你也像是在隐瞒着什么。”</p>
<p>“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p>
<p>小女孩带着她全部的勇气抗辩道。既然情况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自己很可能已经中了国家安全部的圈套。但是，无论是为了提奥多尔还是为了中队，都不能让自己的秘密泄露出去。</p>
<p>“我，只是想拯救这个国家……！”</p>
<p>“这种漂亮话你认为我们信么？当我们会傻到这种程度么？”</p>
<p>“怎么这样……照这样下去大家都会丢掉性命，为什么还要做到这种程度……！”</p>
<p>中尉向边上待命的士兵傲慢地摆摆头——这士兵立即走近凯蒂亚，猛击她的脸。</p>
<p>“呕……咳咳！”</p>
<p>凯蒂亚撞到了墙上——但中尉的追问立刻灌进她的耳朵里。</p>
<p>“不然用身体说出来也可以。”</p>
<p>“厄……啊……”</p>
<p>“想逃避的话尽可以逃避。反正能保护你的人这里一个也没有，你就是死了也没有人会追问。再说，如果你不说话，你想想医疗区治疗中心里的那个中尉会怎么样呢？”</p>
<p>凯蒂亚的脸上失去了血色。</p>
<p>“好，该怎么办？如果说出实话，也许至少能让那个中尉，让她活着回去。”</p>
<p>凯蒂亚眼中显出绝望的神色，开始瑟瑟发抖。</p>
<p>2030时刻 德意志民主共和国</p>
<p>法兰克福专区 巴贝泽基地</p>
<p>这个时间食堂里没几个人。机库里收纳的机体正在进行全面整备，卫士们多数被命令去休息。</p>
<p>提奥多尔把晚餐托盘放到桌子上坐下。尽管没有食欲，但如果不硬着头皮吃下去就不会有体力。</p>
<p>凯蒂亚和法穆被困在诺因哈根要塞之后，年轻人一直没有得到她们的消息，知道的只是BETA对要塞的攻势还没有加强。爱丽丝蒂娜、华特和格雷特尔有事情要商谈，所以不在这里。</p>
<p>托盘上放着硬黑面包、混入各种各样的合成食材的炖肉、德国土豆以及代用咖啡。虽然这菜谱里的食物说不上美味，但进了肚子毕竟能让人身体暖和起来。</p>
<p>（她在吃着热餐吧……）</p>
<p>年轻人想起昨天的谈话——没想到，现在凯蒂亚也落到了和地上的士兵们一样的境遇。</p>
<p>提奥多尔带着沉重的心思、一言不发的吃饭。在旁边的大型显示器上，虽然关于奥得河中流战事的新闻不断，却没有具体的情报。东德政府不想让国民——特别是柏林市的市民知道战况的危险程度。</p>
<p>“这地方不错。”</p>
<p>P6</p>
<p>他注意到眼前的人——是安妮特。她和自己一样手拿托盘。</p>
<p>提奥多尔感到很意外。以前安妮特从没在他附近的座位坐下。</p>
<p>“……随便”</p>
<p>“那就坐这里了。”</p>
<p>安妮特生硬地回答道，然后在提奥多尔面前的座位上坐下。</p>
<p>但是，安妮特却并不吃东西，而是若有所思的看着什么地方。提奥多尔对此并不注意。</p>
<p>难堪的沉默持续了几分钟后，安妮特开口说道：</p>
<p>“刚才，伯恩哈德上尉告诉了我，凯蒂亚和法穆姐姐的机体是怎样被击破的”</p>
<p>年轻人听了抬起头——而安妮特为了不和他视线相对，盯着桌子上的托盘。</p>
<p>“…她怎么会知道这些？”（提奥多尔）</p>
<p>“基地那边留下了记录，就这样。”</p>
<p>“……”</p>
<p>“为了阻止突破进入的突击级，凯蒂亚不听法穆姐姐的制止去追击，陷入行动不能的状态……法穆姐姐为了保护无力行动的凯蒂亚就……”</p>
<p>年轻人并不吃惊。因为他觉得以那小鬼凯蒂亚来说，肯定会这么做。但是堵住他心里的疙瘩却更大了。</p>
<p>“法穆姐姐直到最后还是没逃走。不管发生什么她都在保护凯蒂亚……”</p>
<p>安妮特用几乎要哭出来的声音继续说道：</p>
<p>“我自己都没有能战斗到那种地步的自信。而且也败给过自己一次……”</p>
<p>“……”</p>
<p>“不过，我觉得把那孩子交给你这样的家伙，真是看错你了。”</p>
<p>闻听此言，年轻人紧锁双眉盯着安妮特——安妮特的脸上也浮出对提奥多尔的怒气。</p>
<p>“尽管同伴可能要丢掉性命，你却能摆出这么一张扑克脸。你知道自己</p><p>到底做了什么事情么？！”</p>
<p>“你说什么……！”</p>
<p>“你想保护那孩子是吧！那为什么不认同她，夺取她的笑脸、逼她…你就想着自己一个人努力下去，这也是当然的吧！”</p>
<p>“你这家伙……！”</p>
<p>年轻人压制住想喊出来的冲动——但是安妮特没有注意到他的内心，继续滔滔不绝地说道。</p>
<p>“这次的事情，你也有责任！”</p>
<p>（这家伙，明明自己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却还……！）</p>
<p>“的确你技巧高超，总是很慎重，但也就仅此而已！我从不认为你想保护那孩子！”</p>
<p>安妮特咬牙切齿，双眼含泪，把自己的心中话一股脑倒了出来——。</p>
<p>“我也不想丢掉性命。但是，就因为这样，我要活得自在，而不想活着去玷污因格希尔达他们的思念！”</p>
<p>“耍嘴皮子的话你爱说什么就都行。我和你不一样……”</p>
<p>“那就告诉你！我和你不一样，这个国家没有什么我怕的！不管来什么我都不怕！”</p>
<p>食堂里的士兵们把视线集中到提奥多尔和安妮特两人身上。提奥多尔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而脸色苍白——但是安妮特却像是威吓一样盯着其他士兵，脸上浮现颓废的微笑。接着她又把声音放低，继续说道：</p>
<p>“没什么大不了的。中队被国家安全部盯上也不是从今天才开始，这个基地的各位都知道的。我呢，之前因为因格希尔达的事情，大概一直被监视着来的……”</p>
<p>P7</p>
<p>安妮特盯着提奥多尔的眼睛继续说道：</p>
<p>“我知道凯蒂亚是那帮家伙的目标。他们已经是第二次威吓了。三周前，不管你和凯蒂亚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些事情我都知道。”</p>
<p>“……”</p>
<p>“……其实，我也不想说这些事情。我想作为卫士战斗，作为卫士死去。但是，但是……!”</p>
<p>“我……”</p>
<p>谈话无法继续进行——因为安妮特的痛哭刺痛了提奥多尔的心。</p>
<p>到现在，年轻人一直把法穆和安妮特想成很可能会把凯蒂亚告密出去的人。但是，法穆拼上性命去保护凯蒂亚，安妮特把自己的心里话吐露出来以否定这些——以表示她们绝不抛弃同伴。</p>
<p>（这种事情有什么意义……！）</p>
<p>年轻人一副要拒绝两个人的态度，心里反驳道。</p>
<p>（如果这么想，只会被这个国家物尽其用至死！我自己的力量只为了自己使用，这有什么不对……！）</p>
<p>正因此，他才反复多次被国家安全部这个巨大的力量给压碎。一直什么都保护不了，也一直什么都做不到。凯蒂亚也好，丽姿也罢，三年前的自己也罢，尽管都想做正确的事情。</p>
<p>“总之，必须得想点办法……”</p>
<p>安妮特把视线离开提奥多尔，接着沉默不语——看来还没有找到能打破现状的手段。</p>
<p>即使战斗力进行再编成后，也不可能立即得到救出的许可。因为距离30公里的前线，战斗仍在持续。</p>
<p>安妮特自言自语着，看来是左思右想没办法。</p>
<p>“至少，可以在接受光线级猎杀任务后，返回的时候……”（安妮特）</p>
<p>“在这里就甭说这话，成不？”（西尔维娅）</p>
<p>“……”</p>
<p>一句话似冷水泼头，让安妮特回到了现实。</p>
<p>西尔维娅端着托盘在安妮特的背后，像是责备一样看着两人。</p>
<p>“想被逮捕的话随便，还要把我拖进浑水里么？单说刚才说的那些，从现在的战况看也不可能得到许可。”</p>
<p>西尔维娅说的不错，即使是光线级猎杀行动，战术机甲部队也不能随意行动——除非是类似因格希尔达受了致命伤这种危险的场合。</p>
<p>“你这性格真是荒山不改，臭水长流……”</p>
<p>安妮特压住心里的火面向对方。</p>
<p>“虽然我不知道到现在为止发生了什么，但毕竟有你这样的家伙在……”</p>
<p>“像你这样的卫士说话，我没有心思听。”</p>
<p>“我已经，恢复过来了……！”</p>
<p>“得了炮弹综合症，说完这话之后拉着同伴一起陪葬送死的卫士，我都见了不知道多少个了。”</p>
<p>“……”</p>
<p>“……她已经到了极限了，凯蒂亚•瓦尔特海姆”</p>
<p>西尔维娅转移话题继续说道。</p>
<p>“本来从西德来的流亡者这一条就够要命了，她却还把自己的理想强加给他人，只会带来麻烦……这次不也是，把法穆也牵连进去了么？她在这里战死，对我们所有人都是好事。”</p>
<p>“你……”</p>
<p>听着安妮特激昂的反驳，提奥多尔注意到西尔维娅已经看清楚了本质。只要凯蒂亚还活着，第666战术机甲中队就等于还抱着一颗炸弹。</p>
<p>“算了，和像你们这样只有半吊子觉悟的卫士在一起，也许这就是理所当然吧。”</p>
<p>“——喂！西尔维娅！”</p>
<p>提奥多尔反射性的带着粗暴的声音说道。</p>
<p>“我可没说你没有自觉性。别看你嘴上天天牢骚，可我感觉到你心里想和那小家伙打成一片了——说的没错吧？”</p>
<p>“你说什么……”</p>
<p>“就是带着这种半吊子的觉悟去战斗，你才会迷惑。尽管你知道我们必须尽可能多杀BETA。”</p>
<p>“……！”</p>
<p>“我从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p>
<p>可能是想说的话已经说完了，西尔维娅轻蔑的把眼睛一眯，转过身去。</p>
<p>“算了，就算她能安全的生还，过不了多久也许结果还是一样。”</p>
<p>“这，是怎么说的……”</p>
<p>“凯蒂亚•瓦尔特海姆卷入了地面战斗，谁知道她的精神能否忍受住”</p>
<p>提奥多尔睁大了眼睛。他曾希望终有一天能发生这样的事情。因为为了能在和BETA的战争中生存下去——为了能逃脱国家安全部的追踪，必须习惯这些和自己一样的现实中的阴霾，必须让自己的心冻结起来。</p>
<p>但是，这么做会让凯蒂亚的心，和自己一样被绝望染黑——。</p>
<p>“如果这事情真的发生了，她还有战斗的意志么？”</p>
<p>2040时刻 德意志民主共和国</p>
<p>法兰克福专区 诺因哈根要塞</p>
<p>在国家安全部的中尉对凯蒂亚投以恫吓威胁之后，门那一边，小女孩耳闻到她听过的声音。</p>
<p>“是凯蒂亚•瓦尔特海姆么？”</p>
<p>“古尔德大哥？”</p>
<p>听了这话凯蒂亚眼中闪起光亮——于是起身，紧着拍门。</p>
<p>“是古尔德大哥么！我在这里！”</p>
<p>“……呃！喂喂！快让那小鬼住嘴。”</p>
<p>士兵一语不发点头，接着又打了凯蒂亚。</p>
<p>“哎呀！”</p>
<p>“喂！你们 他 妈 的干什么呢？”</p>
<p>古尔德用急切的声音，劈头盖脸就对国家安全部的中尉喊道。</p>
<p>“是刚才的上士啊？跟你没关系，赶紧滚。”</p>
<p>“这可办不到哟！刚才，我从要塞司令部那里，收到了保护这名卫士的命令。你们骗了我！”</p>
<p>“这卫士是西边来的流亡者，她可能有间谍的嫌疑。既然是为了维持治安而进行搜查，我们就有优先的指挥权”</p>
<p>“您也别忘了这片基地陷入了孤立状态。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要塞司令部就可以把你们作为前线要员强制动员起来。”</p>
<p>“不过是个下等军官，乱说什么……！”</p>
<p>“拿你们来说，也想让事情暴露到要塞司令部之前尽快完事吧”</p>
<p>中尉停止了活动，只好带着恨意叹气。看来是说中了要害。</p>
<p>“我没有</p><p>生事的打算……只要你把她引渡过来，和上面统一口径对上话。”</p>
<p>被眼前事实弄呆的凯蒂亚被士兵押着。国家安全部的中尉考虑了几十秒后，像是呻吟一样命令士兵：</p>
<p>“打开锁。暂时先放了这名卫士。”</p>
<p>中尉用带着杀意的目光瞪着凯蒂亚：</p>
<p>“这次算你捡了条命。但是，只要你还在东德，你就无处可逃。”</p>
<p>得到古尔德的帮助逃出之后，瞪着眼睛、思考跟不上现实的凯蒂亚一直发着呆。</p>
<p>（我……讯问……不，刚才是被拷问了吧……）</p>
<p>她跟着古尔德在坑道里行走——不知是不是因为小女孩找不到插话的时机，她一句话也没说。对于医疗区里的法穆，听古尔德说，她的人身安全已经得到了保证。</p>
<p>P8</p>
<p>（如果不能忍住，不管是提奥多尔大哥还是中队的各位都会丢掉性命……）</p>
<p>她忍住喉咙里涌上来的剧烈恶心感，蹒跚行走。</p>
<p>（还有，刚才的威胁……只要我在这里，跟我相关的人都有危险……）</p>
<p>终于有些忍不住的东西冒了上来，她眼前变得一片模糊。</p>
<p>她一直认为自己是大家的负担，所以才想着要更加努力。但是，再次突如其来的现实，使她心里的内疚一下膨胀到无法忍受的地步。就算是她标榜的理想，如果没有实现它——哪怕只是能负起责任的力量，也只不过是单纯的妄想。</p>
<p>“呜……呜………”</p>
<p>“我说，你”</p>
<p>古尔德回头说道。</p>
<p>“想哭不要紧。到我们的居住区再哭。有事情到那里再说。”</p>
<p>“可是……！”</p>
<p>“在这里，和你年纪相同，为了救同伴舍命的家伙也有。起码你别在这里停住脚。”</p>
<p>“呜……好”</p>
<p>凯蒂亚尽力擦去零落的眼泪，慢慢的开始走起来。</p>
<p>一小时后，凯蒂亚到了古尔德他们所在的第500野战猎兵连居住区的空调机械室。上了年头的空调设备发出噪声，使得这里没有被窃听的危险。</p>
<p>“原来是这样……”</p>
<p>古尔德叹息着小声说道。他眼前是眼睛哭肿的凯蒂亚。</p>
<p>“也就是说，你是为了拯救两个德国才来到这个国家的，但被国家安全部那帮玩意给盯上了，中了他们的计——也许吧”</p>
<p>凯蒂亚点头。她眼睛发红，总算是冷静了下来。</p>
<p>——这三十分钟里，凯蒂亚把自己的事情都说给了古尔德。</p>
<p>当然，她并没有说自己实为东德出生的事情以及来到东德的真正理由。尽管确定古尔德不是国家安全部的鹰犬，但这些事实她必须保密。</p>
<p>罪恶感一直在刺着她的心。从结果来看，这次连古尔德也摊上了重担。</p>
<p>“我要真是间谍，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也许您也不相信。”</p>
<p>“不，我相信你。”</p>
<p>古尔德从胸前的口袋里摸出烟叶——带着痛苦的表情。大概是因为这里的烟灰和烟头而觉得糟糕。</p>
<p>“不管你的推测是不是正确……哎，那帮人啊，这种程度的事情，他们可真做得出来。”</p>
<p>“那个，古尔德大哥，对国家安全部……”</p>
<p>“直到3年前，我还对他们没什么兴趣”</p>
<p>“……”</p>
<p>“但是，我一听说他们把从东边来的难民……‘东方难民’编成了新的军队，就觉得他们真是不能原谅。简单的说，就是拿他们的家人作人质逼他们上战场。妈的，真是不知羞耻。”</p>
<p>古尔德说话的时候在挑选自己的词句，像是在介意有些不能污染的东西一样。</p>
<p>“算了，这是我身边的事情……还有，刚才对你大喊大叫真是对不住。”</p>
<p>“没那回事的，是我给您添了麻烦”</p>
<p>凯蒂亚阴沉着脸摇头说道。如今古尔德已经不是和自己毫无关系了。如果秘密被暴露，他庇护凯蒂亚的事情被人知道，无疑他也会被肃清。</p>
<p>“……这样啊。话说我看你身上好像还有让你无能为力的事情。”</p>
<p>“呃——”</p>
<p>古尔德扶着空调设备，竖起食指站起来。</p>
<p>“间谍嫌疑这种程度的事情，国家安全部也不该敲锣打鼓闹这么大动静。你肯定有说不出来的话……对不？”</p>
<p>“这个……”</p>
<p>凯蒂亚带着痛苦沉默不语。尽管古尔德的推测正中心事，小女孩却不能点头。</p>
<p>“行了，不想说也没什么。反正上面看起来也发生过什么事情吧。”</p>
<p>“上面……？”</p>
<p>“说的是有人帮你的忙。为了让通常的指挥系统加速、他们派人直接到了大队司令部。所以才能立即救你出来。”</p>
<p>“有这种事情……”</p>
<p>(难道是，伯恩哈德上尉……?)</p>
<p>“上面说，绝对不能把你交给国家安全部。所以把你临时编入我的连队，让你和我一起行动。我的连队天天在鬼门关边上溜达，那帮玩意的走狗，我的连队里是一只都没有。所以这个当口也只好相信我们了。”</p>
<p>“第500野战猎兵连……？”</p>
<p>“对不住了，战斗的时候你也得跟着。我们就配置在刚才的旧战术机机库。不仅有被集体孤立在地下坑道的可能性，也不能保证某些人不会再多管闲事。</p>
<p>“啊，法穆中尉……和我一起被救走的卫士，我不能和她在一起么……？”</p>
<p>“BETA侵入进来之后被孤立起来，这种可能性在医疗区也是一样的。那边的法穆中尉同志是你部队的副指挥官吧？真要硬出手，那就不是和要塞司令部对着干，而是和国家人民军对着干了，这一点那群家伙还是明白的。”</p>
<p>“……”</p>
<p>“我们的武器，是RPG火箭筒和无后坐力炮。用这些对付要击级和战车级。使用的方法你知道吧？”</p>
<p>“不……我在西德的训练学校里只学过用突击步枪……”</p>
<p>“好吧，那就给你个用突击步枪掩护射击的差事吧。话是这么说，我不会为难你的，放心好了。我肯定能保护好你。你也要把自己的安全放到第一位。你是卫士，不该死在这种地方。”</p>
<p>“……”</p>
<p>“好嘞，现在我们就是一起的伙伴了。”</p>
<p>古尔德微笑着伸出右手。</p>
<p>“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还是多多指教。”</p>
<p>“啊，是！也请您指教。”</p>
<p>小女孩握住古尔德的右手，对方在脸上浮起一副想起什么的表情之后，同样用力握手。</p>
<p>“我的中队里，像你一样的年轻人也多的很。话这么说，却都跟我似的。”</p>
<p>“都像您似的？”</p>
<p>小女孩看看古尔德满是胡子茬的脸。这才意识到，他的坦克帽下的头发里已经混进了白发。</p>
<p>“嗯，古尔德大哥，您贵庚……”</p>
<p>“说我啊?别看这样子，我才18岁。”</p>
<p>“18岁”</p>
<p>“那你以为我多大岁数?”</p>
<p>“……这个，我以为是30岁左右……从军衔来说，您也是下级军官里最高的。”</p>
<p>很明显老兵受到了打击。带着一副也许是接受了这个说法的表情，他摸摸嘴边上的好久没刮的胡子。</p>
<p>“……明天，可算能刮刮这好久没理会的胡子了。别看军衔在翻来覆去的战斗里不断提升……可在这岁数就被人当成30岁了……”</p>
<p>“啊哈哈，不过，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更合适。”</p>
<p>忽然古尔德看着凯蒂亚的笑脸。</p>
<p>“……那个，怎么了？”</p>
<p>“没什么，我想的是，你可算笑了。”</p>
<p>说来，到这个要塞以来，周围一直乱</p><p>哄哄的，像刚才这样对小女孩来说是第一次。</p>
<p>“笑脸是最适合你的。我看着都觉得高兴。”</p>
<p>“怎么会……”</p>
<p>“保持笑容是重要的。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这才活得像个人。脸上总是谄笑的家伙，心里多半在流泪啊。”</p>
<p>古尔德低头看着凯蒂亚。在他眼中，带着复杂表情的凯蒂亚把肩缩了回去。</p>
<p>P9</p>
<p>“我去打盹之前，会先去看看你同伴。虽然说要塞司令部说了话，我觉得那帮玩意不会有什么动作，不过还是小心。”</p>
<p>2月11日 0030时刻 德意志民主共和国</p>
<p>法兰克福专区 巴贝泽基地</p>
<p>时值深夜，基地里却还是很喧闹。因为基地司令部在日历翻过一天的同时下达了提升戒备等级的命令，基地职员和整备兵接连不断的来回奔走。尽管会有少量战车级从前线漏过来，但在预备阵地还没有发现它们。</p>
<p>在廊下快走的格雷特尔尽力让自己的表情保持平静，但她的内心却焦躁如火烧。</p>
<p>“……！”</p>
<p>政委紧握拳头。如今对于格雷特尔来说，基地的情况导致问题纷纷落到她身上，解决这些才是更重要的。作战归来后，为了查明那条匪夷所思的命令出自何处，她一直寻求机会去面见奥得河集团军司令部。</p>
<p>但是在这机会到来之前，在先前进行的政治委员作战会议上，她从听到的内容里，察觉到了一部分真实情况。那就是一些东西，她以政委的身份应该守住的东西，即将破灭的预感。</p>
<p>（如果我的推断是正确的……）</p>
<p>为了顶住危机感，她开始意识到了自己的行动目标。</p>
<p>（国家安全部的最终目的，并不是抓住凯蒂亚•瓦尔特海姆……!）</p>
<p>怀着这种确信，她向某个人物所在的地方走去。</p>
<p>提奥多尔看着机库里自己搭乘的MIG-21三弦琴。机体接驳在吊架上，整备班正在整备站立姿态的机体。</p>
<p>（就算到这里，我的心情也好不了啊……）</p>
<p>年轻人顺着MIG-21三弦琴的脚向上看，心不在焉地想到。</p>
<p>之所以来到机库，不仅仅是因为年轻人睡不着。理由已经记不清楚了，但他绝不是找谁说心里话的。另外，作为MIG-21三弦琴的卫士，活下来的他只相信自己的能力，必须确认如同自己手足、如同自己荣耀一部分的机体是否正常。</p>
<p>“光荣啊……”</p>
<p>提奥多尔抬头看看MIG-21三弦琴，脸上浮起了苦笑。</p>
<p>“我这3年，只是靠着自己的能力活下来的……”</p>
<p>他想起了配属到第666战术机甲中队那时候的事情。那是距离今天大约2年前。BETA的攻势频度还没这么高，卫士的消耗也没这么快，中队也能拥有包含预备队在内的12骑机体。那时候自己也是为了活下来而拼死的磨练能力并与BETA战斗。尽管处于生死之间的缝隙中，但他看到华特和爱丽丝蒂娜高超的操作技术后偷学了其中的诀窍。为了磨练近战格斗的能力——也为了保护自己，他学会了匕首护身术。</p>
<p>此后，战况日渐紧迫，卫士们相继战死。从那时候算起，除了他之外活下来的也就是爱丽丝蒂娜、华特、法穆以及西尔维娅。虽然从结果看他见死不救的卫士并不少，但他被见死不救的可能性也很高。但他从没有罪恶感。</p>
<p>于是，自己活了下来，还能站在这里。这是自己的努力和幸运的结果。要是这还不算荣耀，那还有什么算——</p>
<p>就在这时候，方才他想逃避现实的思考，被现实的意识给侵蚀掉，连仅存的满足感也像沙子一样吹了飞灰。</p>
<p>还没有和诺因哈根要塞联络上，凯蒂亚她们是否安全还并不清楚。也许，国家安全部并不是要抓住凯蒂亚•瓦尔特海姆。自己如今位置的荣耀，对这种可能性不会有什么影响。</p>
<p>破灭的预感、死亡的恐怖、对拷问的胆怯，三者让他发抖——就像平常一样。</p>
<p>（杂种操的，为什么我总是会……!）</p>
<p>年轻人看看自己的右手，咬咬牙。要是换成用生命保护凯蒂亚的法穆，还有贯穿着坚定意志的安妮特也许不会露出这种丑态。但是，轻蔑她们，认为她们是“狗掀帘子只会用嘴”的自己，却像她们看到的一样，丑态毕露。</p>
<p>他一点都不想回忆起那些压迫他的悲痛和苦难，这三年间一直压在心里的感情终于涌上心头。</p>
<p>（爱丽丝蒂娜她说的对。我要是不能从那记忆当中拔脚走出去，继续害怕他们……。然后眼看着一家被杀，我却什么都不做而继续寻找借口……）</p>
<p>然后，自己会再次丢掉一切——就像丽姿一样，这将成为保护不住凯蒂亚的代价。</p>
<p>年轻人再次想到安妮特的话——他让凯蒂亚失望了，当然说不定她是同情他。在抱有理想，虽然笨拙却仍然在独自奋斗的凯蒂亚看来，自己只是一个胆小鬼。</p>
<p>就因为是胆小鬼，自己拒绝了凯蒂亚——如果真承认了，那就是在否定自己。</p>
<p>3年前的记忆像噩梦一样，当初他屈从于国家安全部的暴力，牺牲一家保全自己。正是不能原谅当初卑怯的自己，他才害怕国家安全部，害怕自己之外的一切。</p>
<p>一切的原因，是因为国家安全部拥有过分强大的国家权力——如果以此为借口并且害怕着他们，这样作为胆小鬼的自己就能转移视线。除了作为卫士的职责之外，就可以从所有的责任上转移视线——</p>
<p>（既然决定了保护凯蒂亚，我也就有了“别让自己和国家安全部同流合污”的骄傲，但并不是说就一定要为了她把性命也赌上……）</p>
<p>只从结果来看，和西尔维娅说的别无二致，自己带着不完全的觉悟，制造了令第666战术机甲中队覆灭的可能性。</p>
<p>年轻人把发抖的右手放进上衣口袋，带着绝望的心情想着。</p>
<p>（我没有什么力量……无论是保护凯蒂亚不受国家安全部的威胁，还是把她从要塞里救出来的力量。但是，就因为这样……）</p>
<p>年轻人右拳紧握。因为国家安全部对于自己，对于凯蒂亚在步步紧逼，气得他火撞顶梁门。</p>
<p>（杂种！）</p>
<p>“终于找到你了，少尉同志”</p>
<p>“……！”</p>
<p>是政委格雷特尔，她站在面前。虽然一脸疲劳，可是眼睛里闪着有如猛兽的光辉。</p>
<p>“有点事我得问问。先到外面去，你们以往谈论不想被别人听到的话，也是这么做的吧。”</p>
<p>“到底，是怎么了……！”</p>
<p>格雷特尔二话不说抓住提奥多尔的胸口衣服。</p>
<p>“别管那个，赶紧过来！现在我没时间考虑你怎么想。”</p>
<p>机场里白色的昏暗中，强烈的暴风雪肆虐着——但是提奥多尔却没有闲暇感受这些。</p>
<p>“你这家伙，到底在隐瞒什么……！”</p>
<p>在门口，格雷特尔劈头盖脸就上来问道。</p>
<p>（这家伙……）</p>
<p>提奥多尔发觉到话中的意思。格雷特尔又在怀疑到国家安全部可能要发动阴谋。所以把疑问投向自己——但是，他无法开口回答。</p>
<p>“隐瞒，这是怎么说……”</p>
<p>“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我问的是凯蒂亚•瓦尔特海姆！你和上尉同志到底在谋划什么，隐瞒什么？”</p>
<p>（爱丽丝蒂娜……？）</p>
<p>年轻人的思考混乱起来。确实，是他和爱丽丝蒂娜两人共谋将凯蒂亚编入中队。从这种意义来说，格雷特尔的指摘是正确的。</p>
<p>（但是，她为什么现在要问——）</p>
<p>“我，不知道……”</p>
<p>年轻人摇摇头。无论是凯蒂亚的秘密还是爱丽丝蒂娜的</p><p>共谋行动，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p>
<p>P10</p>
<p>“我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过是遵从上尉同志的命令，照顾她而已……”</p>
<p>“但你也察觉到了，国家安全部的目的，是逮住凯蒂亚•瓦尔特海姆，是吧？”</p>
<p>“……!”</p>
<p>“如果上尉是在窝藏那个有反国家罪嫌疑的小鬼，就会导致最坏的结果。为了防备这种事情发生，我们必须尽快动手。但是为此我要有证据。我们倒没关系，但不能让国家安全部那些玩意把上尉同志或者那个小鬼逮捕！你要是知道什么，趁现在说。你的人身安全我来作保。”</p>
<p>“……真是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p>
<p>“你发誓？”</p>
<p>“我发誓了……那也是不知道啊”</p>
<p>“……呸！”</p>
<p>格雷特而向前一步，一脸不高兴。眉毛里一股后悔。</p>
<p>提奥多尔也发觉到了她的表情的含义。</p>
<p>（这家伙，听了什么风声……！）</p>
<p>“怎么了，这是干什么？”</p>
<p>在混乱的思考中，年轻人开始勉勉强强的盘织自己该说的话。</p>
<p>“您为什么要提到上尉同志？”</p>
<p>“这和你无关！”</p>
<p>“不是无关！我是凯蒂亚•瓦尔特海姆的指导者，也是监护者。我有义务保护她。”</p>
<p>年轻人用连自己都感到意外的率直大声的说道。</p>
<p>“肯定发生了什么怪事，这我也知道。但是我不能确信……国家安全部为了捕捉凯蒂亚•瓦尔特海姆，制造出如今这种状况，怎么想都不对劲。完全可以说，他们瞄上的是更大的鱼……”</p>
<p>提奥多尔很清楚自己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如果这个可能性让他说中了——</p>
<p>“莫非，国家安全部要……”</p>
<p>格雷特尔眼睛一瞪，开始紧张起来。她察觉到了提奥多尔在想什么。</p>
<p>“最终还是要，把上尉同志……”</p>
<p>“——再多说也没有用了。我也是刚刚听到这些事情。”（格雷特尔）</p>
<p>稍加思索后，格雷特尔张口说道：</p>
<p>“军方正在策划对BETA的反击。当然要请武装警察军帮忙。但是，作为代价，他们要求军方把参与光线级猎杀的部队指挥权移交到他们手里。”（格雷特尔）</p>
<p>“……”</p>
<p>“正是这样，我们这里才发生了严重的混乱。虽然详情我也说不清楚，但还是可以认定有情报操作的痕迹——他们的目标很可能一开始就是夺取我们的指挥权。这次光线级猎杀行动失败，不过是为此演的一出戏。”（格雷特尔）</p>
<p>“什么”</p>
<p>“从这里开始就是我的推测了，凯蒂亚•瓦尔特海姆少尉的孤立化，不过是实现这个目标的一个步骤。如果这样考虑，前前后后很多环节就对上了。不管指挥权有没有什么问题，但在不得已依靠武装警察军的现在，如果中队被从政治上追堵，抵抗就难以进行了。”</p>
<p>提奥多尔惊讶的睁着眼睛。确实，趁着这么大规模的作战，借机会把凯蒂亚囚禁也可以理解。</p>
<p>“国家人民军的行动很迟缓，围绕这个问题，军首脑部肯定还会意见不一。怕是对明天的攻势的反击也来不及了。”</p>
<p>政委一脸怒气，盯着被雪包围的跑道——但是，提奥多尔察觉到了中尉的真正意思。</p>
<p>（这家伙，摆明了是要转换话题）</p>
<p>“可是，您这话也并不能说明国家安全部瞄上上尉同志的理由啊”</p>
<p>格雷特尔再次感到不悦，完全像是被说中了要害。</p>
<p>“求您告诉我吧！怎么也比我蒙在鼓里，两眼一抹黑要好……”</p>
<p>“区区一个卫士，别再多说政治的问题了。”</p>
<p>“！我和您都是第666战术机甲中队的卫士！都已经卷进去很深了！”</p>
<p>直白的发言脱口而出——年轻人虽然有点后悔，只是话已出口难以收回。</p>
<p>“您也很清楚！再这么下去，咱们都得被国家安全部给嚼碎了。这可是很让人头疼的问题！您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当这个中队的政委啊？”</p>
<p>“我可不是什么都不做天天混事的人！那女的，和5年前的事件有关联这一点是确实的！”</p>
<p>“5年前的事件……！”</p>
<p>这个时间点和凯蒂亚从东边向西边流亡，凯蒂亚的父母被从历史上抹杀掉的的时间相吻合。</p>
<p>格雷特尔呆着痛苦的表情移开视线。就好像这句话不该说出来一样——但是，政委就势接着说下去，可能是明白话头一出口，再拦着已经晚了。</p>
<p>“反正让你知道了你也做不了什么。就算是你帮我忙的报酬吧。”</p>
<p>“……”</p>
<p>“‘月光之夜’事件——以国家人民军高级军官为中心的反体制派发动的叛乱未遂事件。上尉同志把这个事件的罪魁之一，她的亲哥哥给告密出去，躲过肃清活了下来。这件事情，实施肃清活动的我们对国家安全部也是保密的。”</p>
<p>“您说……叛乱未遂事件……？”</p>
<p>年轻人心中散乱的丝线有一部分开始盘织起来。他的政委提到的时间应该确实和凯蒂亚的父亲有关。而且，还是最主干的部分。</p>
<p>但是，年轻人对于爱丽丝蒂娜的疑问还是无法消除。</p>
<p>“但是，上尉同志为了活下来……”</p>
<p>“这还不知道么？你看她，会觉得她是把家人供出去的下三滥么？以她的性格，应该是选择一起赴死！要知道能真心实意的把家人告密出去的人并不多！人们通常会选择血而不是铁！这一点的证据，就是她除了自己哥哥以外，没有把任何人告密出去！”</p>
<p>提奥多尔无话可说。如今，心里的一盘散丝瞬间盘织起来。这样，爱丽丝蒂娜向自己和凯蒂亚显示的一切都——</p>
<p>“没错，那个女人不是按照自己的意志选择活下来！肯定是有人——说不定，很可能就是她哥哥让她活下来的。有这种过去的人，怎么可能不憎恨如今的体制！”</p>
<p>格雷特尔喘着大气下了结论：</p>
<p>“对于国家安全部，她不仅仅是条不中用的狗。她还是策划叛乱事件的哥哥以性命相托，作为反体制派余党的核心人物之一。”</p>
<p>在发抖的提奥多尔面前，格雷特尔说着十分恶毒的玩笑迈步过来说道：</p>
<p>“就她，之所以要掌握第666战术机甲中队，东德最强的战术机甲部队——你认为这就是个偶然么？”</p>
<p>0730时刻 德意志民主共和国</p>
<p>法兰克福专区 诺因哈根要塞</p>
<p>旧战术机机库</p>
<p>用沙袋和废旧材料构筑的对小型种防护墙，位于旧战术机机库。在这里，今天的地震和晃动完全是昨天无法相比的。</p>
<p>“应该不会有事吧……”</p>
<p>凯蒂亚抬头胆怯的看着剧烈摇晃的天篷照明灯，暗自说着话，她为了忍住不安抚摸手边的突击步枪。这是东方阵营代表性的突击步枪：卡拉什尼科夫突击步枪（MPi-K/AK-47）。</p>
<p>“放心吧，刚才是一部分突击级撞上了要塞阵地产生的冲击。”</p>
<p>古尔德的回答就像是他对此毫不在乎一样。老兵的胡子终究还是没刮掉。</p>
<p>周围是古尔德率领的第500野战猎兵连的士兵们，他们在防护墙背后随时待命。</p>
<p>小女孩早就向士兵们介绍过自己。古尔德介绍她的时候说她是“上面下命令要我们照顾她”。众人反应不一，有一听是卫士马上就转眼不看的，也有对她投以同情的目光的。</p>
<p>“突击级一冲上要塞阵地，会产生更大的冲击。刚才那点响动相比之下不过是小意思。”</p>
<p>凯蒂亚也只能默默的点头。因为这和她作为卫</p><p>士的战斗常识并不一样。</p>
<p>“我们要塞前头有突击级引导路。所以在攻势最开始，就能处理2-3成。因为利用丘陵的高度构建了防护墙，它们不太可能上来，剩下的突击级就会沿着诱导路像浊流一样突进。要是从观察所看，那是相当的有魄力。”</p>
<p>P11</p>
<p>“啊……是……”</p>
<p>“说起来啊……”</p>
<p>古尔德也像凯蒂亚一样抬头看去。</p>
<p>“今天就在这里要进行遭遇战啊”</p>
<p>包括第500野战猎兵连在内，坦克营“诺因哈根”三小时前也接到了防御旧战术机机库的命令，原因是第二波BETA梯队已经抵达。另外，上面做出这样的判断：一旦面临无法在要塞外部阻止BETA的场合，为了能多抵挡一段时间，也要把BETA集群引入内部。</p>
<p>“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虽然上面想用要塞的全部火力把BETA阻挡在外面，但照这个样子，敌人的数量也不允许这么做……要是它们开始了全面进攻，火力投射根本就来不及啊。”</p>
<p>“在阵中阻挡BETA……”</p>
<p>“在各个大门周围阻止小型种向坑道入侵，在短时间内也许能做到，一旦变成消耗战，阵地也可能会因为光线级和要塞级的攻击而陷落。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我们不得不把它们引入内部了”</p>
<p>“……”</p>
<p>“要么我们全体战死，要么就是在全体战死前救援来到……算了，和往常一样又是一场赌博。再说，这个要塞过去也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全军覆没了。”</p>
<p>“怎么会……”</p>
<p>凯蒂亚拽拽自己野战服的衣袖，带着难以置信的感觉盯着士兵们看。她明白了，对于依仗着奥得河•尼斯河流域绝对防线的东德军队来说，这座要塞占据着重要的位置。但是，在乱哄哄的现在，她对现状还是抱有疑问。</p>
<p>（可是，这些人，他们心里知道这些，却还要……）</p>
<p>“这时候我得问问你。你留下遗书没有啊？”</p>
<p>刚刚无话可说，古尔德突然起来问道。</p>
<p>“虽然我们想保护你。不过要是和我们刚才说的一样，全体战死的话，怕是没办法遵守约定。”</p>
<p>“那个，不管怎么样先活下来……我来到东德之后，中队队长就这么命令我……”</p>
<p>凯蒂亚回答之后，想起了遗书的事情。她真正意义的遗书，只交给了一个人，虽然还不知道那人有没有看过——</p>
<p>这时候，一名士兵靠近古尔德。小女孩发现那是同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女。发型是短马尾，看着很精神。</p>
<p>“上士！第263号仓库上发现了帐簿上没有记载的弹药！现在有士兵正运过来。”</p>
<p>“是么！中士你干得漂亮！总之，先偷偷运过来。要是被上头发现了可就麻烦了。”</p>
<p>“那当然！”</p>
<p>“等会赏你块巧克力。这可是从联合国军那里偷着买到的，美国货，味道有保证。是从会计班那里分过来的。”</p>
<p>“讨厌！我来这才三个月，是不是太浪费了！”</p>
<p>少女带着无忧无虑的笑容笑了出来。</p>
<p>（这孩子，也是做好了死的思想准备……？）</p>
<p>两名少女视线相交，少女像是要鉴定凯蒂亚一样把她的额头贴近自己的脸。</p>
<p>“嗯～”</p>
<p>“啊，那个，怎么了……？”</p>
<p>少女盯着凯蒂亚的脸，伸出食指。</p>
<p>“告诉你，不要对我的上士下手！”</p>
<p>“啊，啊？”</p>
<p>“上士～您再怎么喜欢年纪小的，要是一直在中队里照顾这孩子，我可要生气咯！”</p>
<p>“你傻啊，刚才我说了那小家伙是卫士！还有，喜欢年纪小的这句话纯属多余。”</p>
<p>“啊嘿嘿。明明喜欢还这么说。”</p>
<p>说完那少女高兴的离开。凯蒂亚则哑然着目送着和自己一样年纪的年轻人。</p>
<p>“她大概就像是我的副官一样。别看她那个样子，她可比我更有能耐，我可十分珍惜她。”</p>
<p>古尔德脸上浮起苦笑。</p>
<p>“她对新来的女兵都那样。所以你也就别往坏处想。”</p>
<p>“那么，就是想亲近吧……”</p>
<p>“如果你这么认为的话，她会很高兴。”</p>
<p>“还有……”</p>
<p>凯蒂亚没有更多的问题要问了。古尔德沉默着，盯着并非此处的某个地方。</p>
<p>一小时后，旧战术机机库被紧张的空气和连续不断的金属声包围。</p>
<p>“……”</p>
<p>包括凯蒂亚在内第500野战猎兵连，还有坦克营“诺因哈根”为主力的机甲部队，都在提心吊胆，主大门传来的激烈敲打声灌了众人满耳。</p>
<p>要击级集群破坏了主大门。这里被突破只是个时间问题，但之所以能战斗到现在，是因为现在的情况，比起突击级冲进来要好得多。</p>
<p>“BETA会记住从主大门入侵要塞的最适合路径么？”</p>
<p>被方才惧怕战斗的恐怖以及旧战术机机库的紧张感给吓得脸色苍白的凯蒂亚小声说道。</p>
<p>“再说，为什么BETA要以这个要塞为目标……”</p>
<p>“这可不知道。它们有没有‘记忆’，我们也不清楚。”</p>
<p>古尔德对BETA的行动原理看来毫无兴趣。</p>
<p>“不过说不定它们还真有记忆，战车级擅长探知人的存在所以知道我们的存在……总之，爱怎么地怎么地了”</p>
<p>要塞司令部在30分钟前再次展开全部火力，但还是没有阻止BETA集群的前进，它们短时间内就突破了火力网。因此，为了延长防御时间，要塞一方面持续向周围投射火力，另一方面还开放了一部分大门，把小型种集群引向坑道内并进行迟滞战斗。由于考虑到外面的火力点可能会被光线级照射，要塞按照预想的一样，只在最靠近要塞的地方减少重金属云雾的浓度。但是，如果作为防卫据点以及逃脱据点最合适的，这座旧战术机机库一旦失去，要塞内的全体兵力就会在地下战死。</p>
<p>（没有战术机和支援炮火，却要在这里迎击BETA……）</p>
<p>看着接二连三的打击使得主大门的凹陷越来越深，小女孩屏住呼吸想到。</p>
<p>（也许我也会死在这里……）</p>
<p>“来了！再来两三钳子，它们就要突破主大门了！”</p>
<p>不知谁喊了一声——因为要击级真的就要轰开主大门了。</p>
<p>“全体注意！”</p>
<p>古尔德用手扶正坦克帽，大喊道。</p>
<p>“我们的猎物，是从坦克部队射击死角里入侵的要击级！各个排寻找掩护的同时接近它们，给我照着脚打！”</p>
<p>“明白！”</p>
<p>“别让小型种靠近支援排！”</p>
<p>话音刚落，又有喊声响起。</p>
<p>“主大门……”</p>
<p>“来了！”</p>
<p>主大门的门扇一下子弹出老远，不知多少只要击级一齐涌入，BETA特有的强烈硫磺味随即袭来。</p>
<p>对于凯蒂亚来说，这是她，头一次以一个步兵的视角看到BETA。</p>
<p>（我，原来一直在和这么巨大的怪物作战……！）</p>
<p>“各连注意！开始射击！”</p>
<p>接到营司令部的命令，T-64坦克群开始齐射。115MM滑膛炮发射的穿甲弹接连命中入侵的要击级，将它们打得七零八落。虽然主大门烟火未散，但T-64却等不及确认战果，继续向要击级以几秒一次的频率射击。</p>
<p>尽管习惯了战术机突击炮的120MM炮击，但凯蒂亚仍然对T-64的射击速度和威力感到惊讶。大概因为是零距离射击，基本上一炮就能废掉那些要击级。</p>
<p>但仍然有在弹幕中伺机穿梭的战车级和</p><p>斗士级群聚而上，红白相间犹如雪崩一般。一部分遭到坦克部队的射击而受伤，但大部分却毫发无损。当中还有全身烧成一团但仍然突入的个体。</p>
<p>P12</p>
<p>“照着大块头的脚面，开枪，开枪，快开枪！”</p>
<p>步兵阵地里，不知多少挺重机枪开始喷吐火舌，将小型种瞬间化为红黑碎末。步兵战车和防空装甲车也开始了射击，瞬间开始量产BETA的残骸。因为进入的路线只有一个，杀伤效率和野战远不在一个水平上。</p>
<p>几乎在一瞬间，BETA中受伤的个体和残骸在主大门周围堆积如山。因为这座小山，BETA的进击一时停了下来。</p>
<p>凯蒂亚心中还有一点希望。用BETA的损伤个体制造一堵叹息之墙，以阻挡其他BETA的进击，这和战术机的战斗是一样的——</p>
<p>“现在开始……！”</p>
<p>“不要疏忽，它们又来了！”</p>
<p>古尔德大声斥责凯蒂亚的疏忽大意。</p>
<p>“别忘了，主大门已经被破坏了！”</p>
<p>“……”</p>
<p>之后，主大门的两边，BETA集群再次开始前进。战车级和要击级依靠自己的能力扩大缺口。堆满损伤个体的主大门正面，又一次雪崩一般涌入数目庞大的小型种。</p>
<p>众人再次向主大门周围集火射击——但这并不能阻止BETA集群的洪流。以开始进入的小型种数目过多，无法停住其行动。借着这个缝隙，要击级也从侧面开始迂回。</p>
<p>“上！对付那些从侧面迂回的家伙！”</p>
<p>听从古尔德的命令，猎兵们抱起武器，接着依托掩体前进。</p>
<p>“支援班掩护主力！别忘了这里还有个客人！”</p>
<p>“……！”</p>
<p>“快点，走啦！”</p>
<p>有人抓起凯蒂亚让她站起来——是刚才的少女。她肩上背着AK-47。</p>
<p>“上士把你交给我了。你可振作点！”</p>
<p>“好，好……</p>
<p>“只要你跟上我，这就足够了！”</p>
<p>抱着沉甸甸的AK-47，凯蒂亚追赶着中士。至少，不要成为他人的负担——小女孩想到的只有这些。</p>
<p>视野的角落里，装备强化骨骼的机械化步兵在用两机械臂安装的重机枪对突进而来的小型种进行扫射。他们数目不多，主要是进行机动防御。</p>
<p>接下来，激烈的轰鸣传来——废料堆成的小山崩塌，从墙边迂回而来的几只要击级在改变方向朝这里前进。那是坦克部队的死角。</p>
<p>它们转动如同人类头部的感觉器，向这里走来——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视线相交一样。</p>
<p>“啊……啊……”</p>
<p>恐惧使小女孩两腿发抖，向后退去。</p>
<p>“第一，第二排，开火！”</p>
<p>古尔德反射性的下达命令。几十发RPG弹头拖着尾焰和烟雾命中要击级——接着粉碎它们的脚。几乎是弹无虚发。</p>
<p>（真厉害)</p>
<p>小女孩睁大眼睛看着。就算是操作战术机，她觉得自己也不能做出那样的射击——</p>
<p>“第三排，打右翼来的要击级集群！”</p>
<p>又是一场连锁风暴——要击级的侧面闪过亮光，脚被炸飞。</p>
<p>古尔德他们专注于攻击要击级的脚。无论是左还是右，只要一边的两只脚被破坏，就可以封杀要击级的机动力。</p>
<p>但是——。</p>
<p>“……”</p>
<p>凯蒂亚表情凝固。射击产生的黑烟中，战车级集群出现了。后面又是新的要击级。</p>
<p>（怎么会，又来了……！）</p>
<p>“装弹！支援班掩护！”</p>
<p>话音刚落，支援班就在主力的左右展开。</p>
<p>（快点，不要被他们赶上……！）</p>
<p>瞬间，小女孩听到头上有什么碾压的声音响动。</p>
<p>“啊！呜哇！”</p>
<p>向天篷看去的瞬间，有东西突然落到凯蒂亚的背后。</p>
<p>大量的材料敲击地面发出轰隆巨响的同时，也产生了不少粉尘，其中一只战车级出现。距离不足10米。只能认为它是从头上的走廊落下来的。</p>
<p>为了争取时间，她必须快点走——不过</p>
<p>（……！我的脚，在发抖……！）</p>
<p>脸色苍白的小女孩看看脚面，不管她怎么想使劲，两腿就是一动不动。</p>
<p>“怎么会……我……”</p>
<p>陷入混乱的凯蒂亚盯着眼前的异形怪物。既然动不了，那至少也应该开枪，但身体却不听话，连这也做不到。</p>
<p>“干嘛呢，混蛋！”</p>
<p>那少女和几名部下靠近过来，上前挡住发抖的凯蒂亚，，举起手里的AK-47开始射击。</p>
<p>“死玩意……！”</p>
<p>零距离射出的无数7.62MM子弹穿入战车级体内，虽然它还想前进，但几秒后它的四肢和两手被破坏，倒在当场。</p>
<p>“我说你啊，好歹振作点吗！”</p>
<p>边换着弹夹，那少女生气的喊道。</p>
<p>“你是第666战术机甲中队的卫士吧！想对我们坐视不管一个人战斗么？要变成这样，那可怎么办！”</p>
<p>“那种事情……我……”</p>
<p>不希望发生——这最后一句话就卡在小女孩嗓子里说不出。</p>
<p>“你要是那样，我们可就头疼了！所以我们才在这里”</p>
<p>P13</p>
<p>就在这之后，凯蒂亚面前又有建筑材料落下。轰隆一声巨响，空气中产生了巨大的冲击波，直弄得粉尘飞散。</p>
<p>“啊呜——”</p>
<p>小女孩反射性的闭上眼睛，用双手把脸蒙上。</p>
<p>“中，中士，你没事吧——”</p>
<p>凯蒂亚喊叫的时候，一股热乎乎的东西掉落下来——这个时候，连她嘴里也有一部分。</p>
<p>“诶……”</p>
<p>凯蒂亚发呆的看着双手，明白了。她嘴中充满了毫无理由的铁锈味。</p>
<p>再说两只手，已经被红色的液体浸染。这些让她联想起战场上看习惯了的，BETA的内脏物什么的。凯蒂亚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全身被东西沾满。</p>
<p>“这，这是什么……这……”</p>
<p>小女孩当时失语。那肯定是BETA的血液，或者内脏——虽然感情上这么告诉她，但理性却否定了这想法。因为BETA的血液不这么新鲜，内脏也不这么小。</p>
<p>“难道是……”</p>
<p>她向前看去——是一只刚从天篷上掉下来的战车级，它双手抓着已被扯成上下两截的中士，嘴里冒着烟，站在小女孩眼前。</p>
<p>也不知道从中士身上什么地方流出来，像是香肠一样的什么东西，滴着红色的液体。</p>
<p>“……啊啊啊！”</p>
<p>存活的士兵们大喊着向那只战车级开火——但是，他们被后面藏着的一只给撞倒。凯蒂亚面前的战车级也有所反应，自然的撇下手里握着的东西，向士兵们冲去。</p>
<p>落到地面只剩下上半身的中士，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有气，嘴里嘀咕着什么，身体却不断的痉挛。被战车级接近的士兵们被打飞，被撕成碎片——。</p>
<p>“怎么会……这……”</p>
<p>与她年龄相仿的少女，尚不知姓名。但是她几十秒前还在这像是墓穴的要塞里，活蹦乱跳而且拼命的活着。结果竟是——</p>
<p>“不要……不要……不要啊！”</p>
<p>沾满鲜血的双手上，滴下了同样的血流到脸上，凯蒂亚闭上嘴。她觉得自己像是沉入了污泥一般——就在无法思考的时候，她说出自己意识的最底部藏着的疑问。</p>
<p>“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来到这里……！”</p>
<p>“混球，你发什么呆！”</p>
<p>接着，凯蒂亚就被古尔德抓住了后背，离开了那里。周围传来AK-47的枪声</p><p>——是支援班的主力赶到了。同时，中士的上半身被卫生兵从战车级边上拉走。</p>
<p>“都跟你说了有危险的时候就快跑，刚才也……”</p>
<p>“古尔德大哥，我，把那个人，把那个人……</p>
<p>之后耳边便响起手枪的声音。为了让濒死的中士能痛快点，卫生兵实施了安乐死，给了她慈悲的一击。尽管她还有几分钟的生命，在战场上这是很仁慈的做法——但是，在凯蒂亚眼中却满是那少女的头盖被崩飞，某种灰色的东西四散飞溅的光景。</p>
<p>“……啊！啊……！啊啊啊！”</p>
<p>古尔德拉开完全陷入混乱的凯蒂亚的脸颊。铁锈味再次在嘴里扩散开——这拉回了凯蒂亚的意识——但又让她想起刚才的光景，一股呕吐感涌上心来。</p>
<p>“都跟你说了！你在这里的职责就是活下来！赶紧给我振作起来！”</p>
<p>“……！”</p>
<p>牙齿咬得格格响，凯蒂亚用已经被染成红色的视野盯着古尔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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