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蒙娜丽莎之瞳 拒绝

<p>夜里的雨下个不停，崎沼带着小笠原来到距离明大前车站不远的某栋大楼。</p><p>小笠原抬起伞看看大楼外观，楼高七层，在暗夜里依然看得出设计时髦，这还是他第一次拜访莉子的住家。</p><p>崎沼走进以日光灯照明的大门，对小笠原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小笠原先生记得要给她打气喔。」</p><p>「当然。」小笠原收起伞，跟着崎沼上去：「可是如果她不听……」</p><p>一楼的101号房似乎是管理员室，对面就是电梯。崎沼正要按下电梯钮时，电梯门就先开了。</p><p>电梯里出来的人正是莉子，正拖着个大行李箱，对两人瞧也不瞧一眼就要快步离开。</p><p>崎沼立刻伸手拦住她：「凛田小姐，等等啊！」</p><p>莉子这才吃惊地停下脚步，眼神涣散，看来她根本没发现眼前的人是谁，过了半晌才看出是崎沼还有小笠原。</p><p>小笠原看见她惶恐不安的眼神、扩散的瞳孔：心想果然有蹊跷。</p><p>「啊……喔……」莉子呢喃道：「小笠原啊。」</p><p>小笠原问：「你打算去哪？」</p><p>「回波照间去。」</p><p>「现在？应该搭不上羽田的末班机了吧？」</p><p>「那就在附近旅馆住一晚，隔天出发。再见。」</p><p>「等等！」小笠原拦下莉子：「什么时候回东京？」</p><p>「不回了。」</p><p>「咦？」</p><p>莉子越发焦躁：「我要回老家过生活了！」</p><p>「这里的房子呢？打算怎么办？」</p><p>崎沼伤脑筋地说：「押金我是收了……刚才也拿到了退租申请书没错。」</p><p>莉子一听，担心地说：「管理员先生，那份文件上面凛田的凛字印错，请告诉房东先生说他汉字选错了。不过我已经修改过，退租申请书应该还是有效才对。」</p><p>怎么会这样？她真的打算收山？小笠原努力压下心中的激荡，平静地说：「凛田，你冷静点，没什么大原因何必要放弃一切呢？」</p><p>「有原因啊。」莉子湿了眼眶：「我已经不行了。」</p><p>「什么不行了？」</p><p>「鉴定啊。」莉子的声音带着颤抖：「我分不出来，连一点小事都分不出来。我看了蒙娜丽莎眼里的文字，人就出问题了。」</p><p>「眼里的文字？什么意思？」</p><p>一阵沉默之后，莉子又硬是要往外走，小笠原也伸手拦住她，强硬地问道：「说清楚啊！」</p><p>莉子叹了口气，才喃喃地说出来龙去脉。</p><p>她在里夏尔·布雷底下修习〈蒙娜丽莎〉课程，与里樱一起接受实战训练，一个人选两张，另一个人放回一张、排除一张，准确度逐渐提升，鉴定眼光逐渐精明，练到后来总是能留下唯一一张真迹，在旁人看来只能说是神乎其技，自己也觉得出神入化。最后以真正的〈蒙娜丽莎〉进行测验，也完美过关。</p><p>可是……就因为看了那文字，一切都泡汤了。</p><p>莉子的眼中溢出大颗泪珠，不禁掩面痛哭。</p><p>小笠原伤脑筋地说：「我之前好像在哪里看过，蒙娜丽莎的眼里有字……但还是第一次听说会影响脑神经，这是真的吗？」</p><p>「我只是在雅虎首页上看到，可是真的发生在我身上了。」</p><p>「或许是你自己吓自己吧？」小笠原突然心生一计：「对了，你能不能看看这个？这是我要送给印刷厂的原版，有两张江东区同一地点的地图，你觉得哪张是角川地图集的复制本？」</p><p>莉子抬起头来，看着小笠原拿出的两张地图，皱起眉头。</p><p>果然有问题，平常莉子在鉴定的那一刻，瞳孔应该会像猫眼般放大，但现在她的眼里只有疑惑。</p><p>莉子最后指了其中一张：「这边……」</p><p>「这边？你说这张是角川书店版的地图？」</p><p>「对啊。」</p><p>「凛田……你可以看仔细点吗？小名木川上是不是有桥，印着『或砂桥』？这是日本地图社常用的假地标，你之前不就告诉过我们总编辑了吗？」</p><p>莉子又默默看着地图，接着气急败坏、满脸通红地大声哭喊：「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什么都看不懂了，让开啦！」</p><p>莉子穿过小笠原身边冲了出去，连伞也不撑，就拖着行李箱跑入雨中。</p><p>「凛田！」小笠原连忙追上去。</p><p>莉子快步前进，拦了一辆路过的计程车，把行李箱塞进后座，自己也坐了上去。</p><p>如果硬是赶过去，或许可以拦下计程车，但小笠原却没有上前。</p><p>小笠原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么强硬的拒绝……不是三言两语的安慰可以挽回的。</p><p>计程车开走了，红色车尾灯在冰冷的雨夜中远去，小笠原吐出白雾。衬托不合时节的寒冷。他只能愣愣地看着一切如过往云烟，消失殆尽。</p><span id="chapter_last"></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