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序章勇者玛菲斯

少女的心因孤独而发颤。

在充斥绝望的黑暗之中，仅有一盏微微亮起的微光。

那是她与倾慕为师的少年之间的誓言——亦即约定。

耀眼的强光和深邃的黑暗，也许并无不同。

她不曾被任何人理解过，

然而勇者仍旧专心致志地挥舞着剑。

即使拯救了世界，她仍是孤身一人。

她相信着赐予自己光明的那名少年——

————————————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她不断轻声叨念着。

少女抱着和自己身高相仿的长剑颓坐在地，不断重复着同样的自言自语。

（我好想那个地方，好想回去……但却回不去。）

泪水潸潸不绝地自双眼流了下来。

（为什么我会待在这个地方？为什么我非得战斗不可？）

手、脚和全身的颤抖怎么也止不住。

牙齿无法顺利咬合，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发出「喀答喀答」的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

心脏狂跳到几乎快要破裂。在这个夏季即将到来的时期，照理说是要觉得热才对，但她却是冷得难受。

少女将原本就很娇小的身子缩了起来，以双手抱紧了与自己身高差不多的长剑。

这是在堡垒中找到的一间小房间。

应该是被当成储物室使用吧。

这里到处都胡乱塞着少女不清楚其用途的各种道具。

在这个小小的储物室里，就只有她一个人窝在角落。

少女不断发着抖。

躲在这个地方哭泣就不会被人发现了。

人们的啜泣声和男人们的怒喊声，从门外毫不间断地传来。

原本和平度日的好几处村落，突然遭到魔物大军的袭击。

奉魔王为首领的魔族们率领魔物，虐杀起毫无防备的村民。

一时犹豫是否该逃的村民——他们没能做出有效的抵抗。有些人的背部遭到锐爪撕裂，也有些人的下半身被咬断，血淋淋的内脏就这么掉在地上。

在有军队驻扎的聂斯特镇，其镇上的堡垒察觉了状况有异，连忙派遣救援队赶赴现场，但在村民们逃入堡垒的这段期间，已有许多人不幸身亡。

许多士兵为了掩护村民而牺牲了生命。

负责指挥的骑士们也为了争取时间让村民逃跑，而努力奋战到最后一刻，并战死在沙场上。

然而，虽然在付出了许多牺牲后，终于让村民们抵达了聂斯特镇，但城镇和堡垒的外侧都已经被魔物们团团包围了。

堡垒的幸存战力并不多，而且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

而自不久前开始，就不时会听到大型魔物冲撞堡垒大门的响声。

在失去负责指挥的骑士后，留下来的士兵们就只能抱着武器，守在不知何时会被攻破的大门后方，等待那一刻的来临。

话又说回来，魔物们若是有心要攻下这座堡垒，只要派遣能飞的魔物从空中展开袭击，或是让能施放魔法的魔物破坏大门就可以了。

尽管如此，它们还是刻意安排了大型魔物冲撞大门，并打算用这种方式攻入堡垒——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它们正乐在其中。

它们品尝着逃入这座堡垒的弱小人类的恐惧。

它们享受着心爱之人遭到杀害所产生的哀伤与悲戚。

魔物们若是认真出击，这座没剩下多少兵力的小小堡垒，恐怕在做出像样的反击之前，就会先悉数遭到歼灭了吧。

在这个时代，以这样的形式沦陷的城镇、村落和堡垒并不少见。

由魔王军传播到各地的绝望——

在这个时代并不罕见的光景，也在这座堡垒上演了。

就只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

然而——

人们的视线与祝祷，全都集中在堡垒的主塔上。

那里有着被誉为世界希望的存在。

自帝都踏上旅途后过了几天——那人偶然来到这里，希望能借宿一晚。

据说那人是受到女神安娜史塔西亚祝福的「勇者」——

对于受到魔物屠杀，并陷入与死亡比邻的绝望之中的人们来说，她的存在能够给予人们一丝希望。

因此，为了回应这些人的期盼，少女只能躲在这个小小的储物室独处。

不可以让这些人看到自己和他们一样，因为与死亡比邻而恐惧慌乱的模样。

因为，对他们来说，少女就是最后仅存的希望。

「……蕾媞西亚？」

有人在储物室外头呼唤她的名字。

「蕾媞西亚，士兵们快撑不住了。」

「……嗯。」

在轻轻点头后，蕾媞西亚以手背擦去了泪水。

她握住方才一直抱着的剑，站起身子。

虽然室内没有点灯，也没有采光窗，但外头的灯火仍是透过门缝照了进来。她就着这点光亮，正打算轻触房门——结果发现手依然抖个不停。

「……等我一下。」

蕾媞西亚向待在外头的人物回了话，随即以发颤的嗓音轻声咏唱了「光亮」的魔法。

手掌上浮现出有如烛光般的微弱魔法之光，稍稍照亮了房间。

在房间变亮后，蕾媞西亚做了好几次深呼吸。

她以颤抖的手用力握紧剑柄。

她不能让众人看到自己怕得发抖的难看模样。

因为她是勇者。

她是人类之光——是人类用来抵抗魔王军侵略的最后希望之剑。

因为这正是「勇者」蕾媞西亚·梵·玛菲斯。

然而——

「我好想回去，救救我嘛……大哥哥……」

她以几不可闻的声音，向在帝都分离的儿时玩伴少年求助的模样，就和她实际的年纪一般，显得稚幼。

面对梦想，坚毅地直直前进的儿时玩伴。

在蕾媞西亚对自己的力量感到无所适从，陷入黑暗深渊时，少年是唯一赐予她光明的人物。

一在脑海里想象起少年的脸庞，蕾媞西亚那原本要被恐惧压垮的小小胸口，登时渗出了一丝暖意。

不可思议的是，连剧烈的心跳也逐渐平静下来。

她睁开眼睛，看向双手。

手——和脚的颤抖也停住了。

（我已经没事了。）

蕾媞西亚伸手推门，走出了房间。

而她的旅伴——媞艾拉·思蔻鲁斯·威鲁发就站在门边。

「要是没在大门被突破前主动出击，就只会让状况恶化下去。」

听到媞艾拉的话语，蕾媞西亚点头回应，并迈步走向主塔外头。

她的脚步极为坚定，刚才的懦弱已不复见。

「等一下。」

然而，媞艾拉那姣好的精灵族脸庞却在这时一皱，伸出右手探向蕾媞西亚的脸颊。

「怎、怎么了？」

「蕾媞西亚……你哭了吗？」

媞艾拉贴着她脸颊的手掌这时发出微光，蕾媞西亚旋即感受到整张脸庞被一股微微的暖意包覆住。

「我虽然不太擅长治愈魔法，但你最好还是别顶着这张脸出现在大家面前。」

微光消褪。

媞艾拉治好了她哭肿的双眼。

「还好吗？」

蕾媞西亚撇开视线，刻意不理会媞艾拉的担忧，径自走向主塔外头。

「我没事，因为我是勇者……但还是谢谢你。」

她轻声答谢道。

蕾媞西亚正眼看向前方，挺起背脊，以不带一丝迷网的坚毅步伐走出了主塔。

「喔喔……是勇者大人——蕾媞西亚大人啊！」

「是蕾媞西亚大人！」

「蕾媞西亚大人，请救救我们！」

混杂着老弱妇孺的幸存村民和受伤的堡垒士兵们，纷纷将视线投向蕾媞西亚。

每个人都因为外头传来的怪物喊声而受怕，表现出浓浓的倦色。

许多对几乎要被绝望填满的眼睛，全都集中在蕾媞西亚身上。

他们盈满绝望的双眼，在看到坚定地望向前方的蕾媞西亚后，登时升起了几丝希望之光。

即使拥有「勇者」之名，她也只是个仅仅十岁的少女。

然而，在她那张稚气未脱的美丽脸庞上，此时甚至还露出了笑容。

在这般绝境当中仍能展露微笑的「勇者」玛菲斯，让惧怕不已的人们看到了些许希望。

蕾媞西亚一站到他们面前，就以和年龄不相衬的熟练动作拔出长剑。

「由我来打头阵！媞艾拉，以魔法支援我！士兵们，有会使弓的，就把所有箭矢统统射出去！跟着我上！」

蕾媞西亚以沉稳、冷静而有力的语调下达命令。

听到这席话，人们的眼中明显地燃起了些许生气。

蕾媞西亚在确认完众人的反应后，便轻声咏唱起魔法。

「请赐予吾力量……」

她发动了身体强化魔法。

对蕾媞西亚来说，这是第一场赌上性命的战斗。

蕾媞西亚轻轻蹬了一下大地，高高跳上半空。

经由魔力强化过的脚力没费多少力气，就将她轻巧的身子送上了堡垒的大门上头。

站在门上往下一看，底下满是随性摆出架式等待时机的魔物。

其中有人型的妖魔和兽型的魔兽。异形魔物们扭曲丑陋的模样，足以让人们的本能感受到原始的恐惧。

然而，蕾媞西亚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淡然俯视着魔物们。

「在这种遭到团团包围的状况下，实在很难判断出敌方的总数。」

和蕾媞西亚不同，媞艾拉以浮游魔法飞上大门，站到她的身边。

精灵族独有的长耳此时正微微发颤。即使是鲜少将情绪表现出来的媞艾拉，在面对如此大量的魔物时，仍旧藏不住心中的恐惧。

而在慢了一阵子之后，还有余力战斗的士兵们也登上了城墙。

「这、这数量也太扯了吧……」

「哪有可能打得赢啊！」

「不要，我不想死……」

看到视野所及的大地全被魔物填满的光景，士兵们的眼中再次被绝望占据。

这时，蕾媞西亚用力吸了一口气——

「魔物们，听着！」

蕾媞西亚的大喊响彻四方。同时，她身上散发出慑人的气魄。

在这股不容忽视的气势影响下，不管是人类或是魔物——在场所有存在都将目光投向了她。

聚集在城墙上的弱小人类群当中，有个看起来格外娇弱的少女。

然而，她却散发着不同于外表的强大气势，让在场的所有存在都无法视而不见。

「我名为蕾媞西亚·梵·玛菲斯，乃是灭魔者！若是你们当中存在着有点脑袋又有幸存活下来的魔族，就这么告诉你们的魔王吧！告诉他那个带给你们恐惧者之名！告诉他『勇者』蕾媞西亚·梵·玛菲斯之名！」

不久前还在四下窜起的嚎叫声，这时就连低喃都完全听不见。

不管是有知性的妖魔，或是只凭借杀戮冲动行事的无知性魔兽，全都被这年仅十岁的少女的气势给震慑住了。

一股安静得诡异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

在众人的注目下，蕾媞西亚将没握着剑的左手高举过头，轻声唱起了咒文。

高举的左手掌心浮现出一道小小的光芒，并急速地越变越大。

而在蕾媞西亚用力挥下左手的同时，光球也立刻分裂成数十颗，并对准了魔物们的头顶，砸了下去。

剧烈的爆炸声一阵一阵地传了过来。

而许多魔物的濒死惨叫也随后传达。

「上吧！」

蕾媞西亚小声但坚定地喊完后，便从大门上头一跃而下。

她在爆炸中扬起的沙尘里头直直向前奔去。

有着蛇身狼头的魔物在尘埃中现身，但随即被她一剑斩裂了腹部。

魔物的濒死惨叫再次传来，而魔物的血腥味也随之飘散在空气中。

这股血腥味让周遭的魔物把敌意全投在她的身上。

具备人类不可能拥有的强大气势和威力惊人的魔法虽然对魔物们造成混乱，但它们与生俱来的残酷心灵和斗争本能还是压过了她的气势。魔物们一一露出獠牙，为了啃噬她柔软的身躯而扑了上来。

一群四脚魔兽发挥了兽形生物的机动力，并凭借着原始的杀戮本能行动，一群又一群地扑向蕾媞西亚。

而具备知性，接近人形的妖魔们则是在稍远处组成包围网，即使波及应是站在同一阵线的魔物们也压根没理会，只是径自射出了强大的魔法。

这是以多敌一，有着压倒性数量差距的攻势。

然而，蕾媞西亚劈落了飞扑而来的魔兽，闪进敌方武器的死角，一一撂倒了魔物们。至于无法完全闪过的魔法，她则是以袭击而来的魔兽为盾挡了下来。

没过多久，魔物们的体液便打湿了蕾媞西亚全身。

这股血腥味让魔物们更加发狂，接着又是一波猛烈的攻势袭来。

身躯远大于娇小的蕾媞西亚，那些魔物发挥了四脚生物的机动性扑了上去，却都一一遭她砍倒，成为一具具尸体。

自开战以来，究竟过了多少时间呢？

为了不伤及蕾媞西亚，一直以远处魔物为目标射箭的士兵们，此时已经将箭矢射完了。他们只能以带着畏惧的神情看着蕾媞西亚大杀四方。

而就连施展威力远超过箭矢的魔法，独自击杀了大量魔物的媞艾拉，这时也用尽了魔力，只能喘着气坐倒在地。

媞艾拉不甘地咬着唇，此时的她也只能守望着蕾媞西亚的战斗。

不论杀了多少只，魔物们还是如泉涌般不断袭来。

「咕呜……」

蕾媞西亚的左臂遭到魔物的利爪划伤，滴下了鲜血。

体力消耗得极快。

呼吸也变得急促。

受伤的左臂传来剧痛，耳朵听到的声音也变得模糊不清。

不知道是不是爪子上带有毒液。

（手没感觉了……不过，这还不算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蕾媞西亚尖叫着，以右手挥剑撕裂魔物，并一边寻找下一个目标。

然而——

她仔细一看，才发现周遭已经没有魔物的身影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蕾媞西亚的身边空出了一片地。魔物们都退到她的剑无法袭击之处。

每当蕾媞西亚踏出一步，那个方向上的魔物们就会往后退一步。

理应只具备杀戮冲动的魔物们，此时居然感到恐惧了。

聚集在城墙上的人们吞咽着口水，看着这难以置信的光景。

（就是现在！）

蕾媞西亚的剑尖开始发光。

与开战的信号相同——剑尖上的光球开始急遽膨胀。

（——再多、再多，再多一点威力！）

灌注了剩余魔力的光球，终于膨胀到和蕾媞西亚的身高相近的大小。

魔物们凭借着本能发现——

那光球所蕴含的，是经过压缩的巨大魔力。

那是能与魔王比肩——甚至是超乎其上的力量。

位在剑尖所指的方向上的魔物们战战兢兢地后退——随即不成章法地四下逃窜。

一看到这幅光景，周遭的魔物们也开始逃跑。

接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蕾媞西亚在尖叫声中施放的光球，化为一支粗大的光柱，横扫了在她前方的魔物。

整个世界登时被激烈的闪光所包围——超出人类听力极限的轰音，以及足以灼伤视觉的强光随之爆开。

过了一阵子，终于止住耳鸣、恢复视觉的人们所看到的，是一片让人难以置信的光景。

大地被劈出了一道不断向前延伸的笔直裂痕。

位于光柱前方的山，其山腰到山顶的部分已然消失，并改变了形状。

在光柱直线上的魔物们已经连残骸都不剩，简直就是遭到灰飞烟灭。

而在这道裂痕的起点处，则站着一名以右手握着出鞘长剑的少女。

宛如以光线编织的美丽金发此时已看不出原貌，全被魔物的黑色体液给染了色。而以高级布料制成的衣服，也被染上了相同的颜色。

没遭受光柱直击的魔物们陷入了恐慌状态。以让弱小人类陷入恐惧为乐的魔物们，这时反而害怕着蕾媞西亚的存在而不断后退，像是巴不得立刻逃得远远的一样。

「赢了……活下来了。」

有人小声地这么说。

然而，却没有人爆出欣喜的欢呼。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在确认魔物远去后，转身朝向堡垒，按着受伤的左手，拖着步伐前行的「勇者」少女。

「那个……真的是……人吗？」

有人这么低语。

这道话语在安静下来的周遭传递开来。

结束战斗的蕾媞西亚，穿过了敞开的大门凯旋归来。

走过大门的蕾媞西亚，随即感受到许多目光——那与过去公爵家的人们和骑士们看她的目光是相同的。

（——那真的是人吗？）

（不会是魔物假扮的吧？）

（怪物……）

「蕾媞西亚，你的脸脏得厉害，清洗一下吧。」

媞艾拉将干净的毛巾与水桶一起递给她。

蕾媞西亚无言地接过毛巾，擦去脸上的脏污。

她将毛巾放入水桶清洗，水桶的水虽然马上被染成一片黑，但她依然继续擦拭脸和手脚。

「谢、谢谢您，勇者大人！村子的幸存者都很感谢您！」

一名声音发颤的老者走了过来，对正在擦拭身体的蕾媞西亚表达谢意。

他应该是其中一个遇袭村子的村长吧。

然而，和嘴上的感谢话语相反，他的身子就像是感染了疟疾般不断打颤。

老人僵硬地垂首致谢后，连忙加快脚步回到村民身边。

（勇者大人与我们不一样。）

（那肯定是怪物。）

那真的是极为细微的声音——应该是人们在对彼此说悄悄话吧。他们大概是认为对方不会听见——但这些话声全都进了蕾媞西亚的耳中。

「呐，媞艾拉。」

「什么事？」

「我们明天就离开这里吧。我在这里只会让大家没办法安心吧。」

「蕾媞西亚……」

总是面无表情的媞艾拉，此时难得流露了悲痛的神色看着蕾媞西亚。

蹲在媞艾拉脚边的蕾媞西亚，只是一直盯着水桶里被染成黑色的污水。

她继续淡然地说：

「而且，还有很多人在世界各地遭到魔物侵袭。我得快点打倒魔王才行。」

「蕾媞西亚。」

「还有，你之后在大家面前叫我的时候，可以叫我玛菲斯吗？就以勇者玛菲斯之名……」

「蕾媞西亚！」

媞艾拉轻轻抱住了蕾媞西亚。

她的身体纤瘦得教人难以与用压倒性的力量击败魔物们的人物做联想。

而那身躯正缓缓颤抖着。

「我——才不是什么……怪物……呢……」

「嗯。」

「蕾媞才不是……怪物呢……所以，要以勇者的身份叫我的时候，就叫我玛菲斯吧……」

「我知道了。」

「我好想回去……好想你喔……大哥哥……」

被媞艾拉抱着的蕾媞西亚，在远处村民们的观望之中流下了泪水。

蕾媞西亚将身子倚在媞艾拉身上，朝着堡垒踏出步伐。她已经筋疲力竭了。

虽然已经用干净的毛巾擦拭过身体，但血还是从伤口渗出，中毒的左臂也已经肿了起来，而且还发炎了。

（好累喔……）

她只想接受治疗，并尽快躺下休息。

这时，蕾媞西亚突然感受到一股视线，因而抬起脸庞。

从刚才开始，投向蕾媞西亚的视线就尽是蕴含着畏惧、害怕和厌恶的情绪，但唯独那道视线让她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追寻视线来源的蕾媞西亚，与一名少女对上了眼。

少女被看似父亲的人抱在怀中，她紧盯着蕾媞西亚，平静流出了潸潸泪水。

看到少女的模样，蕾媞西亚忍住泪水，对她展露了笑容。

（我没事了。谢谢你……）

这名少女为蕾媞西亚而哭泣了。

「怎么了？」

看到不再哭泣，突然展露笑容的蕾媞西亚，媞艾拉以不解的语气关心道。

「没有，没事。」

帝国历二八二年。

雷姆路西尔帝国边境的小镇、堡垒和邻近村落遭受魔物袭击，并衍生为一场战斗。

这场在帝国领内爆发的战斗，最后以成功抵挡魔物袭击的结果作收，并成为人类首次明确的一场胜仗。而这同时也是揭开了「勇者」玛菲斯传说的第一场战斗。

第二卷 序章 勇者玛菲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