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随雾消散的记忆 6、吾为影，真实之吾

「——那副模样。真想让你照照镜子啊」对怪物化后的暗影山野的外表，阳介忍不住小声地这么说。暗影山野的大小，膨胀到比人大一倍的程度。似乎是穿着古代日本可见的贯头衣，不过由于黑色火炎像蛇一样缠绕着全身，没有办法更清楚地知道穿的是什么服装。而那面貌，维持着只能让人觉得是嫉妒与愤恨这种负面感情的表情，肌肤变为坚硬的岩石。从凝固成嘲笑的形状，只有那里还是红色的嘴唇，暗影山野吐出像是诅咒一样的话语。「吾为影，真实之吾——吾之名为〈石长〉——为人所拒之不死血脉……」雪子的表情显得很惊讶。「石长？　那是日本神话的？」「你知道什么吗，雪子？」对于千枝的疑问雪子点了点头。「因为我的PERSONA名字是〈木花咲耶〉所以有点在意而调查了一下，木花吠耶也是在日本神话里出现之被称为比卖神的存在，而她姐姐的名字就是——〈石长比卖〉。虽然有一段因为外表太丑而被未婚夫拒绝的可怜故事……」「呜哇，那真是悲惨。　可是居然以外表来判断，真差劲—」千枝朝阳介瞥了一眼。「为什么讲到那边要看我啊！」「因为花村你很挑长相啊。那个先摆一边。雪子，听你这样讲好像还知道些什么？」「石长比卖的最大特征就在于她不死的特性。还有一段故事是说，因为男人没有娶她，所以人类才变成像现在这样短命的存在——也就是说」在雪子把话说完前，化身为石长的暗影山野说话了。「没错，我是不灭、不变——永远地嫉妒、忌恨、诅咒所有的事物……总有一天我要到你们的世界，把那可恨的女人……把柊美钤给打落到黄泉底部去」柊美钤。她是山野真由美生前之外过对象的妻子，也是演歌歌手。渐渐出名之地方电视台的美女主播山野，与议员秘书的外过。那对媒体来说是很美味的题材，而对柊美钤来说，是可以利用来免费为自己的名声作宣传的，最棒的契机。柊美钤和议员秘书的丈夫虽然已经处于分居状态，不过却在媒体前扮演因外过使丈夫被抢走之坚强的好妻子，趁着话题而成名。相反的。被追究丑闻责任的议员秘书因此而辞职，山野也不得不受到留职停薪的处分。在这样的时候，山野不知道被什么人推落到电视机里，死了——石长挤出怨恨的声音。「如果柊美钤没有在媒体前闹得那么凶的话，事情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那个女人得到名声的代价，让我失去了所有啊……这仇恨，我一定要报复！！我要把她活生生地打落黄泉，让她活着腐烂掉，然后看着那长着蛆丑陋溃烂的样子，嘲笑到我心满意足为止！！」阳介用被汗水濡湿的手，重新握好扳手。「那跟我们没有关系吧！　不要把气出在我们的身上啊！！」千枝把声音拉高，雪子则是静静地低语着。「虽然身为女人是有值得同情的地方！　但是不要因为这样就把我们牵扯进去啊！！」「你的怨恨与痛苦我能理解——但是，那应该是要在你自己心中解决的事情」阳介将单手往旁边举起。「请向后退，我们马上就把她解决掉——然后，再一次好好地讨论寻找自我的事情。你的确是有罪，但是呢，即使是如此，也应该有可以继续活下去的方法」「谢谢你——小花」艾涅希雅像是在喃喃细语，又像是不知所措地低声细语着。「我、为什么刚才会想叫你小花呢……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明明不知道，可是，在我的心中，有着这样的称呼方式」阳介头也不回地微笑着。「那种称呼方式，对我来说有着特别的意义喔——这下子更不能输了呢」千枝噘起嘴巴，雪子则是苦笑着。「摆那什—么高兴的表情啊。现在不是沉醉在欢乐气氛的时候吧」「但是，能够感到高兴是好事喔，千枝」「也对，那我也来激励一下自己吧！」啪地一声，千枝用两手从左右拍打着脸。大幅度地屈伸着膝盖，然后两脚交互做着伸展运动。「今天也是状况绝佳！　我要在你脸的正中间留下鞋印！」千枝来回舞动着双脚施展出好几种类型的踢法。雪子用日本舞的动作，让打开的扇子流畅地舞动着。「虽然既不纯熟又才疏学浅——但我会以全力来对付你」阳介在嘴角浮现了无畏的笑容。「你们在那边耍什么帅啊！　像那样的东西，只需要揍扁她！　那样就可以了吧——要上罗，你们两个」「好啊，绷紧精神上吧！！」「不会让你得逞的！！」在阳介的眼前、千枝的眼前、还有雪子的眼前。三张同时地，PERSONA召唤的卡片出现了。以各自的手段，阳介他们同时将卡片破坏。从三张卡片扩散开来的蓝白色火炎互相缠绕并合而为一，大大地蔓延了开来。在火炎中，〈自来也〉、〈巴〉、还有〈木花咲耶〉出现了。「你们就尽量地抵抗好了！　抵抗到最后陷入绝望，然后再落入黄泉吧！」负的精神压力从石长身上喷出。黑色火炎像触手一样地扭动着。「里中、天城！　如果让PERSONA被那家伙的火炎击中，伤害也会传到自己身上喔！一定要避免直接命中！」「了解！」「嗯，知道了！」黑色火炎化为急流朝阳介他们涌去。「聪明又嚣张的小鬼让人讨厌！！」阳介与雪子的声音重叠在一起。「自来也！　吹散它吧！！」「木花咲耶，拜托你！！」疾风卷起，红色火炎飞舞。疾风与火炎互相交缠在一起，化为火炎流迎击黑色火炎。火炎流将黑色火柱完全抵消掉。在那瞬间，举着长刀的巴朝石长逼近。「这次看得一清二楚所以绝对不会失手！！」「不要以为同样的招式可以用两次！」石长将单手朝向巴举起。就连锋锐尖利的指尖都变成了石头。那手臂边洒下细小的碎片边朝向巴伸长。「什么？」千枝感到惊讶，巴在一瞬间犹豫了。没有放过那丝空隙，石长的爪子抓裂了巴的上半身。「呀—！」巴受到之伤害的反作用力，使千枝发出尖叫声。「不要紧吧，里中！」「千枝，还好吗！？」「虽然有点痛不过没问题！　巴当了我的替身，感觉就像那样！」没有施展出斩击，巴就在空中消灭了石长的手臂缩了回去。那石头的脸，传出啪哩的声音。脸上嘲弄的笑容变得更深了。「好弱，真是弱小啊，你们这些人。连世间的怨恨与痛苦都不知道的小鬼，给我好好地体会一下这些东西——体会到之后，我就把你们打落黄泉。」从石长身上可以听见嘎啦嘎啦的挤压声。似乎是在用化为石头的牙齿磨着牙的样子。「——要说的话应该说肉臭未干吧」阳介小声地自言自语。雪子噗哧地笑了一下。一瞬间，千枝一定瞪了阳介一眼。似乎是听见了刚才的自言自语。（给我好好记住）觉得好像被千枝这么说了的阳介耸了耸肩。千枝似乎有什么想法，因此没有对阳介抱怨而继续朝石长怒吼。「所以我说你很吵啊，这个欧·巴·桑！！　那张脸会变成石头也是妆化得太厚的缘故吧，真是讨厌呢，不在脸上涂涂抹抹的就没办法出来见人的欧巴桑！」连珠炮般地千枝继续说。「啊—，是这样的啊！　这么说来，我总觉得你在报新闻的时候聚光灯总是照着你的脸，那个该不会是要用灯光来掩饰小皱纹吧？」从石长的脸上不断地掉落下细小的石头碎片。那表情，从嘲笑变化为愤怒。「你这个连保养肌肤的辛苦都不懂的处女！！　就先从你开始弄成让人不敢多看一眼的脸，再打落进黄泉”」「哼哼—，能办到的话就试试看啊！！　我小千枝速度很快喔—，才不会被你抓到咧！」千枝一边吐着舌头对石长挑衅，一面在石长看不到的地方指着某个方向，并以眼神向阳介与雪子示意。阳介与雪子斜眼看着千枝所指的方向。屋顶的铁丝网。——原来如此啊。阳介察觉到千枝是打算让石长从屋顶上跌下去。打落到外面去的话，应该就能让她受重伤吧。接着就只需要到外面给她致命一击。稍微将视线往雪子栘一下。雪子点了点头。看来想法似乎也是一样。「哈—、哈、哈、哈，混蛋老太婆！！　嫉妒女高中生闪闪发亮的青春实在是很难看啊！！」阳介很大声地笑了。雪子以认真得不能再认真的表情滔滔不绝地说。「山野小姐，您在计算长期住宿的费用前就消失了踪影，敝旅馆尚未收到您的住宿费！因为是满不错的房间，所以费用也相当的惊人，请问您要如何负起这个责任！！」「呜哇，好现实的话题」千枝说。「这也太写实了吧」阳介说。在石长的眉心出现了裂痕，化为石头的眉毛往上吊起。「不管是谁都把我当笨蛋要——我要把你们所有人的头给摘下来当成怪物的饲料！！」阳介他们那可说得上是拙劣的挑衅，成功地激怒了石长。这可以说是很符合身为扭曲本能之实体化的暗影的行动。如果是拥有理性的人类，应该是不会这么样简单地就失去冷静的吧。响起嗦嗦嗦嗦的奇怪声音，阳介她们将身体翻转过去。避开艾涅希雅所在的方向，朝屋顶上的铁丝网全力地冲了过去。就算这里是大型店铺，但毕竟这里是在屋顶上。很快的阳介他们就被石长追得走投无路了注意着不让声音过大，阳介向跑在身边的千枝询问。「那，里中。具体来说要怎么让那家伙掉到铁丝网的另一侧呢？」「那种事情当然已经决定好啦。努力与毅力」自信满满的千枝这么回答。阳介不由得失去了力气，差点就跌倒在地上。「没有想法也要有个限度吧」「没有时间争吵了——来了！」因雪子的警告，三人在铁丝网前方朝旁边跳出去。黑色火柱扫过三人原来在的地方使铁丝网消失，在空间中出现了大大的黑色空洞。「真是的，这攻击不是闹着玩的啊」边抱怨着，阳介边转向石长。在距离不到数公尺的位置，石长依照顺序俯视着阳介他们。「好，我追上你们了……要先从谁开始绞杀才好呢」石长活动着有人类数倍大小之石手的手指。那动作有些僵硬，令人想到外骨骼虫类的脚。「好、好恶心的手，不要动得像虫一样啦！！」千枝吓了一跳而大声地说。石长的眼睛发出啪叽的声音眯了起来，望向千枝。「就从第一个把我当笨蛋耍的你开始吧，果然……还是想要活着被丢进那些空洞里？　洞很恐怖喔……恐怖到即使是我掉下去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得来的地步……在洞的底部，怪物多得跟山一样呢。那些家伙，会非常高兴地吞食你的内脏——是活生生地吃掉喔？　讨厌那样的话，就把头拔下来让你变成尸体之后，再丢进洞里如何？」石长制造出来的虚无空洞，果然是危险到极点的东西。「当、当然是两种都讨厌啊！」千枝发出了近似悲鸣的声音。石长的表情混杂着一丝嗜虐的神色。「真是不错啊，那副害怕的模样……让人兴奋地发抖呀」石长以带着性暗示的动作扭动着身体。——好机会。她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我们身上。阳介不发一语地集中意识，让PERSONA召唤的卡片出现。在石长发现到卡片前，瞬间将卡片破坏，呼唤出自来也。「什么？」石长虽然发现了，但是已经来不及。「里中，把那家伙当作踏板跳起来！！」「了解！！」千枝踢着自来也的背，高高地跳了起来。越过石长的头顶，扭转着身体降落在设置于美食街的桌子上。「你这小姑娘！」对明显表现出惊慌的石长，自来也施展疾风。阳介不认为这种程度的攻击会对拥有不死之名的石长有效，那只是障眼法。趁着石长正被疾风煽动的空隙，阳介与雪子从她旁边跑了过去。「情势逆转了！　自来也，再来一次！！　这次要把她刮到外面去！」使用过力量刚消失的自来也，被阳介再次呼唤出来。「稍等一下，花村。如果要使用风的话，就让我乘风过去！！」千枝在桌上来回踏着步。「好啊！　上啊，里中！　把她给我踢翻！！」「打倒她，千枝！！」雪子的声援与自来也放出的阵风，带着跳跃起来的千枝前进。「滋～～～～咚————！！」以伸出单脚之蹴击的姿势，千枝像飞弹一样地跳起。「什么！」高声叫着的石长之脸部中央，被千枝的蹴击命中了。石头的肌肤碎裂，碎片散了开来，石长因站不稳而摇晃着。在石长的身后，有虚无空洞。那是石长自己说过，要是她掉下去也不可能平安无事的洞。只要把她推下去的话就是阳介他们获得胜利。「掉下去吧—！」受到自来也疾风般的助势，千枝在脚上灌注更多的力量。「我才不会掉下去呢！！」石长即使被踢得向后仰依然抓住了千枝的脚踝。「要掉进洞里的是你啊！！　去看活地狱长的是什么样子吧！！」「咦欸！？」千枝的身体飞舞在空中。是被石长扔了出去。瞬间。「接下来，天城！！」阳介凭着气势，把千枝朝向在屋顶上的雪子扔去。雪子把千枝紧抱住。在放心下来的瞬间，阳介的脚尖离开了铁丝网。「喂，等！？」勉勉强强才有办法挂在铁丝网上的阳介，因身体失去支撑而惊慌失措。在视野的角落可以看到黑色的洞。掉下去的话就完蛋了，但尽管如此阳介的身体依然无情地被空洞吸进去。「花村！！」「花村同学！！」千枝与雪子悲痛的声音重叠在一起。这让阳介理解到，自己是处于多么绝望的状况下。阳介感觉到时间的流动变得缓慢。回想起不知道是从哪里听到过人在死前会觉得时间变慢的事情。——啊—。就只能到此为止了吗。在阳介的脑内映照出被他称为『搭档』的转学生的身影。他是为了要解决电视机里面的连续杀人事件而发起之特别调查队的领队。也是给予阳介等人觉醒PERSONA之力的契机的PERSONA召唤者。对脑内的他，阳介简短地道歉。——对不起。接下来就拜托你了。很自然的把眼睛望向站着的艾涅希雅。——不用露出那样担心的表情。里中跟天城会保护你的。——因为她们是值得依赖的好人啊。没有把这些想法说出口，阳介只是微笑着。艾涅希雅的视线与朝向虚无空洞落下的阳介交会。阳介像是在说不要担心一样地微笑着。阳介在铁丝网的另一侧。艾涅希雅在美食街的中央附近。不论把手伸得多长，也构不到的距离。就算现在奋不顾身地跑过去，也已经没有办法救他，如此绝望般的距离。——那个人会消失掉。纠结在一起的艾涅希雅的胸中。有人对着她说。你想要再一次体会，跟把我杀掉时一样的后悔吗？那是跟自己一样的声音。小西早纪的声音。艾涅希雅是早纪的愿望经实体化，而从精神分离出来的暗影。因为早纪的愿望很温和，所以艾涅希雅不具凶暴性到可以说与暗影毫不相称的程度。可是，暗影毕竟是暗影。在本质上拥有着破坏冲动。而那破坏冲动，在这个世界的雾消散时，就会变得无法压抑。浓雾消散的那一天。回过神时艾涅希雅已经把早纪杀死了。无法承受这个事实，所以把自己的记忆消除掉。暗影拥有着应该称呼为个性的独特力量。从早纪的愿望中诞生之艾涅希雅的力量是〈遗忘〉想逃离、忘掉束缚住自己的所有事物。那就是早纪的愿望。身为受到朱尼斯开张下首当其冲影响的，商店街相关人员的事实。不断恶化下去的家庭关系。「你家也很辛苦呢」「都是朱尼斯害的啊」「店里不要紧吧？」只会以自以为懂的表情装作同情的，城镇的人们。说着内容相似的话的同学。这些都让早纪觉得很烦。这些全部，都让人想要遗忘掉。拥有遗忘这种力量而诞生的艾涅希雅，使用那力量，把杀了早纪这段自己的记忆消除掉了。那跟把身为暗影之自我的一切否定掉是一样的。结果，连自己是什么人，艾涅希雅都忘掉了。——果然，我。——背负着不可能被原谅的罪过。但是，艾涅希雅在一瞬间就全部想起来了。为了要使用，现在在这里，所应该使用的力量。艾涅希雅闭上了眼睛。在胸中，听见生锈的锁链扭动的声音。作为早纪束缚自己的现实之象征的，锁链。现在，应该要为了维系住阳介的生命而挥舞。在睁开眼睛之艾涅希雅的单手上，出现了生锈的锁链。「不可以喔！　不要放弃，小花！！」随着呼喊声，朝向阳介的一只脚放出锁链。锁链缠绕住阳介的脚踝。立刻，艾涅希雅就拉动手臂。阳介的身体被用从纤细的外表所无法想像的强大力量拉扯，飞到了艾涅希雅的身旁。势子太猛让阳介跌坐在地上。「啊—，痛毙了。真是的，我还以为屁股会裂成两半呢」千枝与雪子跑了过来。「屁股本来就都是两半的吧」千枝说。雪子像是安心下来地吁了一口气。「看那样子，应该是没问题吧」千枝与雪子，看着艾涅希雅的手臂。锁链虽然离开阳介的脚，但是依然缠绕在艾涅希雅的手上。「这个是，那个」艾涅希雅把缠有锁链的手藏在身体后面。阳介一站起来，就强行抓起那只手臂，并握住她的手。「不需要藏起来啦！　多亏你我才能得救！！」千枝不断点头。「事到如今不会感到惊讶了，而且我们也不觉得奇怪」「我们也会使用PERSONA啊。跟那个没什么不一样呀」雪子也坚定地点点头。没有被拒绝。艾涅希雅是如此感受到的，但即使如此表情依旧很僵硬。「——但是，我——」在话说到一半的嘴唇前，阳介放开牵着的手，伸出指头左右晃动。「现在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先想办法搞定那家伙吧」「请助我们一臂之力，学姐！」「我也要拜托你」千枝与雪子一齐把头低下。意料之外的发展让艾涅希雅不知所措。「请，请不要把头低下来，要是有我这样的人也能做的事，我会去做的」「太好了，这样战力就增加了！　重新打起精神——」盖住了想要发号施令的阳介的声音，石长的怒吼声轰然响起。「真是一群烦人的小鬼！　别玩那什么友情游戏给我看，真让人想吐！！」阳介挥舞着手臂将身体翻转过去。「烦人的是你吧！！　丑陋地嫉妒着外遇对象的女人！　如果会嫉妒的话，就别去搞什么外遇啊！！」「只不过是爱上的男人有妻子而已，有什么不对！！」被石长反驳，阳介退缩了。「那、那种事情谁知道啊」千枝与雪子互相看着对方。「就算是那么单纯的事，外遇也——遗是不好的事情就是了」「可是，总觉得有着把都市的议员秘书当作踏板，好打进都市的电视台的野心呢，山野播报员。因为她是个在各方面性格都很刚强的女人」千枝与雪子的对话似乎被石长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了。「可以利用的东西就利用！　那到底是有什么不对！！　那个男人有利用价值啊，不然那样的男人你以为谁会喜欢啊？」石长拉高了声音如此主张。阳介的脸颊痉挛着。「真是自私到极点的家伙啊。让人不想去同情她被推进电视机里面这件事了」千枝在脸上出现愤怒的神情。「刚才说的话，是身为一个人所不能原谅的事情啊」「嗯。我觉得就算是身为女人，那些话也是最差劲的」在雪子的眼睛映照出愤怒的火炎。缠绕着石长的黑色火炎，发出轰然的声音，旺盛地燃烧了起来。被千枝的鞋印印在脸中央的石长的表情，已经超越了愤怒，有如般若似地鬼气逼人。「小鬼……小鬼别说得好像……自己很懂……！」石长周围的空间一点一点地被黑色火炎吞噬而化为空洞。平安无事的只有脚下而已。「很危险喔，是生气了吗？」在阳介发出焦躁的声音的同时，黑色火炎化为好几道火柱疯狂地舞动着。一度喷往空中的火柱，转变方向掉了下来。「啊呀」「危险！」千枝与雪子，试着从倾注而下的黑色火炎逃开。艾涅希雅把她们留了下来。「不要散开，集中在一起！」想要个别分开逃走的阳介等人停下脚步。艾涅希雅朝向正上方，挥舞缠绕着锁链的手臂。响起钝重声音的锁链伸长，像雨伞一样，在头顶布下锁链结成的网子。在那里，黑色火炎像豪雨一样地降了下来。被网子保护住的范围外，空间逐渐地被侵蚀而不断出现黑色空洞。如果阳介他们要散开逃跑的话，或许会有人——依情形而定或许是所有人都会被火炎击中而消失掉了。「啧，这样屋顶上不就到处都是洞了」阳介说。「呜哇，真是危险啊—」千枝说。「多亏了你才能得救」雪子很有礼貌地朝艾涅希雅行个礼。「不必道谢了，快逃。那个就由我挡在这里」像是要盖过那句话一样，阳介大声地说。「别说傻话了！！　我们怎么可能把那么危险的事交给你，只顾着自己逃走呢！！」「对呀！　那种只会嫉妒这个社会的家伙，只要同心协力的话绝对打得倒！！」千枝热衷地如此主张。雪子冷静地作出补充。「我也这么认为。我们还没有找到回到原来世界的路——不在这里把那个打倒的话，我想，她一定还会再追过来」「是啊，在这里结束掉吧」阳介在大家面前用力地握紧拳头。那表情，就像是不论有什么样的困难都有办法超越一样地充满了自信。——小花他给人的感觉明明是有点靠不住的。——男孩子，只要有一小段时间没见面，就会成长呢。就这样隐瞒着记忆已经恢复的事情，艾涅希雅露出认真的表情。「如果这样，听我说。我有个想法」阳介他们把脸靠了过去。艾涅希雅轻声细语地把想法告诉他们。「我拥有夺取记忆的力量。用这个力量，让那暗影把所有的一切都忘掉。因为就连憎恨也会忘掉，所以一定会陷入茫然而停止动作才对——趁这个空隙，把那暗影推进黑色空洞中」「——夺取记忆啊。真的有办法做到吧？」阳介反问艾涅希雅。艾涅希雅点点头。「为了这么做不碰触到她是不行的。所以，只要一瞬间就好，希望你们制造机会让我能碰到那暗影的额头」石长的身体大小约是人类的一倍。要能够碰触到那额头一下，应该是相当困难的。但是，阳介毫不犹豫地就在她面前竖起指头。「交给我，我会想办法做到的」「如果可以做到让她忘记怨恨这种事，我想的确是能制造出空隙」雪子说。千枝啪地一声用右拳击向左手掌。「行得通！　打得赢喔！！」阳介他们动作一致地转向石长。石长维持着像般若一样的表情，以嘲笑的方式说。「是不是已经商量好了啊，你们这些死小鬼？　不管你们在商量什么，掉进洞里的结局都是不会变的，一个也不剩的——喔？　然后要是活生生的被怪物吃掉，那就太好了，呵呵呵呵呵」阳介注意到在救千枝时扔掉的那只扳手掉在脚边，于是将它捡了起来。「想笑的话就去笑吧。你口中的那些小鬼，接下来就会把你打倒！」艾涅希雅眯着眼睛注视着阳介的背。——不知不觉中，感觉背好像变宽了。阳介抓住艾涅希雅的手，并拉到身边。「抓到空隙，就一口气跑到那家伙身边。不要放开喔？」「呃、嗯」艾涅希雅像是难为情似地点点头。千枝低哼了一声。「所—以—啊—。我说两位，不要制造「气份」嘛」「千枝，都说了是「气氛」了」雪子纠正了千枝发音上的错误。今天这已经是第三次了。「是是是，气氛气氛。记起来的话考试会出之类的，要是那样就好了」开着玩笑，千枝屈伸着膝盖。「那么，花村。那家伙的注意力，就由我跟雪子负责吸引过来罗」「嗯，交给我们就没问题了。因为我跟千枝的搭档，是所向无敌的」「就是这样。那么，就过去吧！」后背被千枝啪地用力拍了下去，阳介脚步不稳地往前跌出好几步，但依然拉着艾涅希雅的手跑了出去。「很痛欺！　给我记住！！」大声吼叫的同时依然注视着石长。阳介听见磨牙的声音，看见黑色火炎在舞动。「已经忘了啦！　那要上了喔——来吧，巴！！」「出来吧，木花咲耶！！」阳介感觉到在背后出现了两个PERSONA。「冰冻起来！！」千枝大吼。「燃烧殆尽吧！！」雪子喊叫。巴的冰冻之力、以及木花咲耶的火炎之力，同时袭向石长。被寒气与高热翻弄的空气，在石长的周围卷起了涡流。剧烈的温度变化产生出强烈的风。受到那旋风摆弄，石长的动作停下来。风势也朝向阳介他们吹了过来——「来吧，自来也！！」在一瞬间阳介将卡片呼唤出来，并以扳手粉碎。自来也从随风舞动的蓝白色火炎中出现，立刻使出疾风之力。吹袭过来的旋风，被自来也的疾风抵消掉。穿过样子变淡逐渐消失的自来也，阳介带着艾涅希雅逼近到石长的面前。「小鬼，要什么小聪明！！」石长将她那石头手臂挥向阳介。就像攻击千枝的时候一样，石长的手臂发出啪叽啪叽的声音并让碎片飞溅而伸长。那瞬间，阳介将艾涅希雅拖住并跳起，踩在像树干一样粗的石长的手臂上。「呜噢呀——！！」维持抱住艾涅希雅的姿势，阳介在石头手臂上跑着。「这怎么可能！」石长的脸上浮现出惊讶的神色。「去吧，花村！」「拜托，要碰到！」从背后传来千枝与雪子的声援，阳介跑过石长的手臂。跳上石长的肩膀，把扳手丢掉并以单手抓住石长的头发固定住身体。「学姐，就是现在！！」「嗯！！」维持被阳介抱住的姿势，艾涅希雅碰触到石长的眉心。从接触到石头的掌中迸发出闪光，将周围染成白色。空气受到激烈的震荡，石长惨叫着扭动身体。因那反作用力，阳介与艾涅希雅从石长的肩膀上被甩了出来。为了掩护艾涅希雅，阳介成了肉垫。「呜噎」「没、没事吧？」「没是没事，这没什么啦」阳介眼中泛着泪光却依然逞强，抓住艾涅希雅的手站了起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呜——呜呜呜呜……」石长的叫声越来越小。如同与那声音成正比似的，黑色火炎也黯淡了下去。石长的脸上失去了表情。以人来比喻的话，就像是茫然若失一样。「就是现在！　要把那家伙推进洞里罗！！」因阳介的信号，最早是千枝召唤出巴。「ACHYOOOOOO！！」千枝的呐喊声轰然响起，巴往石长的脑门施展一记前滚翻踢击。对失去平衡的石长，雪子呼唤出的木花咲耶使出身体撞击。石长朝向背后的空洞仰下。再来一下。再一下就会掉进洞里。「看我的！　这样就结束了！！」阳介呼唤自来也。握紧手上的十字手里剑，自来也紧紧握住拳头。这是名为〈音速拳〉之自来也的招式。伴随着冲击波的铁拳，击中了石长颜面的正中央。自来也的身影消失，石长的脸碎开。已经变得像没有五官的石像一样的石长，朝向空洞跌落下去——就在此时，石长的手抓住了阳介的手臂。「喂、喂—！　给我放手啊！！」虽然阳介试着想用手臂甩开，但是巨大的石手紧紧地握住，没有要放开的意思。应该因为艾涅希雅而把全部都忘掉了的石长所采取的这个行动，只能称之为执着了拥有可信任同伴的阳介等人，令人嫉妒得要死啊。石长所抱持的，是如此深厚的嫉妒。所以，即使是在无意识下也不放开阳介。阳介与石长的身体大小，差了一倍以上。再加上石长的身体是石头。不是阳介用力硬撑就能够承受的重量。「我叫你把我放开啊！！」带着喊叫着的阳介作伴，石长掉落到虚无空洞中。「花村！」「花村同学！！」千枝与雪子悲痛地大声喊着。不知是否因为惊慌失措，两人就连可以呼唤PERSONA的事都忘掉了。艾涅希雅高高地举起锁链缠绕着的手臂。「我不会让你在这种地方死掉的！！」锁链从向下挥去的手臂伸出。一直线地贯穿空中的锁链，缠绕在抓住阳介的石长的手臂亡。石长已经开始往下掉了。以纤细的艾涅希雅的力量，是不可能阻止这件事的——「笨蛋，连学姐你也会掉下来啊！！」不顾自身的安危，阳介朝向艾涅希雅大喊。艾涅希雅，有点悲伤地微微露出了微笑。不想让你看到这种模样的。阳介觉得好像听到了像这样的，艾涅希雅的喃喃自语声。艾涅希雅的嘴唇，微微地动着编织出咒语。「吾为影，真实之吾——」从艾涅希雅的脚下，卷起蓝白色火炎的漩涡。跟PERSONA召唤时很相似的火炎旋绕着，将艾涅希雅包覆起来。在那火炎之中，艾涅希雅的外形产生变化。身体的大小变成约有1.5倍，脸上覆盖着黑色蕾丝披巾。漆黑的连身裙，搭配过肘的蕾丝手套。那简直就像是追悼死者所穿的丧服。在黑色服装的缝隙稍微露出的肌肤，有如冰雪一样的苍白。从手臂伸出的锁链，像是要束缚住自己一样地在身体上缠绕了好几圈。变化后的那副模样，是像人，但却不是人的怪物——暗影的模样。在蕾丝披巾下，黄金的眼眸发出亮光。缠绕着身体的锁链发出声音往四面八方伸长。锁链刺进屋顶的地板，绷紧起来固定住艾涅希雅的身体。捕捉住石长手臂的锁链也绷紧了。但即使如此石长还是朝向空洞倾倒。无法承受自己身体的重量，石长的石头手臂上出现了裂痕。手臂碎掉，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失去手臂的石长，消失在黑色空洞中。「……我那么……怨恨的究竟……是什么……是谁……？」可以从碎掉的石脸，依稀听见这样的喃喃自语声。像是被虚无空洞吸进去一样地消失掉的石头怪物，掉落到某处的声音，并没有传上来。简直就像是无底洞一样。救了阳介的锁链，哗啦一声地掉在地板上。「得、得救了吗……？」抓住喃喃自语的阳介手臂的石手，变成砂子而开始崩落。阳介全身无力地瘫坐在那砂子里。千枝与雪子跑了过来。「笨蛋—，不要让人担心啊—！」千枝掀起裙摆踢中阳介的头。让人不觉得有手下留情的一击，让阳介一瞬间失去了意识。「现在这脚是最痛的啊……脖子响起了不应该响起的声音了欸」「哼—，这种程度无所谓吧！　会痛就是还活着的证据！！」语气虽然强硬但千枝的眼睛含着泪水。雪子已经快哭了，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也是。对不起，害你们担心了」在站起来的阳介身旁，锁链发出声响地被拖动着。伸长了的艾涅希雅的锁链，响着哗啦声地回到手臂上。黑色披巾另一侧的金色眼睛，与阳介在一瞬间四目交会。立刻艾涅希雅就转过身去。那轮廓像雾霭一样地摇动着。下一瞬间，就变回八十神高中的制服模样。阳介把千枝她们留在那个地方，朝艾涅希雅靠近。「学姐」那称呼方式，很自然地从口中说出。艾涅希雅的肩膀颤抖了一下。「真的是得救了。学姐是我的救命恩人呢，谢谢」阳介低下头鞠躬。但是艾涅希雅没有回头。「——我……是怪物，所以不配接受道谢」阳介抬起头。俯视着瘦小到让人无法相信曾经怪物化过的，艾涅希雅的肩膀。「怪物这种东西呢，指的是像刚才那山野主播的暗影一样的东西啦。只要内心还是人的话我认为外表什么的根本就没有关系……不，是想这么认为」「即使如此，我——」盖过艾涅希雅想说什么却没说完的话，那道声音在空中响起。「终—于，可以感应到那边的情形了KUMA—！！」是小熊的声音。千枝与雪子擦擦眼角抬头望向空中。「喂—，小熊！！　听得见吗—？」千枝的呼叫声，立刻就得到回答。「听得清楚的不得了，响亮的不得了，大声到让人都有感觉了！　小千枝，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KUMA！！」雪子安心地吁了口气。小熊的声音又继续说。上到处都有的虚无空洞渐渐地合拢了起来。回头一看，正好是石长掉下去的大洞要消失的瞬间。千枝抱住了雪子。「我们回得去了！！」「嗯，回得去了啊！！」把视线从互相为对方高兴的千枝与雪子移开，阳介走到艾涅希雅的旁边。「我也想为你介绍一下在天上吵死人的家伙，一起走吧。好吗？」「可是，我——」艾涅希雅不安地抬头看着阳介的脸。——把早纪杀掉了。这样的我，怎么能跟你在一起。从艾涅希雅不安地晃动的金色眼睛中，阳介感受到这样的思绪。静静地，把头向左右摇晃。「……就算是如此，也一样」暗影要是被本体的人类否定其存在就会失去控制。阳介知道这件事情。艾涅希雅能够维持人类的外表存在，就是早纪没有否定艾涅希雅的证据，阳介是如此相信的。没有人可以教导早纪关于暗影的事情。要是早纪知道在把暗影当作应该面对之自己的软弱面接受时，那就会成为名叫PERSONA的力量，早纪应该就不会成为牺牲者了。——这个人，是应该可以成为学姐的PERSONA的暗影啊。对着不发一语注视着自己的艾涅希雅，阳介说。「归根究底，你即使是暗影也还是学姐。你是从学姐内部产生的——毫无疑问是学姐的一部分。哪怕只是一部份，要否定学姐什么的我做不到啊」艾涅希雅垂下双眼。过了大约十几秒，不知所措似地把脸朝向千枝她们。「花村觉得那样可以的话，我是没有什么意见的喔」「今后的事情今后再一起想吧，小西」艾涅希雅没有对千枝他们作出任何回答，把视线移回到阳介身上。「……大家，都是好人呢」「那当然啦，这可是我引以自豪的同伴啊。那么，就走吧」露出牙齿笑着，阳介轻拍艾涅希雅的肩膀后就开始走了起来。始终站着不动的艾涅希雅，被千枝强硬地推着她的背。

第一卷 随雾消散的记忆 6、吾为影，真实之吾

第一卷随雾消散的记忆 6、吾为影，真实之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