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在卡多拉斯军封锁了神殿,让神官长夫妇失去了住所后,他们就移居到了面对神殿的某个古老公馆中。</p><p>虽然房子老了一些,但是不仅面对着大路,而且就连窗框等小地方都留下了精雕细刻的痕迹。如果要拥有这样的房子,不仅是需要相当的财力,而且必须具备一定的地位才可以。</p><p>对于信仰心深厚的高步人来说,作为传说中圣人的后裔,须藤是比那个居住在都城,他们从未谋面的国主更加崇高的存在。</p><p>在神官长死后,他的未亡人可以一直居住在这个公馆的事实,也从侧面表现出了须藤在这里的影响力。</p><p>在国主战败身死的时候,由于对于怒涛般杀到的卡多拉斯军的恐怖感占了上风,所以这里的人们只能家家户户关上房门,无抵抗地迎接了卡多拉斯军的进攻。</p><p>但是,在须藤由于和卡多拉斯的中队长发生争执而被斩杀时,整个城镇都充满了愤怒和杀意,以至于作为占领者的卡多拉斯兵到晚上都不敢随便外出。</p><p>憎恨,会因为那个对象拥有面孔而增幅。</p><p>蹂澜国家的卡多拉斯大军的代表物就是杀害了须藤的中队长。几乎没有人目击到过的物怪,在人们对须藤的未亡人产生怀疑后,就拥有了可以憎恨的面孔和血肉。</p><p>尽管天空只有一弯月牙,周围被浓厚的黑暗所包围,但是外墙被青草色的藤蔓所覆盖的公馆前还是聚集了大量的人群。除了松明以外,他们纷纷拿着烧火棍等等身边可以找到的武器,以半丧失理智的状态围在公馆的外面。</p><p>在这其中绝大多数都是不知恐怖为何物的年轻夫妇。考虑到被物怪所夺走的孩子们的年龄的话,这也是理所当然。而且这些夫妇的父母,也还没有年老到仅仅能为可爱孙子的死亡发出叹息的程度。</p><p>而且,由于担心自己年幼的孩子也会在不知什么时候被异常的疾病所传染,所以那些孩子还平安无事的年轻父母们,也和失去孩子的父母的愤怒与悲哀产生了共鸣,自动地将憎恨传播开来。</p><p>除了孩子的亲人以外,那些平时疼爱孩子们的人也加入进来。所以没有花上太多的时间,群众就已经聚集到了公馆周边的车道完全被人群淹没的程度。</p><p>周边房子的居民以及观光客们或者是从窗口进行眺望,或者是站在远处窥探情形。而这边的狂乱完全没有平静下来的迹象。</p><p>因为树斋他们不知道未亡人的所在地,所以当他们顺着嘈杂的声音赶到时,用厚重木板所制作的结实房门已经被打破。人们一面发出奇怪的叫声,一面挤入了房子。</p><p>「晚了一步吗?」</p><p>低声嘀咕的树斋,向和他一起目送杀气腾腾的人群的基希说道。</p><p>「并不都是他们的错。这一带所聚集的邪气,足以煽动人类的怒火。」</p><p>「……啊,我可以理解你的意思。怎么说呢……有一种让胸口苦闷,甚至觉得腥臭的热气……」</p><p>「上吧!」</p><p>带着老虎,手提长枪的兰珈,无视踌躇的男人们,果断地冲了进去。</p><p>一脚踏进去后,面对的就是毛皮地毯的海洋。就算被闯入的暴徒们踩到也会立刻恢复原本状态的最高级的地毯,毫不吝啬地铺垫在宽敞的玄关中。</p><p>因为实在过于安静,所以兰珈原本以为群众是不是已经一鼓作气地冲上了二楼。结果她差点撞到一个中年男子的脊背。</p><p>在宽大的楼梯正面的阶梯平台上,悬挂着纵长足以媲美两个人身高的巨大画像。</p><p>是身穿让人联想到黄昏暮色的淡紫色长袍的男子,右手抱着婴儿,左手拿着骷髅矗立于夜晚的森林中的画像。在他的身边,跟随着仿佛侍从一般的美丽白马。</p><p>长到几乎要垂到脚裸的黑发,融入黑暗形成一体化。</p><p>就算是在刀根居住了三十年也还是宗教文盲的树斋,也通过画像中的婴儿和骷髅,推测出了那是睡眠和死者灵魂的守护神.佳境皇的身影。</p><p>看到白马摇曳着苍白火焰的鬃毛后,她想起了琉璃的守护神兽。虽然白色和琉璃色不同,但马和佳境皇之间确实存在深厚的缘分。</p><p>在灵山七柱神明中,比起其他神明来,佳境皇和人类的接触最为淡薄。因为从创国的神代时期开始,他就一直在长眠。</p><p>佳境皇徘徊与几乎等同于死亡深沉梦乡中,将迷失于梦境的人类的心灵引导回肉体,将迎来死亡的灵魂引导向轮回之轮。</p><p>话说回来,就算是在刀根这个御轮教的发源地,也没有如此巨大精彩的佳境皇画像。在哪里唯一称得上有艺术价值的,也就是佳境皇神殿的祭坛雕像而已。</p><p>当不由自主看到入神的三人恢复清醒后,他们周围的有些妇女已经在眼泪汪汪地进行祈祷。</p><p>充满了静谧祥和的佳境皇画像,让被邪气刺激了杀意的人们的心灵恢复了正常。虽然这也是扎根于众人的信仰心上,但是那种仿佛甩掉了附身恶灵一样的豹变姿态,还是只能用奇迹来形容。</p><p>{怎么化得那么阴沉啊。再说了,根本就不像卡塞卢哈多。}</p><p>只有赤珍珠不满地哼了一声。</p><p>就算是无法用这个世界的语言正确发音的名字,再被称为心话的神兽们的对话中也是可以被呼叫出来的。</p><p>抱着悲壮的念头冲入这里的兰珈,听到搭档的抱怨后微微一笑。但是在目睹到悄悄出现在二楼的身影后,她立刻全身僵硬。</p><p>单手放在楼梯扶手上俯视着下方的,是一个提着长长裙摆的丧服女子。透过罩在头上的黑纱可以看到她的面容。虽然憔悴了不少,但毫无疑问就是现在也具备着全盛时期风采的春魍太夫无疑。</p><p>——姐姐……!</p><p>兰珈虽然注意到了从未亡人全身所散发出的凶恶之气,但还是因为怀念和激动而热泪盈眶。</p><p>「这么多人在这种时间跑到我这里来,请问是有什么事情吗?」</p><p>清澈柔弱、楚楚可怜的声音,刺激到了听到的人的保护欲。当年就算是在统治株洲国的王公贵族之间,这个美丽的声音也曾经赢得了「迦陵频迦」的绰号。</p><p>优雅地走下楼梯的女子,在平台上停下脚步,特意站在了佳境皇画像的正面,环视着聚集在楼下的人们。</p><p>原本兰珈还抱有虚幻的期待,希望她能够认出自己来。但是春魍的视线只是单纯地从她身上掠过。</p><p>失望的兰珈想到灯火的事情后,心情更加沉重起来。在人们在外面骚动的时候,明明一个窗口也没有亮光,但是玄关的大厅却明亮到仿佛白昼的程度。</p><p>「虽然来不及进行什么太正式的招待,不过我马上就会预备茶水,请大家不要客气。」</p><p>曾经号称东国第一歌姬的春魍,现在正试图用这个声音中蕴含的力量为非作恶。</p><p>女主人清凉的声音,以及身上甘甜的香水味捕捉了楼下众人的心灵,麻痹了他们的头脑。在意识到这是妖异的力量之前,人们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p><p>表情痴呆的众人全都丧失了意识,武器的代用品从他们身中接连地滚落到地板上。虽然还没有人丢下松明,但是和失去自我、变成没有意识的人偶的他们一样,在明亮的室内,可以驱除黑暗的火焰也变得软弱无力。</p><p>「我的丈夫为了城镇使用力量,并且因此而死亡。这次该轮到各位为了城镇,助我的丈夫一臂之力。」</p><p>丧服的女子仿佛歌唱般地一面诉说,一面走下楼梯。她用独特的声音,进一步加强了咒符。</p><p>「不会疼痛的。绝对不会再身体上留下任何伤痕,就算要用神的名义发誓——」</p><p>还没等她完全说完,一把短刀就刺穿黑纱贯穿了她的眉心。</p><p>在刀柄上镶嵌着小粒七宝的短刀连刀鳄都没入黑纱中的瞬间,刀身散发出了刺眼的光芒。</p><p>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天花板上垂下的豪华玻璃照明器具中的蜡烛火苗,都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p><p>因为闪光和惨叫而恢复清醒的人们,在一片昏暗的房间中陷入了恐慌状态。<span id="chapter_last"></span><p>着灰尘和腐肉的臭味。</p><p>「各位立刻离开这里!聚集在狭窄场所容易受到阻击!」</p><p>在树斋心目中,那些试图依靠人数取胜的群众只是绊脚石而已,所以他用强有力的声音向慌张的人群叫喊。</p><p>刚才这些人中了物怪的法术,差一点就陷入了代替孩子被夺走生气的命运。而拯救了众人的短剑,就是老人投出去的。</p><p>在先代命令刀根匠人所制作出的那把短剑中,除了七宝之外,还通过光神.不老王神官长代理的祈祷,包含了可以对抗物怪的灵力。</p><p>听到树斋的话后,感觉到生命危险的人们争先恐后地杀到玄关房门。一旦失去勇气的话,想要在坚持下去就会变得非常困难。</p><p>「好暗啊。……赤珍珠,不用在顾忌什么,你可以放火了。」</p><p>听到兰珈的拜托,在黑暗中黄金双眸也闪闪发亮的老虎,张大嘴巴吐出了好几条长长的火舌。</p><p>房子里面明明已经没剩下多少易燃的东西,但火焰还是转眼之间就熊熊燃烧起来。</p><p>被净化之炎照出来的三人一虎,围住了蜷缩在楼梯下的黑色影子。</p><p>「……混蛋东西……居然一而再再而三……」</p><p>眉头还插着散发出清净光辉的短剑,无法拔下那个未亡人,用他们曾经在帐篷中听到过的须藤的声音说道。</p><p>「姐姐……?」</p><p>因为站起来的春魍的身影开起来很奇怪,所以兰珈不知不觉地询问。</p><p>丧服的衣服向前面异常地隆起,而且还在不断进一步膨胀。很快她的肚子就超越了临盆的妇人,乃至于撑破了衣服,将未亡人的上半身都收入了那个膨胀之中。</p><p>不久之后,看起来仿佛要无限制膨胀下去的块体,变化成了那个曾经见过的木乃伊巨脸。额头的部分以插在那里的短剑为中心,呈圆形向下塌陷。</p><p>尽管距离被击退还没有过多少时间,但应该被赤珍珠的火焰烧光的青虫状头发已经复活。不愧是让先代都觉得棘手的执念深沉的物怪。树斋甚至有一点佩服。</p><p>而物怪的女子脸孔的部分,就是自己漂洋过海前来探望的春魍太夫的遗体。得知了这一点的兰珈,因为这个冲击一时间失去了语言。</p><p>物怪发出让听到的人脑袋好像都要裂开的刺耳叫声,趁着三人捂住耳朵的机会袭击过来。</p><p>青虫状的触手缠绕住了被它判断为最容易打到的基希的四肢。</p><p>卷住他无法动弹的身体后,为了寻找不会被妨碍的场所,它跳到了天花板的附近。</p><p>物怪一面浮在空中,一面试图用另外的触手上的锐利牙齿,咬下被它当成猎物的年轻人的脑袋。</p><p>「赤珍珠!拜托了!」</p><p>用吼叫回应了兰珈的指示,老虎以各层楼梯的扶手为跳板跳跃起来,冲向空中的物怪,咬断了试图袭击基希首级的触手。</p><p>兰珈在老虎反击的期间,用优雅的手势结印,诵唱了短短的咒文。</p><p>她左手的长枪枪尖被火焰所包围,然后兰珈仰望着正上方,将长枪向远在自己头上的物怪投掷了过去。</p><p>火之枪带着尖锐的风声垂直飞去。以让人完全无法想象是出自女人纤细手臂的势头,从物怪的底部穿过头顶,最后扎在了天花板上。</p><p>以尖声惨叫的物怪为踏板,背着基希的红老虎跳到了三楼。</p><p>激烈地拍打着耳朵翅膀,没有方向也没有意义地不断旋转的物怪,剧烈地撞上了被火舌包围的墙壁和扶手,好像个皮球一般弹来弹去地不断下落。</p><p>因为房子已经被火焰所包围,所以温度也上升到了让人微微冒汗的程度,无法在停留太长时间。</p><p>虽然点缀着房子的豪华装饰品几乎已经全部坏掉,不过只有装饰在楼梯平台处的佳境皇画像还是没有沾染上任何灰尘,残留着刚画出来时的鲜艳色彩。</p><p>蹲在那幅画像前面,等待着物怪落下的树斋身体水平跳开。</p><p>在空中交叉的物怪和树斋周围,挥洒下银光的暴雨。</p><p>物怪伴随着巨响摔落到地板上,仿佛羽毛一般轻盈地的树斋将剑收入了刀鞘。</p><p>迅速退到一边,逃脱了被物怪压成肉饼命运的异国舞姬,用深有感触的口气喃喃自语。</p><p>「多么精彩的剑术……」</p><p>物怪巨大的身体被切成了拳头大小的碎块,滚落在满是尘土的地板上。</p><p>虽然每个肉片中都包含着邪气,还处于拥有意识的状态,但是因为树斋的剑中注入了气,所以物怪被解体的身体切口都受到了净化。想要再度融合、完成完全的再生几乎是不可能的了。</p><p>直到最后都连剑也没来得及拔出的基希,和赤珍珠一起返回了这里。</p><p>「实在是惊人的神技……您的身手真的让我佩服到五体投地。像我这样的半吊子,居然还曾经要求和您并肩解决物怪,这真是让我无比汗颜。」</p><p>「没什么。如果你这个年纪就能和我并肩的话,经过长年的修行才到达这个地步的我不就太没有立场了吗?而且,原本为了破除障眼法而投出的短剑,居然可以封印神官长的怨灵,我也要暗自庆幸呢。」</p><p>红老虎陶醉地看着如此微笑表示的守护人。</p><p>{哎呀呀,太帅了@太帅了~~~。如果不是盟主的话,我都想要咬一口尝尝了~}</p><p>「……?」</p><p>树斋虽然不知道对方再说什么,但是老虎那撒娇般扭动着身体的样子,和充满贪婪感的眼神,还是让他多多少少冒出了一些鸡皮疙瘩。</p><p>兰珈太夫也带着笑容轻轻拍了一下老虎的额头,然后走向了物怪身边。</p><p>「如果不快点收拾掉他们逃走的话,连我们也会被烧死的。」</p><p>她如此说着而开始诵唱的,并非是送走死者灵魂的轮还咒文。</p><p>因为是很陌生的咒文,所以两名武者无法跟随她一起诵唱,只能默默守望者喷出苍白的火焰开始燃烧的物怪。</p><p>在摇曳的火苗中浮现出了一个人影。</p><p>混蛋物怪,居然到了这个地步还要进行垂死挣扎吗——年轻人伸手去抓剑柄,但是却被树斋单手阻止了。</p><p>那个隐约缠绕着生前色彩的男子身影,是身穿白色法衣的神官。通过独特的头饰和法衣胸口的刺绣,可以看得出他是佳境皇神殿的神官。</p><p>{……不惜牺牲自己的孩子也试图保护的东西,也许仅仅是我名为圣人后裔的自尊而已……。逐渐被作为物怪的肌饿所支配的我,真的是无可救药的傲慢愚蠢……}</p><p>不知在向谁进行忏悔的男人身影逐渐淡化,转而出现在的是看起来应该是三十多岁的女子身影。就是那个曾经在群众面前穿着丧服出现的须藤的未亡人。</p><p>也许是由于兰珈心目中描绘的形象吧?她现在穿的是华丽的太夫服装。</p><p>{……小兰,多谢你救了我……对不起,让你留下痛苦的回忆。因为想要报答从凄惨的生活中拯救我的丈夫,所以我使用肚中的孩子进行了返魂之术。……现在想起来的话,我做了多么愚蠢的事情啊……孩子的身体明明是属于孩子的……我是个糟糕的母亲……不,我根本就不配做母亲。是你们拯救了我们这个已经坠入诅咒的魔道中的一家三口,真的太谢谢你们了……}</p><p>持续诵唱咒文的兰珈眼中滚落出了泪水。</p><p>然后,代替春魍影子出现的,是树斋在广场上见到的水子少年。</p><p>「……这样啊。原来如此……」</p><p>在知道她是须藤的儿子后,情节就可以串联起来了。</p><p>没有那个大人回去警戒小孩子。而小孩子和小孩子一起玩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p><p>由于父母的任性,她被夺走了原本应该诞生的生命和身体,而且在成为物怪之后,还要不断去寻找能够成为牺牲品的其他孩子。</p><p>拥有幼年的先代面容的少年,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p><p>{我今后一直和爸爸妈妈在一起的。谢谢你给我买的糖果,我真的非常高兴。}</p><p>听到他彬彬有礼的道谢,守护人的胸口涌出了一股热流。</p><p>应该道谢的人是自己才对。对亏了这个孩子,一直横恒在心底的对于年幼先代的罪恶感才被抹消。</p><p>多半今后就算看到糖果,他也不会再由于想起对幼年先代采取的行动,而陷入苦涩的心情中了吧?</p><p>{永别了。}<span id="chapter_last"></span><p>了点头。</p><p>原本用双手覆盖着面孔的兰珈突然劲头十足地放开手,催促起了男人们。</p><p>「火粉已经像雨水一样落下来!我们快走吧!」</p><p>她说的确实没错,现在不是悠闲感伤的时候。燃烧着木片纷纷从头顶落下。三人一虎急匆匆地拉开玄关门冲到外面。</p><p>在远处观望的人们,看到平安无事的他们后就围了过来。</p><p>基希向他们表示物怪已经被解决,周围的人们纷纷发出了欢呼。即使如此,还是有的女性因为想起那些已经不可能再回来的孩子而哭泣出来。</p><p>「对了,太夫。用火焰净化已经成为物怪栖息之地的公馆是没关系,但如果火灾蔓延到周围就糟糕了吧?」</p><p>「放心吧。赤珍珠可以自由操纵火焰。」</p><p>即使和赤珍珠处于分离状态,也能分享感觉的兰珈向担心的年轻人作出了强有力的保证。</p><p>「话说回来,光是我们就能解决固然是好事,不过少主去了那里啊?」</p><p>眺望着烧出了洞的衣服,树斋喃喃自语。</p><p>「那个……他从刚才起,就在神殿和一身黑的年轻男子战斗。」</p><p>兰珈仿佛有些难以开口般地如此说道。</p><p>守护神兽和先代就算相距遥远,也可以通过名为「心话」的手段沟通意志。而且只要希望的话,不管有没有得到对方的许可,都可以把握彼此所处的状况。</p><p>「一身黑的男子!」</p><p>「是,无论是法术还是剑术都和盟主几乎不相伯仲……」</p><p>能够和先代不相伯仲的人类,应该不可能有那么多。在树斋所知道的范畴内,唯一一个就是追随卡多拉斯国先代国主乌斯.范恩的魔道剑士。</p><p>如果当初眼看就要在帐篷中解决掉物怪的而事后,就是哪儿男人把物怪救走的话,倒也不是不合情理。</p><p>——难道说,背后有卡多拉斯……?如果是这样的话,吞食小孩的物怪也是圈套的一环吗?</p><p>虽然对这一点抱有怀疑。但是神官长须藤是在三云国被卡多拉斯攻陷时失去的性命。</p><p>尽管不知道哪儿魔道剑士是从什么时候起成为了范恩的左膀右臂,但他毕竟不是神,实在无法想象它能够预料到现在的发展。</p><p>「现在不是思前想后的时候。如果有什么万一就糟糕了。必须去助少主一臂之力才行——」</p><p>试图前往神殿方向的守护人,因为听到众多的铠甲摩擦声而停下了脚步。</p><p>从建筑物之间的小路上,出现了手持松明、全副武装的卡多拉斯士兵。</p><p>镇上的人们目睹到士兵的身影后立刻恢复了清醒,转眼之间就四散逃走。</p><p>不过因为士兵们的目标不是他们,所以对那些士兵对他们几乎没有正眼看上一眼。</p><p>被借助骚动而接近的士兵包围后,树斋意识到他们落入了圈套。</p><p>须藤明明是具备出众法力的神官,但是却违背神所定下的命理,不惜成为物怪也要对卡多拉斯复仇。</p><p>但是,和他的心愿相反,他却仅仅是被卡多拉斯方面的阴谋所利用而已。——这样的话,那些死去的孩子们,根本就是死得毫无意义。</p><p>——混蛋东西……!!</p><p>树斋对于敌人不择手段的想法产生了激烈的愤慨。</p><p>兰珈好像也产生了同样的想法。</p><p>「老爷子,这里就交给我们,请你前往盟主身边吧。我们怎么能够任凭那些幕后黑手摆布!」</p><p>「如果是物怪的话自然要另当别论,不过既然对手是人类,那么我也多少能派得上一些用场。更何况卡多拉斯原本就是我的杀父仇人。」</p><p>已经拔出剑的基希如此说道。</p><p>{(*^__^*)嘻嘻……。抱在我的身上。}</p><p>用前肢抽了抽守护人的身体,展露锐利牙齿微微一笑的赤珍珠,随后向卡多拉斯士兵发出了咆哮。</p><p>然后,红色猛兽纵身跃入了明显心惊胆战,双腿发软的集团中。</p><p>{哎呀呀,如果你们不逃走我可要咬人了。}</p><p>它的前肢一轮,高大男人的身体就飞了出去。</p><p>看准敌人被恐怖所笼罩,陷入大混乱的机会,树斋一口气冲出了包围圈。</p><p>在那些穿戴着相当沉重铠甲的卡多拉斯士兵中,没有人能够追得上守护人的脚步。</p><p>直到膝盖上方的黑色皮靴,直到手肘上方的黑色手套,套在锁子甲外面的无袖黑革上衣。</p><p>而且连将染成黑色的长发在后面束到一起的纽带也是黑色的。从头到尾都统一成黑色的先代到了帐篷外面。</p><p>广场上排列着那些露天店铺的支架,让人联想到枯木林立的荒野。</p><p>在细细的月牙下,先代眺望着荒凉的光景,向站在背后的男人询问。</p><p>「为什么要好像特意做给我看一样从我面前救走那个物怪?」</p><p>「因为我们好歹也耗费了不少精力,如果就那么结束的话,未免有些不划算……」</p><p>低沉甜美的声音静静回答。</p><p>「具体来说你做了什么?」</p><p>背对着他询问的先代的口气中,包含不许他岔开话题的严厉部分。</p><p>「我伪装身份接近濒死的须藤,向他展现了返魂的禁咒。如同你也知道的那样,媒体的话使用适当的尸体就足够了。不过当听说他的夫人正在怀孕期间后,我们就决定了使用胎儿。因为拥有同样的血缘,可以将力量更有力地传承下来。然后我等到须藤临终之际,一面向他施加返魂咒,一面命令位于附近的妖和他进行融合,于是就形成了那样的物怪。」</p><p>「你为什么要做那种事情?」</p><p>猛地转过身来的先代,向也是一身漆黑,身穿乌斯.范恩亲卫队制服的斯塔埃奇逼问。</p><p>「好久不见。」</p><p>和先代那种就算是女性也足以算是大美女的容貌相反,这个年轻人艳丽的美貌中却明确残留了男性的性别。他笑着眯缝起虚无的眼睛。</p><p>作为范恩的左膀右臂,为了攻陷刀根国而四处奔走的他,是自然之精凝结而成的妖与人类所生的半人半妖的生物。理所当然,他所释放出的气也不属于人类。</p><p>「……我可从来没想过要再度和你见面。想象就觉得恶心。」</p><p>隔了一阵,先代恨恨地说道。</p><p>即使位于夜色的黑暗中,也比夜色还要深沉,因此而鲜明浮现出来的斯塔埃齐的身影,时不时会飘荡出让先代都不禁看到着迷的异界的美丽。</p><p>「不要那么无情啊。我可是没有一天不再想你呢。」</p><p>「哈!如果只是情色关系的话我也不是不能考虑。但对于你这种试图盗取刀根国的卑鄙小人,我连一根干草都不会给的。」</p><p>「假如你愿意考虑的话,我可要真心展开追求了哦。」</p><p>「免了吧,省得还要附带范恩这个拖油瓶。再说了,你特意在我面前出现,应该不会只是为了说这种笑话吧?」</p><p>虽然他对于先代冷淡的回答表现出非常遗憾的样子,但这个男人肚子里面在打什么主意完全不是能用外表来判断的。</p><p>「之所以让那个变成物怪,只是出于小小的好奇心而已。因为我想要知道人类的执念能拥有什么程度的力量。不但为我表演了超过十年的好戏,最后还出乎意料地立下大功,让我发现了微服出行的先代大人。说起来也算是相当不错的道具呢。」</p><p>火热的怒气充斥了先代的全身。</p><p>「%……既然你说道具,就不要制造那种必须吞食孩子的气的粗制滥造品!——有什么可笑的?」</p><p>「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样才真的像你了。虽然黑色装束也别具风情,不过还是黄金色头发和绚丽多彩的服装更加适合你。还有,比起冷淡的言行来,还是因为愤怒而全身火热的你,更加接近我心目中的你的本质。」</p><p>「我又不是自己愿意才打扮成这种不起眼样子的。不过,既然被你看穿的话,乔装打扮也就没有了意义。今后必须考虑其他的手段才行了。」</p><p>斯塔埃奇的嘴角扯出了一个蕴含着毒素的笑容,但是,他的声音却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温柔甜美。</p><p>「今后?你不会再有什么以后了。除了屈膝在乌斯.范恩搁下面前下跪以外。」</p><p>他原本暗暗期待这句无礼的台词能够让自尊心极高的刀根先代国主激动起来,但结果却脱离了他的预计。</p><p>很难说具体应该怎么表现,总之先代的氛围变质为某种非人类的感觉。</p><p>从清晰的红唇中,吐出了某种包含着深深怜悯的教导性的词语。</p><p>和火热华丽的先代国主的人性化语言截然不同。</p><p>而那是属于范恩最为讨厌、处心积虑想要从地上抹</p><!-- <p style="font-weight: 400;color:#721f27;">(本章未完)</p> --><span id="chapter_last"></span><p>杀的御轮教的领袖式人物的语言。</p><p>{连创造人世的定理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可怜的傀儡啊。今年是灵山神明会从睡眠中苏醒过来的第六百年。弄错了灵魂的主人就会受到巨大的报应。不要因为在人类之中多少能胜人一筹就得意忘形,你最好还是选择作为妖在山野生活吧。否则的话,在新的轮回之轮运转的时候,你将会接受名为孤独的沉重裁决。}</p><p>他虽然和人一样拥有血肉,但内在却蕴含着和人类不同的东西。即使从头发到手指都统一为黑色,他也是不可侵犯的「光」之存在。</p><p>比夜色还要黑暗的异形武者,停下了恶意的笑容,再次佩戴上了名为虚无的铠甲。</p><p>「我的主人一直告诉我,必须要具备了弑神的气魄,人类的世界才会改变。现在,我深深体会到,他的这种说法并非仅仅是比喻而已。人类的世界属于人类。就算没有什么神明人类也能够生活下去。只要不在信仰,神明也就会消失。」</p><p>虽然恢复了人类的氛围,先代的口气还是淡淡的。</p><p>「这就好像我和你的主人一样,一方的真理,对于另一方而言就是谬论。人类是为了死亡而存在,还是为了生存而存在。如果是范恩的话,一定会说是为了更激烈、更强大地活下去吧?作为人类而言,这是美丽而高贵的存在。」</p><p>「你说的没错。」</p><p>「但是,不管再怎么试图活下去,最后还是会死亡。不管范恩再怎么抗拒神明——哪怕是化身的物怪,到了最后的时刻,范恩还是会返回神的轮回。因为人类的灵魂就是由七主神构成的。」</p><p>「这可真是有趣了!难道说那些会杀害婴儿的人渣也是神构成的吗?」</p><p>听到对方处于讽刺发出的询问,先代直率地点点头。</p><p>如果知道先代认可了这个解说的话,恐怕所有神殿的神官都会双腿发软吧?</p><p>「每个人身上的神的构成比例都不同。像你所说的那种家伙,仅仅是体内的神的分配糟糕扭曲而已。」</p><p>「不愧是曾经担任过最高神官的大人,就连诡辩都能巧妙地化为说教。但是,我记得时候刀剑的一击,要远比任何高明的口舌都更有说服力。」</p><p>面对明显的挑战,先代冷笑着回答。</p><p>「只要有一定身手的话,剑术是不管什么人都能够完得成的说教。也许那个确实是最为适合范恩的宗教。我也这么认为。」</p><p>「如果要阐明彼此的真心的话,今天的夜晚过于短暂。而且由于祭典而热闹的城镇也存在众多碍事的东西。在我们之间,需要的只是能够解决无意义问答的交手,以及足以让我们发挥身手的宽敞场所。」</p><p>「嗯。这一点我也不否认。就在后面不远的神殿中庭应该正合适吧?负责监视的卡多拉斯士兵好像已经接到某人的命令,赶往发生物怪骚动的公馆了吧?有点对不起不光要解决物怪,还要对付杂兵的老头子他们呢。趁这个机会,就让我们在不会受到打扰的地方,用剑来好好谈心吧。」</p><p>「求之不得。我每天都在盘算,应该如何就芙洛国的烧伤向你还礼才好呢。」</p><p>用黑绢手套遮掩住烧伤痕迹的斯塔埃奇如此表示后,先代笑着回答。</p><p>「多谢你的提醒。我差点就忘了。我也应该就前些日子骚扰馆大人寝所的刺客,向你进行大大的回礼呢。」</p><p>「哪里哪里。那个仅仅是相当于打招呼而已。其实原本应该我自己前往才对,但不瞧得是主人这边正好陷入百忙之中。所以虽然很不甘心,还是只能送上了那样不成熟的代理。既然你中意它,那自然再好不过。」</p><p>「跟随着那种只懂得动用武力手段的主人,不能不由你来动脑子的地方确实会很多呢。我能理解你的繁忙和忠义。希望我们刀根国也能有你这样的忠臣啊。」</p><p>全身黑色的两人呢一面微笑,一面温和地交谈着步向了用白石修建的佳境皇神殿。</p><p>如果在不知情的外人看来,也许会认为他们只是在亲密交谈的年龄相近的朋友。</p><p>「哪里哪里,先代大人驱使众多密探的手腕才真正让人佩服呢。不愧是在权术阴谋漩涡中存活下来的最古老国家。像我这种暴发户国家的后生晚辈只有藤木结舌的资格。」</p><p>拥有超越常人美貌的两位青年之间阴险无礼的前哨战,一直持续到了神殿大门之后的中庭。</p><p>虽然统称为御轮教,但是七主神明各自司掌的东西并不相同。</p><p>在乘船跨越大海的贸易商人云集的都市布利斯托鲁,存在着水神.群龙天和执掌富贵的火神.优富后的壮丽神殿。信仰对于自己有益的存在也算是人之常情。</p><p>如同双罗妥国的风神.幡武帝那样,在一国之中信仰特定神明的情况也不少。</p><p>因为刀根是御轮教的发祥地,所以七神殿才以平等的规模被建立起来。</p><p>但是,虽然规模是平等的,但由于祭祀的神明不同,不同的神殿存在独特的仪式,有时还需要举行那个仪式,因此神殿的造型各不相同。</p><p>佳境皇神殿的话,建筑物的特征就是中庭和在那里描绘出圆阵的七根石柱。</p><p>石柱表示的是围城圆形坐下的神明,神官们就是围绕着那些石柱举行死亡与诞生,沉睡与再生的仪式。</p><p>现在正是镇魂祭期间,原本这里的中庭应该充斥着让这里宛如白昼的篝火,而正装的神官们则会彻夜地肃然进行镇魂仪式。</p><p>但是遭到卡多拉斯军掠夺和破坏的神殿中,早已经没有身穿法衣的神官们的身影,祈祷声和香火也断绝了许多。黑暗之中的神之柱被淹没在杂草的海洋中,其中一根已经剧烈倾斜,似乎随时都要倒下。</p><p>如果就这样持续下去的话,无人的神殿迟早会遭受崩溃和忘却的双重重击吧?</p><p>乌斯.范恩是打算依靠时间的帮助来抹杀神明。</p><p>白刃不断撞击的高亢金属声代替虔诚的祈祷回荡在这里。因为咒文而产生的雷、火焰、闪电断断续续地照亮中庭。比幻想更加不确切的两个黑影,重复着接近和脱离。</p><p>白刃划破空气,被切断的草在空中飞舞。</p><p>因为快要从中庭溢出的杀意,原本荒凉的神殿黑暗,短暂地恢复了火热。</p><p>先代和斯塔埃奇的力量不相伯仲。这一点通过在芙洛国的交手,他们双方都早已经清楚。</p><p>——正因为如此,即使是小小的契机也有可能影响到胜负。</p><p>以超出常人若干倍的速度所展开的战斗,随着时间的经过一点点地产生了变化。</p><p>刀根的先代国主,逐渐将半人半妖的年轻人逼入了下风。</p><p>因为考虑到如果不在这里打到他就会留下祸根,所以先代的招数中包含着尖锐的杀气。</p><p>而因为范恩的命令试图活捉先代的斯塔埃奇,无论如何都在招式中欠缺了几分锐利。</p><p>终于——</p><p>先达的刀刺穿了在石柱圆阵内侧的对手的胸口,将他串在了背后的柱子上。</p><p>「是我胜了。」</p><p>先代喘着粗气宣言。</p><p>长长的黑发已经乱成一团的对方,即使如此也展现出游刃有余的笑容。</p><p>「那里。我应该说过吧?用金属兵器是无法杀死我的。」</p><p>「就算拥有妖力,你毕竟也有一半是人。如果脑袋掉了的话,也一样活不下来吧?」</p><p>先代如此说着抽出刀,试图一刀斩落对方的首级。但在此之前,对方的嘴唇中已经吐出一个单词。</p><p>回应这个咒文,事先就贴在七根柱子上的咒符,发挥出强大的效力。</p><p>——糟糕……被他设计了!!</p><p>圆阵内侧产生了强大的黑暗结界。</p><p>就在先代瞬间陷入愕然的期间,他已经连人带刀被弹入了结界中央。</p><p>「对于你而言,神殿是相当熟悉的场所。因为你曾经是神圣王国的主人,所以你不会认为神殿是有害的场所。如果我表示为了作战需要宽敞的场所的话,那么你多半会指名距离最近的这个神殿。我的估计果然很正确呢。」</p><p>用一只手撩起凌乱的头发,斯塔埃奇简单地阐明了自己的设计。<span id="chapter_last"></span><p>轻人优雅地行了以礼后就消失不见。</p><p>「……我这个大笨蛋!」</p><p>痛骂了自己一番后,先代将刀收回刀鞘,在结界中心盘腿坐下。</p><p>每次都因为范恩的这个参谋而大吃苦头。虽然不能说自己甚至忘记了这里是敌营,但不可否认的是确实过于相信了自己的力量。</p><p>完全擅长光之咒文的他,对于性质正相反的咒文一向都很头疼。</p><p>虽然他直到能够超越强大黑暗结界的咒文,让其无效的咒文,但如果能够用不上才是最理想的方式。</p><p>因为他不擅长这个方面,所以一旦诵唱的话,咒文必然会因为暴走而对周围造成恶劣影响吧?</p><p>尽管他也拥有若干具备抵消力量的光之咒文,但现在是没有太阳的夜晚,如果不保留力量的话必然会自掘坟墓。</p><p>不管他想了多少次,想要靠自己的力量脱身也不太可能。</p><p>——就算老头子是剑术达人,在这方面也无能为力吧?拜托赤珍珠也不是不可以,但一个弄不好就会连里面的我也变成焦炭……。</p><p>他抱着脑袋烦恼了一阵后,终于耷拉着肩膀叹了口气。</p><p>「没有办法。只好忍辱负重了……」</p><p>他低沉地嘀咕了一句,伸手从怀里抓出了在透明的水晶球中心包裹着银色球体的「银」之七宝宝珠。</p><span id="chapter_last"></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