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绝对音感VS.莉子的直觉 豪华轿车

<p>凛田莉子坐在宾士S级轿车的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一片夕阳染红的世田谷住宅区。</p><p>而在驾驶座上握着方向盘的不是别人，正是西园寺响。他在离开录音室之前先换了套灰色西装，看来多少懂点社会常识。</p><p>但他的常识并不是全面性的。明明行驶在幽静的住宅区里，路上几无人烟，西园寺却硬要对前面一辆脚踏车按喇叭。</p><p>西园寺超越了那辆脚踏车，说道：「宾士的喇叭声真美。你知道为什么吗？」</p><p>「不……」</p><p>「这是Bosch公司生产的喇叭，由高音与低音两种音源混合而成，声音就是有深度。但日本车的喇叭构造跟蜂鸣器没两样，用电力振动金属片来发声，所以听起来才会那么没水准。两者的基本构造完全不一样。光是喇叭声音好听，就足以让我选择德国车了。」</p><p>听说，只要搭上男人开的车，就要有雅量听男人炫耀爱车。莉子心想，现在正是身体力行的时候。</p><p>S级宾士停在一栋三层楼的洋房前，遥控式大门打了开来，车子就直接开进去。</p><p>世田谷地价高昂，这点规格还称不上豪宅，但这栋洋房看起来小而精美，显然投注了不少钱。外观看来像是砖造，但实际上是木造。不过，这可不是随便贴的廉价砖纹贴纸，而是真的砖砌外墙。玄关门也是义大利设计师宾尼法利纳所设计的最顶级作品。</p><p>下了车，西园寺带领着莉子介绍自己的家。一进门就是个会客厅，直接挑高到三楼，风格是古典与现代混搭。</p><p>两人踏着螺旋式阶梯走上二楼，二楼走廊上立着一位女子，她身穿简单的针织衫，但一头金发让人一眼就知道她是如月彩乃。</p><p>「你回来了。」彩乃说道，视线从西园寺移向莉子：「这位是？」</p><p>西园寺放慢脚步，边说边走过彩乃身边：「凛田莉子小姐，今天刚发掘到的璞玉。」</p><p>「……嗯。请多指教。」彩乃低头行礼。</p><p>「请多指教。」莉子也诚惶诚恐地回礼。</p><p>彩乃对着西园寺的背影说：「响，今天的晚餐……」</p><p>「帮我取消吧。」西园寺推开走廊尽头的门。「我有很多事情要忙。来，凛田小姐，这边请。」</p><p>彩乃显得相当困惑，站着不动。莉子尴尬地走向西园寺。</p><p>莉子才一进门，西园寺连招呼都不跟彩乃打一个，就关上了门。</p><p>这间房间是隔音室，墙面有复杂的锯齿状构造，窗户也是双层隔音窗。里面有放大器、调音器、混音器等器材，四角还有扩音器。虽然比不上刚才那间录音室，但感觉就是音乐人梦寐以求的奢华空间。</p><p>声音传不出去，对莉子来说正适合探听情报。</p><p>莉子问道：「听说，明年学校就要开幕了……」</p><p>「喔，西园寺音乐学校是吧？那种地方根本不管学生有没有才华，只是召集有兴趣的人、收学费而已。或许，里面会发掘出可用的人才，但我不抱什么希望。」</p><p>「但是您会亲自指导吧？」</p><p>「不会比我往后要教你的东西更有意义。因为，写畅销曲的心法可是独门秘诀啊。至于课程呢，就交给讲师处理吧。」</p><p>「西园寺先生不上课吗？」</p><p>西园寺嗤之以鼻：「很多歌手都有教师执照。像稻叶浩志是数学老师，中岛美雪是国文老师，大塚爱还有幼教老师执照呢。但这些人都不会教音乐，因为他们的工作，是透过自己的作品打知名度。歌手不应该贩卖自己的经验啊！」</p><p>要是那些想送孩子进学校的父母听了，一定会大受打击吧？尤其是飞鸟阳菜的妈妈琴音，听到这种说法的话……</p><p>「好了。」西园寺说道：「马上开始吧。你先站在房间正中央，大概就在那里。」</p><p>莉子按照指示，前往相当于房间正中央的位置。</p><p>西园寺开始操作器材，没多久立刻放出吵闹的音乐。</p><p>这是他拿手的电子舞曲开头。旋律风格完全按照以往的西园寺定律，但莉子从未听过这首曲子。</p><p>这时，女歌手开唱了，声音优美，而且音准分毫不差，了不起的歌喉。但是莉子并不记得这个歌声，难道不是畅销歌手吗？</p><p>乐声四处回荡，相当有立体感，但不知为何，就只有歌声好似从头顶传来，就好像是用耳机听音乐一样。西园寺操作了器材之后，音源的位置听起来更低了点。</p><p>事情变得有点奇怪，歌声竟然像是从自己脑袋里传出来一样。仿佛是自己在唱歌，却又被这股声音包围。但是，这不是我的声音啊。</p><p>莉子觉得很不舒服，捣住了耳朵。</p><p>音乐立刻停下。</p><p>西园寺讶异地看着莉子：「为什么不表演？」</p><p>「……咦？」莉子吓了一跳：「这是什么意思呢？」</p><p>「你不是打算光靠外表进军音乐界吗？假装唱唱看啊。做个表情，动动嘴，我要看你装样子的功力啊。」</p><p>「喔喔。」莉子总算了解情况，低声说道：「就是要对嘴吗？」</p><p>「你叫它『套唇』会比较好。印度音乐电影界叫这个是『预录』。这是全球公认的表演方法之一。」西园寺相当惊讶：「你不是有这个打算才来挑战的吗？」</p><p>这是哪门子的认知？小甜甜布兰妮唱歌对嘴，总是遭到社会批评。北京奥运开幕典礼的少女歌手，也因为对嘴而受到国际批判。所以，中国从二〇〇九年开始，只要现场演唱有对嘴行为，观众可以根据「消费者权益保护法」向主办单位求偿。实际上，无论哪个国家，都应该努力禁止对嘴风气才对。看来，西园寺的认知跟真实世界刚好相反。</p><p>莉子说道：「我并不想当米利·瓦尼利（Milli Vanilli）啊。」</p><p>「哦，你还挺内行的。」西园寺佩服地笑说：「米利·瓦尼利被葛莱美奖发现歌不是他唱的，结果被追讨回奖座。别担心，靠我的功夫就没问题。我按照舞台演唱的同等条件，录下歌手的歌声，所以随时都有真实的换气声。而且在表演过程中，会随着你和麦克风的距离改变音质与音量。套唇用的歌唱音源，交给我就对了。」</p><p>「可是……」</p><p>「我还可以让你误以为歌声真的是出自你口，就像你刚才感受到的一样。我用的就是环场音效的哈斯效应。」</p><p>莉子突然紧张起来。</p><p>「哈斯效应？」她低声说道。</p><p>「我可以让你感觉声音从这房间里的任何角落出现。不是我自夸，我可说是研究哈斯效应的第一把交椅。我曾经研发一套系统，可以让听众误以为剧场观众席上笑声四起。公司也把这套系统卖给戏院、剧场的老板呢。」</p><p>莉子淡淡地说：「那也可以假造咳嗽和喷嚏声罗？这样就能让门庭若市的店家，生意大打折扣了。」</p><p>西园寺的表情突然变得僵硬。</p><p>房里一片寂静，乐曲声音逐渐变小，只剩点滴音符自扩音器中流出。西园寺关掉了器材开关，这下真的变得无声无息。两人之间存在一片纯粹的死寂。</p><p>最后，西园寺终于正色问：「你有什么目的？」</p><p>莉子一语不发，注视着西园寺。<span id="chapter_last"></span><p>「我无法证明。所以，我希望能从本人口中听到事实。」</p><p>「你哪来的权力可以……」</p><p>「我没有权力，但有许可。今天，您不是要接受《周刊角川》的采访吗？」</p><p>「哦……」西园寺郁闷地低声说道：「原来是那件事啊。」</p><p>「工作人员一概拒绝任何回应，那我只能设法向本人求证了。」</p><p>「所以，才用这种木马屠城的伎俩潜入我家？好胆识。没想到有你这样的周刊记者。」</p><p>「我并不是记者，真正的记者刚刚吃了闭门羹。」</p><p>「原来如此。」西园寺一派轻松地说：「那还真是对不起他了，惭愧。这样你满意吗？我再提醒你，你说的一切都没有证据，完全空穴来风。如果要搞八卦爆料，我也有办法应付。我不知道你收了多少钱，但到这里就该满意了。就这样吧。」</p><p>莉子默默与西园寺对看了半晌，感觉他已经不打算谈下去，便走向房门。</p><p>「凛田小姐，」西园寺叫住了她：「真遗憾，我本来可以让你成为巨星的。」</p><p>莉子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西园寺说：「是呀，我也很遗憾。」</p><p>西园寺感觉莉子的回应话中带刺，皱起了眉头。</p><p>没什么好说的了。莉子打开房门，来到走廊上。</p><p>此时，螺旋楼梯响起了脚步声，如月彩乃正拿着装有茶组的托盘上楼。</p><p>一见莉子要下楼，彩乃便停下脚步。她很讶异，客人竟然这么早就要离开。</p><p>托盘上有两个茶杯。虽然丈夫的态度那样冷淡，她还是为莉子与丈夫准备红茶。</p><p>莉子不想探究她的心情，也不想了解夫妻间的家务事。</p><p>「对不起。」莉子轻声说道，就快步走下楼梯，推开玄关大门，来到黄昏的天空下。</p><p>莉子在昏暗的住宅区中摸索车站的方向。西园寺宅邸位在东急电铁沿线的早期开发区，每一户占地都很大。走出这个区块，就是曾经用来研发车用导航的复杂小巷区。</p><p>走到京王线的明大前车站，会比较快吧？正当莉子这么想，又来到一条稍宽的道路上。</p><p>路边停了一辆白色的加长型豪华轿车。</p><p>这么长，亏司机开得进来。或许是迷路了吧？</p><p>这时候，轿车的正副驾驶座车门突然打开了。</p><p>车上走下两个男人，都身穿西装。一个是高大光头男，年龄不详，另一个是二、三十岁的瘦小男先开口：「请问，小姐刚去过西园寺先生的家？」</p><p>「……是呀。」</p><p>「我们有点事情想请教你，可以借用一点时间吗？」</p><p>「请问两位是？」莉子问道。</p><p>男人默默递出名片，上面的公司名称相当眼熟。</p><p>「喔。」莉子看着男人。「那么，您想问我的事情是……」</p><p>「这里不方便说话，请上车吧。上头的人想找你谈谈。」</p><p>光头男开了轿车的后门。</p><p>看来，不能视若无睹便离开了。莉子心中充满不安，但努力保持冷静。</p><p>她若无其事地搭上了车。</p><p>车里的空间简直像个待客室，有地毯又有沙发，甚至还有迷你吧台。</p><p>光头男上了车，伸手示意要莉子别坐沙发，坐一般座椅。</p><p>瘦小男应该是坐上了驾驶座。等莉子系上安全带，轿车便慢慢开动。</p><p>车窗拉下了窗帘，看不到车外景色。驾驶座与客座以玻璃分隔，从莉子这边也看不到前面，意思就是目的地保密罗？</p><p>莉子心跳加速。一趟不知终点的旅程，究竟有什么在等着她？从那张名片来看，应该是……</p><span id="chapter_last"></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