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二章 lovely lovely my darling

<p>角川摄影所附近有一座名为二之领上河原坝的水利设施。是被选为多摩河五十景之一的，让人流连忘返的取水地。</p>

<p>沿岸有着人工湖，除了钓鱼的人，夏天还能经常看到在浅水区游泳的一家人。</p>

<p>在课上打开窗户后，休假的市民游泳馆处的吵闹声传来，多摩河的潺潺水声也传了过来。对于在摄影所进行的集中授课来说，这绝对不是这么让人不快的事情。</p>

<p>只不过，仅限于有风的日子里。</p>

<p>“天兄好热啊救我……”</p>

<p>从市民游泳馆回来，上完下午的课之后。</p>

<p>在晚饭加巡视合宿场地的过程中，沙克像个僵尸一样呻吟起来。</p>

<p>无风的凝滞傍晚。</p>

<p>天气预报说今晚会热的跟热带一样。地表上方的空气湿度很高。树梢上的蝉鸣，青蛙的叫声也一切全无。所有的事物都停滞着。</p>

<p>脱下西服换上了T恤的沙克那前凸后翘的身体上下全都滴着汗水。</p>

<p>“为什么天兄看起来那么凉快，绝对有问题……”</p>

<p>“不要黏上来不要碰奇怪的地方。”</p>

<p>“因为很不公平啊！明明空气对流条件和辐射率是一样的，为什么只因为蒸发效率差就差那么多！”</p>

<p>“呜哇很有理科老师的感觉啊。坏的意义上的。你这样会更热的快走开。”</p>

<p>“啊我知道了！刚才我明白了一个世间之理！”</p>

<p>“真的吗，厉害啊。”</p>

<p>“嘴里说出好热所以会变热。现在开始谁说‘好热’就罚款一百日元给另一个人。可以吗天兄？不可以说好热哦！”</p>

<p>“哈。”</p>

<p>“这样就能从源头上忘记很热了。额才没有这回事啊毅力论什么的垃圾该热就是热啊好热好热好热好热，好热啊！”</p>

<p>“噢噢……”</p>

<p>“一百一百一百一百，给，一百！好热！一百！好热！一百！好热！一百！”</p>

<p>“你难道是，搞慈善的？”</p>

<p>麻烦了，只要活着就会无限增加一百的硬币……就算不转生到异世界也能入手的作弊机能。下次的轻小说里要不然写写看吧。</p>

<p>集中大量征收的百元硬币，我跑去外面的自动售卖机买碳酸饮料。</p>

<p>“给你。”</p>

<p>我把饮料扔给沙克。</p>

<p>“恩……谢谢，天兄……”</p>

<p>罐子就那么插在了T恤的领口那里。这是一件胸口有着北海道图形，写着大道两个字的谜之T恤。</p>

<p>“你这件衬衫啊。”</p>

<p>“这是表达我想去北方吃刨冰的心情……好热啊，好，一百。”</p>

<p>“表达了不一样的地方啊……”</p>

<p>“？？？”</p>

<p>沙克太没有防备了。罐子上的水珠和汗水一起逐渐让T恤变得通透。被过度突显的凹凸峰谷，土气的内衣颜色，全都一览无余。</p>

<p>北海道是大道这意思，现在非常有双关的感觉。真的，好大。</p>

<p>“明明这么热，好的一百，真亏小孩子那么精神啊。”</p>

<p>沙克眼前的是在晚饭后的自由时间在二楼的预制区广场跑来跑去的孩子们。</p>

<p>“年轻真可怕啊……”</p>

<p>“你不也差不多吗，才十八岁。”</p>

<p>“完全不一样好吗！不再年轻，同时能做的事情多了好多！能开车了能参加选举了努力一把也能喝酒了！”</p>

<p>“这不是要努力的地方，你就算努力也不能喝。”（译注：日本规定二十岁以上可以饮酒。）</p>

<p>靠着预制屋的我耸了耸肩。</p>

<p>背对角川摄影所的入口往右边前进是以前角川艺术学院为了上讲座辟出来的地方。现在虽然被当作材料堆场了，不过里面还是有许多小教室。</p>

<p>其中最角落的预制屋被当作了教室，左边的预制屋被当作了食堂和寝室。洗澡和厕所则是在再左边的地方。</p>

<p>因此，中间的过道和广场似乎是被孩子们当作给自己的游玩场地了。</p>

<p>这也就是课程的一环。虽然我绝不喜欢吵闹，但是比起小孩子跑去摄影场地那边，这点事情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p>

<p>这是只属于小孩子的享乐方式。年轻人就是有这种自由使用时间的全力。</p>

<p>“……你也是，差不多可以回去了哦。”</p>

<p>“额——？”</p>

<p>是开心还是惊讶呢，沙克发出了让人无法判断的哼哼声。</p>

<p>“这里不用打卡，兼职老师留着没好处。巡视就差不多做做好了。”</p>

<p>尽管是合宿，也并非所有老师都要留在这里。</p>

<p>我今晚也会回家。守夜这个宿管的工作是由下午没有课程的其他老师负责的。</p>

<p>TA名产，夏季集中授课合宿对不同人来说工作方式完全不同。兼职老师自不必说，连全职老师也是如此。</p>

<p>比如说，某个同事就放弃了全部工资，特地在合宿前一天从国外寄来了明信片。</p>

<p>“加油加油，努力工作小天神☆。我的心始终与你在同一片蓝天下☆自花都，闪耀着爱的霓虹灯的塞纳河畔。”</p>

<p>什么塞纳河你小看人吗。多摩河也很棒的好吧。调布车站边上的霓虹灯随时随地可以看哦白痴。</p>

<p>……失礼了，我的话有点粗暴。嘛，虽然这位星佬混蛋一直就是这副样子，不过其他人里也有，像是我们的纪伊国室长，他似乎还无法承受长时间授课所以在疗养中。日向好像是因为自己的演唱会之类的事情从盂兰盆节之后就只上后半部分的课程，我也渐渐停掉了合宿之外的授课。</p>

<p>一起吃饭的家伙里面，预定要全力工作的，估计只有道源寺吧。工作和性癖，热情和性欲能协调统一真是让人羡慕呢。</p>

<p>“那么，回去之后记得把T恤换了哦。”</p>

<p>“恩……总之承蒙你的果汁了。”</p>

<p>沙克摆出在思考着什么的样子，看到衣襟上的罐头否指了指它。买它的钱都是出自你的慈善事业啦。</p>

<p>“天兄还要再工作一会儿？”</p>

<p>“嘛，干到熄灯吧。”</p>

<p>“那样的话，人家也想再留一会儿……可以吗？”</p>

<p>用带着撒娇感的声音，穿着T恤的沙克抬眼看向我。</p>

<p>因为导入了轻工装概念的关系，只有在合宿期间老师被允许不穿衬衫。因为一年到头都是那副打扮，所以偶尔有轻松自在的打扮很新鲜。北海道是大道什么也不错啊。</p>

<p>“都夏季了。和学生呆在一起的时间可不少，我觉得你应该去做除了老师之外的你想做的事情。”</p>

<p>“……人家就是在做想做的事情。”</p>

<p>“恩？哪有啊？”</p>

<p>“嘿嘿~。人家现在可是满足舒爽的彻彻底底。和天兄处在同一个视角上呢。”</p>

<p>不知为何，沙克开心似地眯着眼睛。她沿着墙壁挪动身体靠向我的手肘。所以说贴过来好热的。好的，一百日元。</p>

<p>“嘛，你觉得没问题我是无所谓。玩的时候不要太吵哦。”</p>

<p>“把我当小孩子了！？天兄完全没把可爱同事当回事！”</p>

<p>沙克愤慨似地闹着。</p>

<p>“因为，你不是在集中学习的时候和学生一起玩捉迷藏嘛。”</p>

<p>“啊，您看到了吗……？”</p>

<p>她的手颤颤巍巍地放了下去。</p>

<p>“多事的家伙很多的。不要给人家抓到口实哦。”</p>

<p>“我，我觉得加强和学生的关系很有必要！真的！”</p>

<p>沙克辩解道，不过也不无道理。</p>

<p>对我们来说，其实却是有着加深关系的任务在的。把小学生带去市民游泳馆也是必要的。我是说真的。</p>

<p>“那么，加深了吗？”</p>

<p>“恩——……”</p>

<p>沙克暧昧地摇了摇头。你也</p><p>一样吗，我嘀咕道。</p>

<p>和孩子一起玩还不算什么事儿。</p>

<p>重点，在于没有一起来玩的孩子身上。</p>

<p>“凉发现，雄太发现，好了这样所有人都找到了！”</p>

<p>“唔，堇脑子太好了还那么灵活是个强敌呢！被干掉了——！”</p>

<p>“下一个换我来找！不要怕，淡定！”</p>

<p>“小凛，下次一定要踢倒罐子哦？”</p>

<p>“唔，恩，小枫，我们一起加油……！”</p>

<p>他们玩的是踢罐子吧。在男男女女都参与的和睦众人外，有一些没有加入其中的人。（译注：踢罐子是捉迷藏的一种演变游戏，具体百度。）</p>

<p>“…………雨……下来下来下来……”</p>

<p>啊，不，不是说的拿着伞望着傍晚天空的和平常一样的英璃。</p>

<p>说的，是散布在广场角落里，羡慕地看着同龄人玩的几个孩子。</p>

<p>——带着狼头巾的鹑野桃夏也在其中。</p>

<p>我往那边看了之后，她就躲到了预制屋的角落后头。假装不看后，她终于探出脸来。然后，过了一段时间，她回到了原来呆着的地方。然后，就绝没有再往前进一步。</p>

<p>就像是被虐待了的动物一样。</p>

<p>丝毫不相信人类有爱。</p>

<p>“恩，完全没有融入呢……”</p>

<p>沙克叹了口气后，我耸了耸肩。</p>

<p>这件事，他们这些人，正是我现在遇到的问题中的一个。</p>

<p>从府中校区转入的这些转学生们。</p>

<p>◇</p>

<p>TA决定撤销京王线沿线的一个校区。</p>

<p>并非是调布校区，而是府中校区。</p>

<p>今年夏天，府中校区没有开展合宿。因为，校区即将关闭。想要参加合宿的学生，就由调布校区接收。</p>

<p>之前的月考中，调布校区整体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五年级阿尔法班不管是和上一年比还是和上个月比成绩都更好。至少，是好到了我不用向绀屋家的严厉父亲道歉的程度。</p>

<p>“太好了！真的太好了！”</p>

<p>“呼——努力一定会有回报——”</p>

<p>“谢谢，谢谢！为所有的孩子奉上诚挚的谢意！”</p>

<p>我回忆起了喜悦的同事们的样子。沙克蹦了起来，飞到了空中的大礼帽，上下颤抖的道源寺的肚子。我们和高中刚毕业的十几岁的时候一副样子呢。</p>

<p>就这样，我们的努力得到了回报。</p>

<p>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取得了happy end的happy set。</p>

<p>但是——我们并不知道这份努力是否有着意义……</p>

<p>或许，其实根本就和考试成绩无关。</p>

<p>“天兄又说这种泼冷水的话了……”</p>

<p>“是事实吧。”</p>

<p>因为，迈进研讨会在附近开办校区，让调布校区无法被撤销了。</p>

<p>输给了迈进所以逃掉了，这件事会导致TA的名誉受损。调布地区的学生也会全部投入对方的怀抱。</p>

<p>另一方面，府中附近还没有迈进研讨会的校区。这边的话，就算校区关闭，也可以期待学生们转入调布校区。</p>

<p>这既是面子问题，也是利益问题。</p>

<p>“而学生方面，完全没有被考虑。”</p>

<p>我想起了去慰问纪伊国室长的时候热血毅力男一脸苦涩地说出的话。</p>

<p>“……转学生要融入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很艰难的呢。”</p>

<p>望着孩子们的沙克嘀咕道。</p>

<p>调布校区原有的学生和府中校区转入的学生们之间泾渭分明。</p>

<p>去游泳馆的时候也是，感觉不到他们之间的隔阂缩小。TA的授课，是以加深理解为目的促使学生们相互之间进行讨论。学生之间的交流存在障碍的话会对授课产生巨大的阻碍。</p>

<p>这是第一个问题。</p>

<p>而第二个问题——</p>

<p>“呀，你们。今天也合理优秀地工作了吗？”</p>

<p>调布校区增加的不只是学生。</p>

<p>新的老师，也从府中校区转入。</p>

<p>◇</p>

<p>我们俩的边上端正地站着一个男人。</p>

<p>鲜明的黑绿色边框眼镜，用发蜡立起的短发。合宿中也穿着的有三颗单排扣的衬衫和他的瘦削身材完全贴合，宛如订做的一般。</p>

<p>他用中指推了一下镜架。</p>

<p>“再次和天神老师并肩工作的一天到来，何其偶然——不，这样粗浅的结论一点不合理。你应该住在调布附近吧？”</p>

<p>“……是啊。”</p>

<p>“那么，这场邂逅可以说是必然的结果。合理之光引导着一切”</p>

<p>仿佛在颂扬着自己的信念一般，他多次点头。</p>

<p>我以前就认识这个汇集了优雅聪明于一身的男人。</p>

<p>生于TA，养于TA，通过T驹高中上到T大教育学院然后毕业，最后再次进入TA就职。就像鲑鱼回到出生的河流产卵那样。</p>

<p>他的名字——……额，恩。</p>

<p>无所谓吧？</p>

<p>就算已经腐朽了，我也是个补习班老师。脑子里放的情报，仅限于小学生的长相，体型，兴趣，特长，弱点，抗压能力，哭点爆点怕点就够了。</p>

<p>特别是现在，新增加的原府中校区学生有一堆。没有多余的力气放在记住大人的名字上了。就叫他“合理男”得了。</p>

<p>废话少说，这位合理男，</p>

<p>“就算是合理归结得到的再会，经过了那么长的时间还是让人不禁起了不合理的感慨啊。完全不像我啊。”</p>

<p>露出装腔作势的微笑后，他伸出右手。这只手是什么意思。</p>

<p>“那之后五年不见，更合理的计算的话，是四年五个月又二十一天不见了吧。还是老样子呢，天神老师，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p>

<p>“……五年前的天兄。”</p>

<p>后退了一步的沙克看到我们胡乱的握手后颇有兴趣似地瞪圆了眼睛。</p>

<p>那是我教小五的她之后又过了几年的时候。</p>

<p>“你们以前在哪个校区一起工作啊？调布？”</p>

<p>十八岁的“大道”向我耳语。</p>

<p>“……不，是在旧御三家校区。”</p>

<p>“御三家，就是四天王之前的那个？额——”</p>

<p>——TA地雷御三家首位。</p>

<p>超精英日本桥总部。</p>

<p>被要求长期处于成绩的首位，同时也能做到的校区。投入了无数技巧与荣耀的，TA升学补习班核心中的核心。</p>

<p>在那里，我和合理男曾经作为兼职老师一同工作。当然，也不会因为进入同一班级关系就很好。</p>

<p>“完美的理论和无限的热情啮合，形成了拔群的团队呢，我们。”</p>

<p>“……看法看起来差很多呢？”</p>

<p>我因为很多原因到了外部校区，合理男成为了全职老师之后也一直呆在日本桥总部工作。听说总部大领导也很瞩目于他。</p>

<p>毫无疑问，他是土生土长的TA人中的土生土长。</p>

<p>“你本不是会来京王线沿线这种偏远校区的宝玉。是做了什么错事被赶出来了？”</p>

<p>“不巧，我不能认可你这跳跃的想法，里面没有丝毫合理性。”</p>

<p>“…………”</p>

<p>“发球失误。天神老师的缺陷。”</p>

<p>合理男有节奏地摇了摇食指。我一下就生气了。你这个合理词汇的选择，才是极端地不合理啊。</p>

<p>“考虑到将来，积累在日本桥之外的校区工作的经验理论上来说会具有价值。因为在府中校区发现了问题的征兆，所以我自己提出从今年开始每周一次这么做。”</p>

<p>“问题的，征兆？”</p>

<p>对着眨巴着眼睛的沙克，</p>

<p>“……夏季前发生的大规模作弊事件。”</p>

<p>合理男那黑</p><p>绿框眼镜的另一头射出了锐利的光芒。</p>

<p>抵着额头的食指一下从空中划过。</p>

<p>“虽然拿到证据还要花点时间，不过主谋可以肯定——不，这样的说法不合理呢。主谋99%可以锁定。”</p>

<p>“是，是谁？”</p>

<p>“简而言之，犯人是——”</p>

<p>他指着的地方，有着一个躲在预制房校舍一角之后的小学生。</p>

<p>是戴着狼头巾的孩子。</p>

<p>另一边。</p>

<p>似乎是为了保护她，有个人叉着手站在那里。</p>

<p>“能请你不要说这些无聊的事情吗。”</p>

<p>没被喊就出现的无论何时何地都处在战斗模式下的，鹑野冬燕大姐姐。</p>

<p>“指着别人不讲礼仪不知廉耻。这件事小孩子都懂。不愧是TA，老师的素质我算是知道了。”</p>

<p>她把保护妹妹的本能当作盾牌，把对大人的叛逆心当作武器，用冰冷的眼神看着我们。虽然是无所谓啦，不过希望你不要把我当作是这家伙的同伴啦。</p>

<p>“有规定老师的力量不能明文规定下来吗。当笑话听是很有趣，不过很遗憾理论上讲这非常不合理。”</p>

<p>合理男也是，不要每件事都和人针锋相对啊……</p>

<p>“话说，初三的你没理由出现在这里吧。如此度过最重要的一个夏天对考试有什么好处？”</p>

<p>“你要是真不知道其中的理由，那说明你的合理不过是笑柄。我当然是为了来此监视无聊老师。”</p>

<p>“又说这种不合理的话了。学生监视老师，到底哪儿有这种规矩呢。”</p>

<p>“活得久装的一副老师样就是有规矩了？就因为有你们这种大人，才会让学级崩坏愈发严重呢。”</p>

<p>“过度定性化没法实现讨论呢。请你用定量的数据来加以反驳哦。”</p>

<p>……以下略，无意义的对话无限延续。</p>

<p>合理压制VS冰之敌视。无法分出胜负的名局。两边对的太好了，还是躲得远远的好啊。</p>

<p>“那个……天兄？”</p>

<p>沙克拉了拉我的袖子。</p>

<p>“额，你第一次见吗？”</p>

<p>这两个人的对决，我已经看腻了。看来负责的年级不一样情报传递有时差啊。</p>

<p>“之前说过吧，合宿也招待家长。”</p>

<p>我把脸贴到沙克耳边低声说道。</p>

<p>“大部分家长会把学生放到合宿不管，不过有时也会有特别的家长想看看孩子在合宿的时候是个什么情况。所以，姑且家长参观合宿也是允许的……”</p>

<p>“那个初中生是代替家长呆在这个小学部的合宿地吗？”</p>

<p>沙克似乎觉得痒似地一缩身子，同时多次点头。</p>

<p>“没错。她的妹妹五年级……嘛，被认为是‘犯人’。”</p>

<p>我在全职老师会议上听了很多了。胆小的她——鹑野桃夏是主犯，合理男曾经自信满满地说过。月考之后，不分考试规模，每个学科都频频发生考试作弊事件。因此，府中校区陷入了崩坏状态。</p>

<p>狼头巾女孩似乎是没有勇气插入保护自己的姐姐和怀疑自己的老师之间的战争中。</p>

<p>“……恩，看起来很困扰的样子，很困扰……”</p>

<p>每次害怕似的她战战兢兢地看向周围，远处的调布校区学生们就会躲开视线，越来越和府中校区的学生们疏远。</p>

<p>交流间存在隔阂的小学生，不信任老师的初中生，指出可疑学生的桀骜不驯的全职老师。</p>

<p>这三个加起来，构成了如今调布校区面对的问题的绝大部分。夏季豪华礼品是校区崩坏什么的。</p>

<p>“……哎呀哎呀。”</p>

<p>如果星花在这里的话会怎么样呢。</p>

<p>她有着讨长者欢心，善于对待幼者的属性。在答疑教室也是如此。不过她已经腐烂了，彻底腐烂了就是了。</p>

<p>她应该能缓和这股冰冷的气氛把。在大人和孩子之间架起一座桥梁。</p>

<p>但是，她不在此处。</p>

<p>她已经，不在这个城市里了。非常遗憾。</p>

<p>心里念叨着不在这里的女孩子也没有用。</p>

<p>“我们必须做点什么吗……”</p>

<p>“……前途多舛啊。”</p>

<p>我和沙克互相看了看，一起耸肩。</p>

<p>◇</p>

<p>从角川摄影所到调布站可以乘坐京王线。</p>

<p>日落已久，周围几乎没人。</p>

<p>“之前的考试之后，大家都大叫成功了成功了。老师们都去了庆功会笑着聊着。好不容易氛围那么好。”</p>

<p>从摄影所出来走在横道线上的沙克低语道。</p>

<p>“加了新人之后感觉气氛变差了。”</p>

<p>“不要说这种像是学校社团的话啊。这可是工作哦。”</p>

<p>“是这样没错，可是……”</p>

<p>像个孩子一样噘着嘴踩着横道线白色的部分过马路的沙克沉默着垂下视线，忙着开始操作手机。</p>

<p>因为好像有什么群发通知，我也打开了自己的手机。</p>

<p>“恩？这是谁啊。不认识的家伙加进了群里。”</p>

<p>“是道源寺老师。说是新账号。”</p>

<p>“这样啊……”</p>

<p>说起来，今天下午，我看到了他的手机落到了泳池里然后意志消沉的样子。可怜啊。为什么呢。是天罚吗。</p>

<p>“照片，数据，秘藏的宝藏，全部啪的一声……”</p>

<p>日向朝呻吟着的道源寺发了一个意义不明的漆黑贴图。</p>

<p>这个群里的是我，道源寺，日向和沙克。上次特别授课之后我们弄的。</p>

<p>真的是，搞得像学生社团一样。我对自己苦笑。</p>

<p>无聊的关系。毫无合理性——虽然我没资格说。</p>

<p>“道源寺老师，好可怜好可怜哦。希望这能让你精神起来。”</p>

<p>尽管沙克发了一个自己穿着泳衣的写真，</p>

<p>“谢谢。那个，对不起。不行……”</p>

<p>在道源寺回答后，沙克执拗地连发图片。这样很耗电的能不能住手？</p>

<p>“没那么好生气吧。归根结底，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p>

<p>“哪里的哪条绳子上的什么蚂蚱！？”</p>

<p>“你又不讨厌小孩子吧。道源寺喜欢小孩子。这方面没有什么不同吧。”</p>

<p>“不对！”</p>

<p>沙克带着像个恶魔超人一样的表情怒吼。好可怕。</p>

<p>“……呐，天兄。”</p>

<p>摄影所外边的公交车站旁边竖着犀牛雕像。</p>

<p>多摩川两岸的樱堤路上不知为何到处竖立着艺术雕像。这也是因为这里是电影之街的关系吗。身为凡夫俗子的我不是很懂。</p>

<p>“人家有那么那个嘛。”</p>

<p>摸着犀牛角的沙克闷声不吭地鼓着脸。</p>

<p>“那个？”</p>

<p>“所以说，泳装，有没有魅力。”</p>

<p>“哈。”</p>

<p>“补习班老师都喜欢小孩子吧？”</p>

<p>为什么这里要盯着我啊。</p>

<p>“……供需很遗憾的没对上啊。比如说，旧男校御三家的武藏野中学喜欢粗放的学生，新御三家的驹西中学喜欢冷峻的学生对吧。就是这样。”</p>

<p>“这样啊，男校御三家。我好像听说过，虽然不知道。”</p>

<p>“你倒是记住啊。你是补习班老师吧。”</p>

<p>不如说TA地雷御三家这个梗是从这里引申出来的啊。这是和考试相关的行业经常用的词根。</p>

<p>“……天兄呢。”</p>

<p>“啊？”</p>

<p>“在作为补习班老师前，哥哥需要什么……？”</p>

<p>“需要前面不需要加哥哥……”</p>

<p>沙克沉默后向见到了杀父仇人一样握着犀牛一角。住手，这座雕像可是调布市民的共有财产吧。虽然我不是很清楚是不是。</p>

<p>“唔—</p><p>—……”</p>

<p>为了防止重要的角被折断，我靠了过去。沙克正念念有词的朝着另一边。她平时都是一副没有距离感轻松爽快的人，这种态度很少见。</p>

<p>是因为换掉了西服有打理了一番的缘故吗。一股精致的响起升起，似乎是要压过汗味。虽说意外，不过是股很有女人味的香气。</p>

<p>不久之前她还是女高中生，我注意到了这件事。而现在她穿着西装，是大一学生，这两件事，相当的不平衡。</p>

<p>“需要什么的姑且不论。比起小孩子我更喜欢大人。”</p>

<p>“……真的？”</p>

<p>她略略看向我。</p>

<p>“……那么，人家的泳装？”</p>

<p>“很可爱很可爱。”</p>

<p>“…………诶——”</p>

<p>“很漂亮很漂亮。”</p>

<p>“…………诶——”</p>

<p>“很性感很性感。”</p>

<p>“……嘿嘿！性感！”</p>

<p>诶了两声后，第三次沙克露出了锯齿牙。蜷着背的她正高兴着。哎呀哎呀。</p>

<p>站在大雕像旁边的她整个人感觉都缩起来了。</p>

<p>在不“爱”小孩的普通成年人面前，曾经教过的女孩子像个小孩一样笑着。学生不管过了多久都不会变啊——不管是好是坏。</p>

<p>◇</p>

<p>“人家可是说得出女校御三家的哦？”</p>

<p>“噢噢”</p>

<p>“但是，男校的名字就乱了。人家在初中高中的时候没去过别的学校的文化祭。和在涉谷玩的天兄不一样。”</p>

<p>望着开来的公交车的头灯，沙克若有所指地嘻嘻笑着。和平时一样。</p>

<p>“这是哪里听来的我杀了你哦。话说，给学生知道他们会失望的。他们可是以为自己不知道的我们全部知道。”</p>

<p>“喂喂喂这不记住可不行了……其他，其他呢？”</p>

<p>“啊？”</p>

<p>“还有什么必须的事情？啊，在调布站一起吃饭？一起喝酒？人家希望学好多好多。作为补习班老师！”</p>

<p>沙克强调似地挺起胸。把腿伸上的公交车的台阶的沙克朝我轻轻靠来。</p>

<p>“……必须的事情吗。补习班行业里，据说根据不同学科，有让学生喜欢上老师的不同要点。”</p>

<p>“嘿——是些什么是些什么？”</p>

<p>“比如国语老师，能凭空写出很难的汉字会得到孩子们的尊敬。比如‘忧郁’啦‘柠檬’啦。数学老师能徒手画出正圆的话会让孩子另眼相看。社会学科老师板书超级多字好看的话会被喜欢上。”</p>

<p>“不愧是天兄，真是知识渊博！理科呢？”</p>

<p>负责理科的大学生撒娇似地靠了上来。距离太近了。</p>

<p>我推着她的肩膀，</p>

<p>“没啥啦。”</p>

<p>“诶？”</p>

<p>我把她推进公交车。</p>

<p>“我骑车回去。家里很近，而且有利身体健康。今天我很累了。”</p>

<p>“不睬我！？”</p>

<p>公交车车门在回过身的沙克面前无情关上。</p>

<p>“额，那你是特地等到不打算坐的公交车来的吗！？温柔的连环杀手！多虑男！哥哥是坏心眼！坏心眼……！”</p>

<p>“大道”从窗口探出脑袋。排气口的声音渐行渐远。喏嗒，喏嗒，喏嗒的低沉声音。这就是所谓，多普勒效应。</p>

<p>“……理科老师，能把日常和课程结合起来就会让人觉得厉害哦。”</p>

<p>我一个人点着头。</p>

<p>回到角川摄影所之后，预制屋的灯基本都已经关了。</p>

<p>角落里的自行车停车场里有一辆自行车孤零零地等待着我。</p>

<p>这是我用了多年的女式自行车。在买东西的时候非常方便。文件包可以放到车篮里这点也很棒。我这辈子已经背够重物啦……</p>

<p>“——啊？这是什么。”</p>

<p>篮子里，出现了我没见过的笔记本。</p>

<p>不，并不是没见过。笔记本的外观，我是很熟悉的。</p>

<p>这是TA卖的笔记本。因为能通过存贴纸交换轻松入手，这款笔记本在学生们中间广泛流通着。</p>

<p>封面上面写着一个小小的名字。在昏暗的灯光下，</p>

<p>“鹑野……？”</p>

<p>我勉勉强强识别出了这两个字。</p>

<p>我点亮手机的手电筒，打开了笔记本。</p>

<p>◇</p>

<p>桃之华</p>

<p>托弗·普拉姆·鹑野</p>

<p>桃国公主</p>

<p>从早到晚</p>

<p>在寝具上和国王想着！</p>

<p>eveningtalking，here we go！</p>

<p>为什么桃子一直是桃子呢？（女声·桃）</p>

<p>那是因为</p>

<p>那·是·因·为</p>

<p>非常非常可爱！（男声·我）</p>

<p>注意到了的国王变作天狗，</p>

<p>唱出歌曲，everything！</p>

<p>我的我的小甜心</p>

<p>诞生于世oh yeah（混唱·双人）</p>

<p>闪耀☆</p>

<p>闪耀耀☆</p>

<p>你的生命闪耀耀☆（轮唱）</p>

<p>你的生命无比重要★（独唱·我）</p>

<p>桃国公主</p>

<p>桃子李子是一家!</p>

<p>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p>

<p>heyeverybody say!oh yeah?</p>

<p>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p>

<p>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p>

<p>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p>

<p>lovelylovely my darling♡（欢快·桃）</p>

<p>最喜欢桃子的托弗♡</p>

<p>最喜欢你了最喜欢了！</p>

<p>最喜欢你了最喜欢了！（重复）（译注：这题材是诗歌，不过本人文学造诣有限，就直译了。而且直译更有，“这是什么鬼”的感觉呢。）</p>

<p>◇</p>

<p>“………………”</p>

<p>我合上了记载着诗歌的笔记本。</p>

<p>我看了可怕的东西。和星花的小说方向性不同的可怕。现代小说进化的真是深邃啊……话说与其说是深邃，不如说是不妙。简直就是盐泡饭。</p>

<p>这边的语义崩坏，让我像是体验了一把U型转弯。</p>

<p>而停车场的出口处，</p>

<p>“……那个。”</p>

<p>橙色的灯光下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p>

<p>“大晚上偷偷摸摸像只老鼠一样你在干什么呢。”</p>

<p>是鹑野冬燕。因为她投来一股子死亡敌意，交流本身就非常辛苦。</p>

<p>“多管闲事。无聊。”</p>

<p>冷漠的回应我的冬燕站在原地不动。她盯着我的冰之视线偶尔会转向屋顶下方的自行车上。</p>

<p>“我要回家去而已，你呢，在这种地方是做什么？”</p>

<p>“和你无关。大人不要对小孩子的事情多插嘴。”</p>

<p>“……好好好。”</p>

<p>我耸了耸肩推着车从她身边要通过的时候，</p>

<p>“如果你是在找什么的话，莫非是这个？”</p>

<p>把笔记本递给了她。</p>

<p>“所以说不要多……，……诶？”</p>

<p>冬燕猛地伸手在笔记本落下前抓住了它。确认笔记本的情况之后，她露出呆头呆脑的表情抬头看向我。</p>

<p>她那形状姣好的嘴巴微微张开，连细小的舌头都看的到了。北欧人的舌头当然也是红的。她那一瞬间的毫无防备的样子让人觉得和她的年龄相符。</p>

<p>“那么，明天见。”</p>

<p>“那，那个！”</p>

<p>在我单脚踩上自行车准备出发的时候我的后襟突然被人然后被拽到了地上。</p>

<p>“你居然对成年人露出杀气？有那么恨我吗？”</p>

<p>“诶，啊，那个……失礼了？”</p>

<p>半睁着眼回</p><p>过头的我看到了冬燕很少见的老实低头道歉的样子。是动摇了吗，抬起头的她不停眨眼。</p>

<p>“那个，那个啊，那个，对了，笔记本，你，看了？”</p>

<p>“要说看了，嘛，是看了。”</p>

<p>“是吗……”</p>

<p>冬燕哼了一声。她的嘴唇被用舌头舔着。</p>

<p>又眨了几下眼之后，</p>

<p>“既然如此，我先说好。这充其量，是我基于妹妹的请求写出的东西。标题也是桃夏决定的。请不要产生奇怪的误解。”</p>

<p>“啊，这是你的？”</p>

<p>我第二次看向冬燕。</p>

<p>“因为上面写着鹑野，我还以为一定是你妹妹的。啊啊，仔细看看，封面上确实写着冬燕两个字啊，真的呢。”</p>

<p>“……嘿。诶？”</p>

<p>冬燕的眨眼频率进一步提高。</p>

<p>“标题，是这个吗？‘姐姐的杰作特辑~桃姐妹~’。哈。是吗。这份‘文学材料’，是你写的吗……”</p>

<p>“………………”</p>

<p>眨眼超出了最高频率的冬燕终于紧紧闭上了眼。</p>

<p>然后她朝黑暗处伸出手，紧紧抓住了停车场外墙一角安装着的落水管，用悬垂滑落的姿势身体缠了上去一点点往上爬。噢噢，厉害啊。</p>

<p>“额，你在干嘛。”</p>

<p>“在爬楼顶而已。”</p>

<p>“爬上去然后呢。”</p>

<p>“跳下去。”</p>

<p>“跳下去干嘛。”</p>

<p>“诶， 求死而已……”</p>

<p>“停————————？”</p>

<p>为啥一脸直率啊喂。我抓住她制服的后襟。就和刚才在自行车上发生的事情完全相反。不过，非常意外，冬燕纹丝不动。这家伙到底用多大的力气抓的落水管啊……</p>

<p>“放心，没事的，说是求死，不过不会发生那种事情的。”</p>

<p>“那种事情？”</p>

<p>“为了不造成麻烦，我会写下遗书表示和你无关可以了吧。”</p>

<p>“我不是这意思，不是这意思来着……”</p>

<p>我叹了口气。这样下去就要成了标题党的绝佳饵料了。这样可不好，没办法了。</p>

<p>我尽可能地露出温柔的微笑。</p>

<p>“要珍惜生命啊，闪耀耀☆啾啾啾啾♪”</p>

<p>“……给我放下！立刻放下！我现在就咬舌自尽！”</p>

<p>我尝试用她最爱的诗歌说服她，却跟打翻了毒药一样让她暴走起来。真是奇怪。补习班老师培训的时候不是说抓住对方的关注点很重要的吗？</p>

<p>“你是我迄今为止见过的最差劲的老师。既然要受到如此屈辱，还不如切腹自尽算了！”</p>

<p>“你难道是什么北欧武士的后代？稍微冷静点。”</p>

<p>“你要我冷静，然后到明天早上还是准备在黑板上贴一份的对吧？”</p>

<p>“我才不会啊。”</p>

<p>“是吗。我看过很多书里这么写。私人的书信和日记是最合适的饵食。会在年级里成为被取笑的对象然后就此开始受尽欺凌，被关在厕所的单间里灌水脱衣服拍裸照传到网上，看到这些可怕的大叔们就会跑过来，从我身后袭击把我绑上黑色的汽车里用胶带捆住打药享受一番被用乳夹和旋转按摩棒玩弄全身上下再被卖到国外在贫民窟里被当作野狗的午餐。”</p>

<p>“你平时都看的啥书？”</p>

<p>这些玩意儿未成年人能读吗？合法？</p>

<p>“你刚刚叹气了？”</p>

<p>“……嘛，确实是叹了。”</p>

<p>“你觉得被麻烦缠上了。”</p>

<p>“……嘛，确实是这么觉得。”</p>

<p>“那么我亲口通知你。”</p>

<p>“……恩？”</p>

<p>“你只要放手就全部解决了。麻烦学生现在立刻就会去天国的你的烦恼会立刻消失掉。”</p>

<p>能不要装的一副通情达理然后给人背上一辈子的负担吗？被学生胁迫什么的能别来了吗。</p>

<p>在我呆住手松了一下的瞬间，啪叽的声音响起。</p>

<p>是把落水管钉在外墙上的螺丝钉弹开了的声音。</p>

<p>“咿呀！？”</p>

<p>一部分落水管的松动让冬燕的手挥空。</p>

<p>我一把抱住她的瞬间，世界翻转。</p>

<p>“咕……”</p>

<p>后背受到了强烈的冲击。</p>

<p>躺了个大字的我叹了口气。算是避免切腹女武神直接摔在地上了。</p>

<p>怀中的冬燕身体娇柔。小五学生的身体还带着骨感，碰起来没有想象中那么舒服。与之相比，已经带上了女性的丰满感的初中生抱起来舒服多了。打个比方，就像生的花椰菜和煮熟的西蓝花那样。</p>

<p>……不，再说下去就没底了就到此打住吧。这是专业问题。</p>

<p>“放开我……”</p>

<p>怀中传来了细小僵硬的声音。</p>

<p>仔细一看，冬燕满连通红，脸鼓的像只随时要爆的气球一样。往常那伶俐的圆润眼瞳的一角带着泪珠。</p>

<p>“明明没有求你，为什么来帮我。我这种人什么价值都没有。让我这个彻彻底底的人渣做天使去。”</p>

<p>装什么弱气啊。看着就是个强气少女好么。你要是能变成天使那我就去和人们说大家一起做人渣吧。</p>

<p>“不是帮不帮你，才被看了一篇你这反应太大了吧……这世上，可是有自信满满地让别人看几十卷自己写的小说的超积极女中学生存在的哦。”</p>

<p>“能别胡说八道么。那种‘痛’女是不可能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p>

<p>“要是给她本人听到可麻烦了哦……”</p>

<p>“你呢，要偷笑到什么时候？心里想着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把我当白痴看对吧？就像现在。”</p>

<p>“你太消极了。真希望你能稍微学学她的积极。不管是她的还是你的，都算是一篇文学作品哦。”</p>

<p>“请不要无意义地安慰我。无聊。”</p>

<p>她低头吐出了这极其冰冷的声音。</p>

<p>我往手上加大力气，似乎是要抱住她一样。</p>

<p>“我说真的。你讨厌‘文学’这个说法的话，那我换个说法好了。无论如何，就看了别人写的文章的开头部分又怎么能把别人当白痴看待。”</p>

<p>“毫无可信度的话呢。”</p>

<p>“你不信也没关系。我说的是事实。”</p>

<p>“…………”</p>

<p>“不管是什么样的文章，都有其深度。不存在什么应该被称为愚蠢文章的东西的。白痴小孩也是不存在的。虽然个人喜好是存在的就是了。”</p>

<p>靠第一眼的印象做出决定加以否定什么的我反正是再也不敢了。</p>

<p>毕竟，大批迷你星花正得意洋洋地在我脑内从左到右不停涌来。每次梦到在网咖那“空白”的三小时，我就会陷入迷你星花大军的梦魇里。</p>

<p>好了好了别出来。散了。散了散了。可再也不能让那个腐烂混蛋恶魔露出那种得意洋洋的表情了啊。</p>

<p>冬燕依偎在了我怀中一段时间之后。</p>

<p>“……先不说可信度，你的话连说服力都没有。又不是在向村上春树致敬。”</p>

<p>“但是，就是这种感觉吧？”</p>

<p>“无聊……”</p>

<p>长长的叹气后，终于冬燕轻声说了一句。</p>

<p>“不过，谢谢你……帮了我。”</p>

<p>“哦？”</p>

<p>我惊讶地哼了一声。她居然会道谢啊。</p>

<p>“你放弃做天使的计划了吗？”</p>

<p>“你要说放弃也没错……总之，放开我。”</p>

<p>她闹脾气似地缩起身子然后打算起身。</p>

<p>那缺乏色素的肌肤如水晶一般透亮，看起来甚至感觉微微泛光。我能看到的只有她的后背，所以完全不知道她现在是一副怎样的表情。</p>

<p>看来是能和她稍微好好地进行交流了。</p>

<p>◇</p><p>冬燕一直都会来看妹妹桃夏的学习情况。</p>

<p>“那孩子，对于日本语……特别是国语方面很不擅长。以她的水平，总之只能多读文章来解决这个问题了吧。”（译注：日本语为大学科，其中包含多个科目，国语为其中之一。）</p>

<p>“嘛，是这样没错。”</p>

<p>“但是小说，不管是如何专注于面向小孩子来写的，对于本身还不长于阅读的小孩子来说是无法理解其中的意义的。”</p>

<p>所以就为妹妹写了诗歌吗。以读者为最优先，真是了不起的创作魂。你看到了吗星花。超出你的人才就在这里哦……</p>

<p>“然后笔记本突然不见了。”</p>

<p>这本笔记本很重要。桃夏说没有拿出去过，但是寝室里找不到。玩踢罐子的一人——大概是凉或者雄太吧——说是在自行车停车场好像看到过。</p>

<p>“自行车停车场，我是第一次来……”</p>

<p>冬燕抱着笔记本，狠狠地瞪着夜空。</p>

<p>“是哪个在玩闹的小孩藏起来的？……桃夏有被人欺凌吗？”</p>

<p>“不知道呢。”</p>

<p>我的自行车从早上开始一直放在这里。也没有再来过停车场。就算不是玩踢罐子的人，也有可能遗弃笔记本。</p>

<p>“不过，要是打算欺负人，我觉得那个人是不会放到我的自行车篮里的。”</p>

<p>“……是吗？”</p>

<p>咬了咬嘴唇后，冬燕忽然想到了什么似地抬起了头。</p>

<p>“也就是说，犯人是你呢。所有的谜题都解开了。作为国语老师是不会放过文法有误的本子的。所以你打算在黑板上贴出来当教材使用。果然还是走的‘贫民窟路线’不是吗”</p>

<p>“大风会刮来个聚宝盆，笔记本被扔到自行车篮里中学生会跑去贫民窟……大风刮来个聚宝盆”</p>

<p>我挠了挠头，然后看向路灯的电线杆。</p>

<p>“……那个，桃夏在府中校区又被欺负过吗？”</p>

<p>一连串的过激反应，看来就是这样了吧。妹妹被人欺负被就在旁边的姐姐看到了，所以姐姐才会暴走。</p>

<p>“…………”</p>

<p>噤声不语的冬燕让我的说法更加具有了可信度。</p>

<p>“你不想说就算了。我自己调查没问题吧？”</p>

<p>“……你调查之后打算做什么。反正大人——”</p>

<p>“干翻他们。”</p>

<p>仿佛被趁虚而入了一般，冬燕开口道。</p>

<p>“……干翻他们是……”</p>

<p>这并非我出于义愤说出的话。这也是出于商业目的说的话。</p>

<p>如果欺负桃夏的孩子也转了过来，对我的班级产生影响，那么桃夏的成绩肯定会下滑。然后我的班级整体的平均分数会下降。教室管理会出现问题。老实说，很麻烦。</p>

<p>我必须扑灭欺负人的火焰。</p>

<p>这并不是为了学生，充其量不过是为了我自己。</p>

<p>我并没有打心底爱着学生，而是作为一个正经的成年人而这么说的。</p>

<p>“……呐。”</p>

<p>冬燕慢慢抬起头看向我。</p>

<p>“你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吗？”</p>

<p>“恩？”</p>

<p>“笔记本，为什么看了之后没把我当白痴。”</p>

<p>“……恩。作为国语老师，不把别人写的文章当白痴，就不会被学生说喜欢自己呢。”</p>

<p>“你个骗子。”</p>

<p>“到底是不是呢。”</p>

<p>我耸了耸肩。这份仍旧残存在心中的苦涩，这份孩子气的情感，就算和冬燕挑明也没有什么用。</p>

<p>“……哼。”</p>

<p>对我投来若有所指的视线的冬燕慢慢起身。啪啪拍了拍裙子后，她平静地说道。</p>

<p>“之后有时间吗？”</p>

<p>“恩？”</p>

<p>“我有点事想要和你说。关于妹妹和那个老师的。”</p>

<p>提到合理男的名字之后，冬燕侧眼瞥了我一眼。</p>

<p>“你不想来不来也没关系。而且，说不定我自己就不会去。”</p>

<p>“哈。”</p>

<p>“不要觉得有什么不好的。我还没有相信你。”</p>

<p>“这样就对了。大人是不能轻易相信的。”</p>

<p>我说出理所当然的事情之后，冬燕又眨了眨眼。</p>

<p>“……那个……”</p>

<p>迷茫似地，她舔了舔嘴唇，挺直后背，紧紧盯着我。如冰一般的眼瞳里蕴含着复杂的情感。</p>

<p>“怎么了？”</p>

<p>“……你，明明是个大人。但是，有点奇怪。”</p>

<p>“是吗。”</p>

<p>我耸了耸肩之后不再多话。</p>

<p>我这么说并非是要讨冬燕的欢心——因为我也是一样的。</p>

<p>相信别人，让自己被别人相信，都不是我擅长的事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