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章之一 婆绘之咒符</p><p>————————————</p><p>在迎来了春天的刀根国,到处都盛开着国花环花。沐浴着四散的花瓣,行人们脚步似乎也若有若无地增加了几分活力。</p><p>双龙门俯视着城下町的七芒城郭唯一的出入口,负责守护这里的,就是国主直属的两支亲卫队之一,由葵担任队长的伏龙队。</p><p>葵的双胞胎妹妹枫所率领的飞龙队,则是跟随在年进十四岁的国主身边,日夜保护她的人身安全。</p><p>在中文十分,枫一个人驱马出现在了双龙门。</p><p>在平时的制服上佩戴了银色护胸镜的轻装女骑士,将坐骑交给内门的马丁后,就走向了在外门和内门的中间地带检查御用商人货物的一行人。</p><p>因为出入口是以坚固的防御能力为傲的城郭都市的弱点,一旦开战往往会被当成首要目标,所以双龙门修剪成了双层构造。</p><p>钢铁城门是左右打开的形式,单侧城门只有能让五个成年男子手牵手走过的幅度。开关城门都是通过合计八个的车轮进行,所以地面上所铺设的石板上也有经过计算画出圆弧形的深沟。</p><p>不过为了防止货物车的车轮脱落,或是马匹别到腿,所以平时这些深沟上上面还铺盖了另一层石板。如果万一异国的军队试图冲破城门的话,出了在左右的城门上栓以外,还可以撤掉深沟上的石板。</p><p>而在双重门的内侧,随随便便地堆放着用来从城墙上向敌人士兵丢掷的石头。</p><p>不过幸运的是,在刀根漫长的历史中,还一次也没有在在战斗中使用过这些石头。</p><p>在石头堆积的检查关卡前面,被几名近卫兵士兵所包围的老人,正单手拿着文件,和出入的商人谈论着什么。</p><p>光是看他那高大而且挺直的强壮身躯的话,没有人能想到他今年已经超过六十岁。</p><p>老人敏锐地注意到了近卫队飞龙队的女骑士,于是立刻把文件交给身边的副队长,走向女骑士。</p><p>「哎呀呀,是枫啊,有什么事吗?」</p><p>沿着下颚的线条留下了一圈指尖长短胡须的老人,是先代国主的守护人,也是气之剑法的达人。</p><p>「非常抱歉打扰了您的工作。馆大人有急事要和城大人商量。」</p><p>刀根的武者们以居住的地方为名,区分开对于现任国主和前任国主的称呼。</p><p>「辛苦你了。……嗯,我最后看到他的时候,他是号称要去城塔……。总之我们一道去看看吧。」</p><p>「是。」</p><p>枫跟在老人身后返回内门,进入了贴着城门建立的城塔之一的入口。</p><p>七芒城郭是保护国主之馆,神殿,掌握国家政事的诸机关,贵族的居所等地方的存在,如同它的名称一样,在它的七个尖端部分都设置了城塔。虽然它们分别用七宝的名称称呼,不过位于双龙门的「金之城塔」是两座塔合二为一的名字,实际上,隔着城门建立的两个城塔的上方是被弓状的石头通路连接在一起的。</p><p>包括警卫士兵们交替睡觉的房间和收纳武器的房间在内,城塔一共是四层。通过沿着墙壁修建的阶梯可以出入各层。</p><p>沐浴着从照明用窗口射入的阳光,两人在三楼的平台转弯,爬上了通向四层的石梯。</p><p>「枫。直到之前的新年宴会为止,我算是有将近一年都没有见过你了啊。没想到你已经变得这么淑女。想当初如果不看外套的颜色的话,还往往会把你和葵弄混。现在想起来真的很没有实际感。你父亲是不是也和你谈起夫婿的事情了?」</p><p>老人没有停步地回头对女孩子微笑着说道。</p><p>披着代表飞龙队队员身份的朱红外套的女孩,看到老人慈父般的笑容后,也微笑着回答。</p><p>「是啊,都是些出色的人物呢。用来搭配我这种没有掌握任何适龄女孩子应有的教养的人未免太过浪费了。所以我也很头疼啊,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才好。」</p><p>「你不用顾忌这些啊。枫你从小就漂亮地完成了很多普通男孩子也无法胜任的工作呢。没有人会对你挑三拣四的。或者说,你心里已经有了什么人吗?」</p><p>女骑士的面颊微微染上了红晕。她的视线落到了脚下,用树斋勉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p><p>「这件事我还只和哥哥提起过……我绝对没有奢望能成为后妻,只要能当上城大人的侧室,我已经——」</p><p>树斋险些一脚踏空,从楼梯上滚落了下去。</p><p>「树斋大人!您没事吧?」</p><p>扶着墙壁擦拭额头冷汗的老人,紧紧握住关心自己的女孩的手掌,用无比认真的表情展开劝说。</p><p>「枫!你怎么可以主动把只有一度的人生像那样丢到烂泥里面呢?像你这样聪明,家世良好,性格也无可挑剔的女孩子,那种性格扭曲还带着拖油瓶的男人怎么配得上你……!你也好好替你父亲想一下!你不能让他眼睁睁看着爱女的人生被浪费吧?不是我故意说他的坏话。那家伙就是只有漂亮的脸孔和血统可取的破落户。对女人下手快,喜欢打架,服装上的性格倒错者,最喜欢的是就是做让别人讨厌的事情。如果说到他那种无可救药的恶劣性格的话——而且啊,不仅如此——」</p><p>「老——头——子!你这是在说谁呢?」</p><p>从面对飞龙队队长,滔滔不绝地罗列着前国主缺点的老人头顶,传来了一个嘶哑声音,其中蕴含着让人脊背不由自主颤抖的味道。</p><p>被声音吸引而抬起头来的枫,在确认了背着酒壶的前国主的身影后,慌忙低垂下快要喷笑出来的脸孔躬身行礼。</p><p>「我是在描述刀根的前国主大人的为人。」</p><p>看也不看背后的人物,树斋若无其事地回答。</p><p>「小心我宰了你!死老头子!你居然可以对主人大肆辱骂到这个程度!你这个不忠的家伙!」</p><p>虽然呵斥老人的语气很粗鲁,但是他的声音中却没有怒意。</p><p>「这可谈不上不忠吧。、我只是原封不动地阐述了事实而已。如果在你听来这是大肆辱骂的话,那只能证明少主平日的为人处世有多么糟糕。所以你至少该考虑改正一下。」</p><p>居住在金之城塔.双龙门的前国主,只是在展开的异国扇子后面短短地哼了一声,就为自己和教育人之间的唇枪舌战画上了句号。</p><p>被树斋评论为性格倒错的服装,今天也是华丽到不留余地。</p><p>继承自异国父亲的华丽金发,以让人联想到喷泉的势头四散飞舞。不管怎样的美女都会黯然失色的美貌脸孔也经过了精心的化妆。</p><p>他永远随身佩戴的,就是白银铠甲和挂在脖子上的七宝御轮,以及佩戴在腰上的珠州刀。</p><p>今天他披在铠甲外面的主轴的女性服装上,描绘着散落在流淌的河水中的花朵。在丝绢质地的衣料上进行手绘,又刺绣了金银线花纹的服装,这可堪称将异国式样的美丽发挥到极致的工艺品。</p><p>被称为先代大人的异装丽人,在狭窄的阶梯上与守护人擦肩而过时,将身上的酒壶赛给了老人。然后来到了行礼的女骑士身边。</p><p>「怎么了?枫。公馆那边有什么事情吗?」</p><p>「啊,是有事情,不过是可喜可贺的事情,馆大人已经决定了自己的伴侣。」</p><p>「哦——」</p><p>先代即使从面带笑容的枫口中听到了关系到刀根未来的重大报告,也只是面无表情地懒洋洋回答了一句。</p><p>而在他背后偷偷把酒壶中的酒水送进嘴巴的树斋,则一口把酒喷了出来。</p><p>「啊!你这个死老头子!不要擅自喝我的迷藏之酒!」</p><p>「哎呀,这还真是可喜可贺的事情。那么,对方是哪里的人呢?!」</p><p>老人完全无视先代的抗议,向因为先代的缺乏反应而有些不满的枫询问。</p><p>「是芙络国的国主.深山陛下的三子,平殿下。」</p><p>「芙络……还算得上是不错的亲事吧。少主。」</p><p>而国主的亲生父亲却没有回答老人。</p><p>「馆大人表示为了报告等等,她想要尽快见到城大人。虽然这样很麻烦您,不过请您和我一起返回公馆。」</p><p>俯视着口气礼貌地低头行礼的枫,前国主一如既往地无声矗立在哪里。</p><p>「少主?」</p><p>听到守护人有些怀疑的询问后,先代暂时闭上了没有瞳孔和虹彩区别的纯黄金色眼睛,用嘶哑的声音低语道。<span id="chapter_last"></span><p>对抗邻近的新兴军事大国卡多拉斯,他们才主动前来结亲吧?</p><p>因为芙络就位于凭借强大的武力不断吞平周边邻国的卡多赖斯附近,所以他们所能感受到威胁应该还在刀根之上。</p><p>芙络和卡多拉斯的国境线是成为灵山信仰中心的险峻山脉,而这道山脊也是刀根和卡多拉斯的国境线。</p><p>曾经不惜率领大军跨越险峻山脉,试图攻下刀根的贪婪的卡多拉斯,之所以没有尝试对在军事方面弱小到和刀根无法相提并论的芙络下手,是因为芙络在人力资源和物质资源上都没有什么价值。</p><p>就算可以确保胜利。也没有那场战争会完全不消耗补给物资和兵力。</p><p>但是,在曾经的战败中吸取教训的卡多拉斯,很可能把芙络变成属国,用它来充当攻占刀根的踏板。所以刀根也绝对不能放松警惕。</p><p>如果刀根国主将芙络国主的三子招为夫婿的话,就等于是默认了双方之间的军事同盟。</p><p>就在前不久,从接近一年的外出中归来的前国主,曾经预测按照他所看到的卡多拉斯的状况,对方很有可能在今年秋天对刀根发动攻击。这番话一直好像无法拔除的尖刺一样扎在树斋的心头。多半国主是把婚姻作为了面向秋天的战略的一环吧?</p><p>虽然考虑到少女不到十五岁的年龄,书斋不由自主心生怜悯。但是身为冷静无情的政治家的少女,对于树斋的这种感情一定只会嗤之以鼻吧?</p><p>全身都是琉璃色的马迎接了从城塔出来的三人。无论是长到触及地面的鬃毛还是马尾,都闪烁着珍珠色的光芒,在灿烂的阳光下灿烂生辉。</p><p>「我骑琉璃马,只要准备老头子的马就好了。」</p><p>从琉璃正好就在附近这一点来看,应该是先代一面走下城塔,一面使用那种在远方也可以交流的力量,把叫琉璃的悍马叫到这里吧?</p><p>对于树斋或枫这种跟随在国主一族身边的人来说,普通的怪异现象已经不会让他们大惊小怪。</p><p>保护七芒城郭的琉璃城塔的神兽,双眼全都是黄金色,而且和前国主一样没有瞳孔。如果反过来的说的话,代代的直系子孙都没有瞳孔的国主一族和神兽之间,应该是具备了某种相当深切的联系吧?</p><p>自从先代解开封印以来,「琉璃」就经常以马的姿态在城郭内徘徊。虽然最初还有人觉得稀罕或是害怕,而且也引发了不少骚动,不过现在绝大多数的人都已经认可了它的存在。不管怎么说,既然是保护刀根的守护神兽,那么就是可喜可贺的存在。</p><p>「城大人,我一直没有看到哥哥。他今天不当班吗?」</p><p>枫在等待老人准备马匹的期间,不经意地响身边要被称为男人的话会过于华丽的人如此询问。</p><p>「因为某些缘故,葵被我派出去解决私人问题。大概要半个月左右才会回来吧?」</p><p>这是让以各城塔长为首的长老们听到后会立刻火冒三丈到仰天长啸的回答。</p><p>在长老们看来,既然已经让位,那么前国主就是国主的臣下。居然因为私事动用守护国主的近卫一队的队长,而且还让他离开国家长达半个月。这绝对是不容分说的越权行为。</p><p>「请您不要怪我多嘴,这件事可绝对不能传入某些好管闲事的大人们的耳朵——」</p><p>「不用担心。这些我都明白。就因为是你我才会说的。」</p><p>看到先代露出的共犯者味道的微笑,枫担心的面孔上也露出了笑容。从自己和哥哥懂事起,这个美丽的男子就拿着木刀陪他们玩剑术游戏。但是,值得担心的部分还是很大。</p><p>「自从水晶城塔长玄大人失势之后,长老们都非常不安,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所以突然之间增加了亲密度。他们大概是打算联手对付城大人吧?狗急了也会跳墙。所以请您一定要多多小心。」</p><p>「那倒也是一种乐趣呢。」</p><p>泄露出低沉笑声的前国主愉快地说道。</p><p>枫不由自主仰天发出感叹。</p><p>「树斋大人太可怜了!这样下去的话,他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安心隐居啊?」</p><p>「那个老头子才不会隐居什么呢!他注定到死为止都要在我的耳边挑三拣四哦!」</p><p>那么你自己这种要让年老的守护人到死为止都挑三拣四的言行,又该算是什么呢?亲卫队队长陷入了烦恼之中。</p><p>就在这时,树斋牵着马匹返回了这里。</p><p>「让你们久等了。」</p><p>看到老人手拿的酒壶后,先代才想起来自己一直忘了拿回来,等他从守护人手中一把夺回酒壶后,因为郭庆的分量而失声叫出来。</p><p>「老头子!怎么这么轻!你该不会在从城塔到这里的期间就把酒全都喝掉了吧!?」</p><p>虽然先代用力摇晃酒壶,但是原本应该传来的液体晃荡声却完全没有出现。</p><p>「没错,我刚才不客气了。虽然不知道是产自那里的,不过真的是很不错的酒哦。」</p><p>如果评选刀根的酒豪十杰的话绝对会名列榜首的老人,毫不介意先代的怒火,若无其事地回答。</p><p>「你这个妖怪老头!」</p><p>原本在城塔楼顶享受饮酒赏花乐趣的先代,因为秘藏的好酒被喝光的怒火而冲着守护人发出大吼。</p><p>「你说什么!居然把我说成妖怪!就算是少主,我也不能对这样的评价置之不理!」</p><p>「噢噢,我就说你是妖怪又怎么样!!不是妖怪的话是什么?一面走路一面在短短的时间内喝掉这么多酒,这绝对不是人类能做得到的事情!」</p><p>「如果是其他人的话,就算被这么说我也认了。可是不好意思,我觉得少主你绝对没有资格这么说我!」</p><p>老人也毫不认输地反驳。</p><p>但是,为了避免被守护人碰到而拉开了一定距离的先代,更加执着地连声把守护人叫成是妖怪。</p><p>「你给我住嘴!!」</p><p>被夹在好像小孩子一样起哄的前国主和大喝的老人中间,枫只剩下了苦笑。</p><p>位于七芒城郭中心位置的国主之馆,在周围的祭祀灵山七柱神明的神殿包围下,飘荡着庄严肃穆地氛围。也许是因为除了在没有女儿的情况下,代代的国主原则上都是由直系女性来担任的关系,所以国主之馆随时都被哼主人相近的优雅洗练的独特的寂静感所包围。由私服的近卫兵所进行的警卫也和威严感相距遥远。</p><p>三人在入口下了坐骑,一面接受飞龙队众人和女官们优雅的行礼,一面进入了公馆内部。</p><p>国主处理政务的房间,位于共有四层的公馆的二层中央。</p><p>在政务门前等待的女官长早苗,将一行人带入了同一楼层略微靠着拐角部分的小房间。</p><p>在这个墙壁上悬挂着惊人数量的肖像画的房间中央,放置着一张豪华的扶手椅子。</p><p>手拿红茶茶杯,放松地坐在椅子上的少女王,在目睹到一行人的同时,将茶杯放回桌子伸出了右手。</p><p>「你好,城大人。抱歉打扰了你。」</p><p>前国主上前托起那只纤细的手掌,将嘴唇轻轻地贴在了上面。</p><p>「你在说什么呢?这可是馆大人的大事。不管身处何方,我都会立刻赶到的。所以请你不用介意。」</p><p>听到这个仿佛在倾诉爱意的恋人一般的口吻,国主眯缝起紫色的双眼,高傲地点了点头。这个举动让她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年仅十四岁的青涩女孩。</p><p>她的眼睛也和父亲一样,是没有瞳孔和虹彩区分的异形之眼。这是只有国主直系血统才会出现的特征,其中又以金色眼睛最为特别。</p><p>不仅仅是因为传说重的刀根初代国主就是黄金龙,而且也因为前国主从童年时代起就拥有远超出常人的力量。</p><p>如果想到她的父亲所发挥出的异能的话,那么她的举止还比较容易受到认可,因为毕竟没有超出早熟少女的范畴。</p><p>「云霞烘托下的环花之衣,在春光照耀下别具风情。裁减也恰到好处。你的女官们这次做得很不错,值得好好夸奖一下哦。」</p><p>能够听到先代对于美丽女儿的装束的夸奖,那些为女主人制作这件衣服的女官们辛苦也算是没有白费。</p><p>从裙摆到腰身,逐渐从黄色渡过为朱色。在白色的几何学花纹的刺绣映衬下,确实让人联想到在春季的霞光中绽放的环花。</p><p>「多谢你的夸奖,大家一定都会很高兴的。」<span id="chapter_last"></span><p>子,那么剩下要做的就很简单了。因为仅仅是对于客观条件的排列选择而已。并非什么困难的事情。」</p><p>「……是这样吗?话说回来,没想到有这么多人都希望成为刀根的上门女婿呢。馆大人所定下的人选,芙络国主.深山的三子的肖像画也悬挂在这面墙壁上吗?」</p><p>「虽然说是决定了,不过还处于保密的阶段。除了这里的人以外,应该还没有其他任何人知道。——你觉得是那个人呢?」</p><p>反而受到女儿询问的先代,双手环绕地眺望了一圈肖像画开口说道。</p><p>「早苗,枫。馆大人告诉过你们那个是平殿下的肖像了吗?——是吗?那正好,老头子,你们三个人分别去指出自己觉得合意的肖像。在此期间其他人都闭上眼睛。只有馆大人可以观看。不用担心。就算弄错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就当作是一个游戏好了。不用想得太多。」</p><p>女性们虽然觉得去猜想女主人未来的丈夫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遵循了先代的意见。树斋也羞涩地挠着头,指了副画像后退下。</p><p>「那么,我是最后一个。——馆大人,他们是不是三人都指示了这幅画像呢?」</p><p>同意和惊愕相交杂的声音被异口同声地发了出来。</p><p>前国主指甲染成红色的手指所指出的,是位于国主正面墙壁最右端中央的,一副额头上装饰了金箔的年轻男子的肖像画。</p><p>因为在有的画像中,人物的额头甚至镶嵌了宝石,所以这幅画像的工艺只能算是普通。既不是很朴素,也没有引人注目的华丽感。</p><p>而这个评价也同样适用于画像重的年轻人的容貌。</p><p>和茶色头发同色的眼瞳。虽然身份越高,相亲对象的个人魅力越在评价的范围之外。不过从那张只能算是普通端正的脸孔上,实在感觉不到什么坚强意志或是博学多才之类的强烈个性。</p><p>当然了,在这个方面,也要考虑到创作肖像画的画家的力量。</p><p>「老头子,你为什么觉得是这幅画的男子?」</p><p>城大人代替女儿向守护人询问。</p><p>「你问我……为什么啊。就是觉得这个人让人很有好感。」</p><p>枫和早苗也很有同感地点点头。</p><p>「……城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p><p>黄金眼用仿佛能射穿他人一样锐利的视线看着女儿交杂着不安和迷惑的苍白脸孔。</p><p>「馆大人,这门亲事,我作为父亲无法认可。从现在开始,就当作这件事没有提过。你们都听到了吧?」</p><p>房间的空气改变了。</p><p>虽然面对的是现国主,先代却采用了不容分说的强硬口气。</p><p>刚烈的武者之气化为阳炎从他的全身飘荡出来。这让妖艳华丽的异装丽人,更加散发出了脱离人类感觉的凄厉感。背对着他国的贵人们的肖像画站立于那里的,是曾经拥有「黄金龙」的卓号,指挥刀根全军,让以勇猛文明的卡多拉斯军不寒而栗的战神。</p><p>他的身上散发的是不容许出现异议的高压感。</p><p>「是。」</p><p>枫就不用说了,连树斋也低头表示了服从的意志。</p><p>但是,只有女官长早苗无法认可这个不容分说的命令。因为事情涉及了被她当作亲生女儿一样疼爱的国主。</p><p>「请告诉我理由。虽然关系到政治,但结婚毕竟是人生的大事。馆大人也不是抱着开玩笑的心情去选择夫婿的。如果没有说出相应的理由,就轻易地替换一度决定的对象,未免也太过儿戏。」</p><p>「早苗!虽然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不过不能这么说啊。少主一定是有特别的原因,才没有说出理由的。」</p><p>树斋慌忙安抚愤愤倾诉的中年女性。</p><p>有的时候,先代一旦发火就不懂得什么叫做手下留情的。</p><p>「不行。这一点我必须要问清楚。」</p><p>闪烁着非人类光芒的黄金眼,冷冰冰地俯视着即使如此也穷追不舍的妇女。</p><p>「有的事情不知道反而比较好。没有必要用这种低贱的话题去打扰馆大人。对应垃圾的最佳方法,就是把它丢在一边置之不理。」</p><p>但是,因为他说道了这个程度,所以他女儿原本压抑下来的好奇心反而被煽动了起来。</p><p>「——父亲大人。虽然我不知道是平殿下的什么地方将你触怒到了这个程度,不过我会遵循你的意见。所以,至少请你告诉我肖像画上的秘密。」</p><p>先代国主的眉头皱到了一起,展现出了仿佛在说这才是最让人不快的事情的表情。</p><p>但是,在充满了期待的三双眼睛的催促下,他终于不情不愿地转向芙络国主三子的肖像画,混杂着叹息喃喃自语。</p><p>「我还是觉得你们不知道比较好……」</p><p>他迅速地伸出右手结了几个印,然后开始诵唱和哪个国家的语言也不相似的「咒语」。</p><p>「啊……!画像的脸孔!」</p><p>因为女骑士的轻声呼叫而睁大眼睛的女官长,注意到肖像画上的男子脸孔奇妙地扭曲起来。</p><p>仿佛在回应先代的咒文,画像上的颜料转眼之间就流淌下来,所以贴在画布上的白纸也展现了出来。</p><p>「咒符……!」</p><p>一眼就醒悟到那是什么的国主尖锐地倒吸一口凉气。</p><p>看起来不像是花纹也不像是符号的咒语,清晰地书写在长方形的白纸上。</p><p>「下流无耻!居然在求亲肖像画上粘贴诅咒符纸!再送到馆大人身边之前,这些应该都受过检查才对!那些神官们都去干什么去了!!」</p><p>亢奋的树斋大吼了出来,而前国主静静地对他进行了订正。</p><p>「那个不是诅咒。这个咒文,是让看到的人必然会产生好感的咒文。年轻的女孩不是会使用喜欢的男性的头发和写着名字的纸人偶进行恋爱的祈祷吗?你就把这个当成是那个加强版好了。正因为它不具备恶意,所以也不会由于神官们的祈祷产生反应。虽然那些家伙派不上太大用场,不过现在就认定他们很无能还太早了一些。」</p><p>「没有恶意?开玩笑!用咒语来扭曲他人的意志,这个哪里算得上是好事了!!」</p><p>遭到女官长迁怒的先代国主,耸了耸纤细的肩膀。</p><p>「所以我才说你们不知道还好一些……」</p><p>女骑士向他投注了询问的视线,但是树斋慌忙示意她不要开口。</p><p>维持着凝视着画像的状态,国主一直一言不发地伫立在哪里。她的双手已经紧握到了关节泛白的程度。</p><p>对此看不下去的父亲,伸出自己的左手向她进行劝说。</p><p>「馆大人,把手握得这么紧的话,你的指甲会伤到手哦。」</p><p>少女试图收回被抓紧的手腕,但是男子纤细的手掌纹丝不动,反而将她进一步拉到自己身边,强行掰开了她的手指。</p><p>「你看。都出血了——」</p><p>「居然没有注意到,我居然会犯这种错误……!!」</p><p>刀根的女主人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先代的话,而是用和她楚楚可怜的少女外表完全不符合的狰狞声音喃喃自语。</p><p>「这个咒文应该出在相当有实力的术者之手。假如我不是事先有所怀疑的话,多半也不会注意到吧?你不用太过责备自己。?」</p><p>但是,这些话并没有安慰道少女受伤的高傲自尊。</p><p>「我自从出生以来,就没有受到过这样的愚弄……」</p><p>她的语委突然颤抖了起来。闪烁着锐利光芒的双眼无法抑制地溢满了泪水。</p><p>前国主将仿佛人偶一样可爱的她抱入了怀中。</p><p>虽然是亲生父女,但因为尊重彼此的身份和立场,所以这两人以前从来不曾当着他人表现出过亲人间的感情。正因为如此,旁边的三人都因为这出其不意的一幕而大为吃惊。</p><p>用手指梳理着女儿光滑的黑发,先代温柔地安慰着她。</p><p>「不要哭!那种卑鄙下流的勾当,不值得馆大人呢付出泪水。」</p><p>少女握紧还属于青年范畴的父亲的衣角,仿佛在表示不能认可一样地摇摇头。</p><p>「既然如此,你是国主。你想怎么做的话,只要向我们下达命令就可以了。刀根的武者,就算赌上性命,也会为你完成心愿。」</p><p>用手指擦拭女儿泪水的先代嘶哑的声音中,充满了让听到的人下意识颤抖的诱惑性的味道。这番低沉的呢喃中,甚至存在着某种情话的色彩。</p><p>「城大人也会吗?」</p><p>「当然。」</p><p>先代立刻做出了回答。<span id="chapter_last"></span><p>简短的回答中没有丝毫的犹豫。</p><p>虽然说是三子,但对方毕竟是他国国主的儿子。尽管要求把他的首级带回来的男子坚定地点了头,但其他三人却无法像他那样理所当然地听从这个命令。</p><p>「馆大人!我非常明白您的愤慨。但是,虽然只是个卑鄙小人的首级,担这必会造成刀根和芙络间的战争。假如最后使芙络和卡多拉斯联手的话,刀根的危机只会成倍增长。请您无论如何要多多考虑。」</p><p>树斋首先在国主前方跪下,用严厉的口气提出了反对。</p><p>枫和早苗也试图对老人的谨言表示赞同,但在她们开口之前就被先代的一句话挡了回去。</p><p>「注意身份!这是主命!」</p><p>因无法进一步作为臣子对国主的命令提出异议,所以枫只能无声地低垂下面孔。但与此同时,他们也对先代的做法感觉到了别扭。</p><p>虽然这个男人天性奔放孤高,但是作为国家的统治者,他高明的手法甚至可以用老奸巨猾来加以形容。为什么他会主动地播下战争的火种呢?不对,回头想来的话,从在双龙门城塔听说国主的婚事的时起,他的反应就很微妙。</p><p>——我们所有人是不是都被城大人摆了一道……。</p><p>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想要芙络国主三子的首级,但是既然是从大义的的角度获得了主命,那么这个意义就很巨大了。</p><p>一面预计着先代国主今后会采取的举动,女骑士一面和同样面带沉思的守护人交换了一个视线。</p><p>也许是读取了她眼中的意思吧?树斋轻轻点头,等于是肯定了她对于先代的推测。只有把馆大人视为第一位的女官长,因为意外的发展而满脸苍白。说起来还真是可怜。</p><p>02黑衣的魔道剑士</p><p>芙络国.国主之城——</p><p>当负责接待的大贵族的女性们纷纷告辞离开房间后,豪华的房间中,仿佛突然充满了拥有实质性重量的寂静。</p><p>枫的口中不由自主泄露出了长长的叹息。</p><p>「哎呀呀,良家女子怎么可以这么露骨呢。」</p><p>从羽扇的后面传来了饱含着笑意的打趣声。</p><p>「还说什么露骨不露骨……。来来回回都是谁家的家世怎么样啊,哪家的传家宝如何如何啦。听了那么半天愚蠢的话题,我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城大人——不对,夫人你居然可以若无其事吗?」</p><p>化了淡妆的枫,从刀根英姿鎙爽的女骑士,摇身变成了能干懂事的侍女,自始至终都老老实实地呆在房间角落。</p><p>「不要叫什么夫人啦。好恶心。」</p><p>伴随着轻微的衣料摩擦声从小椅子上站起来的,是刀根国主作为使者派遣到芙络的,国主一族旁支中的某位贵妇人。</p><p>「我一点也不觉得恶心哦。虽然刚才在这里的各位女士也都佩戴着昂贵的首饰珠宝,但是没有一个人的美丽可以和夫人您媲美。作为侍奉您的侍从,我也非常以您为荣哦。」</p><p>「知道啦,知道啦。拜托你不要再假扮以主人为傲的侍女了。」</p><p>成功地完成了用于转换心情的冷嘲热讽后,枫因为对方皱着眉头扇扇子的样子而轻轻笑了出来。</p><p>「不过,城大人最为美丽的事情是事实啊。就算我知道您是男子,至今为止都完全忘记了这一点。居然可以美丽到这个程度,怪不得树斋大人都会膛目结舌呢。」</p><p>「是啊。不过在那之后马上就叫嚷着什么『太丢脸了。这个样子实在太丢脸了。老头子我实在无脸去见你的父母了。』把我生成这个模样的,明明就是那对父母嘛。真是受不了那个老头子,不管是什么事情都认为是我不好。」</p><p>「和守护人一模一样呢!」</p><p>枫因为惟妙惟肖的模仿而噗嗤笑了出来。</p><p>虽然说是要摘下三子的首级,不过普通人当然不可能轻易潜入一国之主的住所。更何况芙络国主的住所是建立在平地上的巨大结实的石头城堡。</p><p>不过先代国主很简单解决了这个难题。他以刀根正式使者的身份,堂堂正正地进入了构造复杂的芙络城。</p><p>当然了,在那之前,手持国主亲笔书信的使者曾经往返于两国之间。</p><p>因为刀根国主对于相亲对象产生了一定兴趣,所以要实地考察一下国主三子.平殿下的为人——简单来说,她(?)就是本着这样的目的前来拜访,所以受到了芙络国主盛大到极点的欢迎。</p><p>如果讨到了使者的欢心的话,儿子被招箠的可能性就会增大。加入哪个没有什么长处的平凡三子可以在和刀根国主的亲事中派上用场的话,不管是多大的投资也在所不惜。</p><p>晚餐前芙络国主亲手送给她的珍珠项链,就在诉说着这一点。</p><p>在和大海距离遥远的芙络,珍珠首饰绝对是超级奢侈的装饰品。但是这串项链不但有三层,而且美意颗都大到了可以用来制作戒指的程度。</p><p>为了完全掩饰从喉咙到胸口的部分而穿上了高领服装的前国主,用手指玩弄着闪烁着淡淡光泽的项链,想起了不快的事情。</p><p>「说什么『在你华丽的金发的映衬下,珍珠的高雅色彩一定会被更好地衬托出来』——那个好色的老鬼。一脸如果我不是正式使者的话,说不定晚上就会跑到我房间来的表情。」</p><p>「您说的没错。」枫也很认真地点点头,不过的她的嘴尖明显带着笑意。</p><p>「不过呢,这也算是有了很好的土产可以带给馆大人。作为害馆大人哭泣的代价,光是一个肮脏的首级未免也太过寒酸。」</p><p>「哎呀,这么说城大人也有点良心呢。」</p><p>「那当然,虽然害老头哭出来很快乐,可就算是为了刀根,像那样践踏馆大人的女儿心,害她像那样哭泣出来,我还是会绝得惭愧的。」</p><p>这次轮到他深深地叹了口气。</p><p>「听到您这么说,我多少安心了一些。」</p><p>「哎呀,好辛辣。还是葵更加老实可爱一些。」</p><p>「既然如此,你让哥哥假装成侍女,把他带来不就好了吗?反正脸孔是一样的。我还觉得武者的装束更加轻松好几倍呢。」</p><p>「那个粗心大意的家伙怎么可能扮得好女人!」</p><p>将平日总是乱蓬蓬的金发梳理得整整齐齐,变身为华丽妇人的先代国主,提着长长服装衣襟,用连枫都无法模仿的优雅步伐,穿过了所在房间的起居室。</p><p>绢制的长长衣角,滑落到地毯上跟随着主人的脚步。</p><p>「你看,街道的灯光反射在水路的水面上,是刀根所没有豪华夜景哦。」</p><p>在伴随着先代的语言而被大大敞开的窗外,纵横地穿过城下町的水路和街道的照明仿佛夹层镜子一样释放着双重的光芒。</p><p>在大河边发展起来的芙络国,虽然平时会因为湿气而烦恼,但是通过纵横交错的水路,物资的流通却能变得非常迅速流畅。</p><p>这个没有什么特别物产的国家,因为被夹在作为文化中枢的刀根和新兴国家卡多拉斯之间,所以仅仅是负责物资的流通,也能获得相当的利益。</p><p>就算夜色已深,也还是残留着如此之多亮着的灯光的窗口,就证明了他们的财力足以支撑用于照明的油和昂贵的蜡烛。因为雾气而略微朦胧的夜景,仿佛在阐述着芙络之都的繁荣。——但是。</p><p>眼前的富贵和活力,仅仅属于居住在街道上的一部分商人而已。这一点先代已经在芙络的入口目睹到过证据。</p><p>从刀根到芙络,马车上的摇荡之旅,在穿过了架在国境大河的长长大桥后,就接近了终结。</p><p>云集了整齐时尚建筑物的城下町。堆积着小山一样的货物,自由自在地行驶在运河上的船只。</p><p>当马车在穿过桥梁后暂停下来时,从窗口眺望到街道,就算是相距遥远也能感觉得到那份充沛的活力。不过在他们的下方,扩展开的却是和街道的热闹完全相反的光景。</p><p>在为了预防洪水而建造的高高堤坝的另一侧,也就是河边的沙土地上,绵延不绝地排列着用各种硬凑出来的材料修建出的粗制烂造的小房子。</p><p>是刀根国内不存在的贫民街。</p><p>如果雨再下久一点的话,这些房子和人应该很简单就会被冲走吧?</p><p>他想起那些裹着破衣烂衫,或者是近乎赤裸地在玩水的小孩子们的身影,心情就忍不住阴沉了下来。</p><p>而同行的枫,则把他的沉默当成了是对夜景看的入迷,所以只是平淡地询问。</p><p>「我哥哥和守护人大人所居住的『物见之影』的房子是在哪一带啊?」</p><p>「你还真是满脑子任</p><!-- <p style="font-weight: 400;color:#721f27;">(本章未完)</p> --><span id="chapter_last"></span><p>务,半点都不通风情的家伙呢。——从中央大道向右一……二……三……第三条道路……啊啊,就是那个亮着绿色灯光的屋子。也就是说,在担任卡多拉斯走狗的商人之馆的正对面。」</p><p>在刀根被称为『物件之影』的密探,对于在芙络频繁发生的异变进行了详细的报告。而随着调查的进展而变得越发浓厚的卡多拉斯的影子,让人绝对无法坐视。</p><p>他本身对芙络国主.深山并不抱有什么个人感情。假如芙络不是卡多拉斯和刀根的缓冲地带的话,对方家里就算闹翻了天,他一定也会听之任之的。</p><p>但是,报告中提到异变,却包含着可以被称为灵异的种类。这一点让人十分在意。</p><p>卡多拉斯原本是厌恶神道和咒术,完全崇尚武力的国家。当然了,不管什么事情都有另一面的存在。要判断对于表面现象可以接受到什么程度是非常困难的事情。不过,至少在卡多拉斯长大的树斋就并非例外,直到现在,参加祭神仪式等等对他来说都是最大的折磨。</p><p>灵异事件和卡多拉斯之间的不自然联系,坚定了他亲自前往芙络的决心。</p><p>今年,是相当于一个轮回的的结束和开始的第六百年——。</p><p>今年对于刀根来说应该说是动荡的一年。然后,位于敌对势力中心的位置,多半就是卡多拉斯吧?</p><p>刀根的先代的国主,想起了在八年前的战斗中,曾经在战场上和他直接交战的卡多拉斯的前国主乌斯.范恩那个充满霸气的身影。</p><p>在荒凉的北部兴建起国家,不久之后就吞并周边诸国,甚至于把号称获得灵山七柱神庇护的神圣王国.刀根视为猎物的,真正的霸王。</p><p>尽管已经让位与儿子,但是这个还没有抛弃对于到根的野心的范恩,还是让人一分一秒也大意不得。</p><p>虽然现在被刺青掩盖了下来,不过在先代的左肩到胸口有一道长长的刀伤。那就是被范恩的剑砍断铠甲所负的伤。</p><p>「既然发现了祸事的苗头,就要尽早扑灭。」</p><p>仿佛是读取了他的心思一样,女骑士嘀咕了一句。</p><p>「嗯。」</p><p>先代点点头,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从窗口向外伸出左手。</p><p>从手肘到指尖,他的服装的袖子上覆盖着层层精致的花边。一条在黑色质地上绣着各色条纹,手指粗细的纽带从袖口滑落了下去。</p><p>先代没有试图去捡那个,直接关上了窗户。</p><p>「我换身衣服出去。你先休息好了。因为不习惯这么做,你也很疲劳吧?」</p><p>「谢谢您的关心。如果被父亲听到我不习惯于女装和女性口气的话,一定又要叹气了吧?」</p><p>听到枫对于自己关心的自嘲回答,假扮成美丽贵妇人的刀杆先代国主温柔地微笑了出来。</p><p>「虽然枫可以成为普通的女性,但是普通的女子却绝对无法成为枫。你拥有超出常人的能力,但是你的父亲一心要把常人的幸福强加在你身上。所以你没有必要去听父亲的话。我觉得我还是最喜欢现在这样的枫。」</p><p>让看到的人忍不住觉得自己身在梦境的,无比美丽的笑容——。</p><p>虽然平时被那种要用妖艳来形容的浓妆所遮掩,让人迟迟无法注意到这一点,但是这个男人时不时会露出真心慈爱温柔的笑容。</p><p>因此尽管被委婉地拒绝了侧室的话题,但枫不但没有受伤,反而觉得十分高兴。</p><p>刀根的先代国主进入了自己的寝室,那是侍奉的女官们慌忙为他脱下豪华的晚装,从带来的衣箱底下取出了男式服装。</p><p>在黑色无袖的锁子甲面罩上上衣,裤子和长靴。全身都被黑色所包围,连赤裸的双臂上也缠绕上黑色的臂环。在从手腕延伸到手肘的长长臂环的挂钩中间,分别插着三根类似于飞镖的怀剑。</p><p>将结好的头发散开并且用手打乱,摘下原本放在眼中的玻璃薄片,放进化妆台上的小盒中。再顺手重新化妆之后,先代就恢复成了平时的模样。</p><p>将七种宝珠用金锁串在一起的环被称为七宝御轮。这种环也兼备驱魔作用,被视为神器受到尊敬。所以刀根人都有随身佩戴它的习惯。女性是把它作为首饰或臂环,男人则是作为剑带。</p><p>取下珍珠项链换上七宝御轮,在剑带上挂上异国的刀,整理好行装后,先代把若干东西收进了怀中。</p><p>先代打开通向露台的玻璃窗后,刚才在窗口分开的同伴——也就是现在盘绕在地板上的蛇,已经早早结束了侦查工作在等待他。</p><p>先代好像对待人类一样说道。</p><p>「哦哦,玛瑙。好快啊。这么快就找到了深山的寝所了吗?」</p><p>【谈不上什么找不找。——因为布满了瘴气,所以立刻就能发现。好讨厌,那个大叔好像是受到了什么人的诅咒呢。】</p><p>用略带轻薄的口气作出回答的蛇,是刀根的守护宝珠之一.玛瑙的神兽。</p><p>玛瑙是名为玉髓的矿物的一种,身上会交错着红与白、蓝与绿等颜色的条纹。所以神兽也蛇如其名,细细的身上布满了美丽的条纹。</p><p>「辛苦了。要进行隐秘行动的话还是你最可靠。」</p><p>先代躬身伸出手,玛瑙缠绕在了他的手臂上。沿着手腕绕了三圈后,正好形成手镯一样的感觉。</p><p>【确实,琉璃和赤珍珠那些家伙,不光颜色奇怪,而且块头也太大了。】</p><p>「我想琉璃它们一定绝得你没资格说它们颜色奇怪吧?还有,手上的话会有危险。还是绕到脖子上吧。」</p><p>小蛇在他的引导下,移动了到了位于七神兽顶点的同伴的脖子上。</p><p>「——好了,就让我们去深山的寝所夜袭吧。」</p><p>好像觉得很无趣一样地喃喃自语的美貌男子,跨过露台的扶手后,轻盈地纵身跳进了夜色中。</p><p>芙络国主.深山的寝所,是城堡最上层中央略微靠做的房间。</p><p>从起居室窗子进入的先代,把手搭在通向寝台的房门上皱起眉头,就那样停下了动作。</p><p>「还真是不少呢。」</p><p>【明明身为国主,居然没再寝所布下灵性结界。这家伙自己找死吗?】</p><p>小蛇吐出了分成双叉的细细舌头。</p><p>「总而言之,如果不进去就什么都谈不上了。」</p><p>刀根的先代国主打开房门,因为在那里徘徊的物怪之多而发出了今天第二度的深深叹息。</p><p>背后生长着数量惊人的人类手掌,慢吞吞地横穿过房间的鲜血淋漓的牛。中央有人类的面孔,并且从那张面孔中散播出诅咒语言的车轮。</p><p>眼珠从眼窝中滚了出来,流淌着腐烂液体的尸体群到处徘徊,头盖骨上长着蝙蝠翅膀的物怪伴随着刺耳的哄笑飞来飞去。</p><p>「——看起来要先收拾了这些家伙才行啊。」</p><p>【我可不能白白给别人除灵。总要收到相应的跑腿费才行。】</p><p>「你给我闭嘴一会儿!」</p><p>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满嘴铜臭气的玛瑙神兽的脑门,先代双手迅速结印。</p><p>在房间中徘徊的物怪们,注意到室内出现的结界后,一起尖叫出声,齐齐地杀向了深山的拥有的华盖的寝台。</p><p>无视某头三个脑袋的狼将那些庇护在背后,仿佛要威胁他一样发出低沉的吼叫声,前国主干脆地开始高声诵唱轮回之咒。</p><p>这个可以将死者灵魂送回轮回之轮的咒文,对于死者灵魂与妖结合而成的物怪而言,同时也是有可能招来灭亡的恐怖咒文。</p><p>三头狼的物怪纵身扑了过来。</p><p>但是,在他锐利的爪牙碰到先代身体之前,先代的右臂已经以肉眼无法分辨的速度挥出了一道白光。</p><p>从中央头部的鼻子到尾巴被瞬间一刀两断的物怪,瞬间在空中消失无影无踪。</p><p>剩下的物怪们在恐怖的驱使下在寝台上上跳来跳去,应该处于沉睡的深山,在所盖的寝具中痛苦地呻吟了出来。</p><p>先代无法确定性别的嘶哑声音,在把三头狼物怪一刀两断的期间,也没有中断地持续诵唱着轮回之咒。</p><p>物怪们的声音中断下来,冻结在了当场。</p><p>因为先代同时也是祭祀灵山七柱神的刀根最高神官,所以他的咒文比普通的城镇神官所能诵唱的咒文更加美丽而强大。</p><p>某种半透明的不定型物体从物怪们的身体上脱离出来,在它们的头上一度缩小成眼球大小的球体后,就拖着亮晶晶的尾巴飞上了天空。</p><p>被残留下来的奇怪身体,转眼就好像沙像一样崩塌下来,没有在现场留下丝毫痕迹。</p><p>现场似乎没有那个物怪有足够的力量来抵抗,这每一句都充满</p><!-- <p style="font-weight: 400;color:#721f27;">(本章未完)</p> --><span id="chapter_last"></span><p>着旺盛的光芒,可以将灵魂引导向那个充满永远的平稳和宁静的世界的咒文。</p><p>【嘿嘿嘿,轻松取胜*不愧是盟主!】</p><p>「不见得每次都能这样哦。」</p><p>先代苦笑着走到深山的寝台边,俯视着芙络国主那张被羽毛枕头所淹没的四方形脸孔。</p><p>在两侧烛台光下的照射下,男人的睡脸仿佛终于从噩梦中或得解放一样,充满了安详的味道。</p><p>按照潜入芙络的「物件之影」的调查,这一个月以来,国主.深山似乎就没有一天不曾受到过噩梦的困扰。</p><p>就算是借用了药物的力量,如果房间的每个角落都积满了物怪的话,能够睡熟反而是不可思议的事情。</p><p>刀根的前国主徐徐伸出一只手,兴高采烈地重重给了好不容易进入安睡的深山几个耳光。</p><p>「……唔!无礼的家伙!我要砍了你的脑袋!」</p><p>不容分说地被从愉快的梦乡中拽出来的男人,用迷迷糊糊的声音怒吼道。</p><p>「你居然要砍我的脑袋?这可不是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哦」</p><p>因为先代的呵斥声而恢复清醒的深山,迅速从寝台上跳了起来。</p><p>「什、什么人!!?」</p><p>由于害怕是暗杀者,所以他的手上已经握着枕边的短剑。</p><p>「好久不见,深山陛下,自从让位仪式以来就没有见过了吧?」</p><p>嘶哑的声音,艳丽的微笑,最重要的是,纯黄金色的眼睛——。</p><p>「刀根的先代殿下吗?」</p><p>只要曾经目睹过一次那双异形的双眸,就绝对没有人会忘记。</p><p>轻轻点头的先代,在对方的惊讶还没有退去的期间就雪上加霜地说道。</p><p>「明明身为一国之主,却没有又在寝所布下结界,你也未免太过疏忽大意了吧?既然如此的稀里糊涂,那么会受到那个平凡的三子诅咒,也该算是理所当然吧?」</p><p>怎么看都是妖艳美女的脸孔,伴随着痛快淋漓的嘲讽冷笑出来。</p><p>「诅,诅咒?你说平吗?不要说傻话?他为什么必须做那种事情?」</p><p>就算咒杀了父亲,他如果要继承国主之位的话还有两名兄长挡在前面。就算他可以把那两人咒杀,可是在经过这样接连的神秘死亡后,即使他继承了国主之位,也无法好好地统治国家吧?</p><p>「平为了成我们刀根国的国主夫婿,借助了卡多拉斯魔道士的力量。大概是想在成为国主夫婿之后,就想办法害死妻子,让刀根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吧?说不定就是卡多拉斯给他灌输的这种愚蠢概念。——然后,作为卡多拉斯帮助他成为国主夫婿的代价,他要帮助卡多拉斯咒杀深山陛下。多半是因为深山陛下的继承人,您的长子荣泰殿下的妻子是卡多辣死人,所以他们认为更容易操纵吧?或者说,他们是打算时候也除掉荣泰殿下,让他拥有一半卡多拉斯血统的儿子成为傀儡国主。就好像我那时候一样。」</p><p>「原来如此,这倒也不是不可能。不过,既然您说到这个地步,那么是否是有什么明确的证据呢?」</p><p>长年以来都顺利地在卡多拉斯和刀根的夹缝中左右逢迎的深山,立刻转回了政治家的面孔,向深夜的访者如此询问。</p><p>「那当然。如果您希望的话,我可以为您送上各种各样的东西。最方便的证据就是,在城下町就有担任卡多拉斯走卒的商人,以平殿下为首,有不少可疑的人物都在那里进进出出哦。袭击了宰相美浓大人的暴徒也再那栋建筑物里面。」</p><p>美浓宰相长年以来都是深山的左膀右臂,而且比起和卡多拉斯的关系来,他更加重视和刀根的盟约。现在他正因为身受重伤而在家休养。</p><p>深山粗壮的身体中涌出了怒气。</p><p>「——您所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p><p>「我向天地神明发誓。因为美浓大人也对我有恩。」</p><p>「请您告诉我那个地点。我要把那些敢于在芙络从事鬼祟勾当的家伙的脑袋全都挂到城墙上!」</p><p>「嗯。不过贸然闯进去也很危险。而且对方好歹是卡多拉斯的密探,还是避免直接翻脸比较好吧?」</p><p>虽然先代本人没有那个意思,不过在他风情万种的眼神扫过后,深山不由自主地咳嗽着脸泛红潮。</p><p>「那是自然。如果您有什么秒级的话还请赐教。——也包括您出手相助的条件在内。」</p><p>「那座商馆很快就会受到贼人的袭击。馆大人包围了商馆的士兵,虽然不小心错过了贼人,却顺利地将贼人追杀的人员纳于了掌控之下。日后,馆大人在那些人中发现了叛贼,并且将他们全部处死。不过包含在这些人之中的平殿下的首级,无论如何是不能公布出来的,所以只能秘密处理。那颗首级被交给了什么人,带去了什么地方,都成为了谜团。——您觉得这样的故事情节如何呢?」</p><p>虽然先代的话中暗含着索要儿子首级的意思,不过深山却眉头也没有动一下就干脆地点头称是。</p><p>「我没有异议,不过,仅仅用犬子的一颗首级来向刀根的国主陛下弥补这次的失态,我实在觉得汗颜。」</p><p>「哪里。八年前,在卡多拉斯进攻刀根的时候,深山陛下以芙络和刀根的契约为依据,没有容许卡多拉斯军队从芙络通过。这次的事情就当作是我们对于那时的报答好了。」</p><p>「……那么,我就多谢您的好意了。」</p><p>完成了交易的先代从怀中取出一束细长的纸条。</p><p>「我来顺便为你布上封魔的结界吧?剩下的部分请你命令合适的神官,张贴在美浓大人的住所好了。」</p><p>他一面诵唱咒文一面随手扔到空中的七张纸符,高高地飞起自动贴在四方的墙壁上。</p><p>「真是不可思议……」</p><p>仰望着释放出磷光的纸符,芙络国主半是茫然地喃喃自语。不过刀根的前国主已经早早调转了身体,向他挥手告别。</p><p>「那么就不打扰您了。太平的夜晚可是相当漫长的。祝您今晚做一个好梦吧。」</p><p>也许是事情比预料中还要简单地就得到了解决,所以先代产生了些许的大意。</p><p>在他返回作为刀根使者而获得的房间后,他摘下剑带连刀一起丢到床上,而且为了换衣服也摘下了七宝御轮。</p><p>在他把手伸到上衣纽扣的时候,因为注意到背后空气的运转而立刻回头。</p><p>露台上有一个高个男子的影子。</p><p>是个从光滑的长长黑发开始,绸缎上衣、裤子、皮靴乃至于剑带都是纯黑色的男子。</p><p>只有脸孔和从袖口露出的手异样的苍白。</p><p>如果仅是这样的话,刚才自己还做过完全相同打扮得先代完全不会在意。但是,那个男人的周围飘荡着某种冷彻透骨的异质空气。</p><p>——物怪……!</p><p>凭借本能察觉到对方身份的先代,用完全是电光火石的速度作出了反应。</p><p>他向旁跳开抓起寝台的刀,拔出了雕刻着异国神圣文字的刀。</p><p>但是,他没来得及挥动这把刀。</p><p>在确认到男人背后的黑色斗篷向左右大大展开的时候,腾空飞起的纯黑色身体已经把先代按到在地板上。让他变成了无法动弹的状态。</p><p>一把短剑紧贴着先代的脖子左侧。</p><p>「因为大人严厉吩咐要把你毫发无伤地带走,所以就不要进行无谓的挣扎了。」</p><p>低沉甜美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轻语。</p><p>原本被错看成斗篷的巨大的蝙蝠翅膀,用比超越常人的先代的力量还要更胜一筹的蛮力,分别抓住了先代的手腕。</p><p>——失误……!</p><p>先代一面由于自己的粗心大意的而咬牙切齿,一面用好像要喷火一样的黄金眼恶狠狠地瞪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形物怪。</p><p>「你说的大人是谁?」</p><p>「就是卡多拉斯的前国主乌斯.范恩。」</p><p>礼貌做出回答的对手还很年轻,他所拥有的高大肉体和深邃秀丽的五官,充满了和先代正好形成对照的男性化美丽。</p><p>但是,从他全身所散发出得气息却荒芜冰冷,感觉不到丝毫的生气。沉淀着空虚黑暗的双眼,也表现出了他非人类的部分。</p><p>「哟,岳父大人还活着吗?所谓的祸害遗千年果然很正确呢。」</p><p>先代用含着最大限度恶意的语气提起曾经是自己岳父的男人。<span id="chapter_last"></span><p>的先代受到了巨大的冲击。这个阴谋居然只是为了把自己引出来的圈套而已。</p><p>但因为关系到自己的自尊,所以他强行把这份惊愕掩盖了下去。</p><p>「阴谋诡计?哈!他在说谁啊?我可不觉得那个满眼睛权欲的野心家有什么资格对我说三道四!总而言之,就是因为那个老头子八年前征服刀根的野心被我打破,所以他才打算进行报复而已吧?」</p><p>刀根的前国主挑起细长的眉毛恶狠狠地说道。</p><p>被从卡多拉斯派遣来的男人,俯视着由于愤然而让美丽的面孔更进一步增添了艳丽的先代,空虚的眼神深处第一次涌现出了类似于感情的东西。</p><p>「不错。我原本也认为,如果仅仅是由于这种程度的东西话,大人的过度执著未免有些奇怪。不过,在直接和你相对之后,我就可以理解大人的心情了。」</p><p>「难不成范恩那个混蛋东西,打算把我凉拌吃掉吗?」</p><p>「你的存在本身,就仿佛这对眼睛一样闪烁着黄金的光芒。对于内心寄宿着黑暗的人来说,这份光芒在让人憎恨的同时又让人渴望。因此会无法自制地想要用强硬的方式将你抢夺到手,对您进行折磨凌辱。」</p><p>因为恶心感而汗毛倒竖的先代一言未发。</p><p>面对那个比语言更能说明他感受的表情,男人展露出了笑容。那是非常让人意外的坚强开朗的笑容。</p><p>滑落下来的黑色长发,随着她无声的笑而轻微震动。</p><p>被压在地上的先代,感觉到了男人所散发的气在从异形之物转化为人类。他因为这份不可思议的变化而十分困惑。</p><p>「你是,人吗……?」</p><p>死者的灵魂和作为自然界结晶的妖一体化后,就会成为被称为物怪的恶质存在。</p><p>特别是和怨灵结合的物怪,还会魔力强大到拥有现实肉体的程度。他原本以为这个男人也属于这个类型,但是他现在所感到的其毫无疑问是属于人类的。</p><p>男人瞬间用虚无的面具遮盖掉了明朗亲切的笑容。</p><p>他似乎要说些什么的嘴巴,突然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蝙蝠翅膀放开前国主的双手,煽动了一下后将黑衣的身体送到了墙壁边。</p><p>在他的右翅生长出来的场所,挂着一条牙齿深深陷入他身体的小蛇。</p><p>获得了自由的先代没有错过这个机会,立刻用手中的刀用力斩了下来。</p><p>将翅膀收起来甩落玛瑙的男人,略吃了一些后,用拔出的剑的剑背接住了这必杀的一击。一瞬后,跳起的两人已经交换了位置,交换了两三击充满杀气的攻击。</p><p>在射入了淡淡月光的昏暗房间中,刀剑以常人的肉眼所无法分辨的速度碰撞着,每次碰撞都会在空中散发出苍白的火花。</p><p>两者的武技几乎是不相上下。</p><p>「——你这家伙为什么明明拥有如此程度的身手,却自甘堕落地以生身的姿态坠入魔道!」</p><p>趁着交手的空隙,先代向黑衣的对手发出质问。</p><p>这份剑术并非是源于物怪的魔力,而是通过严厉的修行所获的东西。在交手之后他立刻就发觉了这一点。</p><p>虚无的黑眸笔直地看向他。</p><p>「作为人类父亲和妖之母所生下的孩子,从出生起就是半人半妖的身份。谈不上什么堕落不堕落。」</p><p>若无其事的平淡口气的背后,多少渗透出了他所受到的迫害的巨大程度。</p><p>黄金眼大大地睁开。一瞬间,在异国之地相遇丧失的妖之恋人,玲奈的面影从先代的脑海中掠过。</p><p>如果不是具备了对于彼此的异常深厚的感情,异种族之间是无法结合的。</p><p>「你的父亲和母亲想必心地都很善良吧?」</p><p>这次轮到男人瞪大了眼睛。</p><p>早已死心认命的男人,已经习惯于在别人得知他的身世是遭遇到轻蔑、厌恶和嘲笑。所以事到如今也不会再产生任何感慨。</p><p>但前国主的反应完全出乎他的预料。那是他第一次听到的回答。</p><p>比起被可怜来更加恶劣。在脑子进行思索之前他已经冷笑出来。</p><p>「不要说得好像多了解一样……」</p><p>激烈的憎恨,和同等的相反感情,在男子体内迅速膨胀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过这种程度的亢奋。</p><p>虽然乌斯.范恩吩咐他要毫发无伤地把人带走,但是他现在只想当场撕裂这个充满了黄金光辉和华丽感的丽人。</p><p>就在这个时候,寝室的房门被猛烈地叩击了起来。</p><p>「城大人,城大人!出了什么事情吗?」</p><p>是听到刀剑的碰撞声,飞奔过来的枫迫切的声音。</p><p>男人一面挥剑逼退对手,一面展开漆黑的翅膀飞向露台,同时诵唱了引发自己魔力的咒文。</p><p>在先代为了对抗而结印之前,脚下的地板已经消失了。</p><p>【盟主!】</p><p>玛瑙追着无计可施地被无底黑暗所吞没的先代,跃身进入了地板的洞穴。</p><p>「城大人!」</p><p>穿着薄薄睡衣持刀赶来的枫,仅仅看到了没有主人的寝室和滚落在地板上的刀鞘。</p><p>03被黑暗所追赶</p><p>黑暗中充斥着沉淀的水和发霉的味道。</p><p>这里多半是芙络城的某个地方吧?但是他完全看不出这个场所大致位于什么地方。</p><p>持刀的刀根前国主,踩着几乎淹没了脚脖子的污水,在这个呈现出迷宫状态的水路中奔跑着。</p><p>自从被卡多拉斯的手下所操纵的魔道咒文丢进了这个头顶和周围都被石壁包围的场所后,已经过了一刻钟左右。</p><p>自此期间,他一直奔走。</p><p>潜藏在黑暗中的什么东西,某种陌生的身份不明的东西,在执著地追赶他。</p><p>那个绝对不是由于黑暗而造成的捕风捉影。而是先代和玛瑙的直觉一致感觉到的威胁。</p><p>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让他的脊背一片冰凉。</p><p>被水中的坑绊了一下的先代,迅速浮竹就近的墙壁,维持住平衡以免身体倒下。</p><p>「切!」</p><p>这个湿漉漉的感觉让他咋了一下舌。然后用手抖落了从石壁上脱落下来的苔藓之类的东西。</p><p>「就算是我,也快要,喘不过气了。这样下去的话,支撑,不了多久。必须……」</p><p>他略微休息,调整了一下呼吸后,继续说了下去。</p><p>「如果不早点找到出口的话,不久之后就会被追上。」</p><p>盘绕在前国主脖子上的小蛇,用在黑暗中闪烁着金光的眼睛,凝视着远方说道。</p><p>【头疼啊。我们绝对没有在同一个场所奔跑。没想到居然宽敞到这种程度。这样的话,只能认为是被运河所划分开的某个地域上的建筑物,在地下全部相连了。】</p><p>「还真是让人眩晕的指摘……」</p><p>无力地作出回答的先代的双眼,也和玛瑙一样,在黑暗中也哲哲生辉。</p><p>如果被普通人看到的话,一定会认为他才是物怪,但是周围完全没有活人的气息。</p><p>走了没几步,他就撞到了什么凸起物的上面。这次来不急调整姿势,他就倒进了污水中。</p><p>「噗噗噗!」</p><p>用手摸索着掉落进水里的刀,他甩了甩头发驱逐水汽。</p><p>「混~蛋~东~西~」</p><p>【盟主!】</p><p>小蛇冲因为变成了落汤鸡而眼看就要爆走的他呼叫了一声。</p><p>「……啊啊!下次见到那混蛋的时候,我一定要把他撕成碎片!」</p><p>【盟主,我说——】</p><p>「只要佩戴着七宝御轮的话,这种咒文根本就不会对我奏效的!我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你给我记住!!」</p><p>因为在近距离沐浴到他的怒吼,玛瑙仿佛觉得很麻烦一样眨眨眼睛。</p><p>【你在他本人不在的地方说这些有什么用?事到如今就不要再忙着给自己找面子了,赶紧离开这里才是正事!!就在你刚才倒下之前,虽然只有一点点,不过我闻到了外气的味道哦。出口多半就在附近吧?】</p><p>「外气的味道?从那边传来的?」</p><p>他们前进的方向有两条分别向左右分开的道路。</p><p>【嗯,多半是,右侧。】</p><p>「是吗?」</p><p>刚才的激怒就好像不曾存在过一样,先代立刻老老实实地站起来,开始分开水前进。</p><p>但是——。</p><p>他立刻全身充满警戒地向旁边跳开数步。</p><p>融入了气的刀开始闪动青白色光芒,刀刃上浮现出了异国的神圣文字。<span id="chapter_last"></span><p>黄金龙」害怕的力量。</p><p>没有发出任何水声,从水路的左角转过来的那个,出现在了先代和玛瑙前面。</p><p>黑暗,完全的黑暗,以及虚无。</p><p>就算是位于一线光芒也没有黑暗中,那个也可以被和周围轻易地区别开来。</p><p>没有厚度也没有特定形状的那个,蠕动着身体,一面不间断地改变轮廓,一面朝着先代这边前进。</p><p>被视为猎物的先代,因为那个东西全身所渗透出的惊人饥饿感而战栗了起来。</p><p>充斥了整个芙络城的就是欲望。独占财富的商人们贪婪,在河边居住的贫民的饥饿。追逐权力的官员,沉溺与奢侈的贵族。</p><p>栖息于异界的那个,被同类的味道所吸引,从黑暗的彼方来到了这里。</p><p>它生活在沉淀腐败的死水中,每到夜晚就从运河爬上街道,把路过的不幸人类或是马匹、狗儿当成食物。持续为芙络制造着灵异事件。</p><p>刀根的前国主察觉到为了吞食他而迫近到眼前的异形,是脱离了这个世界法则的生物,也是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存在。</p><p>虽然他想过有可能是卡多拉斯的范恩手下的魔道士操纵的这个物怪,但是他略一思考就立刻否定了这个可能性。</p><p>就算对方拥有妖的血统,估计也无法做到让这种本质就是填充饥饿的生物理解他人的意志。</p><p>只不过,之所以把先代送入水路,毫无疑问就是要让他们形成对决,是就算违背范恩的命令也要抹杀自己呢?还是单纯的恶作剧——?</p><p>不管是出于那个理由,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先代确实陷入了难得一见的险境。而不得不承认这一点让先代很不甘心。</p><p>「居然感这么愚弄我……!!」</p><p>【盟主,怎么办?危险了!】</p><p>听到玛瑙紧张的声音,先代也为了以防万一采用了心灵交流。</p><p>【我会先把你恢复成宝珠,然后朝那个物怪丢过去。在落入水中之前解开封印,然后就可以——】</p><p>【明白了。在你充当诱饵的期间,我会找到出口通知你的。】</p><p>拥有华丽金发的头颅点了点。</p><p>【一定要尽快!我也不知道能支撑多久。】</p><p>至今为止的牺牲者,全都被彻底吸光了生气。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好像枯树一样。先代绝对不想让自己以如此丑陋的姿态暴露在他人眼前。</p><p>当他开始诵唱封印的咒文后,缠绕在他脖子上的蛇体蜷成一团,变化成了大小正好可以收容在掌心内的守护宝珠。</p><p>和小蛇一样布满条纹的球体,离开先代的手掌,画出一条弧线朝着虚无的块体飞了过去。</p><p>在掉落进污水前,已经因为解封的咒文恢复蛇体的玛瑙,在异界的怪物还没有对它产生兴趣的期间,已经迅速离开了现场。</p><p>被剩下的先代,用双手紧握住了刀柄。</p><p>怪物的身体的一部分呈细长的形状延伸出来,并且进一步分成了若干触手。</p><p>先代闪避开了为了抓住他而袭击过来的触手,挥出一刀后逃到了旁边。</p><p>有手感。</p><p>被切断的触手落进污水中,发出了小小的水声。</p><p>发现对方是能用刀斩断的对象后,先代微微松了口气。仿佛是瞄准了他的这个破绽,左右都伸过来了触手。</p><p>虽然先代接二连三地切断触手,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是不会感觉到痛苦的器官,所以触手还是毫不懂得吸取教训地迫近过来。</p><p>一个不留神,被切掉的触手之一缠绕在了他的右臂上。</p><p>「——啊!」</p><p>在碰触到那个的瞬间,他的全身都掠过奇妙的冲击感,险些把刀掉了下来。</p><p>虽然勉强把触手的断片甩了下来,但是余韵一点一滴地渗透进了身体,让他无法立刻摆脱影响。</p><p>他挥刀的动作也迟钝了下来。</p><p>仿佛正在等待着这一刻一样,怪物从全身吐出了数量惊人的触手。</p><p>要闪避开所有的触手太过困难。</p><p>手、退、喉咙、腰部,都接连被冰冷的纽带状的触手缠绕上了。</p><p>从再度被触手碰触到的部分到头顶,都掠过了半带着舒适感的奇妙冲击。而且这次的冲击以压倒性的强度击垮了他的身体。</p><p>在水中单膝跪下的先代,在眼看就要昏迷的状态下被拉到了怪物的本体身边。</p><p>被黑暗还要漆黑,比无更加虚幻的异界生物,将捕捉到的猎物吞食尽了自己的体内。</p><p>「唔啊——!!」</p><p>先代因为被虚无所拥抱的恐惧感和巨大的痛楚惨叫出来,拼命地进行挣扎。</p><p>可是就算挣扎对方也没有实体。好像是因为刀身上雕刻了神圣文字,所以才能切断它。</p><p>「……啊……啊啊……!」</p><p>被虚无之块吸取了生气,身体在急速地失去力量。</p><p>就算知道这样下去的话,会变成一具干尸,但还是连举起刀的力量都挤不出来。</p><p>「啊……唔,嗯嗯嗯……」</p><p>被悬空吊起的先代的喉咙中,泄露出了交杂着痛苦和——快感的呻吟声。</p><p>异界的痛苦,化为用这个世界的肉体所拥有的感觉无法表现的快感和痛楚,一体化地袭击过来。</p><p>就仿佛,过度的痛楚会化为快感,过度的快感会感觉上好像痛苦一样。</p><p>【盟主!找到了!是光。我看到了射进来的月光。】</p><p>玛瑙的话让先代逐渐朦胧的脑袋恢复了意识。</p><p>他也看到了小蛇所看到的东西。</p><p>淡淡照耀在污水上的白色光芒——。</p><p>在思考之前嘴巴已经动了起来,开始诵唱光轮之咒。</p><p>他的咒文化为光带在黑暗中掠过,画出了人类脑袋大小的闪烁的七芒星。破邪的纹章,在完成的瞬间发出闪光,将水路照耀得好像白昼一样的明亮。</p><p>对于神圣文字都没有产生反应的怪物,因为耀眼的光芒而剧烈地扭动身体,抖动着自己没有厚度的身体。</p><p>先代被从死亡拥抱中解放出来,倒在了水中。勉强站了起来后,他摇摇晃晃地试图逃出这里。</p><p>但是,在返回到刚才的分歧点的时候,他被追上来的怪物的触手缠住了腿部。</p><p>一面撑起变成落汤鸡的上半身,他一面回手用刀斩断了触手。</p><p>用一只手扶着墙壁,另一只手把刀当成拐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后,他冷冰冰地对执坳的追踪者说道。</p><p>「……深情只会导致自身的毁灭。我半点也不打算被你抱,更加不想和你殉情。」</p><p>在他为了再一次让对方沐浴到光轮之咒的而张开嘴巴的时候,一堆触手突然从脚下的水中冲出来向他袭击。</p><p>「居然耍小聪明!」</p><p>先代伴随着怒吼将用水来掩饰自己的触手一刀两断,但是真正的攻击却在那之后间不容发地杀到。</p><p>异界的怪物,排列若干跟手腕粗细的粗大突起,和水面呈水平方式地刺出。</p><p>变成了仿佛被从正面用枪顶住姿势的先代,立刻就要调转刀身斩断那些。但在那之前,棒状延伸出来的突起已经裂开,数量惊人的触手仿佛暴雨般地降落到了他的身上。</p><p>一面尽可能斩断触手,先代一面开始诵唱光轮的咒文。触手缠绕住他的金发,将他脊背朝后地砸在了墙壁上。</p><p>即使被夺走了四肢的自由,先代还是持续诵唱咒文。</p><p>如果就这样委身于黑暗的拥抱的话,今天可能就会变成自己的忌日。这样的危机感,让他持续维持着抵抗非人类力量的精神力。</p><p>怪物大概也在想,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走这个超上等的猎物吧?</p><p>就在只要再唱上一两句咒文就会结束的时候,变得扁平的触手的尖端,突然堵住了先代的嘴巴,阻止了他嘴唇的运动。</p><p>而且,好像觉得这样还不够一样,怪物的的一部分迅速分开他半张的嘴唇,挤进了他的口中。</p><p>「……!!」</p><p>黄金眼大大地睁开。被触手所缠绕的四肢,以仿佛要撕裂那些触手的势头拼命地挣扎了起来。如果被侵犯的不是嘴巴的话,他一定已经发出了惊人的悲鸣,过度的恐怖让他几乎快要疯狂。</p><p>充斥了口腔的异形尖端,仿佛在享受那个温暖湿润的场所的感觉一样,进一步深入里面,进入了他的喉咙。<span id="chapter_last"></span><p>触手突然退去了——但是,从口腔延伸到喉咙的部分残留了下来,从喉咙进一步话落了下去。</p><p>先代用获得自由的嘴巴,诵唱出了近乎悲鸣的咒文。</p><p>一次还不够,他两次、三次地重复咒文,七芒星的闪光不断照耀着怪物。直到似乎害怕光明的对手潜入污水中逃走为止,他都一直在持续着这个咒文。</p><p>猛烈的恶寒和脱力感袭击了他的身体。有呕吐的感觉,不过这应该是由于精神性的原因。</p><p>他扭转身体,朝着玛瑙所发现的出口奔走了过去。</p><p>不过,他已经做不到正常的奔跑。</p><p>在摔到了不止一次后,他最后只能把刀当成拐杖,啷啷跄跄地几乎是爬到了小蛇在等待的场所。</p><p>那是个高度仅仅到腰部的排水口。</p><p>【盟主!】</p><p>原本缠绕在铁栅栏上的蛇,因为他非同寻常的样子而松开了身体。</p><p>「不要过来。如果碰到我的话,连你也会被侵蚀。」</p><p>脸色苍白地挤出这句话后,先代郎跄地来到铁栅栏前面,将刀靠在墙壁上,首先抓住了中央靠外侧的两根铁棒。</p><p>「……唔唔。」</p><p>虽然是缓慢的变化,但铁棒逐渐向外侧弯曲。</p><p>如果是平时的他的话,连眉头也不会皱一下就可以掰开铁棒吧?但是现在就算用尽了全身的力量似乎也很困难。看到这一幕光景,玛瑙真心地担心起来。</p><p>【我去把树斋大叔叫来吧?】</p><p>好不容易把铁棒扭到了脑袋可以通过的程度,男人剧烈地喘着粗气,无力地摇摇头。</p><p>「……不用了,来不及等他过来了。那个马上就会追上来。既然是被从腹中吸食走生气,那么时间越久力量流失得就越多。」</p><p>【你说从腹中,那不是……】</p><p>「如果不尽快净身的话,生气都会被吸走的。」</p><p>还没有完全调整好呼吸,先代已经再次抓住了中央的铁棒。</p><p>这次他花费了更多的时间才让铁棒扭曲,切实地证明了他的力量进一步衰弱。</p><p>提前来到了铁棒外面的玛瑙,因为他的衰弱速度而坐立不安。</p><p>——虽然说是净身,可要怎么对付进入肚子里面的东西啊!</p><p>它扭动着身体在水面上来回滑行,仰望着夜空上已经沉落了不少的月亮叹息出来。</p><p>——如果我能像水晶那样的有翅膀就好了。</p><p>这里是城市北侧的边缘地带的边缘地带。也是纵横分割城市的运河,与河水直接相交的最外侧的水路。</p><p>如果要依靠蛇体前往以葵为首的刀根伏龙队众人、树斋和密探们所居住的房子,这个距离实在太过遥远。因为是自己所选择的形状,所以事到如今就算后悔也无处抱怨。</p><p>听到激烈的水声后,玛瑙慌忙转过头来。</p><p>持刀的先代被背后的怪物挂到了身上,正在努力挣扎。</p><p>【盟主!】</p><p>「不要过来!」</p><p>因为关心同伴完全而发出的叫声,很快变成了另一个音色的悲鸣。</p><p>被怪物所抱住的先代的雪白手掌,抓住了已经扭曲到只差一点就可以通过的铁栅栏。</p><p>「……嗯……啊啊……」</p><p>颤抖的手失去了力量,从铁棒上滑落下来。</p><p>在黄金眼痛苦地眯缝起来,不久之后完全合上的同时,他的手松开了铁棒。</p><p>虚无之块,抓着猎物前往了月光所无法照射到的深处。</p><p>【开什么玩笑!!】</p><p>虽然知道就算自己追上去也没用,玛瑙还是不顾自身的危险,穿过栅栏追在了后面。</p><p>如果让「金」之龙死在这种地方的话,他实在没脸面对其他五个同伴——特别是琉璃。</p><p>「……嗯……嗯……啊啊啊……」</p><p>仿佛连死人也会被催动春情的性感到极点的声音,在黑暗伸出不间断地响起。</p><p>如果不是先代的话,这时候早已经被吸尽生气,变成了丑陋的干尸吧?</p><p>而且这个异界的怪物,似乎是要花费时间,尽情地折磨极上的猎物。</p><p>【可恶!如果我也有『器』的话——】</p><p>就在小蛇用悲痛的口气喃喃自语的瞬间,先代被带去的迷宫的彼方,被仿佛白昼般耀眼的光芒所包围。</p><p>面对大路的房门打开,一个男子走到月光照耀下的前庭中。</p><p>房门很快再次打开,这次冲出了一个年轻男子。</p><p>「请等一下!树斋大人!」</p><p>追在大步走向马厥的老人后面的,是负责刀根双龙门警卫工作的近卫队.伏龙队的队长葵。</p><p>虽然能他和双胞胎妹妹枫非常相似,但是因为他的面庞更加精悍锐利,所以现在其他人已经可以清晰地分辨出他们兄妹。</p><p>「在这么深更半夜的时分策马奔驰出去的话,会让前面房子里的家伙们产生不必要的警戒。而且您到底是要去什么地方?仅仅是因为心惊肉跳的话,还什么都不好说吧?」</p><p>追上来的年轻人刚才在房间中已经和老人重复过类似的对话,希望他能够改变主意。</p><p>但是,老人却没有放慢脚步。</p><p>「我以前从来没有过这么严重的心惊肉跳。一定是少主出了什么事情。」</p><p>「请您不要这么说。那位大人绝对不可能有什么意外吧?」</p><p>树斋唐突地停下脚步,毅然地转向笑着进行否定的葵。</p><p>「葵。你好像弄错了什么呢。就算再怎么仿佛神明一样强大,少主也是拥有血肉的人类。如果被砍伤的话也会流血。而且,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缺少拥有不可估计的妖力的妖和物怪,或者是抱有恶意的存在。所以少主一个人的话无法应付的情况也绝对不会少。而在这种时候对他进行援助,不就是我们这些家臣的职责吗?」</p><p>因为看惯了整天对先代冷嘲热讽的树斋,所以年轻人差点忘记了,在先代不在的那一年内,树斋曾经是双龙门警卫的关键存在。</p><p>在只有近卫队成员参加的早晨的剑术练习中,包括葵在内,没有一个对自己身手引以为傲的家伙在和老人的交手中占到上风。</p><p>他不仅仅是先代的守护人,更加是在上屋的国家卡多拉斯长大,经历众多战场的身经百战的武者。</p><p>既然他用到了心惊肉跳这个单词,那么想必是经验和锻炼打磨出来的武者的直觉,在向他倾诉先代的危机吧?</p><p>而自己居然只是把这个当成了老人的杞人忧天。</p><p>葵因为自己的傲慢而深深感到了羞耻。</p><p>「……树斋大人您说的完全不错。我的浅薄实在让人汗颜。但是,就算您想要帮助城大人,可是他是在芙络国主的城堡,这对于我们来说太过困难了吧——」</p><p>这是很正确的说法。而且原本就是老人不占理。</p><p>就在树斋穷于回答的时候,他们的头上传来了类似于鸟儿拍打翅膀的轻微声音。</p><p>「鸟?在这样的深更半夜?」</p><p>同时仰望夜空的两人,在注意到那是鹰之后,立刻醒悟到那是刀根的守护宝珠.琉璃的神兽。</p><p>原本和水晶的「器」须摩以及琉璃悍马一起留在刀根的水色大鹰,落到了树斋毫不迟疑地伸出左臂上。</p><p>无视大鹰的利爪陷入衣服,让他上衣袖子立刻渗出了血液,老人向对待人类一样询问大鹰。</p><p>「你难道是察觉了少主的危机,从刀根飞来的吗?」</p><p>通过以前水晶失踪时先代和流利的言行,以及被他们称为远话的无声对话,树斋推断出七宝宝珠的神兽们和先代之间存在着某种感官上的联系。</p><p>和先代以及玛瑙一样,黄金双眸哲哲生辉的大鹰,对于这个问题清楚地点了点头,证明了他的推论的正确性。</p><p>虽然从刀根的七芒城郭到芙络就算骑快马也要花上一天半时间,但是两名男子没有在意这个。</p><p>葵立刻发出询问。</p><p>「城大人在什么地方?国主大人的城堡吗?」</p><p>大鹰摇摇头,将头转向和城堡不同的方向。</p><p>男人们用眼光交流了一下意见,立刻得除了同样的结论。葵全力向马厥冲去。</p><p>「水晶殿下。我们立刻准备马匹。请你带我们去少主那里。」</p><p>听到树斋礼貌的请求后,大鹰张开翅膀尖锐地鸣叫了一声表示同意。</p><p>在并列在河岸上的小房子中,太阳西沉后不久,几乎所有的人就睡了下来。<span id="chapter_last"></span><p>让住在河边的人颤抖的,还不仅仅是夜晚的严寒。</p><p>他们现在是对于夜晚本身害怕到极点。——之所以会这样,是由于每到夜晚就会在河岸出没的物怪们,会完全无视门锁地毁坏房子,将里面的人抓出来吃掉。</p><p>就算知道住在河岸的话迟早会被吃掉杀死,但是居住在这里的人们也没有其他地方可去。</p><p>就算向城堡的士兵和负责风纪的官员们诉说,也没有人会主动来保护他们的性命,甚至还有人说这下可以去掉不少麻烦。</p><p>与其这么痛苦地生活下去,还不如干脆被物怪吃掉比较轻松。对于他们来说,这种虚张声势的自暴自弃,已经是唯一分散恐惧的方法。</p><p>然后,不管他们再怎么向神明祈祷,夜晚也还是会来临——</p><p>让由于白天的搬运货物工作而精疲力尽,睡得好像烂泥一样的少年苏醒过来的,是一直进入了梦中的不可思议的声音。</p><p>【谁来帮帮我!帮我一把!】</p><p>明明非常疲劳,明明不是容易醒来的人,他却还是跳了起来。</p><p>从木板墙的洞穴中摄入的月光,照耀出了七张稚嫩的睡脸。</p><p>——奇怪?那么,是什么人的梦话吗?</p><p>刚刚十一岁的少年,在确认了自己所抚养的年幼的孩子们无事后,从干草铺成的床铺上爬出来,为了小解而来到夜气刺骨寒冷的房外。</p><p>乐生——为他取了这个和现在残酷的环境完全相反的讽刺名字的父母,在少年八岁的时候,双双因为流行病而死去。</p><p>变成孤儿的他,在居住于这个河岸的三年的期间,收养了比自己还年幼,而且有相同境遇的七个孩子。但他之所以这么做,并非是出于侠义心。</p><p>不管再怎么比实际年龄成熟,还是个孩子的他混杂在大人之中依靠体力工作赚钱也是非常辛苦的事情,如此一来,偷窥之类可以轻松获得大把金钱的恶行当然会对他产生强烈的诱惑力。</p><p>在拥有毒品、买春,赌场等等地下面孔的芙络城,年幼的他一旦经受不住诱惑会变成什么样子呢?——每到早晨就飘荡在运河上的男女老幼的尸体,都在无声地告诉他答案。</p><p>就算是为了不让自己抚养的孩子饿死,自己也必须认真工作。通过用这样的义务感束缚住自己,乐生才活到今天。</p><p>他摆出随时可以逃走的姿势,战战兢兢地来到水边。</p><p>虽然他也害怕不知道何时会出现的物怪,但是一旦产生尿意,再睡下去就很困难。</p><p>【来人……来人啊!帮帮我!否则盟主会死掉的!】</p><p>他的脑海中回荡着悲痛到了极点的声音。</p><p>尖叫一声一屁股坐下的乐生,看到某个好像纽带一样的东西,正在横穿过反射着月光的河面来到这里。</p><p>之所以没有逃出去,一方面是因为双腿发软,一方面也是因为那个求助的声音包含着太过拼命的感情。</p><p>那是闪烁着金色光芒的双眼让人发毛,拥有奇妙色彩的小蛇。</p><p>不知为什么,乐生并没有怀疑它是物怪,而是自己也大吃一惊地对它发出了声音。</p><p>「那个,你说的盟主在什么地方?」</p><p>【小子!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p><p>明明是你在呼救,却以为我连你的声音都听不见吗?被蛇称为小子的乐生非常愤慨。</p><p>但是,看到小蛇兴高采烈地靠近的样子后,他的心情马上就好转过来,而且自然而然地伸出了一只手。</p><p>「那个人在哪里?」</p><p>他凝视着盘绕在手腕上的蛇亮晶晶地眼睛询问。</p><p>不用等到回答,某个半个身体浸在水中的昏倒的男子,就化为直接的影像传达给了他。</p><p>——不得了……!</p><p>一时间忘记了物怪的恐怖和家里的七个孩子,乐生连鞋也没有穿就在岸边的沙子上奔跑了起来。</p><p>不久之后,他就发现了脸朝下倒在地上的黑衣青年。急匆匆地赶过去后,少年很快就停下脚步在那个人身边颤抖了起来。</p><p>紧贴在湿漉漉身体上的长长金发,没有血色的苍白侧脸——。</p><p>因为至今为止目睹过众多的尸体,所以乐生凭经验也能明白这个没有生气的年轻人,已经处于半死的状态。</p><p>但是,让他战栗的是,那张被月光照耀出的侧脸的惊人美貌。</p><p>「比隔壁的阿姨,还要更加更加美丽……」</p><p>隔壁的女性是让乐生偷偷地把亡母的面影重叠在她身上的存在。据说再因为患病而沦落到这里之前,她曾经是个大商人的宠妾。虽然她确实</p><p>具备了相当的美丽和气质,让人觉得那个流言并非虚传。但是,和少年眼皮下方的这个年轻人非同寻常的端正脸孔比较起来,那个女性已经完</p><p>全不值得一提。</p><p>他真的和自己一样是人类吗?乐生抱着无法相信的感情伸出一只手。</p><p>「……小朋友。不要碰我……会弄脏你的……」</p><p>「咦……?」</p><p>乐生因为听到轻微的声音而跳了起来。</p><p>最初他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一向只有城里的人嫌弃他们这些和生活在河边的人肮脏,他还是第一次听到相反的台词。</p><p>「大哥哥,你很难受吗?哪里疼痛吗?」</p><p>青年低声呻吟了一声,依靠着相当的努力支撑起上半身。</p><p>「刀——」</p><p>乐生来回寻找着青年要求的东西。</p><p>【在这里!】</p><p>在小蛇的教导下,他进入还很冰冷的河水,捡起了掉在浅滩上的那个。</p><p>就算是对于从事把大人们的沉重货物从船上运送到仓库的工作的他而言,这把长刀也算得上相当沉重。</p><p>「没有刀鞘。」</p><p>「不好意思……谢谢你了。」</p><p>勉强用手肘撑起上半身的年轻人,睁开了眼睛。</p><p>和会说话的不可思议的小蛇一样,也是在黑暗中也哲哲生辉的黄金眼。</p><p>明明不是人类的眼睛,但不仅没有感觉到恐怖,还涌出了无穷的仿佛曾经在哪里相遇过的怀念感。</p><p>而对方似乎也产生了同样的感情。</p><p>「是你吗……?原来如此,真是奇遇呢。」</p><p>这个笑容中的温柔渗透尽了胸口,触动了他的记忆。</p><p>笑容完全没有改变的怀念的对象。自己是为了和这个青年相遇菜诞生于这个世上的。现在,他已经清楚地确认了这一点。泪水从少年黑黑的眼睛中滚落下来。</p><p>今年就是约定的第六百年,是聚集在刀根的时间。</p><p>缠绕在少年手臂上的小蛇,交替打量着两人表现出迷惑不解。</p><p>【盟主,你认识这孩子吗?】</p><p>「你说什么傻话!那不是你的半身,你的『器』吗?」</p><p>【咦咦!?】</p><p>虽然还没能想出详细的部分,不过乐生理解了这个神秘的话中的意思。</p><p>玛瑙是他的记忆。乐生是他的肉体。然后,他的名字是——。</p><p>突然,大河中冒出了巨大的水柱。</p><p>巨大的一只眼的马脑袋,从水柱前方俯视着众人。</p><p>「出、出现了!!」</p><p>视线和赤红的魔眼撞了个正着的少年,由于过度的恐怖而陷入手脚无力的状态,腿一软坐在了地上。</p><p>物怪很快就瞄准了近处的猎物,笔直地从河中向河岸爬了过来。</p><p>被好像蛇磷一样的东西覆盖的长长部分,是有一头牛大小的巨大的赤蝎尾巴。</p><p>刀根的先代国主,从少年手中取回刀,用长刀代替拐杖戳在沙地上试图站起来,但是因为刀刃沉入了柔软的沙子中,所以他没能成功。</p><p>「玛瑙!快点带这孩子逃走!」</p><p>【你说什么呢?如果融合的话,对付一个两个这种物怪——】</p><p>「不可以!」</p><p>也不知道如此程度的精神力量是残留在了哪里,美貌的男子带着近乎不可思议程度的魄力瞪着小蛇。</p><p>「绝对不可以融合!」</p><p>【为什么!?如果磨蹭下去的话会被吃掉的!】</p><p>面对叫嚷的同伴,先代一改强硬的口气,静静地说道。</p><p>「融合后的『器」,就只能在七芒城郭中生存。而且即使如此也会短命。你看看那孩子。他也不过才十岁吧……」</p><p>【「七芒轮回阵」需要七个人到齐才算是完全。不管怎么说都是要融合的!】</p><p>没有回答。</p><p>然后,玛瑙注意到自己说了不能说的事情。</p><p>为了击退逼近的物怪而摇晃着站起来的先代,用微妙的干涩声音说道。</p><p>「七个人到齐了啊……」<span id="chapter_last"></span><p>的恐怖,乐生惊叫着捂住面孔。</p><p>下一个瞬间。在比少年的惊叫更加尖锐好几倍的凄厉尖叫震动着夜气的同时,身边传来了有人倒下的感觉。</p><p>「……啊,大哥哥!!」</p><p>被一刀两断的马头,喷洒这黄色的液体在空中飞舞。</p><p>物怪尾巴的尖端也变成了双叉,呻吟着再次返回了河中。</p><p>在挥刀之后已经精疲力尽,向前倒下的青年,对过来扶他的乐生露出微笑。</p><p>「……那家伙从尾巴腐烂。就算留下一条命,也无法再袭击河岸的人了……」</p><p>「嗯。……可是,不仅仅是一头。按照被袭击后活了下来的人的说法,应该是有三头。所以必须赶紧逃走。」</p><p>「什么……!」</p><p>月色突然蒙上一层阴影。</p><p>【盟主!我们今天晚上相当的倒霉啊。】</p><p>仰望天空的玛瑙,发出了无奈的声音。</p><p>腹部有一张人脸的巨大飞蛾,左右摇晃着生长了荆莿的蜥蜴尾巴,飞翔在夜空中。</p><p>然后,从堤岸那边,也有一个飘荡着妖气的黑色影子在步步接近。</p><p>「……没有错了。从它们好像商量好的动作来看,应该是只瞄准了我一个人……」</p><p>【你说瞄准了你……原来如此,是那个全身黑的混账王八蛋干的好事吗?那家伙未免也太执坳了吧?早知道这样,当初就应该直接咬他的脖子!!】</p><p>「……小朋友。事情就这样。你赶紧和玛瑙一起逃吧。否则连你也会被卷进来的。」</p><p>年轻人以倒在地上的姿势举起手,温柔地抚摸了一下乐生的脑袋。但是他的脸孔已经苍白倒好象马上就会停止呼吸的程度。</p><p>在这种状态下也关心着自己,试图战斗的青年,让乐生想起了直到临死前都在担心着孩子未来的亡母。</p><p>他抓起那只冰一样寒冷的手,抱在了自己胸前。</p><p>「不要!我绝对不要丢下大哥哥!」</p><p>【那当然!加入丢下盟主自己逃跑的话,绝对会被琉璃踩死的!】</p><p>就在小蛇劲头十足地如此呵斥的时候,它的脑海中响起了别的声音。</p><p>【不光是琉璃,就连我都从刀根拼上老命地飞到了这里。如果敢做那么卑鄙的事情,我就把你的眼珠琢出来!】</p><p>【这个声音是……水晶!】</p><p>小蛇和青年同时仰望向天空,结果在哪里发现了和飞翔在空中的物怪上演空战的大鹰。</p><p>因为人脸上的眼睛受到远远比自己更加敏捷,而且拥有锐利爪子的大鹰的袭击,物怪只能挥洒这毒粉,拼命地四处逃散。</p><p>「……剩下的……就是那个吗?」</p><p>最后剩下的物怪才是最难对付的家伙,光是看外表也很明显。</p><p>在狮子的身体上附加这人类男性的上半身。男人的头部被替代头发的大蛇们所淹没,无法看到他的面孔。</p><p>那个物怪双手握着巨大的镰刀。</p><p>【会使用武器的物怪可是相当大的角色呢。据说因为作为人类使得记忆很鲜明,所以会特别的狡猾。】</p><p>先代听到同伴的话后无力地点点头。</p><p>死亡的人类的灵魂,和自然之精凝结而成的妖融合后就会成为物怪。在人类灵魂中残留着憎恨和悲伤的场合,视执著的程度而定,物怪的强大好像也会得到增幅。</p><p>而且凡是能拥有实体在现世出没,以活人作为食物的物怪,融合的死者灵魂往往都是应该被称为怨灵的糟糕东西。</p><p>「……你们两个,趁着还没有受伤,快离开我的身边。……我也已经……快要……不行了。」</p><p>先代闭上眼睛。</p><p>就算想要战斗身体也无法动弹。能够将独眼的马一刀两断,已经是挤出了最后一份力量。</p><p>「不要放弃!不要死啊!」</p><p>乐生叫喊着,用力摇晃将要坠入死亡深渊的他的肩膀。</p><p>物怪的蛇头,一齐转向堤岸的方向,发出了威吓的声音。</p><p>「少主!!」</p><p>虽然被物怪的身体挡住视线,没有看到向这边本走过来的声音的主人,但是会如此呼叫刀根前国主的,只有一个人。</p><p>【是大叔!盟主!树斋大叔赶来了!】</p><p>听到玛瑙拼命的呼叫而微微睁开的黄金眼,看到了老剑士避开镰刀攻击,斩下物怪脑袋的样子。</p><p>「……明明是老头子了……还这么……帅……」</p><p>在嘶哑的声音中,出现了分不清是讽刺还是赞叹的开朗色彩。</p><p>树斋根据在之前的明兰之战中学到的经验,挥舞着充满了气的剑,转眼之间就从物怪的身体上斩落了十几个碎片。</p><p>说到底,不管物怪使用什么样的武器,它们的手法也不可能敌得过武术上的达人。</p><p>从老人的角度来说,反而是那些会吐出瘴气或是喷火的下等物怪比较难以对付。因为难以接近它们身边。</p><p>将事先被斩落的毒蛇脑袋留给了随后赶到的近卫队长葵处理,他自己收起剑赶到了先代身边。</p><p>「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这可不像是少主的风格了。」</p><p>树斋嘴上抱怨这双手抱起先代,但是马上就因为从年轻人身上感觉到气的异常而脸色大变。</p><p>「少主!你振作一下!!」</p><p>听到耳边的呼叫声,先代仿佛很勉强一般地睁开眼睛,但是想要说些什么的黄金眼马上又消失在眼帘之后,先代的头颅沉入了守护人的胸口。</p><p>「……为什么……会这样……」</p><p>树斋抱着冰冷的身体一阵愕然,但马上就清醒过来,开始迅速寻找年轻人濒死的原因。</p><p>乐生察觉到老人的意图之后,说出了从玛瑙那里听到的事情。</p><p>「那个,据说他的肚子里面有一部分怪物。如果不净化的话,生气就会不断被吸走。」</p><p>因为找不到外伤而内心焦急不已的树斋,听到这个陌生孩子的话后抬起面孔。</p><p>「净化?具体要怎么做?」</p><p>面对那个虽然没有表情,但是孕育这似乎马上就要爆发出来的火热东西的眼神,乐生缩了缩身体摇头说道。</p><p>「我不知道。」</p><p>树斋将气集中到双手上,开始在先代的身体中寻找。</p><p>就算用手从胸口滑落到腹部,也只能感觉到平均性的异样之气。也许是类似于物怪的那一部分,已经和肉体一体化了吧?</p><p>虽然说是净化,但神官的话还可以诵唱咒文,可是身为武者的的自己就只懂得利用气来中和毒素而已。</p><p>——时间不等人!……不管了!只能去尝试自己能做到的最大限度吧!</p><p>下定决心的他闭上眼睛,在为了发挥善之力而充分锻炼了自己的气后,再一次抱起了先代没有意识的身体。</p><p>他打开先代已经褪去了红色的嘴唇,将自己的嘴唇重叠上去,包含着再生的祈祷深深地为他注入了气。</p><p>最初没有反应。</p><p>但是,乐生他们看到青年垂落在沙地上的手颤抖了一下,抓住了沙子。</p><p>接着,他皱起了细长的眉毛。</p><p>「……不行吗?」</p><p>扬起脸孔的树斋,俯视着那张依旧没有血色的美丽脸孔发出叹息。</p><p>「没有那种事情!他的手刚才动了!您看,再试一次啦,老爷爷!」</p><p>「……嗯。」</p><p>在孩子的鼓励下,树斋又按着同样的顺序重复了一遍。一想到如果无法见效,就这么失去先代的话,他就感觉到了血液都冻结一样的恐怖。</p><p>年轻人的脸孔突然痛哭地扭曲了一下,苗条的身体为了脱离守护人的怀抱而虚弱地挣扎了几下。</p><p>因为不能让过程半途而废,所以树斋用力地拉过先代的面颊,让嘴唇更进一步地重叠在一起。</p><p>青年的一只手仿佛为了分散痛苦一样拍打了两三下树斋的胸口,接着紧紧地抓住了树斋的上衣的布料。</p><p>黄金眼大大地睁开。</p><p>乐生因为浮现在那双眼睛中的苦闷色彩的激烈而狼呛了一下。</p><p>但是,原本仿佛要撕裂树斋上衣的手却放松了力量,原本和尸体没什么分别的肉体逐渐恢复了生气。以此同时,黄金眼中的痛苦色彩逐渐淡化,在转变为恍惚的表情后合上了眼睛。</p><p>「……奇怪?」</p><p>虽然不太清楚是因为什么,但少年能感觉到自己的脸孔一片火热,心跳也加速了不少。</p><p>他狼狈地看向盘绕在自己手腕上的玛瑙,不过小蛇早就转移开了视线。</p><p>「少主!你清醒了吗?」<span id="chapter_last"></span><p>才能得救。」</p><p>「那么,进入少主身体的物怪消失了吗?」</p><p>正确来说的话那不是物怪,不过因为现在没有进行说明的体力,所以先代只能老实地点点头。</p><p>因为从外部注入的气而恢复了原本抵抗力的肉体,靠自己的力量将异物推出了体外。</p><p>那个异界的怪物的碎片去了什么地方,先代并不知道,不过他绝对不想再次遭遇到踏。</p><p>「……葵呢?你不去帮忙没关系吗?」</p><p>被打发去收拾那些从物怪脑袋里面跑出来的大蛇们的葵,虽然好不容易斩断了所有的蛇,但马上又陷入了要和被神兽之鹰桌出来的眼球掉落下来的物怪作战的局面。</p><p>「只是那种程度而已。伏龙队队长的位置可不是单纯的装饰品。」</p><p>隔着先代的肩膀看着那一幕光景,树斋若无其事地回答。用双臂抱着先代站了起来。</p><p>轻声叮嘱乐生跟上来的青年,向由于面对的是不熟悉的物怪而陷入苦战的近卫队长报以了同情的视线。</p><p>树斋对于战斗的彻底性严厉,不管在什么时候好像都不会动摇。</p><p>历经了众多战场的树斋的战斗哲学,几乎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范畴,就连先代自己在小时候都觉得相当的吃力。所以他有时候忍不住觉得真亏那些近卫队的士兵们可以忍耐得下来。</p><p>——是因为葵在本质上相当单纯吧?</p><p>只要树斋大人凛然地表示这是为了刀根,为了国主陛下,葵他们就会拼死咬紧牙关忍耐下来吧?</p><p>在身上沾满了物怪的体液,好不容易收拾掉对方后,葵终于注意到了返回到这里的守护人。</p><p>「城大人……!!」</p><p>被守护人抱在怀里的先代过于难看的脸色让他失去了声音。</p><p>「……给你添麻烦了。不好意思。」</p><p>「哪、哪里,没有那种事情。」</p><p>原本因为和物怪的战斗而呼呼喘着粗气的葵,感觉到自己的脸孔突然一片火热。</p><p>懒洋洋地依偎在树斋怀中的先代,带给了他巨大的冲击。</p><p>因为被水打湿而紧贴在身体上的黑色装束,裹着沙子和泥水暴露在外面的手足看起来让人忍不住心疼。就连平日总是奔放地飞散向四方的华丽金发也因为泥水,好像黄色的海藻一样缠绕在苍白的面颊和脖子上。</p><p>这个男子虽然平时也异常美丽,但那种美丽和千锤百炼的宝剑的美丽是同一类型。就算化妆,就算身穿异国的女性服装,就算举止脱离常规,他也绝对不会让人觉得女性化。</p><p>但是——。</p><p>现在委身于守护人怀中的他却柔弱无助,完全找不到平日那个刚毅武者的影子。而且,在他的身上飘荡这某种强烈地诱惑这看到他的人,只能用危险来形容的妖艳感。</p><p>在由于战斗而亢奋起来的葵心灵中,升腾起了某种截然相反的感情,彻底地支配压到了他。</p><p>如果是为了帮助这个人摆脱痛苦的话,什么都可以抛弃,无论是自己的立场还是利害关系。那是献身而盲目性地想要为他付出一切的,几乎和爱情一样强烈的感情。</p><p>尽管如此,他又同时产生了野蛮的欲望。想要趁着他处于受伤无力的状态,用暴力支配他的身心。而且最要命的是,自己居然对同性产生了情欲。</p><p>带着淡淡忧愁的美貌,仿佛在说无论选择哪一方都没有关系一样,轻轻地微笑了出来。</p><p>那个笑容,就好像在嘲笑自相矛盾、一片混乱的他的内心一样。年轻的近卫队长,由于自己体内所萌芽的不可思议,而且不敬到了极点的冲动十分恐怖。</p><p>「——总而言之,你不用着急。不过要把这个孩子和他的家族带回去。」</p><p>因为陷入了恐慌状态的关系,就连树斋代替先代说出的命令,他也只听到了一个尾巴而已。</p><p>为什么树斋大人可以若无其事呢?葵甚至觉得不可以死。</p><p>「那么,我先走一步了。」</p><p>守护人老者简短地说了一句后,就以仿佛没有抱着人一样的轻盈身法向提防上方跑去。</p><p>和弱冠十八岁就成为近卫队长,作为武者在所有方面都拥有他人羡慕的地位和实力的葵相比,明显树斋要更加出色。</p><p>被留下来的青年,对于让自己成为自我厌恶结晶体的树斋几乎产生了接近憎恨的感情。</p><p>小小的手拉了拉他的袖口。</p><p>穿着破衣烂衫,但是看起来却很聪明的少年用大大的眼睛仰望着他。</p><p>「啊啊,不好意思,你能带我去你家人那里吗?」</p><p>但是,满面红潮的少年没有对此作出反应。二世看着先代他们离去的方向,天真无邪地说道。</p><p>「那个大哥哥好美好美。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跳的好快。……是不是很奇怪呢?」</p><p>少年直率的口气让葵笑了出来。</p><p>就连小孩子都会被城大人妖娆的色气所击倒。树斋之所以没有反应,仅仅是因为他是不能以常理测量的老古板。</p><p>「这个嘛,连我也会因为那个大哥哥头晕目眩哦。」</p><p>伴随着爽朗的笑容,葵也表示了同意。</p><p>04黎明的黄金龙</p><p>虽然距离黎明还有一点时间,但这座房子里面所有人都已经醒过来,并且忙于自己的工作。</p><p>不止一个密探从后门飞奔出去,消失在了黎明前的黑暗中。</p><p>男人们在检点从刀根带来的铠甲和刀剑,女人们则一面帮他们打理行装,一面为了以防万一而准备着药物和绷带。</p><p>在应该说是充满了压抑着的活力和氛围中,为了这一天而被偷偷派遣到芙洛的葵,拜访了刀根的前国主休息的房间。</p><p>在房门前他正好碰到了被侍女带来的乐生。</p><p>「你的兄弟们已经睡下了吗?」</p><p>「嗯,我想要和大哥哥道谢。」</p><p>敲了敲房门获得进入许可的葵,让侍女退下后,自己带着少年进入了房内。</p><p>先代在寝台上支撑起上半身,正背靠着守护人的胸膛为自己化妆。</p><p>穿着白绢的丝袍,金发散乱,满身倦怠地为嘴唇涂上红色的先代,完全让人联想不到他是曾经击退卡多拉斯军的猛将。</p><p>不知不觉中,热血又涌上了葵的脑袋。</p><p>在被送到密探们所在的房子,用热水洗净身体后,先代没有休息就连珠炮地发出指示,并且给枫和深山写信,所以他的脸色还是依旧的难看。</p><p>只是在眼帘上扫上若干色粉,嘴唇上涂上红色的程度的话,还无法掩饰他的糟糕脸色。</p><p>先代停下手,向僵立在门口,想要说话却说不来的近卫队长开了口。</p><p>「对面的情形有没有什么变化?」</p><p>嘶哑声音中的恼杀感让葵一阵战栗。</p><p>「……看起来……好像是在熟睡。……那个……您所说到的卡多拉斯的杀手,为什么明知道城大人已经出来,却没有让那些谋反人逃走呢?」</p><p>听到葵正中要害的疑问,很不情愿地伸手拿着镜子,在为先代充当镜台的树斋也点点头。</p><p>先代不快地闭上眼睛说道。</p><p>「……那个混蛋,是要折磨我。」</p><p>「您的意思是?」</p><p>「如果他以为我会死在水路的话,就不会在河岸放出三头物怪的。他大概是想把我逼入绝境,欣赏我痛苦挣扎的样子吧?既然是卡多拉斯的家伙,应该不会那么简单就杀死我。」</p><p>「怎么可以这样……!就算迁怒也要有个限度!!不讲道理地主动攻击过来的明明是卡多拉斯吧?」</p><p>和握着拳头气愤到发抖的葵相反,树斋露出了思索的表情。</p><p>「——这么说的话,不管在对面房子里面的人是谁,肯定都在等着少主了。」</p><p>「你可不要说什么因为危险,所以要让我眼巴巴地看着你杀进去,自己不能动手!」</p><p>先代的声音尖锐了起来。</p><p>守护人扯了扯胡须,好像很头痛一样地嘀咕了一句。</p><p>「你果然还是要让对方付出成倍的代价啊?」</p><p>「不对,我是要让他们付出十倍的代价!!」</p><p>听到他用理所当然的口气如此断言,葵几乎恨不能仰天长啸。</p><p>「开,开什么玩笑!!您怎么可以用连走都走不太东的身体做这种事情。诛杀谋反人的事情还是交给我们吧!如果您有什么万一的话,我们要怎么去面对馆大人——」</p><p>「住口!」</p><p>火焰一样熊熊燃烧的黄金眼大大睁开,用仿佛要炙烤人一样的眼神狠狠瞪着年轻人。<span id="chapter_last"></span><p>都吓到了。」</p><p>看了看恨不能将身体蜷缩成一团少年。先代着尴尬的表情别过脸孔。</p><p>「——那家伙,一定在等着我呢。如果不去的话,一定会被讥讽为胆小鬼。我绝对不能容忍那种事情。」</p><p>听到先代好像闹别扭的小孩子一样的口气,树斋无声地笑了出来。</p><p>「随便你如何好了。反正以少主你的为人来说,就算会吓得我寿命缩短,想必事到如今你也不会在乎才对。」</p><p>「哈!反正就算缩短个三四天寿命,老头子你一样可以精精神神地活到一百岁的,没什么太大差别。」</p><p>「是啊。只要少主你还是这么乱来,老头子我就担心得去不了那个世界呢。」</p><p>刀根的前国主,因为守护人充满感叹的回答呵呵地笑了出来。</p><p>「就是这样。所以老头子的寿命可起不到威胁作用哦。」</p><p>「不过啊,我刚才可是真的觉得到此为止了哦。假如在河岸那边没能救活少主的话,我原本打算当场切腹自尽的。」</p><p>虽然老人的口气很轻松,并没有什么深意,不过先代的表情却冻结了。</p><p>不过因为树斋位于他背后,所以没有注意到这一点。</p><p>「既然能让少主狼狈到那个程度,那么绝对是大意不得的敌手。在我们收拾其他小角色的时候,少主你和范恩阁下派来的人交手就可以了吧?"</p><p>树斋以前毕竟也是范恩的手下,所以对于直呼其名似乎还存在抵抗感。</p><p>虽然正是他的这份耿直招惹了刀根老臣们的反感,但是现在的葵已经顾不上这些,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先代的表情上。</p><p>他第一次看到先代露出如此受伤,好像随时都要哭泣出来的表情。连看到的人都忍不住胸口一阵剧痛。对于让他露出这种表情的树斋,葵甚至产生了强烈的嫉妒感。</p><p>「……对不起,让老头子留下了不好的回忆。」</p><p>「啊?」</p><p>「……都是因为不够成熟……让你甚至……做出了自裁的决心……。对不起,请原谅。」</p><p>当黄金眼溢出了摇拽的泪水后,这次就算是性格粗豪的老人也注意到了。</p><p>「少、少主……!你、你、你怎么这么说……我、我……我绝对不是那个意思……!!」</p><p>虽然在抱起濒死的先代时,那份冲击和悲伤感确实让他下定了切腹自杀的决心,但正因为如此,他才可以在先代的复苏上倾尽全力。</p><p>因为也不能就这么推开先代的身体,所以连耳根都红透了老人,只好向冷冷地在一边旁观的近卫队长求助。</p><p>葵耸耸肩膀,很坏心眼地无视老人的不知所措。</p><p>反而是乐生看不下去树斋的困惑,跑到寝台旁边,擦拭了青年流下面颊的泪水。</p><p>「哭泣的话会弄花化妆的。而且老爷爷也会为难啊。」</p><p>「你说得对。——你也去睡吧。抱歉让你陪了我们这么久。」</p><p>「嗯。因为弟弟们都睡下了,所以我也想来和您说一声晚安。」</p><p>刀根的前国主眯缝起眼睛,抚摸了一下礼貌的少年的头颅。</p><p>「我会为你收留的那些兄弟们找到合适的养父母,所以你就安心地和我们去刀根吧。」</p><p>「谢谢您。晚安。」</p><p>少主行礼之后,婉拒了要送他回房间的葵,自己走出了房门。</p><p>在不久之前,还只能零星听到的鸟儿的鸣叫声,突然增加了不少。</p><p>「终于天明了?葵,打开露台一面的窗帘。」</p><p>按照前国主的吩咐,青年左右拉开了厚重的窗帘。</p><p>夜色逐渐淡去,在微微泛白但还没有完全明亮的庭院中,早起的小鸟们正在跳来跳去。</p><p>隔着屋檐能看到的天空的一角,已经染上了微微的粉红色,诉说着迫在眉睫的日出。</p><p>先代从寝台上站起来,大大地摇晃了一下。</p><p>「危险!你要干什么?」</p><p>当老人拉着他的右臂将他拽回来后,先代手指着露台示意老人把他带过去。</p><p>虽然内心非常怀疑他这样的状态真的能和对方交手吗?不过树斋还是按照吩咐把他抱了起来。</p><p>还是一如既往地轻到了难以置信的程度。</p><p>两个人穿过葵打开的水晶门,来到早晨的寒气还刺骨冰冷的露台上。</p><p>「你们还在闹吗?」</p><p>蹲在石质扶手上,鹰之水晶和蛇之玛瑙,正在恶狠狠地瞪着对方。</p><p>听到先代苦笑不得的口气,神兽们同时作出了反驳。</p><p>【毕竟都是这个没用的东西——】</p><p>【可是,都是因为这个多事的家伙——】</p><p>【你说谁多事啊!明明就差点害死了盟主,没用的东西!!】水晶展开翅膀生气地说道,玛瑙也露出了牙齿。</p><p>【光是凑巧的时候跑出来有什么可骄傲的!真正危险的明明是那之前的部分!当时就算你在场,一定也半点用场都派不上的!】</p><p>「你们别闹了。」</p><p>年轻人伸手制止了似乎又要口角的同伴们。</p><p>「你们两个都很好地帮助了我。如果没有你们的话,我一定已经死了。我从心底感谢你们。」</p><p>【真的?】大鹰半信半疑地询问。</p><p>「那当然!你以为我会骗你们吗?」</p><p>为了强调而表现出一点生气后,那两位的心情立刻好转了过来。</p><p>「玛瑙,你去乐生那边吧,就算不融合,也要和『器』好好相处。」</p><p>【哦。——不过啊,为什么这次的『器』会是那种小鬼呢?】</p><p>【要是说这个的话,上次的赤珍珠不是更加悲惨吗?】</p><p>【可不是~!居然是八十五岁的老太婆!】</p><p>大鹰突然尖声鸣叫着拍打翅膀,蛇也眦出牙齿跳来跳去。</p><p>书斋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抱着先代向后跳了几步。</p><p>「没什么大事。它们不是在吵架。玛瑙,水晶。身为刀根的神兽,不要像这样张大了嘴巴,笑得那么下流粗鲁!再说了,这样很对不起赤珍珠吧?」</p><p>虽然先代这样教训它们,但他自己也为了抑制笑意而让嘴唇扭曲到了一定的程度。</p><p>「你说的赤珍珠是什么样神兽呢?」</p><p>老人好奇地询问,结果那双黄金眼从几乎感觉得到吐息的地方紧紧盯住他,让他的心脏猛跳了一下。</p><p>「那家伙很爱撒娇,非常可爱。银非常美丽,不过很认生。白珊瑚则是很坏心眼,每次都让我很头疼。」</p><p>「啊,这样吗……」</p><p>还是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样。</p><p>「你很快就会见到它们的。因为今年是约定中的第六百年。」</p><p>不知为什么,「约定中的第六百年」这句话,让树斋非常的不快。</p><p>也许是因为这意味着先代和神兽们之间存在着从前世延续下来的亲密关系,所以自己感觉到了疏远吧?</p><p>琉璃马曾经将先代称为「器」。从大鹰水晶和须摩的例子来考虑的话,在神兽和人类的「器」一体化的时候,好像就会变成黄金眼的人。</p><p>「金之神兽就如同刀根初代国主的传说一样,是……龙吗?」</p><p>老人不由自主提出了至今为止一直尽量不去考虑的疑问。</p><p>「你想看吗?老头子。」</p><p>刀根的前国主轻声笑了出来。树斋胸口的鼓动,这次连续性地混乱成一团。</p><p>甜美而嘶哑的声音再次询问。</p><p>「我可以让你看到哦。」</p><p>在树斋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期间,他已经摇了摇头。</p><p>「——我不想看。」</p><p>虽然迟了一点,但他斩钉截铁地做出了表示。</p><p>年轻人放声大笑,用双臂缠绕住了树斋的脖子。</p><p>「我的灵魂形态,可不是那么简简单单就能看到的哦。」</p><p>「少主你的玩笑开过头了。」</p><p>连脖子都红透了的守护人,狰狞地吼叫出来。</p><p>「嘻嘻嘻……你在脸红什么啊?好奇怪啊?好奇怪。哎呀,太阳已经升上天空了。把我放下来吧。」</p><p>在树斋听从了他的吩咐后,先代抓着扶手,移动到了半圆形的露台的前端。</p><p>从左侧逐渐升起的太阳耀眼的光芒,让茂密的金发整体都变成了好像在燃烧一般的光之色。</p><p>「少主……?」</p><p>树斋因为过于不自然的强烈光芒眯缝起眼睛伸出一只手,不安地环视着反而好像暗了下来的周围。</p><p>但是,青年长发上的光芒不但没有衰竭,而且他被丝袍所包裹的身体也开始散发光芒。</p><p>老人终于无法维持睁眼的状态,紧紧地合上眼帘。即使如此,强烈的光辉也让他的眼底产生了尖锐的疼痛。<span id="chapter_last"></span><p>始时候一样唐突地结束了。</p><p>「老头子,拿出从刀根运来的我的铠甲。要准备战斗了。」</p><p>因为眼前还飘荡着光之残像,所以她回过头后也无法看清先代的表情。</p><p>「怎么了?眼睛有什么不对劲吗?」</p><p>拼命眨眼睛的守护人,注意到先代走过来时的步伐已经非常坚定。</p><p>「没什么,一会儿就好……」</p><p>再带着绿边的光之残像逐渐淡去之后,他的视线和仰望自己的美貌男子的目光碰撞到了一起。</p><p>这份超越常人的端正容貌,是先代从父亲泰连,也就是卡多拉斯前国主的儿子身上惟妙惟肖地继承下来的。因为树斋原本是泰连的守护人,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侍奉了父子两代人的树斋应该对这张面孔非常熟悉。</p><p>但是,和由于脆弱而一直受到长兄的霸王范恩输运的父亲不同,这张面孔因为洋溢着霸气和生气而让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明明相似,却又正相反,每次看到,都会让树斋产生若干新鲜的感动。</p><p>那是和看到疾驰的马匹以及在天空高高飞翔的鸟儿后,会感觉美丽的心情相同的感动。</p><p>「少主,你的脸色好了啊……」</p><p>他终于挤出了这么一句。</p><p>「我只是用最快捷的方式积蓄了力量。其他的你就不用多问了。——葵也是。」</p><p>和守护人一样在门对面变成了化石的近卫队长,慌忙连连点头。</p><p>先代从大理石的露台大步移动回了家具都非常豪华的客用卧室,迅速地做出了指示。</p><p>「收到深山指令的士兵很快就会和这边进行联络吧?只要芙洛的士兵包围了对面,我们就冲进去。你们也向一楼大厅的人交代清楚!老头子把我的行李运到这边来。还有,我的刀在哪里?」</p><p>接到了命令葵,仿佛在回应恢复生气的先代一样,干脆地回了一声就转身离开。</p><p>老人拿着放在隔壁起居室的刀返回了这边,再交给先代后,他马上取出收容在自己房间的行李。</p><p>刀根的前国主在寝台上盘腿坐下,认真仔细地凝视着刀的刀刃。</p><p>已经接受过守护人保养的刀身闪烁着寒气逼人的蓝色光芒。</p><p>以此同时,黄金的双眼中冒出了危险的光芒。</p><p>「……那个混蛋!」</p><p>扫上红色的嘴唇,恶狠狠的吐出了这句话。</p><p>「你就给我洗干净脖子等着吧!既然敢于愚弄我,就要付出性命作为代价!!」</p><p>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背后有蝙蝠翅膀的黑衣男子的身影。</p><p>被从芙洛国主的城堡派遣来的士兵们,再熟悉情况的「物见之影」的协助下迅速流畅地在石墙周围的各个关键部分,以及面向运河后门那边都安插了人手。</p><p>建立在周围的同业者的房子,似乎也没有注意到这个过分森严的警戒。</p><p>「派个人翻过铁门或是围墙,从内侧打开门闩。」</p><p>在白银铠甲上披着异国女性服装的先代小声地发布了命令。</p><p>「……少主,你无论如何都要以这幅打扮去报仇吗?」</p><p>树斋侧眼打量着干劲十足的先代的奇装异服。</p><p>从肩膀到腰部都是朱色,腰部往下的部分是金色,衣摆则是黑色。在分界线的部分被巧妙的晕染的三色空间中,交织着各种颜色的蝴蝶。遍布在衣摆上的淡桃色的团团小花,让华丽的花纹同时也具备了楚楚可怜的印象。</p><p>留在国主城堡的枫,派使者送来了七宝御轮和剑带、刀鞘。</p><p>「我的刀和大家使用的剑不一样,不会让血溅到身上的。而且就算多少弄脏了一点,用刺绣从上面遮盖过去就好了。」</p><p>虽然不是出于这个意思而说的,不过对于很符合他平时风格的言行,树斋决定还是先不表示异议了。</p><p>事实上,他华丽的战斗装束确实可以激发在场人的战意,说起来也算是不可思议。</p><p>在以葵为首的近卫队中,没能参加八年前战役的人员,全都因为可以在著名的「黄金龙」的指挥下战斗而精神抖擞。</p><p>这一来就算要求他们不杀人,一旦由于对方的抵抗而见血的话,弄不好也会因为亢奋而进入杀戮的流程。敏感地察觉到老人的担心,背对着拔下门闩的门,先代再次低声作出警告。</p><p>「听好了,不管对手多么难以对付,也不能杀人。无论如何都不是对手的时候,就向附近的人求救!只有在自己的生命面临危险的时候可以下杀手!」</p><p>男人们沉默着重重点头。</p><p>门从内侧被打开的时候,发出了刺耳的金属摩擦声。</p><p>但是,并没有巨大到会传入对方房子中早起的佣人耳朵,引起他们注意的程度。</p><p>「那么,按照事前的计划。——上吧!」</p><p>在先代的命令夏,八名男子一起冲着正面玄关冲了过去。</p><p>略迟了一步后,树斋和先代也跟在他们后面。</p><p>在他属下的人拍打房门的期间,先代穿着华丽战斗装的身体,已经没有停步地跳跃了起来。</p><p>轻轻松松落到二楼露台上的她,从扶手那边探出身体,把一只手伸给了在下方仰望着他的守护人。</p><p>树斋回应他无言的示意,立刻跳了上来。两人的配合可以说得上天衣无缝。</p><p>和其他人一样等待着房门打开的葵,因为先代抓住树斋的手臂,瞬间将他整个人拎上去的惊人臂力瞪圆了眼睛。</p><p>「我也要!」没来得及思考他已经脱口说出了这句话。</p><p>虽然和预先的安排有所不同,但先代还是回应近卫队长的要求,把比自己高大的年轻人拉到了自己旁边。</p><p>然后,他们一言未发地踹破了结实的百叶门。</p><p>内侧的玻璃门也由于冲击而被毁掉,大小的碎片散落在了厚厚的地毯上。</p><p>这个刺耳的声音惊醒了睡在华盖的寝台内侧的两人。</p><p>用里面塞着羽毛的绢被遮盖住赤裸的胸膛,女人张大了嘴巴试图发出最易贯穿整栋建筑物的悲鸣。</p><p>但是先代的手已经抢先堵住了她的嘴巴,并且立刻击昏了她。</p><p>「哇啊啊……!」</p><p>睡在女人身边的年轻男子试图逃走。</p><p>先代抓住他的手臂,将他强行拉到身前,一拳击中对方被那张放荡松弛的脸孔。</p><p>「王八蛋!」</p><p>守护人原本试图责备她的粗鲁用于,因为那与他高贵的的身份完全不符,但是突然注意到那个被先代从寝台丢到地板上的男人看起来很眼熟。</p><p>「我……我可是芙洛国主的三子!你、你居然敢如此无礼!!」</p><p>因为对方跌下地板的时候露出了其他人绝对不想看到的部分,所以葵下意识地转开了面孔。但听到男人颤抖着发出的叫喊后,葵不由吃了一惊</p><p>「哪有怎么样!混蛋东西!就算要用身份压人,也是我这个刀根前国主更加了不起!!」</p><p>从寝台上跳下来的先代,愤然地一脚踹上全裸的男人。</p><p>平因为被踹飞和撞上墙壁的双重冲击而两度发出痛苦的呻吟。</p><p>「刀、刀根前国主……?难道是岳父大人——」</p><p>「你说谁是你岳父大人!!」</p><p>守护人从背后绞住了气愤之下把手伸向腰部刀柄的现嗲。</p><p>「不可以!不是少主你自己说的不能杀人吗啊?」</p><p>「放手!老头子!反正我要把这家伙的脑袋带回去!早一点晚一点也没什么区别吧?」</p><p>「这个人还是要交给深山陛下处理,我们不好擅做主张的!」</p><p>拼命阻止先代的老人对葵使了个眼色,葵立刻抓住深山那个没用的浪荡儿子,让他跪在了气得半死的先代面前。</p><p>「城大人。恕我冒昧,现在没有时间和这样的垃圾计较了。因为您的目标人物也许有可能趁着这个混乱逃走。」</p><p>「……唔。明白了。虽然一想到这样的家伙居然也想当我的女婿,就让人忍不住想要扭断他的脖子,不过你说得确实没错。」</p><p>虽然先代看着昏迷过去的男人的眼神还是有些不甘心,不过从他全身散发出来的怒气已经消失了。</p><p>树斋松了口气撇开身体。</p><p>近卫队长前去帮助在楼下展开壮绝武斗的部下,而守护人则跟在了先代后面。</p><p>打开排列在走廊上的房门,寻找那个男人身影的先代,逐渐露出了焦躁的表情。<span id="chapter_last"></span><p>工艺品,黄金镜框、镶嵌了大颗宝石的巨大穿衣镜,等等等等——。</p><p>对于长期生活在狭窄城塔的树斋而言,富裕的商人公馆中华丽到了极点的种种摆设,全都是昂贵到让人膛目结舌的奢侈品。</p><p>如果他们这些人是真正的盗贼的话,一定会因为面对宝山而狂喜乱舞吧?</p><p>出产金银和若干中宝石的刀根,虽然金银宝石的加工业非常繁荣,但就算是国主,在生活中也不会被如此众多的奢侈品所淹没。</p><p>虽然父女两人看起来都有些注重服装的倾向,但就算和朴实武猛的卡多拉斯相比,他们的生活也谈不上奢侈。</p><p>在刀根不仅仅是武者和商人,就连农民、工匠、学者乃至于从艺者等阶级也都能过上富裕的生活。树斋终于注意到了,这不仅仅是由于刀根盛产贵重金属和宝石的关系。</p><p>财富的分配偏颇到了这个程度,会出现那些在河岸生活的人群也并不奇怪了。</p><p>然后,在获得了充足的金钱后,那些人想要的就是名为名誉的无形装饰品了吧?</p><p>卡多拉斯就是看准了他们这种贪婪的虚荣心,派遣商人充当走卒,用奢侈的生活引诱国主平庸的三子。</p><p>结果就是这次的骚动——。</p><p>如果刚才没有阻止青年拧下平的脑袋就好了。老人产生了深深的后悔。</p><p>在只剩下四五个房间,已经半是惰性地打开某扇房门后,先代尖锐地倒吸一口凉气。</p><p>「混蛋……!!」</p><p>伴随着让人联想到野兽的咆哮,他冲进了没有任何家具的房间。</p><p>老人通过这个动作明白了他已经找到目标,试图跟在他的后面,但是却被门口出现的肉眼无法看见的壁垒所阻挡弹开。</p><p>「老头子!」</p><p>调转身体的青年不可思议的黄金眼,捕捉到了位于哪里的结界。</p><p>守护人面对在门口停下脚步的他,一面揉着由于撞到墙壁而疼痛的脊背,一面用动作向他表示自己没事。</p><p>「卑鄙小人!不管什么时候都只会耍阴谋诡计吗?你连和我堂堂正正决一胜负的勇气都没有吗?」</p><p>先代向那个背靠着窗边墙壁的修长身影吐出了侮辱的台词。</p><p>昨天晚上在自己寝室出现的时候,穿着衣摆不长的绸缎上衣的男人,还带着几分贵族化的印象。</p><p>现在他身上穿的衣服虽然同样是黑色,但是却让人联想到感觉严厉的军装。竖领,折起的袖口,肩章,以及倒三角形的胸口部分,全都用金线刺绣着图案化的藤曼花纹。</p><p>如果男人的身影能够进入树斋视野的话,老人一定立刻就能看出,他的衣服是卡多拉斯前国主乌斯.范恩的亲卫队的服装。</p><p>「因为我想要和你再不会受到打扰的场所好好谈一次。」</p><p>黑眸中飘荡着虚无的男子,用甜美的男低声如此回答。</p><p>「我和你没有什么可说的!我会让你用身体好好付出愚弄我的代价!」</p><p>先代不容分说地从刀鞘拔出刀来。</p><p>从他就算被看成是女性也毫不稀奇的苗条身体上,散发出了强烈的怒火和杀气。</p><p>充满空虚感的美貌男子露出微笑。</p><p>「看起来你很不满意我打招呼的方式呢。」</p><p>男人跳起避开瞬间向自己袭来的剑尖,这次落在了房间的中央。</p><p>「我的名字是斯塔艾奇。请告诉我你的名字。」</p><p>「刀根的国主一族没有名字。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你是打算问出我的名字,对我施加『真名之咒』吗?」</p><p>听到刀根前国主冷冷的嘲笑,自称斯塔艾奇的男子,有些意外地看着他。</p><p>「没想到圣七芒王国.刀根的先代陛下,居然知道黑暗邪法中的『真名之咒』呢。」</p><p>「有暗才有光,有光才有暗。解说命理的咒文不存在什么正邪之分。支配其他存在的『真名之咒』是一把双刃剑。虽然我不觉得不惜赌上一生也要支配他人有什么乐趣可言。」</p><p>「如果是你的话,本身就具备了这样的价值。不过,既然你连真名都没有就另当别论了。那么,你的意思是说,刀根国主的血统,是甚至脱离了命理的生物吗?」</p><p>「不错。」</p><p>虽然是简洁干脆的回答,但魔道剑士似乎根本就不相信。</p><p>「哈哈。既然如此,我就用魔道之力从你口中问出来吧!」</p><p>斯塔艾奇柔和的态度突然犳变,拔出了在卡多拉斯锻造的宽幅长剑。</p><p>先代仿佛从心底觉得高兴一样地笑了出来。</p><p>「就是要这样才行!」</p><p>反而是黑衣男子露出了苦涩的表情。</p><p>他厌恶自己不由自主被那个喜欢战斗的刚猛丽人吸引的心灵。</p><p>在把他赶入异界生物栖息的水路时,他半是真心地祈祷对方能够就此死去。</p><p>面对这样的光芒,似乎就连他发誓效忠的范恩的严厉命令,似乎也不算什么了。能够战胜这个光辉的最佳良策,似乎就是动用禁断的「真名之咒」。</p><p>虽然只是短短的相遇,他已经被逼到了这个地步。</p><p>如果能够知道象征着对方本质的名字,就能通过让对方成为自己的一部分,随心所欲地支配对方。</p><p>但是以此同时,发生在对方身上的事情也会作用到自己身上。如果对方死亡,自己也会死。</p><p>不管如何互相憎恨,也能将彼此的存在绑在一起,只有死亡才能解开的禁咒——。</p><p>现在他很清楚为什么自己的主人范恩在暗暗地害怕这个年轻人。对于生活在黑暗中的人而言,刀根的前国主就是会将自己引导到毁灭的存在。对于憎恨自己的人而言,自身的毁灭是恐怖,同时也是一种向往。</p><p>如果不能杀死他,就只有支配了他才能活下去。</p><p>两个人忘记了语言,展开了激烈的交手。</p><p>在什么也没有的单纯空间中,刺耳的破空声和金属激烈撞击的声音连续响起,而喻那些又有所不同的闪电、强风、火焰以及冷气等异常现象也时隐时现。</p><p>那是因为在剑术攻击的同时,咒法的对爵爷在激烈地展开。</p><p>随着斯塔艾奇的挥手结印,两人之间立刻出现了球形的黑暗。</p><p>先代没等接近黑暗之球捕捉到自己,就诵唱完毕了对抗的咒文。晶莹闪烁的光之箭自由自在地改变着方向,在空中描绘出了包围住黑暗的七芒星。</p><p>被封印的黑暗进行着最后挣扎,但是在迸发出若干根细细的闪电后,就急速地收缩起来。</p><p>原本看起来好像要就此消亡的黑暗,出乎意料地爆发了出来。</p><p>在已经感觉到疲劳的时刻承受到这样的唐突冲击,斯塔艾奇没来得及调整好姿势就被吹飞了出去。</p><p>在他张开翅膀抵消冲劲之前,他的脊背已经重重撞上墙壁,让他陷入了无防备的状态。虽然他马上就站了起来,但是在眼前闪烁的白刃让他领悟到了失败。</p><p>尽管他为了报一箭之仇丢出了手中的剑,但那把剑只是微微地擦到了对方白瓷般的脸孔,切下了一束黄金的发丝而已。</p><p>冲击。</p><p>钢铁明明是冰冷的东西,但是贯穿他的身体,将他串到墙上的刀刃却十分火热。</p><p>「我说过,会让你付出代价的。」</p><p>黄金眼露出了妖娆的笑意,持刀的雪白手掌残忍地撕裂了他腹部的伤口。</p><p>不可思议的是,斯塔艾奇没有浮现出愤怒和不甘心。</p><p>「……那个异界的生物是芙洛的人召唤出的东西。既然民众扭曲的感情召来了那种东西,那么这个国家的命运也算是走到了尽头……」</p><p>「国家兴亡是世间的常事,这也算不了什么。」</p><p>说出这番话的当事人,因为先代若无其事的口气而相当恼火。</p><p>「……比任何国家都要古老荣耀的刀根,就不用在意时间的常识了吗?」</p><p>「刀根毁灭的时候,也就是这个世界的终结。用不着你担心。」</p><p>「你根据什么这么说?」</p><p>刀根的前国主用怜悯的眼神看向斯塔艾奇。</p><p>「不管你的魔力多么强大,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的为好。」</p><p>「——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p><p>男人的眼睛眼色从黑色变成了赤红,声音也好像换了个人一样变得低沉怨恨。</p><p>虽然先代立刻表示了警戒,但是在注意到的时候,他已经连同原本贯穿对方身体的刀一起被丢进了空中。</p><p>他扭身用腿部着地。<span id="chapter_last"></span><p>兽的尖锐牙齿。</p><p>听到他的话后看向刀,就发现上面果然没有血迹。</p><p>「这次的事情只是小小的事前调查。我们的大人对于你和刀根都绝对不会放弃的,这一点请你铭记在心。」</p><p>虽然这明明殷勤却又无比无礼的口气让先代很火大,但是既然刀派不上咏唱,那么他也无法完成像样的报复。他强压着怒火说道。</p><p>「谁要记住那种恶心透顶的大叔的事情啊!连一日三餐都会变得难吃的。不管你们再怎么试图出手,也只可能吃尽苦头。你还是转告他,让他不要奢望自己永远无法得到的东西,趁早死心的好。」</p><p>「请你代我问候那位传说的仿佛人偶一样可爱的国主大人。我们不久就会前去拜访——」</p><p>作为逃跑时的台词来说,这番话完全可以说过于饶舌。斯塔艾奇不知不觉中触及了刀根黄金龙的逆鳞。</p><p>突然间,光之奔流以爆炸性的势头袭击了黑夜男子全身,将他连同后面的玻璃门一起轰了出去。如果不向天空飞去的话就会摔下去,而且还要承受玻璃碎片和沉重木框的洗礼。</p><p>斯塔艾奇虽然及时抬起了双手遮住了眼睛,但是手被灼伤得相当厉害,手掌上的皮肤都变的斑驳不全。</p><p>「如果你敢用那个肮脏的身体去污染馆大人的眼睛的话,我就要把你烧得连骨头都不剩一根!!不管你逃到哪里都一样!就算要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揪出来的!你给我记住!!」</p><p>一面从全身释放出类似于金色火焰的光芒,黄金龙一面发出了震动着周围空气的咆哮。</p><p>这次实在无法再回答什么,卡多拉斯的剑士迅速离开了现场。</p><p>「哇,少主,刚才是怎么回事?」</p><p>从隔壁房间露台跳过来的守护人,带着相当震惊的表情凝视房间,确认结界的消失。</p><p>直到现在还残留着怒火余韵的先代,将刀收回刀鞘喃喃自语。</p><p>「光是说出口都好讨厌。」</p><p>「呼,还是被他逃掉了吗?」</p><p>「被范恩那个满身肥油的老混蛋猴子设计了!真是气死了。」</p><p>老人虽然觉得这样形容卡多拉斯前国主有些过分,但决定还是先不要刺激满心不爽的他了。</p><p>但是他才刚下定这样的决心——</p><p>「少、少、少主!!脸、脸、你的脸怎么了!血,伤口,脸上——」</p><p>「吵死了。只是擦破皮而已。舔舔就好了。」</p><p>「你在说什么呢?要是伤口化脓留下伤疤不就糟糕了吗?」</p><p>老人跑过去确认伤口的情况。</p><p>「听好了,少主的你的长处就只有脸孔而已。都是靠着这张漂亮的脸孔遮了百丑。你到底明不明白这一点?就算你再怎么粗鲁、霸道、自甘堕落、风流成性,只要还长着这张脸孔,只要还有这张脸孔,世人都会对宽宏大量的!」</p><p>「……」</p><p>有点受伤——。</p><p>「必须快点回去包扎伤口才行。哦哦,楼下好像也解决玩了。最好在芙洛的士兵进入之前,离开这里比较好。好了,少主。快一点。」</p><p>树斋平时明明是沉默寡言的类型,为什么一旦牵扯上自己的事情就会变得这么啰嗦呢?先代有些不甘心地想到。</p><p>「哎呀呀……这次真是辛苦呢。」</p><p>混杂着叹息的喃喃自语。必然会遇到神兽之「器」的因果定律。</p><p>既然遇到了玛瑙的「器」,这个事件从理论上来说就是不可避免的,之所以无法释然,只要是因为这是卡多拉斯所组织的骚动吧?</p><p>用手梳理着自己茂密的金发,他再次叹息了出来。</p><p>「算了,没关系。」</p><p>如同他所说过的话一样,伴随着叹息,他将乌斯.范恩的事情丢到了脑后。</p><p>然后,他脚步轻快地走下楼梯,前往了等待着他的人的身边。</p><p>梦幻不思议卷轴.七宝奇谈外传</p><p>那个人是在光芒中也光芒四射的存在</p><p>随着对刀根的接近,在沿街的草丛中逐渐可以频繁看到好像火焰一样熊熊燃烧的红花。空气中飘荡着某种在折磨着胸口的甜美芳香。</p><p>虽然作为必须终生独身的巫女,她对于恋爱并没有什么向往。但是在深深地吸入这份香气后,就绝得自己仿佛也可以理解吟游诗人们所歌唱的恋爱的疯狂以及无奈。</p><p>「……话说回来,就算这里已经比较接近南方,但毕竟才刚刚到春季,这些花儿们也太性急了吧?」</p><p>喃喃自语的,是将留得很长的绿色头发的在后面高高束起的女孩。听到她的嘀咕,走在她身边的中年女性露出淡淡的微笑。</p><p>「说到性急的话也是彼此彼此吧?今年要迎接六百年一度的『灵山大祭』,所以花儿们也都兴奋了起来吧?」</p><p>他们,也就是御轮教的巫女一行,为了准备将在秋天举行的灵山大祭而正在前往刀根。因为拥有神圣王国的别名,也是这个世界最古老国家的刀根,是祭祀七柱神明的御轮教的发祥圣地。</p><p>如果是根据每隔十二年,神明都会从灵山返回刀根的传说的而举行的「归还祭」的话,灵山的舞女们只要作为刀根七神殿的客人,在祭典三天前左右到达就可以。但是灵山大祭则是由神殿的全体神官和灵山神殿的巫女们一起主办。之所以会在这个时期前往刀根,也是为了和各神殿的神官长进行交流,尽早投入大祭的准备中。</p><p>女孩将青草色的眼睛转向虚空,轻轻皱起了眉头。</p><p>「没错……。不过,最沉不住气的好像是糟糕的人类。母亲大人。」</p><p>女孩带着忧郁的表情如此感叹。与十七岁的年龄不相符的沉稳态度,让看到她的人不免会产生冰冷的印象。</p><p>不过,少见的发色和华丽的美貌,让她不管走到哪里都非常引人注目。</p><p>被女孩称为母亲的妇人,虽然和其他女性们一样都穿着全身白色的简朴旅装,不过却飘荡着不可思议的威严感。</p><p>她察觉到拥有卓越灵力的养女话中的意思后,收起温和的笑容露出了严厉表情。</p><p>「你是说不是至今为止那样的物怪,而是人类吗?」</p><p>「没有错。如果是物怪的话该有多好呢?就算是我,也不想认为如此邪恶的『气』是从活生生的人类身上释放出来的。」</p><p>「他们试图袭击神职者的家伙。就算维持着人类的模样变成非人类的东西,也并非不可思议的事情吧?」</p><p>如此说着而表情严肃地停下脚步的夫人,回头看着跟在她背后的十二名巫女们。</p><p>「各位,距离刀根国只有短短的距离了,但是最后的试练好像正在等待我们。大家不要惊慌失措,让我们齐心协力地跨越这个难关吧!」</p><p>走在尘土飞扬的道路上,正在兴高采烈地三三两两聊天的巫女们,因为这个并不平和的突然提议而脸上变色,小跑着聚集到了妇人的身边。</p><p>考虑到这次的紧张日程,所以选择的都是二三十岁,身体强健的神殿巫女。</p><p>「太阳这么高,就有物怪出现吗?」</p><p>一个中年巫女带着无法掩饰不安的表情询问。她的视线从担任巫女长的妇人身上转向了那个绿发的女孩,并且由于怒火而变得尖锐。</p><p>这个女人一直在偷偷怀疑,这趟行程之所以如此频繁地受到物怪的袭击,就是因为这个身份不明的女孩。</p><p>不知道有没有看透这一点,女孩指着斜前方的用干涩的口吻说道。</p><p>「从哪个方向传来了面对我们的恶念。非常邪恶的气,就仿佛缠绕在恶灵身边的瘴气……不过,是人类的气。大家要小心了。」</p><p>还没有等她说完,街道右侧的树荫中就出现了十个左右的男人身影。</p><p>从打扮来看,有的是猎人,有的是半农半武的乡村武士,有的是商人。虽然外表各不相同,但是共同的是嘴角都给卑鄙的笑容。他们排成一列堵住巫女们的去路,手上握着把出来的刀剑或是棍棒,有的人腰间还垂着绳子。</p><p>是袭击旅人和运送货物的旅团,从他们那里夺取金钱和货物的野盗。杀死男人,把女人孩子卖给人贩子。</p><p>她们见过那个商人,因为在之前投宿的时候就住在同一家旅店中。大概是从那时后就盯上了她们,巴塔们当成适合与同伴在中途下手的猎物了吧?</p><p>全部身穿白衣的十四名女性御轮教徒,脸色苍白地靠在了一起。</p><p>供职于七柱神明沉睡的灵山神殿的巫女们,都身穿白衣,带着最低限度的行李在岛根过和灵山之间履行,沿途接受信仰心深厚的人们的施舍。这是沿途国家的居民们众所周知的习俗。</p><p>因此</p><!-- <p style="font-weight: 400;color:#721f27;">(本章未完)</p> --><span id="chapter_last"></span><p>巫女没有必要随身携带大量金钱作为旅费。现在她们身上还算是有价值的,也就只有被称作七宝御轮的宝石首饰兼数珠而已——这样一来的话,这些人的目标也就是她们本身了。</p><p>虽然物怪会吸食人类的精气和血液,吞吃人肉,但是人类对同类施加的野蛮行为,往往比物怪还要更加恐怖。</p><p>虽然知道没用,巫女长还是提高了声音。</p><p>「我们是侍奉灵山的七柱神明的御轮教巫女!让开道路!神明不会容许你们的无礼的!」</p><p>环抱手臂,好像是首领的乡村武士,听到妇人尖锐的呵斥哈哈笑了出来。</p><p>「就算崇拜神明也拿不到钱吧?如果把女人卖进妓院的话反而能换到不少钱!比起那种不知道有没有来世的幸福来,我们还是更加在乎现世的奢侈哦!」</p><p>「……你说什么……你会遭报应的……」</p><p>涨红了面孔的妇人,由于过度的愤怒而变得声音嘶哑。</p><p>就算是表面抛弃了御轮教的信仰的卡多拉斯国国民,对于御轮教的巫女们一向也付出了深深的敬意。只要她们还是御轮教的巫女,应该就可以在面对任何人的时候都获得人身安全的保障。</p><p>御轮教和肉体死亡与灵魂的再生存在密切关系。在吊唁死者的时候,如果不诵唱「轮回之咒」的话,死者的灵魂就会脱离轮回之轮,化为恶灵,最后成为对生者造成危害的物怪。</p><p>「对于生者来说,「死」是最为恐怖的事情。而唯一教导了生者面对死亡方法的,就是御轮教的圣典。</p><p>可以说,人们对他们付出敬意也是理所当然。可是这些男人们却——。</p><p>平时难得表现出感情的绿发少女,在由于愤怒而颤抖的中年女子身后,吐出了充满厌恶和轻蔑的台词。</p><p>「母亲大人。如果对方是人的话,也许还可以通过讲述道理让他们洗心革面。但是,这些家伙的本质已经无限得接近恶灵,也就是活生生地脱离了轮回之轮的脱轨者。不管在和他们说说什么都不会有用吧?」</p><p>女孩知道眼前的男人们是出于自己的意志选择了堕落。在年幼时的旅程中,她见过众多这样的男女。那时的不快感,就算重叠了相当岁月也还是无法淡薄下去。</p><p>「代替神明对他们进行天谴,是我作为御轮教圣女的义务。」</p><p>说完后,女孩没有等待母亲回答,就开始结印诵唱咒文。</p><p>在她左右打开的掌心中,出现了一个人头大小的白色耀眼的光球。</p><p>「连神明也不畏惧的恶之灵魂,你就因为不老王的净化之光而痛苦好了!」</p><p>当女孩说出了司掌光明的神的名字后,光球脱离女孩的手掌飞到空中,弧线性地来到了野盗们的所在地。光球在他们的头顶进一步膨胀,然后仿佛向四方射出光箭一样地化为光线迸裂。</p><p>「啊啊啊啊……!!」</p><p>几乎在同一时间,男人们的口中爆发除了惨叫。他们丢下手中的东西,用双手捂着被炽伤的眼睛在地上打滚。</p><p>但是,因为迅速感觉到危险而趴下的那个首领,却幸运地逃过了光球爆发。</p><p>「你这个混蛋女人……!!」</p><p>立刻支撑起身体的男人,扭曲着因为愤怒和憎恨而黑红丑陋的脸孔,跳到了绿发巫女面前。看到他手中握着长剑后,中年妇女立刻扑上去抓住他的身体,可是由于压倒性的力量差距,她马上就被甩到混杂着小石头的道路上。</p><p>「绿!快逃!」</p><p>女孩一面听着那些扔下自己逃走的巫女们从背后传来的悲鸣,一面结印开始诵唱和刚才一样的咒文。</p><p>但是,因为男人的剑没有等到她唱完咒文就袭击了过来,为了避开带着风声的刀,女孩只能中断咒文的完成跳到一边。</p><p>两次,三次,白衣女孩轻盈地避开了疯狂地挥动着剑的男人。</p><p>虽然为了防备这种情况而无视母亲反对学习的体术派上了用场,但总是躲避也不是个办法。迟迟找不到能打到对方的机会而产生的焦躁感,分散了女孩脚下的注意力。</p><p>「呀!」</p><p>一脚踩上拳头大小的石头,女孩伴随着轻微的悲鸣倒在了地上。她扭到了脚脖子上的一阵剧痛。</p><p>因为可以伤害年轻女孩的变态喜悦而双眼闪闪放光,野盗挥下了刀。</p><p>坚强地瞪着试图斩杀自己的男人,女孩绿色的眼睛捕捉到了位于自己和对手斜上方的水色影子。</p><p>——水色的……风……?</p><p>挥下刀的男人,因为女孩的身体上没有发生任何异常而有些诧异。——然后,伴随着沉闷的声音,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他的身边。是附带着人类手腕的刀。</p><p>隔了一点时间才终于注意到了那是谁的手,男人凝视着哗哗喷出鲜血的自己的右手,发出了没用的悲鸣。</p><p>水色的影子再次水平掠过男人的身体。悲鸣唐突地中断。取而代之的是类似笛子的声音。和持续敲击地面的雨音。</p><p>在目睹到男人手腕的瞬间就遮住眼睛转开脸孔的女孩,战战兢兢地因为奇妙的声音抬起面孔。因为进入视野的凄惨光景,她满脸苍白。</p><p>被切断颈动脉的男人,喷洒着鲜血仰面朝天倒在地上。</p><p>「绿,你受伤了吗?」</p><p>试图回应义母的女孩,被伴随着啪嗒声落在尸体上的存在吸引了目光。</p><p>「水色的……鹰!」</p><p>是有透明的淡淡色彩。即使亲眼看到后也还是难以相信的羽毛色彩。</p><p>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屠杀了一个男人的大鹰,将黄金眼从女孩身上转到背后,高亢地鸣叫了一声。仿佛回应它的叫声一样,远方传来轻微的马蹄声。不可思议的是,她觉得马蹄声正在增加着强度,急速地接近这里。</p><p>还没有评析下来由于受到袭击而产生的恐怖感的女人们,因为那震动了地面的声响十分动摇,不安地面面相觑。</p><p>拥有异样速度的移动声并非是耳朵的错觉。</p><p>在街道彼方升腾起的白色沙尘,转眼之间就化为了琉璃色的马和骑手,出现在了滚在地面上的野盗们身边。</p><p>马没有立刻停下,而是改变了身体方向绕场跑了一小圈。沐浴到日光的部分所散发出珍珠色光泽,随着琉璃马身体的动作而起伏不定。好像梦幻一样美丽的马。</p><p>即使亲眼看到了,也还是难以让自己认同那就是实际存在的马匹。</p><p>和其他马匹的速度无法相提并论的骏马,无论是带着紫色的蓝色毛发,还是长到了地面的鬃毛和茂密的尾巴,都充满了非现实的色彩。那匹马也和救了绿性命的鹰一样拥有纯黄金色的眼睛。</p><p>「楠神官长!」</p><p>马背上的人物轻盈地从马鞍上跳了下来。中途他那茂密的金色长发扩散在空中,仿佛融入了温和的阳光一样。</p><p>水色的鹰向着那个人大大张开翅膀。下一个瞬间,它已经落在了那个钎细的肩膀上。</p><p>「你们没有受伤吧?因为从远方察觉到你们一行人的灾祸,所以我把水晶送了过来。」</p><p>用嘶哑的声音和中年妇女说话的,是飘荡着刚毅的氛围,感觉上有资格操纵神马和神鸟的美貌武者。与此同时,他也是在白银铠甲上披着异国女式服装,感觉上两性具有得异装丽人。</p><p>面对突然出现的华丽的色彩洪水,所有都睁大眼睛屏住了呼吸。</p><p>虽然是有些奇异的装束,不过他也很符合御轮教教徒风格地使用了七宝御轮作为首饰和剑带。</p><p>从浮现华丽花纹的朱漆刀鞘和用皮革与丝线双重缠绕的刀柄造型来看,刀本身应该是来自异国的产物吧?是和主人一样非常华丽的构造。</p><p>绿不仅是第一次看到化妆的男人,而且也是第一次看到比普通女性还要更加钎细美丽的男子。</p><p>「您是……先代大人。好久不见。多谢您的关心。多亏了这只鹰,我的女儿才在千钧一发的情况下得救。」</p><p>妇人的双眼中浮现出泪水,说出了发自心底的感谢。</p><p>「哪里。在刀根附近的街道会有野盗猖狂是我们的疏忽,请原谅。」</p><p>男子好像来自相当高贵的家世,他的用语虽然高傲却非常典雅。就算可以模仿他的说法,普通人也绝对模仿不来他那种自然飘荡着气质和风格。<span id="chapter_last"></span><p>不要做出失礼的举动。」</p><p>在这次第一次被选为祭司的巫女中间发出了惊愕的叫声。因为年轻的巫女们没有任何根据地就一心认为,大败卡多拉斯侵略军的英雄应该是壮年伟岸男子。所以以外的感觉格外强烈。</p><p>「喂!没有听我的话吗?」</p><p>南呵斥的声音和男子爽朗的笑声重叠到了一起。</p><p>「没关系。刀根的黄金龙是这个样子,难免也会绝得吃惊。毕竟警护六家的长老们还整天啰嗦说我是疯子或者人妖呢。就算被当面露骨地说了什么,我也不会一一生气的。」</p><p>确实,身为男子却精心化妆,而且还披散着仿佛瀑布一样的金发。这个样子会被保守的老人们视为疯子或者人妖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p><p>但是,有趣的是他的这个样子绝对无法用不堪入目来形容。统治这个世界最古老国家的王族的直系男子,没有固定的名字和人类的眼瞳,美丽到了要用祸水来形容的程度。</p><p>「这一阵子类似这样的恶棍相当不少。虽然我有派遣近卫队定期进行扫除,不过他们好像总是能事先知道我们这边的动态,所以很难将他们一网打尽。」</p><p>在他厌恶地俯视着脚底尸体的眼睛中,没有常人必然会有的瞳孔。异装的丽人拥有和停在肩膀的鹰一样的纯黄金色的眼睛。</p><p>「那么说近卫队中有野盗的内奸吗?简直无法相信。神圣王国的近卫队怎么会……」</p><p>「灵山七柱神的御座没十二年巡回一次。没到第十二年的时候就容易出现混乱和恶人。更何况今年是神明们苏醒,再生衰弱下来的轮回之轮的第六百年。这是轮回之力最为衰弱的一年。如果只是刀根的近卫兵生出异心的这种程度的话,还算是值得庆幸了。」</p><p>曾经也是统率七神殿的最高神官的前国主,说出了信仰深厚的解释。不过大部分的巫女还是对他的话半信半疑。</p><p>但是如同前国主的不吉推测一样,这两三年来的世道的混乱,确实不同寻常。</p><p>「灵山大祭」是为了让人们团结一心,向善再生而进行的祭祀。通过运转新的轮回之轮,向守护生物的神明表示感谢,恢复谦虚,疗愈荒废的人心。</p><p>据说在记录了过去大祭的神殿文书中,残留着众多显示出神明的实际存在的奇迹的记述。</p><p>绿看着无法掩饰困惑的同北门不知所措的微笑,对于灵力微弱的她们颇为羡慕。在成为巫女之前就看到过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的她,在这个团体中灵力也最为强大。</p><p>巫女的灵力会因为修行而加强,但是天生有潜质和没有潜质的人的差距,只会随着修行的重叠而不断扩大。</p><p>这两三年来的灵的混乱绝对非同寻常。特别是在居住着众多人类的场所的附近。</p><p>她会被迫看到很多并不想看到的可怕东西。好像那个变成尸体滚在地上的男人那样,明明活着却缠绕着恶灵特有的瘴气的人类,在绿流浪的童年时代是完全无法想象存在。</p><p>先代突然朝着绿伸出了长长的指甲染成红色的手掌。</p><p>「站得起来吗?」</p><p>「……我没事的,先代大人。」</p><p>因为对于一直坐在地上面上不动的自己感到羞耻,女孩面红耳赤地试图站立起来。但是刚一挪动身体,脚腕所掠过的较瑞疼痛就让他险些尖叫出声。</p><p>年轻的先代国主迅速踏前一步,支撑住了她瘫倒的身体。</p><p>「……!!」</p><p>绿不由自主抓住他胸口的手,感觉到了超乎想象的巨大灵力。</p><p>绿一阵茫然。虽然在见到他的瞬间,她就一看看出神圣王国.刀根的先代国主和常人大不相同。但是这个力量还是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p><p>——这位大人……几乎没有人类的部分……!</p><p>灵力一般都隐藏在人类的身体的内部,只有在有意识地释放的时候,会从手、眼、口的部分看到。但是,先代的身体看起来却似乎重叠着一层人形的光影。</p><p>不可能是随时都在从全身释放出来吧?是不是用传说中的刀根的秘法,承受了什么灵的保护呢?虽然她产生过这样的念头,但是——。先代国主的灵力确实拥有人类的形状。再因为这个感觉而战栗的她的头颅,传来了轻微的笑声。</p><p>在长长睫毛环绕下的黄金眼,柔和地承受了仰望自己的绿色眼神,温和地向她展现出笑容。</p><p>「水晶。告诉须摩事情的经过,转告他们紧急出动近卫队!」</p><p>水色之鹰点点头,从发出命令的武者肩膀上飞了起来。虽然众人对于鸟儿是否真的能理解人类语言有所怀疑,不由自主用视线追逐着踏的去向,不过鹰毫不迟疑得朝着刀根的方向飞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同色的空中。</p><p>目送它离去的绿从鹰的身影上感觉到「风」,再次产生了诧异。人有人的,鸟有鸟的的气息。那头鹰却存在着和鸟完全不同的气息,让人强烈地产生了「风」的意识。虽然好像风那样的自然现象不会有什么气息,不过换句话来说的话,就是它成为了「风」。</p><p>——啊,那么先代大人……。</p><p>「你的女儿叫什么名字?」</p><p>听到将自己抱在胸口的男人的询问声,绿恢复了清醒。</p><p>她的义母代替她从旁边回答。</p><p>「她叫绿。七年前由于某种缘分成为了我的养女。她从小就拥有非常强大的灵力。我觉得她将来也许会成为继承宫司长之位的巫女。」</p><p>微微地低垂着头进行说明的南宫司长,没能知道听到自己的话后,周围的巫女们做出了什么样的反应。</p><p>但是,绿看到超过半数的女性面孔上司空见惯的厌恶和嫉妒后,还是郁闷了起来。</p><p>在刀根算得上稀有存在的金发武者,没有对楠的话进行随声附和,只是牵动鲜红的嘴唇露出了讽刺的笑容。</p><p>「——脚扭伤的话,就无法走到刀根了吧?」</p><p>他伸出双臂环绕在绿的腰部,用让人怀疑如此钎细的手臂那里隐藏着如此强大力量的不可思议的劲道,将她的身体送上了琉璃马的马鞍。</p><p>女孩子甚至没来得及害羞。</p><p>「没错,就这样跨在马鞍上。琉璃是很聪明的吗,所以你不用害怕。就算不用缰绳它也能正确行走,你只要小心别摔下来就好。」</p><p>马背上的位置比想象中还要高。绿弯曲身体,用双手抓住了马鞍前部突起部分。</p><p>「就这样走吧。」</p><p>「……那个,把这些人就这么丢着不管没事吗?特别是尸体……」</p><p>指着现在还因为眼睛的疼痛而捂住面孔呻吟的野盗们,巫女之一战战兢兢地询问。</p><p>「你说得对。虽然尸体不会逃,这些家伙确实会逃的吧?」</p><p>会错意的前国主大步走到了在路上翻滚呻吟的恶徒们身边,把手搭上了刀柄。巫女们以为他要砍下去而无声地蜷缩起身体,不过前国主却是把刀鞘一起摘了下来。</p><p>他用刀鞘的前端狠狠地戳中了仰面朝天躺在那里的男人的胸口。低声呻吟的一声,男人干脆地晕了过去。对某些人是当头一刀鞘,对趴着的人是用脚踹上去。</p><p>没有给察觉到异变的恶徒们抵抗的功夫,短短的时间内他已经让九名男子都简单地晕倒。</p><p>就连粗鲁的行为都带着优雅感的男人,让人看到了在和卡多拉斯的战役中大显身手的武者的影子。</p><p>——不可思议的大人……。</p><p>从马上观望着这一幕的绿,在胸口回味起了十年前相遇的某个男人的预言。</p><p>「那个人是即使在光中也也闪光的存在——」</p><p>那个人是谁,你只要见到他必定就会明白。而且,你也会明白自己生下来的意义吧——。</p><p>如此预言的人,是个全身包裹着白银铠甲的骑士。</p><p>在深夜出现,向她进行招呼的那个人,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但是,明明是死者,他却拥有和通常的恶灵完全不同的别的灵力。</p><p>银发,银眸,苍白的美貌。就连他的外套边角的刺绣,只要闭上眼睛也会鲜明地浮现在她的眼前。</p><p>如同预言那样相遇的命运之主刀根的先代国主,和那个向年幼的自己展示道路的骑士之灵拥有一模一样的面孔。<span id="chapter_last"></span><p>国主之馆建立的七神殿之一,位于双龙门正面的光神.不老王神殿。</p><p>但是,楠宫司长将其他巫女们送到城郭内后,自己却以要尽快为养女的腿抱扎的名义,在双龙门前发达宽敞的城下町的旅店中订了一个房间。</p><p>虽然楠十分恐慌,连续几次地真心婉拒,但是刀根的前国主还是直到最后都陪着两人,将双臂环抱的女孩送进了房间。</p><p>楠在坐在寝台上的绿前面蹲下来,开始用水为她清洗被泥土弄脏的腿。</p><p>靠在墙壁上盘着双臂的武者,眺望着这一幕光景说道。</p><p>「我记得楠宫司长和优富后神殿的提神官长的一向关系不错,要不要我把她叫来?」</p><p>「那怎么可以!明天我会去主动拜访她的。」</p><p>「哦。……对了,楠。你知道了吗?我把唐神官长赶出去的事情。」</p><p>「咦咦!?你说……赶出去?这是什么意思?」</p><p>「就算再怎么和刀根距离遥远,灵山神殿的主人像这样对世情一无所知也不太合适吧?如果是卡多拉斯那种没有信仰的国家也就罢了,在刀根信仰和政治还是无法切分开的。就算讨厌到了连面孔也不想看到的对象,也要对他的情报进行详细收集才行。」</p><p>「讨、讨厌到连面孔也不想看到……哪有那种事情……」</p><p>绿通过义母面红耳赤的狼狈模样,了解到了她和不老神殿的唐神官长之间的不合。明明不是需要争分夺秒治疗的伤势,却特意在旅店留宿。现在她总算是明白了其中的理由。</p><p>「没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因为就连我自己,每次听到唐神官长说教的时候也都想要把他一脚踹死。他能从眼前消失,我的心情可是愉快到了极点呢。」</p><p>先代满面笑容地说出了让虔诚的御轮教教徒听到后会心惊肉跳的台词。</p><p>这位大人就好像小孩子一样呢。绿浮现出了微笑。</p><p>和唐神官长水火不相容的楠也瞪圆的眼睛,但是她的惊讶不久之后就变成了苦笑。</p><p>「先代大人……。您和十二年前相比一点都没有改变呢。我可以想象得到守护人大人的辛苦。」</p><p>「如果要说辛苦的话也是彼此彼此。你也替我想想啊。一天到晚听那个老头啰嗦会是什么滋味。」</p><p>也许是烦恼到了一定程度吧?无计可施的心情忠实地表现宰了口气中,而这一点也很好玩。</p><p>「您也想要一脚踹死树斋大人吗?」</p><p>「踹死?楠你不知道那个老头子有多么结实,所以才可以轻松地说出这种话来。如果我敢踹他一脚的话,绝对会受到双倍奉还的!」</p><p>两位巫女因为金发武者认真无比的口气,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p><p>「如果不是这样,可担任不了黄金龙的守护人吧?树斋大人也还是老样子吧?」</p><p>「哦,每天早晨都在很精神地在城塞附近折磨近卫他们哦。顺便说一句,现在因为越狱而成为标准的通缉犯的唐神官长,也在玄的隐居地点统领着谋反派,活得劲头十足呢。刀根的老头子们,全都精神到让人哭笑不得啊。」</p><p>「您、您说谋反者?这是怎么回事?」</p><p>虽然先代的口气若无其事,但是他话中的内容却让人无法置之不理。</p><p>「我是打算在灵山大祭和卡多拉斯的侵入前把潜在内部敌人一扫而空。所以刚到新年我就设计让水晶城塔长的玄和唐那个老头子失势,促使他们冒出那个念头。如你所知,卡多拉斯的乌斯.范恩是相当棘手的对手。如果在和他作战的时候却被人从背后捅一刀,可就不是万一不万一得得问题了。」</p><p>「是对于什么人的谋反呢?是国主馆大人?还是城大人?」</p><p>「绿!不能这么失礼!」</p><p>所谓的谋反就是臣下背叛主公。警护六家以及御轮教神殿的神官们,如果是对于现任国主的臣下,也就是先代国主采取反对行动的话,还不能称为谋反。</p><p>对于玄和唐神官长而言,「先代大人」是利用亲生父亲的立场,随心所欲地操纵女儿,将刀根私有化的奸臣。是忧国忧民者应该团结一致断然排除的存在。</p><p>当然了,他们并没有非难先代国主的资格。在先代国主外出旅行,不在国内的这一年时间内,正是他们自己以还是孩子的国主为后盾为所欲为。他们只是无妨忘记那时的名为权力的美酒而已——不过,他们并不知道这是先代故意布下的局。</p><p>「想要把我赶出刀根,随心所欲地操纵馆大人,不就是标准的谋反吗?如果我不在的话,刀根就会被卡多拉斯毁灭,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连这种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还抱有窃国的野心,简直让人笑掉大牙。」</p><p>「是这样的吗?」</p><p>女孩也不知道是否明白事情的重大性,只是面无表情地随声附和。</p><p>「在和这个旅店不过几步之隔的隐秘地点,今天好像也聚集了五个人。按照物剑之影的转述,那些小人们的阴谋相当可笑呢。少在哪里说三道四,快点来暗杀我不是更快一点吗?」</p><p>靠在门上的武者鲜红的嘴唇浮现出一丝笑容,很明显实在期待着这一点。</p><p>楠宫司长想要说些什么又咽了回去,最后只是轻轻叹了口气。</p><p>唐神官长心胸非常狭窄,我也绝对不能说对他抱有好意,但是……。如果在漫长的岁月中,他确实是诚心诚意地侍奉着光神.不老王的话——「</p><p>先代抬起一只手,制止了夫人有些躇注的求情。</p><p>「不行。他可是连自己的浅薄念头会危害到神圣王国.刀根的存亡都不明白的愚蠢家伙。无谓的手下留情智慧危害到刀根全体人民。不仅如此,那家伙的灵力早已经枯竭,就连神官的职责也只是在依靠着咒术完成不是吗?如果他拥有符合神官长的身份的灵力的话,,就算是斯也不会和我为敌的。难道不是吗?——绿。」</p><p>坐在寝台上的女孩,深深地低下头。</p><p>「您说的没错。」</p><p>就算是宫司长楠也可以感觉到他超乎常人的灵力。她的养女绿,应该可以更加鲜明地看到吧?</p><p>刀根国主的一族,特别是直系的人代代都会担任最高神官。原本大家还以为大部分的人都只是为了维持作为通知者的面子,挂一个名誉头衔而以。不过说不定,其实是国主一族故意要让别人产生这样的错觉也不一定。</p><p>「原本应该祈祷国家安泰的神官,居然策划可以媲美他国侵略的骚乱。这种行为绝对不可以原谅。更何况,这不是神事,而是政治。我也能理解你的慈悲心,但是这次的事情你不要插手,也不要外传。明白吗?楠宫司长。」</p><p>「……我会铭记在心。」</p><p>先代背后的黑木门,被轻快地敲击了三次。</p><p>「太慢了」,带着这个已经知道谁站在那里的口气,先代拉卡木门。</p><p>「非常抱歉。」</p><p>一面道歉一面进入房间的,是一个头发完全剃光的十七八岁的青年。他右手拿着铁杖,左手拿着一个纸包。在前面用纽带系起的蓝色上衣,和同样素材的裤子,是信仰风神.蟠武帝的双罗驼国修行者,武僧的独特服装。</p><p>先代从将一生的大半时间都耗费自爱修行之旅上的年轻人手中接过纸包,看也不看里面的内容就递给了楠。</p><p>「是湿布和绷带。」</p><p>「哎呀,多谢您费心了。这些需要多少钱?」</p><p>年轻人笑着挥手。</p><p>「哪里,这个您就不用介意了,如您所见我是武僧,请叫须摩好了。因为前世的缘分,我现在是刀根的食客。从今天起到灵山大祭的期间,我想我多半还有很多要和楠宫司长接触的机会,所以请多关照。」</p><p>「哪里哪里。」</p><p>楠虽然亲切地回应,但是却不明白为什么这个让人很有好感的武僧,会知道还没报名的自己是宫司长。</p><p>用毛巾擦了擦女儿侵在金盆中的腿,楠迅速地使用了年轻人送来的湿布。将药物擦到患部后,她又在面盖上了薄布。</p><p>「不过,真的是相似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呢……」</p><p>听到武僧充满感叹的嘀咕后,楠转过了头来。</p><p>女孩也抬起了面孔。</p><p>「您说我喝什么相似……?」<span id="chapter_last"></span><p>然是国主的继承人,但才不过三岁。并不是在继承宫司长位置之前仅仅是一介巫女的楠可以看到的对象。</p><p>「当然了,虽然说是相似,但还是要创除年龄的差别,以及眼睛发涩的不同……。如果年龄在相同的话,就好像是双胞胎一样了。你不这么认为吗?先代。」</p><p>被征求同意的前国主,离开自己靠着的门在女孩面前蹲了下来。向因为自己近距离的仰望而不知所措的绿露出了温柔的笑容。</p><p>「虽然说双胞胎的话有些太过夸张,不过如果说你们是姐妹的话,想必没人会怀疑吧?伶俐的气质也很相似。虽然说是远亲,不过能相似到这个程度,人类遗传的精妙还真是让人吃惊啊。」</p><p>女孩没有余暇去对男人微妙的说法挑刺。她失去了冷静,激动地询问。</p><p>「您、您刚才是说……远、远亲吗?」</p><p>「不错。你的灵力特质是只有我们一族才会具备的类型。这就是你是我们族人的最好证明。不过旁系血统的记忆无法确认就是了。如果不是直系血统的话,就可以离开刀根自由旅行。也许是什么人在刀根之外的旅程中和别人进行了结合吧?……嗯,其实和他国国主的姻亲都有若干个呢。不管怎么说,我想那其中的某人应该就是你的先祖。」</p><p>用手指托着尖细雪白的下颚,先代追寻着遥远的记忆,在经过短暂的沉默后,缓缓地得出了结论。</p><p>「我,我……」</p><p>轻微颤抖的女孩的双眸涌出了泪水。</p><p>「我……一直想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一直在……这么想。为什么母亲,必须带着年幼的我进行逃亡之旅?被亲生兄长所杀害的母亲……临终的样子到现在也会出现在梦中……」</p><p>代替由于泪水而说不出话来的女孩,楠宫司长向两人讲述了养女的过去。</p><p>「从懂事时起,绿的母亲就在带着她旅行。据说就算在某个地方安定下来,也会因为害怕追兵而不敢长住下来。某一天,她的母亲终于被发现,然后被她赶来的兄长之一一刀毙命。当时十岁的绿的胸口也受了重伤,在对方要对她进行致命一击的时候,才被正好路过的人救了下来。」</p><p>「十年来一直在持续寻找吗?那还真是相当的执着呢。既然不到杀死都不肯放弃,那么很有可能是由于继承人的争夺吧?话说回来,还真是卑鄙到了极点。」</p><p>听到须摩仿佛身同已受的愤慨语言,女孩擦拭着泪水摇头。</p><p>「……我还记得,斩杀母亲的舅父曾经这么说过……【原本想着你虽然是怪物,但看在你和我们拥有同样血统的份上,我才放了你一马。没想到你居然还背着我们和怪物私通,生下了更加是怪物的孩子】——」</p><p>「没有那种事情!」</p><p>大叫出声激烈否定的,是收养了女孩,将她抚养长大的楠宫司长。</p><p>「这七年来我都在和这孩子一起生活。除了神明的所赐予的灵力以外,她和普通女孩没有任何分别。绿拥有万中选一的灵力。我听说她的母亲也具备同样的力量,虽然要微弱的多。多半是那些舍弃了神明的卡多拉斯的愚蠢贵族,因为不肯承认神的恩宠,而把她们母女当成怪物对待吧?这个应该才是真相。」</p><p>「简直是无法相信的愚蠢!在那片土地上,对于御轮教教徒的镇压正在日趋激烈吧?不仅是我们这些信仰蟠武帝的武僧,就连作为优富后信徒的株洲国商人们,好像也被卡多拉斯彻底拒绝入境。就算说是他国的事情,先代,真的可以对这种现象置之不理吗?照这样下去的话,那些难得的天生拥有强大灵力的人,说不定都会成为被狩猎的对象。」</p><p>年轻的蟠武帝信徒,因为自己逐渐理出了条理的话而激烈点头。</p><p>蟠武帝是司风,和物怪进行战斗保护御轮教教徒的武神。火神.与水神.群龙天一样,拥有很多在海上进行航行的贸易商人信徒。</p><p>「须摩,话题的中心扯开了。——宫司长,为什么会提出卡多拉斯的名字?」</p><p>「我看到了据说是绿的舅父的男人。我是在她们母女受到追杀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她们,那是和卡多拉斯的国境界相交的三云国。虽然对方立刻就逃走了,但是那种生硬粗鲁的外套形状,绝对是属于卡多拉斯贵族的。如果不是身边跟随着那一带的领主派来进行保护的士兵的话,我多半也会被当场杀死灭口吧?」</p><p>「原来如此……」</p><p>点头的前国主拿起放置在寝台上的绷带,开始缠绕在女孩的腿上。年轻的女孩大吃一惊,慌忙婉拒,但男人没有停下手,迅速为她抱扎上绷带。</p><p>「你从母亲哪里听说过父亲的事吗?」</p><p>「……母亲完全没说过他是什么样的人,她只是说绝对不后悔爱上了那个人。」</p><p>「贵族小姐带着孩子进行了将近十年的逃亡,绝对不是普通的辛苦。既然明知被发现后就会被亲人杀害,她也依旧说自己不后悔。那么你的父母的感情应当非常深厚吧?这样不就足够了吗?」</p><p>固定住绷带后,扬起面孔的男人静静地说道。</p><p>原本应该干枯的泪水,再度从青草色的眼睛中流淌了出来。</p><p>「……即使如此,我也想要知道自己出生的意义,因为那是母亲付出了的生命代价换来的生存……【那个人是即使在光中也光芒四射的存在】……再见到你之后,我终于知道自己的出声并非邪恶。就如同那位大人所说的那样……」</p><p>「那位大人?」</p><p>「是一位身穿银色铠甲,和先代大人一模一样的大人。除了头发和眼睛的颜色以外,真的就仿佛双胞胎一样。」</p><p>前国主的黄金眼大大地睁开。</p><p>在她背后,年轻的武僧满脸兴奋地叫了出来。</p><p>「盟主!既然和你一摸一样的话就是『银』了!这位小姐见到了银!」</p><p>「吵死了。不用你叫唤我也听得见。——绿。你是在哪里见到那个和我非常相似的女性的?」</p><p>「大约十年前的萨桑诺国。但是,那位大人是已经过世的人。而且又是男性。我想应该和你们心目中的那个人不一样。」</p><p>「男人?你说他是过世的人?那是什么意思?你说得再详细一点。」</p><p>绿向他们讲述了在遇到先代国主之前一直认为是梦境的那一夜的事情。</p><p>那时她和母亲穿越山脉,住在了一个猎人的小屋中。深夜,因为听到了不像是声音的声音的呼叫,她一个人来到寒冷刺骨的房外。在残雪一位月光反射出白色的空间中,她见到了那个白银铠甲闪耀生辉的骑士。</p><p>那个人说,自己是受到她所散发出的「气」的吸引,才来到这里。</p><p>虽然绿马上就通过「气」发现这个率领着狼群的人是私人,但却感觉到他是和恶灵完全不同的不可思议存在。</p><p>虽然两人的交流并非开口说话,而且只持续了短短的时间。但是他做出了和她的未来有密切关系的预言。</p><p>【那个人是即使在光中也光芒四射的存在。你一定会遇到那个人,然后得知自己出生的意义吧?】</p><p>当少女询问那个人是谁的时候,骑士浮现出让人联想到月光的清雅微笑,作出了回答。</p><p>【只要一见到他你就会明白。那个人是即使在光中也光芒四射的存在,是黑暗中的全部希望。请你转告吾君,我会永远在这片土地上等待。请把我从黑暗的牢狱中解放出来——】</p><p>听完这番简短的讲述后,先代表情复杂地陷入沉默。</p><p>反而是身为武僧的年轻人忍不住了。</p><p>「这算是怎么回事!通过刚才的话,可以确定的就是银除了什么状况!一定要把他找出来才行!银和作为金的你是表里一体,他对于你来说应该是绝对不可缺少的存在吧?」</p><p>「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只不过,既然是萨桑诺国的话就比较麻烦了。」</p><p>「为什么?」须摩露出不满的表情。</p><p>虽然不是很清楚状况,楠宫司长还是从旁边进行了说明。</p><p>「现在三云国也成为了卡多拉斯的领地。要去萨桑诺的话,无论如何都必须通过卡多拉斯境内。不管是让谁去,如果被人得知是刀根的人的话,都会有各种各样的不方便吧?」<span id="chapter_last"></span><p>是三月。现在是叶月的中旬。要出发的话就是月末了吧?雨月,茂月,实月……如果尽可能谨慎地使用快马的话,多少可以缩短一些天数,可是谁也不能保证到了萨桑诺过就能立刻找出银。如果在归国之旅中出现什么变故的话,就赶不上枯月开始的灵山大祭。不仅如此,我那个贪婪地厄卡多拉斯的前岳父多半是打算在收获之后就攻入我们刀根吧》考虑到范恩的一贯狡猾守法的话,进攻和大祭重叠到一切的可能非常大。」</p><p>一年从花月开始到冻月为止,一共七个月。如果是其他年份的话,就算要浪费上几个月也无所谓。因为等待的时间漫长得让人厌倦。</p><p>但是,今年是第六百年——。如果错过今年的花,就必须在人类的血海中沉睡六百年。</p><p>粗鲁地抓了抓茂密的金发,先代美貌的侧脸上难得浮现出了烦躁苦闷的色彩。</p><p>武僧也和他一起思索了起来。</p><p>「除了日程的问题以外,还有谋反的阴影吗?如果回来的时候却被当成逆贼对待。……嗯。那个确实让人发毛呢。」</p><p>「没什么,这一点可以尽管交给馆大人。她会酌情处理的。近卫队的枫和葵也很可靠。神殿神官长们的忠诚虽然还不到坚如城石的程度,但应该也没有人会主动背叛。」</p><p>「地方的领主们好像有些倾向于支持那边,即使如此也没事吗?」</p><p>面对罗列不安材料,向他提醒的年轻人,前国主好像对待傻瓜一样冷哼了一声。</p><p>「如果不能统治七芒城郭的就无法统治刀根。说到底那些乌合之众也不可能成什么气候。既然是唐和玄躲在背后煽动的谋反,那么能有什么程度一开始就可想而知。只要能守住双龙门的话,在粮草用尽之前至少能撑一年。就算会有我们没能把握的内奸出动,要想歼灭守护城门的精锐的伏龙队打开城门,对于等闲人物来说也是困难到基点的事情。」</p><p>「也就是说可以清醒的是没有后顾之忧了。既然如此,那么要面对的问题,是留在刀根的话七宝就无法集全呢?还是前往萨桑诺过的旅行会成为急行军?」</p><p>听到这个挑战性的问题,先代一瞬间仿佛不知如何回答第冒出了怒火。但是,他很快就重重叹了口气。</p><p>「……水晶,我明白你想说的事情。确实,如果不集全七宝的话就什么也做不了。最重要的是,既然银需要我的帮助,那么我只能选择前往了吧?」</p><p>楠宫司长瞪大了眼睛。</p><p>刀根的先代国主将自称须摩的武僧称为「水晶」。而面对这样的他,武僧刚才不是说了「银和作为金的你是表里一体」吗?</p><p>金,银,琉璃,水晶,白珊瑚,赤珍珠,玛瑙——。</p><p>楠,绿以及先代脖子上所悬挂的七宝御轮,并不仅仅是将宝石串联在一起的奢侈数珠。它是七柱神明的象征,分别代表着他们所坐的位置。</p><p>光神.不老王是金,不老王的伴侣暗神.美丽妃是银。琉璃之作上是栖息与万物之中的气神、死者灵魂的守护者佳境皇。操纵风的神.蟠武帝是水晶,为大地带来丰收的神.翁公的标志则是白珊瑚。火神.优富后是大颗赤珍珠,剩下的玛瑙则是属于水神.群龙天。</p><p>就在无法抑制好奇心的宫司长试图发出第一个问题的时候,从七芒城郭的深处传来了神殿的钟声。</p><p>不知不觉中,从窗外射入的光线已经消失。房间变得一片昏暗。他们急忙用火石点燃了烛台的蜡烛。</p><p>「不老神殿的钟响了。她们由于长途旅行一定也很疲劳了。盟主,今天就先请她们休息吧。」</p><p>在年轻人的催促夏,先代国主点点头。</p><p>「是啊。虽然我还有很多事情应该告诉宫司长和绿,不过还是应该先向馆大人作出汇报才行。今天我必须离开这里了。明天我会派人来迎接你们,不知你们是否方便前往国主之馆呢?」</p><p>「哪里哪里,您太客气了。原本应该是我们在到达后就立刻前去问候。结果却因为私事而耽搁。所以应该是我们表示歉意才对。」</p><p>「不要这么说。那么,明天在国主之馆见面吧。」</p><p>「那个——!」</p><p>绿叫住了转身要走的男人。</p><p>「在你们前往萨桑诺国的时候,请一定要带上我。我多少了解从卡多拉斯领土前往萨桑诺的地理环境。而且我可以带领你们前往见到银骑士大人的场所。」</p><p>「不行。虽然我很感谢你的心意,但是过于危险了。」</p><p>他若无其事地拒绝了这个要求。</p><p>「请恕我冒昧。作为巫女,我掌握一定的体术,而且骑术也不输给常人。假如你们觉得我成为了绊脚石的话,到时立刻丢下我也没关系。我觉得自己多少可以派上用场。」</p><p>楠宫司长由于养女热情充沛的倾诉而大吃一惊,哑口无言地交替对比着先代和女儿。</p><p>聪明坚强,拥有和年龄完全不相符的自制力的女孩,居然会提出这种只能认为是乱来的要求。她实在做梦也没有想到。</p><p>拥有要用祸水来形容的美貌的男子,展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天真无邪的温柔笑容。</p><p>「我已经了解了你不惜赌上性命决心。不过,你的力量在大祭中会成为对我最有帮助的存在之一吧?正因为如此,在那之前你一定要好好珍惜生命。</p><p>不用担心,就算是单人独骑的旅行,我也不可能被那些卡朵拉的卑鄙小人怎么样的。我一定会带着银回来。」</p><p>和平日旁若无人的言行相反,刀根的前国主在关系到一国命运的场面中,虽然也有深思熟虑、面对不安材料而烦恼的一面,但一旦下了决心,就会坚定到过分的程度。</p><p>不过话说回来,他和自己的守护人,再大胆与乱来的差异上,经常会产生不同的见解。</p><p>和刚才音色不同的钟声响了起来。是美丽妃神殿的钟声。</p><p>「请两位原谅我的无礼,在你们疲劳的时候还打扰了如此长的时间。绿,请你一定要小心不要受伤。我先告辞了。」</p><p>武僧彬彬有礼地致词后,为先代国主打开了门。</p><p>「想必馆大人也很期待你们的晋见吧?我会让使者在下午过来。在那之前你先好好休息吧。」</p><p>在各种意义上都超越了尝试了的为政者,心情愉快地留下这句话后就离开了。</p><p>跟着他来到了走廊上的武僧一面关门一面向目送他们离去的巫女们轻轻低头行礼。</p><p>就在这时,在蜡烛的照耀下他的双眼闪烁出金色的光芒。</p><p>是只有刀根的国主直系血统中才会出现的没有瞳孔的异形之眼。</p><p>虽然楠宫司长因为已经是今天不知第几次的巨大惊愕而身体颤抖,但最后还是没有叫住他。</p><p>在华丽的男子离去后,返回了昏暗寒酸的旅店房间的楠困惑地眨了眨眼睛。</p><p>「那个人是即使在光中也光芒四射的存在」,她觉得这个比喻真的说到了关键。</p><p>作为人上之人,先代国主就是拥有必要的光辉——拥有在光中也会发光的霸气的男人。</p><p>「……看起来我们,好像是生在了不得了的时代中呢。」</p><p>「能够享有在近距离看到神明力量的光荣,作为巫女来说是求之不得的幸福。」</p><p>恢复了平静的女孩,察觉到了宫司长的心思后微笑出来。<span id="chapter_last"></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