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南极

<p>波照间岛的一天很长。因为无所事事，时间的流逝变得异常缓慢。</p><p>莉子伫立在西滨海滩，眺望着无边无际的蓝色大海。所谓西，在这个岛上的方言指的却是北方。明明是北却谓之西。莉子现在所处的为止实际上也正是小岛的北侧。</p><p>往年春天的这个时候，这里会有很多热闹的观光客。但现在却空无一人。白色的沙滩上，只有莉子一人的足迹。</p><p>在八重山诸岛的众多沙滩中，波照间的西滨尤为美丽。因为这里没什么珊瑚，周边的海水清澈见底，不会像有珊瑚时那样，看上去黑漆漆的。西滨的浅滩里因为都是沙子而显出了统一的淡蓝色，非常漂亮。不过被吸引着浮潜其中观察的话，海底的一成不变还是有点让人失望的。</p><p>就像这个岛本身。莉子如此想。</p><p>虽然现在岛上因为没有旅客而显得娴静，但经营民宿和小旅馆的家庭就没有收入了。轮渡的停运让小岛与外界隔离，邮船也很少来，所以现在汽油成了贵重品。以前每天都能看到小排量车在路上跑，现在也完全不见了踪影。</p><p>在港口，聚集在一起的村落户主们与渔师争论鱼价太贵也成了每日必有的场景。而那个唯一的警官却因为有人报案说羊被偷，现在正在岛上四处搜找，所以值班室里也一直没人。</p><p>莉子回岛五天了，还没有任何来自石垣的奶奶的消息。如果工艺官藤堂找过八重山运送，那他应该会留下线索。</p><p>但是，仅仅只能如此相信的日子却让人很焦躁。</p><p>在这个区区六百人左右的波照间岛上，居民们以前就学会了不使用金钱而顽强活下去的本领。但现在连这般岛民也要在贫穷里挣扎了，那么都市里的人估计只会更艰难吧。</p><p>东京现在怎么样了呢？那个店还能再开门吗？</p><p>莉子沉思到这里时，忽然听到了一声汽车鸣笛。回身一看，缓坡上停着一辆轻卡。</p><p>这时候居然还会出现汽车啊，莉子正诧异时，就看到她的妈妈凛田优那从驾驶席里出来了。</p><p>「莉子，」优那挥挥手走了过来，</p><p>「你在这里的啊，我为了找你都绕岛一圈了。」</p><p>说是一圈，也不过三十分钟而已。</p><p>「奶奶来了？」莉子问道。</p><p>「没呢，一直联络不上。不过，电视上正播着什么新闻哦。」</p><p>「新闻？」</p><p>「造假币的人给电视台送去了视频，是这么说来着。」</p><p>莉子暗吃一惊。</p><p>是犯罪声明？这是自上次的中文恐吓信以来，犯罪团伙第二次发布消息。</p><p>莉子想也没想就跑起来，一口气冲上坡来到汽车边就开门坐了进去。</p><p>「快走吧，」莉子对妈妈说，「得赶紧回去。」</p><p>但是优那的动作却没有半点变化，依旧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p><p>「不用那么紧张啦，又没有别的节目，电视上一直重复放着那个新闻呢。你吃红芋吗？」</p><p>「好啦，赶紧开车吧。」</p><p>「来了来了，」优那换了个车档接着说，「城里人做什么都这么急匆匆呢。」</p><p>忽然感觉心里浮出一片暗云，于是莉子问，</p><p>「妈妈，我的变化有那么大么？」</p><p>「呃？为啥这么问啊？」</p><p>「爸爸也这么说我来着，说我变了。」</p><p>「那个啊，」操纵方向盘的优那忽然笑了起来，</p><p>「变聪明了哦，真的，太让人吃惊了。还有就是会说些听起来难懂的词了呢。」</p><p>「啊，也许吧。东京的人很多都在努力学习，和他们说话久了，自己的说话方式也会变得生硬起来。」</p><p>「还有呢，变得成熟起来了，像个大人了呢。那个刚刚离开小岛时的莉子，我感觉已经不在了。」</p><p>「你是说可惜了？」</p><p>「也不是那样啦，莉子能变得这么成熟像样，妈妈我是完全没有料想到呢。所以啊，我就是感觉很吃惊。是鉴定家来着？你做那种工作什么的，感觉以前的你是怎么也不会做的呢。只是，嘛」</p><p>「什么？」</p><p>「你没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吧？假币什么的，卷入到那种危险事情里」</p><p>「啊啊，」莉子笑了起来，「私人做鉴定的话，辨别钱币真假是常有的事哦，总是会想着有什么能辨别办法之类的。」</p><p>「是么，那样就好啊。因为你奶奶也问起过奇怪的问题，所以我也跟着担心起来了。找犯人什么的，还是交给警察管吧，妈妈我都和警察先生讲过了。」</p><p>「没没什么。只不过听说有个嫌疑人也许在冲绳出现过，我来确认一下而已。」</p><p>优那听后叹了口气，</p><p>「那些内地人啊，干了坏事就都会往冲绳跑。是不是感觉外国太远，冲绳就感觉正好合适呢？可惜就算他们穿上本地衣服，一说话就暴露了啊。说【吃吧】的时候，就该吃的啊。」</p><p>对本土人而言，这的确是有些费解的地方。干什么吧——这种表达在本土人听来，只是自己要干什么而已，并不是让对方做什么。</p><p>莉子苦笑着说，「我好像没怎么用方言这么说呢。」</p><p>「那还不是因为你奶奶工作的时候经常会遇到难缠的客人啊，她年轻的时候，曾经因为说过【付钱吧】而和客人吵起来了呢。」</p><p>「哦，原来是奶奶的影响啊。」</p><p>虽说如此，但是父亲和母亲说话的调子都是八重山方言无疑。</p><p>如果不是在这个岛上出生，不是这两个人抚养长大，莉子此刻又会说着什么语言呢？</p><p>轻卡进入集镇后，停在一座熟悉红瓦房门前。</p><p>莉子下了车，穿过开着艳丽芙蓉的庭院，来到盖着绿色海贝的檐廊边。莉子脱掉高跟鞋，刚走进客厅就看见她爸爸正坐在琉球垫上。</p><p>「真难喝啊，这玩意儿。」他苦着脸说。</p><p>「你在喝什么啊？」</p><p>「泡波贵，舍不得喝，所以我掺了些水。结果，难喝得没法喝了。」</p><p>「要省的不是酒而该是美元吧，你就不能省着点？」</p><p>盛昌红着脸回过头来，呆呆地说，</p><p>「什么嘛，原来是莉子啊。你最近越来越像你妈妈了。」</p><p>醉鬼是理不得的。</p><p>莉子从茶案上拿起了电视遥控器，「我开电视了哦。」</p><p>她按下开关后调了调频道，那个三个少得可怜的地上波电视台节目都在播放着特别报道。这阵子，普通节目倒是完全看不着了，民间电台连广告都不放了。</p><p>NHK的男主持人正做着报道，</p><p>「NHK以及各个民间电视台的东京总局都有收到这个DVD，里面没有附上其它信息，视频内容只是显示有大量假币储备而已。那么，接下来就请观众们观看这个DVD的内容。」</p><p>画面切换到DVD视频。视频画质很清晰，没有声音。画面在微微晃动，拍摄者似乎是用手持DV拍摄的。</p><p>画面里出现了冰层，上面有一群企鹅，似乎是阿德利企鹅。它们正一起伏在冰面上滑行。</p><p>接着镜头马上切换到下一个场景，开始慢慢地扫拍空无一物的冰面。画面再次切换，这次是横躺着的海豹。</p><p>父亲盛昌一边啜着泡波一边说，</p><p>「正好看着凉快啊。」</p><p>「嘘！」<span id="chapter_last"></span><p>拍摄者的吐息。</p><p>镜头移动，焦点停在地上的东西后放大。那是一堆用塑料袋包裹起来的钱，五千万日元左右一扎，横竖各有五排。塑料袋上附着薄霜，但里面的纸币还是清晰可见。那些无疑都是日本的万元纸币。</p><p>镜头开始特写那堆纸币，右下方忽然出现了另外两张纸币。是拍摄者放到那个塑料袋上的。</p><p>这个视频的分辨率相当高，可以看清那两张纸币上的号码。那两个号码分别是RB627549E和HW207822C。而那些塑料袋下面的两个钱扎最上面两张的号码正好与这两张的号码一致——RB627549E和HW207822C。</p><p>视频到此结束，画面切回到NHK的男主持人。</p><p>「如刚才观众们所看到的那样，在这个长约一分钟的视频里，我们可以看到貌似南极大陆的某个小屋里有着大量日本万元纸币。从画面可以看出，那两张纸币都有与之相同号码的假币，拍摄者是在暗示塑料袋里的纸币都是假币。」</p><p>盛昌又开始插嘴了，</p><p>「那不是明摆着的么，肯定都是假币啦。」</p><p>莉子回头看向盛昌，「安静点啦。」</p><p>主持人继续说着，</p><p>「警视厅称，发出这个DVD的很可能是制造假币的团伙，此外，由于大量假币存在的事实被公布于众，假币制造团伙有可能试图进一步混乱日本经济，对此警视厅表示将会继续调查下去。但是，政府针对市面上日益增多的货币流通并没有找到具体的对策，内阁会议上也围绕是不是该把这种无法分辨真伪的假币视作通货产生了分歧，混乱可能还会加剧」</p><p>盛昌一边倒着泡波一边说道，</p><p>「南极是中国？以前那个恐吓信上面不说写的是中文么？」</p><p>莉子边用遥控器调低音量，边对父亲解释说，</p><p>「南极按条约不属于任何国家，但是」</p><p>电视上再次放出了那个视频。冰面上的小屋，以及放在布满冰霜的小屋里的钱沓。</p><p>莉子脑海里的疑惑转瞬变成了确信，她咕哝道，</p><p>「这是在作假啊，那里不是南极。」</p><p>「啥？那里不是有很多企鹅和海豹么？」</p><p>「乍一看的确是这样，但视频不是有过剪过好几回么？那个冰面的片段有可能是去南极旅游时拍下的，也可能是直接从买来的视频素材里剪辑下来的。数字影片拷贝起来不会影响画质，可以和新拍的图像无缝连接上。」</p><p>「那个拼装小房子应该是建在南极吧，门前不就躺着海豹么？」</p><p>「话是这样没错，但那个三泽建工的南极用拼装木料哦，这从木板连接处的特征就可以看出来，都是做过防结露和防腐蚀处理的。三泽建工经营很多观测用的建筑，这应该是他们产品中的一个。犯罪团伙不可能偷偷下订单在南极盖这么一个房子的。」</p><p>「知道得这么清楚啊。还有，你果然还是变嘴快了。」</p><p>「那个放大的建筑物，和接下去的片段里的室内没有任何关系，那只是犯人为了误导观众而故意这样编辑的。那个室内片段不是在南极，应该是在其它很冷的地方拍出来的。」</p><p>「喂喂，话不能说得这么死吧，就算不是刚才的小屋，也可能是在南极其它什么地方的小屋里啊。」</p><p>「不会的，我保证。」</p><p>「倔起来了啊。虽然我不知道东京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但是为了让你能顺利嫁出去，你就不该这么倔」</p><p>「刚才不是看到拍的人有突出白雾么？因为呼出来的气和空气里的微尘结合在一起形成小水滴，我们才会看到白雾。南极的空气很干净，所以呼气是看不到白雾的啊。」</p><p>盛昌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了。</p><p>「这样啊。」过了一会儿，他才打着嗝又倒起了泡波，</p><p>「莉子好聪明啊，聪明得让我感觉好像都不是我的女儿了。看来我得把你妈妈叫来好好问问了。」</p><p>「你在说什么啊！」</p><p>「开个玩笑嘛。不过呢，莉子，你真的是出人头地了啊。爸爸高兴。」</p><p>「什么出人头地啊，又没有挣到什么钱。」</p><p>这时，院子里传来的优那的声音，</p><p>「哎呀，警察先生，这是怎么了？」</p><p>莉子站起身，走到了檐廊上。</p><p>那个微胖的巡查长估计已经有五十多岁了吧，自打莉子记事，他就一直在这里当巡查长。一拿掉警帽就可以看到他花白的头顶上都已经秃掉了。</p><p>照屋巡长一边插着汗，一边笑着走过来说，</p><p>「莉子酱，你正好在啊。有个人想和你说说呢。」</p><p>说完，一个穿着白衬衫和长裤的清瘦老人走进来了。莉子认识这个人，他虽已年过八十，但常年打渔使他的身材依旧保持着年轻挺拔。不过，现在他看起来似乎有些脚步不稳，估计是喝过很多酒。他摇摇晃晃地走进院后，一来到檐廊边就坐了下来。</p><p>盛昌探出身招呼道，</p><p>「哦！瑞庆览先生，您来了啊，来杯泡波？」</p><p>「&$#%@。」【那我就不客气了】</p><p>瑞庆览脸上满是笑容地回道。岛民的年纪上到他这种程度，出口的方言味道就很重。就算是莉子，也时常会一不留神就听不清对方说了什么。</p><p>照屋巡长对开始高兴地交盏的两人咳嗽了一声，</p><p>「瑞庆览先生，您不是有话要说的么？」</p><p>瑞庆览啜了一口酒后，有条不紊地说道，</p><p>「那个造钱的工厂，在竹富岛啊。」</p><p>莉子大吃一惊，</p><p>「那是真的!？」</p><p>照屋点了点头，</p><p>「听瑞庆览先生说，他打渔在竹富岛南边迷路的时候，亲眼看到了那个造钱的工厂。」</p><p>莉子的妈妈听了，一脸困惑地说，</p><p>「南边那边不是不让进去的么？」</p><p>「陆上而已，」盛昌说道，</p><p>「那里有日本对虾的养殖场，从海上靠近些就可以看到。其实还有一些其它工厂，除了那里的工人，一般人是不让进的。」</p><p>「但是，」莉子难以置信地说道，</p><p>「那会是犯罪团伙藏身的地方么？在那里工作的应该都纯粹是相关人员啊。」</p><p>瑞庆览听了，直直地盯着莉子说道，</p><p>「租过来不就行了嘛。」</p><p>的确如此，工厂用地被租出去后，租主原则上是可以自由使用地块的。</p><p>假借其它名义租下工厂后制造假币。这绝非不可能的事情。只要不雇用本地岛民，假币制造团伙成员担当工人的话，秘密就不会泄露出去。而且，只要对外宣称是印刷工厂，造币材料的运进和假币的输出就能避人耳目。</p><p>更关键的是，竹富岛上没有警所。如此一想，竹富岛几乎是躲避法眼的最佳地点。</p><p>「莉子，」盛昌盯过来说道，</p><p>「竹富岛的对虾养殖场南边有一处冷冻设施，从海上可以看到那里。」</p><p>冷冻设施</p><p>条件全部具备了。客观来说，印刷二十亿张假币的确是需要那般规模和自由度的。</p><p>照屋巡长接着说道，</p><p>「瑞庆览先生说，他曾亲眼看到有大量钱沓从工厂里搬运出来。邻居听了都大吃了一惊，所以才来报案的。」</p><p>优那听了却叹了一口气，</p><p>「就只有瑞庆览先生一个人看到？」</p><p>「喂，」盛昌指着优那说，<span id="chapter_last"></span><p>照屋巡长马上插话进来了，</p><p>「嘛，两位，我也正是觉得不能对瑞庆览先生的话置若罔闻，所以才来莉子酱这儿来的。」</p><p>「找我是为了?」</p><p>「你不是在东京做鉴定吗？莉子酱，听说你曾经仔细看过和真钱号码一样的假币，没错吧？」</p><p>自从莉子回到岛上，她还没有对父母提过这回事。莉子不可思议地咕哝道，</p><p>「为什么会知道」</p><p>「还为什么呢，这在岛上都传遍了啊。」</p><p>优那闻言便朝盛昌盯了过去，</p><p>「她爸！」</p><p>盛昌难堪地躲开优那的视线，嘟囔地说道，</p><p>「这咋能怪我呢，不是都说么，做父亲的都会夸耀夸耀自家女儿嘛」</p><p>莉子此时却因为的别的事情而困惑不已，</p><p>「巡长先生，我的确看过那个假币，但并没有鉴别出真伪。」</p><p>「那也希望你能一起来一趟啊，光是我一个人的话，就算假币摆在我眼前也没法却别的。」</p><p>「这是怎么回事？如果已经开始调查那个工厂了的话，警署里不是会来很多搜查员和鉴定吗？」</p><p>「这个啊，」照屋说着就擦了擦额头上汗，</p><p>「说来惭愧啊，我没法联系上石垣岛的八重山警署。昨天就打不通电话你也知道，现在连无线也没用了。」</p><p>「那样的话，就只能坐船直接去通知了。」</p><p>「话是这么说，但现在没有渡轮啊，也没法通知警署那边派船过来。而且要去署里立案的话，不是我亲眼确认过现场就很可能不让立案的。现在警察也人手不够，都手忙脚乱的。」</p><p>「也就是说，要先去竹富岛再去石垣岛警署了？」</p><p>「是啊。」照屋点点头。</p><p>这时优那开始不满了，</p><p>「慢点啊，妈妈我可没法同意。怎么能把莉子带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呢。」</p><p>照屋没改脸色，似乎早就预料到她会作出这般反应。</p><p>「妈妈你不用担心的。我们没有搜查令，不能进入工厂的，所以我们只是像瑞庆览先生一样，从远处观察而已。绝对不会让莉子陷入到危险中去的。只是，现在假币问题非常严重，已经刻不容缓了。」</p><p>盛昌听了便站了起来，</p><p>「既然这么说了，那还是赶紧吧。趁现在还有太阳，让朝英把船开出来吧。」</p><p>「她爸！」优那责备起来。</p><p>莉子微笑着对妈妈说道，</p><p>「妈妈，你别担心。我已经独立生活五年了，不会有事的。」</p><p>「可是」</p><p>优那语塞了。莉子向一脸就要哭出来表情的妈妈抱过去，</p><p>「不要紧的啦，我天黑前就会回来的。虽然不知道我能做些什么，但我会努力为巡长提供建议的。别看我这样，我在东京可是有认识的警察哦？」</p><p>莉子其实不想让妈妈为她担心。但是，假币事件也不能搁置不管。</p><p>藤堂曾经在冲绳是事实，这足以成为解开一切谜团的线索。而弃之不管的话，岛民就没有未来。不仅是人们的饮食问题，这个经济崩溃的国家整个没落也有可能。</p><p>不能再让人为此痛苦了。如果我能为此做些什么，那就该毫不犹豫地去做。莉子用坚定的视线看着她的妈妈。</p><p>「莉子」</p><p>优那小声说着并垂下视线，不再说话了。</p><p>「好吧！」盛昌穿上木屐跳进了院子里，</p><p>「向渔师借点燃料吧，我们要动员全岛支援。莉子，我来向他们开口，你跟我来吧。」</p><p>莉子跟上去，出门之前她回头看向了她的妈妈。</p><p>注意安全——妈妈用眼神这样说道。</p><p>莉子点点头，露出了笑容。接着她便转身，踏上了她未知的冒险之旅。</p><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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