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另一方面,稍微回溯一点时间,回到露易丝跟才人两人你追我跑的那一天早上。</p>
<p>齐儿可和塔帕莎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顺著从魔法学院延伸出来的道路向著东南方前进。齐儿可把头探出窗外,兴奋的吵闹著。</p>
<p>「塔帕莎,你看!好棒啊!是牛!牛耶!你看!好多牛喔!」</p>
<p>道路的旁边有座牧场,牛儿们正在吃草。</p>
<p>「在吃草耶!哞~~哞哞~~」</p>
<p>可是塔帕莎连头都没抬一下,她还是一如平常地看著书。齐儿可只好自讨没趣地把两手一摊。</p>
<p>「我说啊,塔帕莎。难得翘了课要回老家,你也露出点兴奋的态度嘛。」</p>
<p>在露易丝和才人被召进皇宫的那一天,齐儿可跑去塔帕莎的房间找她玩。令人惊讶的是,塔帕莎正在收拾行李。齐儿可问她是要去旅行吗?塔帕莎给的答案则是要回老家。虽然塔帕莎还是跟往常一样没有多说什么,但是齐儿可感觉到塔帕莎的样子有不寻常之处,所以自己也翘了课,跟著塔帕莎一起回家。</p>
<p>因为塔帕莎的老家派了马车来接她,所以不必像平常一样骑著风龙回去。所以风龙背著齐儿可的火蜥蜴,在马车上空边缓缓地边盘旋边跟著前进。</p>
<p>「话说回来,因为有提出已经签好名的休假申请,所以不算是逃学吧!我的申请也基于陪你这个理由而获得了许可……这下可以不必担心又被罚扫除学校里的塔,悠闲自在的放松一下了呢。」</p>
<p>塔帕莎还是没有回答,只是目不转睛地读著手中的书。齐儿可对于这个比自己小三岁的朋友,还真是无法理解她内心到底在想什么。齐儿可继续以试探的语气说道。</p>
<p>「你的祖国不是托里斯汀,而是高卢王国这件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呢。原来你也是留学生啊!」</p>
<p>因为塔帕莎指示齐儿可去拜托欧斯曼氏给予通过国境所需的通行证,所以齐儿可才会知道这件事情。虽然齐儿可也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塔帕莎」这个名字是个假名,但是至今为止,她一直控制著自己不去询问其中的缘由。「塔帕莎」,还真是个相当随便的名字呢。就算是平民,也会起个更响亮点的名字。这简直就像是,对,就好像是会帮家猫取的名字一般。</p>
<p>齐儿可原本猜想,塔帕莎大概是出身于想避开世人耳目的托里斯汀名门贵族……结果这个推测是错误的。原来塔帕莎是出身于高卢王国——那个国境与托里斯汀和加尔玛尼亚相接壤的古老王国。</p>
<p>哈尔凯尼亚大陆是一个向大洋突出,描画出一道平缓弧线的巨大半岛。以才人的世界地图来比喻的话,托里斯汀的面积约等于荷兰与比利时相加。就像是要包夹托里斯汀般,齐儿可的祖国加尔玛尼亚位在其东北侧,高卢王国则位于其东南方。而且,两国的国土面积都约有托里斯汀的十倍左右。所以托里斯汀的人民才会自嘲地称呼自己的祖国为「小国」。</p>
<p>此外在面向南方的海洋的小半岛群上,则有一些城邦国家争夺著霸权,过去的加尔玛尼亚也是如此。这类城邦国家的其中之一,就是宗教国家罗马利亚。身为教庭所在之地,该国是对始祖布利弥尔与神的信仰中心。顺便一提,枢机卿马萨林正是出身于罗马利亚。</p>
<p>从哈尔凯尼亚大陆往东前进的话,便是一片居住著蛮族与魔物的未开化之地。</p>
<p>再继续前行则是一片宽广的沙漠。拥有能力去开垦那片不毛之地的精灵族们,在那里守护著「圣地」。如果再往东走的话,就是罗帕·阿尔·卡里耶……一片被概括称呼为「东方」的土地绵延伸展著。</p>
<p>至于在大洋与哈尔凯尼亚大陆上方来回徘徊的浮游大陆阿尔比昂,又是另一回事。阿尔比昂就只是阿尔比昂,严格来说,不能算在哈尔凯尼亚大陆的范围内。</p>
<p>齐儿可询问著塔帕莎。</p>
<p>「为什么你也到托里斯汀留学啊?」</p>
<p>可是,塔帕莎依旧没有回答。她还是持续著看著书。这时齐儿可注意到了一件事情,也就是书的页码跟出发时翻开的那一页是相同的,塔帕莎就这样直直盯著从来没翻过页的书本瞧。</p>
<p>齐儿可放弃继续追根究柢的询问塔帕莎。就算留学或是这次回家都有著什么理由,当塔帕莎想说的时候,就会主动开口吧?在塔帕莎收拾行李的时候感觉到的,那个不寻常的气氛,届时也能够明白吧!</p>
<p>性格与年龄不同的两人人之所以能成为朋友,并不仅仅是因为彼此意气相投。还因为双方都不会强迫对方说出自己不愿提及的事情,所以才能成为朋友。塔帕莎是因为她向来沉默寡言,而齐儿可则是有身为年长者的体贴。两人都有各自的理由,才会越过国境来到托里斯汀。</p>
<p>齐儿可回想起现在各国的政局。虽然她对政治没有兴趣,但是只要居住最近火药味十足的哈尔凯尼亚大陆上,就算是讨厌也还是会听到各种消息。</p>
<p>现在她们正在前往的高卢王国,在阿尔比昂侵略托里斯汀时,保持著中立和沉默。可能是对阿尔比昂国内的政变与新成立的政府感到了威胁,连任何声明也没有发表。虽然托里斯汀送来了参加同盟的邀请,但是高卢王国却予以拒绝。世间一般的推测是,只要他们自己的国土没有受到侵略,高卢王国都会保持中立吧!根据传言,高卢王国国内正酝酿著内乱的危机。比起外患,内忧就让他们忙得焦头烂额了吧!</p>
<p>这次陪著塔帕莎回家,就成了拜访这样的高卢王国的行程。虽然齐儿可抱著一种来观光的心情,但是不知为何,她有种事情会变得很麻烦的预感。</p>
<p>齐儿可暂时思考著这这些事情,边心不在焉的望著窗外。</p>
<p>一行人骑著马从前方出现。虽然这群人每个都把兜帽压得低低的,人数也不到十人,但是却格外吸引齐儿可的注意。因为他们的披风接缝中露出了魔杖,看来是贵族。</p>
<p>根据杖的样式看来,这一行人似乎是军人。现在毕竟是战乱时期,所以这也没什么特别的。也许是要去执行什么秘密任务吧,他们静静地驱策著马前进。</p>
<p>齐儿可从兜帽的缝隙中,稍微瞥见了带头贵族的脸孔。她发出奇异的叫声,那是一名拥有清澈双眼的美男子。对帅哥毫无抵抗力的齐儿可边发出叹息,边目送著那张侧脸远离。</p>
<p>「果然这世上还是有好男人呢。」</p>
<p>她迭起双臂,边点著头边感叹著。</p>
<p>接下来她又猛然想到,自己对那张脸似乎有点印象?</p>
<p>「到底是在那里见过呢?是说那应该是谁啊……」</p>
<p>齐儿可这个人,情绪热得快、冷得也快。虽然她很容易对帅哥燃起热情,但是要遗忘时也忘得很快。</p>
<p>算了,没差。齐儿可这样嘟囔一声后,又将视线移回塔帕莎身上。她还是和刚才一样,一直盯著同一页。从她那隐藏在眼镜后方的清澈蓝眼上,无法窥探出任何的感情起伏。</p>
<p>齐儿可温柔地搂住塔帕莎的肩膀,用她惯有的乐观语气说道。</p>
<p>「不要紧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有我在啊!」</p>
<p>两人就这样缓缓地继续旅行,花了两天才来到国境线。在边境关卡向托里斯汀的卫兵出示通行证并穿过了石造的大门之后,就是高卢王国的境内了。高卢王国与托里斯汀两国,不管是语言还是文化都十分相近。两国也常常一起被称呼为「双子之王冠」。</p>
<p>石门的另一边就是高卢王国的边境关卡。两人向从那里出来的卫兵出示了交通证明书。手上拿著一柄大矛的卫兵把头探进了马车开启的车门内,确认了塔帕莎和齐儿可的通行证之后,很为难的通知两人。</p>
<p>「呃,前面的道路无法通过,所以请你们绕道吧。」</p>
<p>「这是怎么回事?」</p>
<p>「因为拉格朵莉安湖的湖水泛滥而出,把道路给淹没了。」</p>
<p>位于高卢王国和托里斯汀国境边缘的拉格朵莉安湖,是哈尔凯尼亚大陆首屈一指的名胜,也是个广为人知的巨大湖泊。</p>
<p>两人沿著道路前进了一会,就来到一个视野宽阔的地带。道路的旁边是缓缓下降的小山丘,一直延伸到拉格朵莉安湖边。而湖的对岸就是托里斯汀。</p>
<p>正如卫兵所言,拉格朵莉安湖的水位确实是上涨了。水位已经高到看不见湖岸,而且湖水正侵蚀著丘陵上的绿意,可以清楚看到花草被湖水吞没的景象。</p>
<p>塔帕莎阖上书本,从窗户向外望去。</p>
<p>「你的老家是在这</p><p>一带吗?」</p>
<p>「快到了。」</p>
<p>这是自从坐上马车以来,塔帕莎第一次开口讲的话。但是她马上又陷入沉默。</p>
<p>马车从公路拐进山道,继续向塔帕莎家的方向前进。</p>
<p>马车走了一阵子之后进入一片森林之中,然后来到一个长有枝叶繁盛的巨大橡树之处。有一些农民们在树荫的空地下休息著。齐儿可注意到他们手中的苹果篮,于是停下马车,对著农民喊到。</p>
<p>「苹果看起来很好吃呢!卖给我几个吧!」</p>
<p>那个农民从篮子里拿出苹果交给齐儿可,并从她手上接过铜币。</p>
<p>「您付这么多,够买下整篮苹果呢。」</p>
<p>「我只要两个就够了。」齐儿可边咬著手上的苹果,边把另一个递给塔帕莎,然后说道。「这苹果真好吃啊!这块土地叫什么呢?」</p>
<p>「欸,这一带是拉格朵莉安的直辖领地。」</p>
<p>「咦?直辖领地?」</p>
<p>所谓直辖领地就是国王直接拥有并进行管理的土地。</p>
<p>「是的,这里是陛下的领地。我们也算是陛下的家臣了。」</p>
<p>农民们笑著说道。这片土地的确照料的非常好,而且又是个风光明媚的地方。国王想要这里也是无可厚非的。</p>
<p>齐儿可眼睛瞪得圆圆的,吃惊地看著塔帕莎。</p>
<p>「你的老家是直辖领地……难道你是……」</p>
<p>在那之后约过了十分钟,总算看得到塔帕莎家的宅邸。那是一座古老而架构气派的诸侯宅邸。看到刻在门上的纹章,让齐儿可惊讶到一时忘记呼吸。那纹章是两把交叉的杖,还写著「持续往前」这句铭文。这毫无疑问的,正是高卢王室的纹章。</p>
<p>但是,靠近之后,会发现纹章上面有道「叉叉」形状的痕迹。这乃是不名誉的印记。这代表的意义是,这家人虽然身为王族,但是王族的权利却已经遭到剥夺。</p>
<p>马车到达玄关前的马车回转道之后,一名老仆人走了过来将马车的门打开,并毕恭毕敬地对塔帕莎低头行礼。</p>
<p>「欢迎您回来,大小姐。」</p>
<p>除了他之外,没有其它的人出来迎接。齐儿可边想「这还真是个冷清的迎接仪式啊!」边跟在塔帕莎身后下了马车。两人在老仆人的引导之下,来到屋内的客厅。虽然宅邸内保持的很好且相当的美丽,但却是一片沉寂,就像是个正在举行葬礼的寺院。</p>
<p>坐在大厅沙发上的齐儿可对塔帕莎说道。</p>
<p>「我想先跟令尊打个招呼呢。」</p>
<p>但是塔帕莎却摇了摇头。只说了句「你在这里等」,就离开了客厅。被留下的齐儿可正发著呆时,刚才的老仆人走进客厅,并把葡萄酒和点心放到了齐儿可面前。</p>
<p>齐儿可并没有去碰那些东西,而是直接对老仆人提出问题。</p>
<p>「这间宅邸似乎相当有来头,但是为什么除了你之外,好像都没有其它人在呢?」</p>
<p>老仆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p>
<p>「我是担任奥尔良家管家一职的佩尔斯兰。虽然十分冒昧,但请问您是夏洛特小姐的朋友吗?」</p>
<p>齐儿可点了点头。奥尔良家的夏洛特……这似乎是塔帕莎的本名。奥尔良,奥尔良……齐儿可在脑中反复的念著这名字后,她突然察觉到……讲到奥尔良家,这不正是高卢国王的弟弟,也就是王弟家吗?</p>
<p>「为什么不悬挂出王弟家的纹章,而是把不名誉的印记挂在门口呢?」</p>
<p>「根据在下的观察,我想您应该是外国来的客人吧……如果您允许的话,能请教您的名字吗?」</p>
<p>「我是来自加尔玛尼亚的封·查伯斯特。话说回来,这个家族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族啊?为什么塔帕莎要使用假名去留学呢?那孩子,可是什么事情都不告诉我呢。」</p>
<p>齐儿可这样一说,老仆人很悲伤般地叹了一口气。</p>
<p>「大小姐她是用『塔帕莎』这个名字自称吗……我明白了,大小姐从来不曾带朋友回这问宅邸过。如果是受到大小姐信赖的人士,那也不需要防备。那么我就信任查伯斯特小姐,回答您的问题吧。」</p>
<p>接下来佩尔斯兰深深地行了一礼之后,开口娓娓道来。</p>
<p>「这宅邸是座牢狱。」</p>
<p>塔帕莎敲了敲位于别墅最深处的房间的门,但是没有回应。一直都是如此……自这间房间的主人变得像这样对敲门声毫无反应开始,至今已经过了五年。那时,塔帕莎年仅十岁。</p>
<p>塔帕莎将门打开。那是间大而单调的房间。房内除了床,椅子,跟桌子以外,别无它物。令人心旷神恰的风自打开著的窗户吹了进来,让窗帘也跟著晃动著。</p>
<p>这间空荡荡的房间的主人,察觉到自己的世界出现了闯入者。原本像个婴儿般抱在她怀里的人偶她又抱得更紧了。</p>
<p>那是一名身材细瘦的女性。原本美丽的脸孔因为疾病,已经憔悴得不成样子。虽然她的年纪才三十多岁左右,但是看起来却比实际年龄老了二十岁。</p>
<p>隐藏在那头恣意生长的头发后面的眼神,就像是小孩子一般含著恐惧。女性用颤抖的声音问道。</p>
<p>「是谁?」</p>
<p>塔帕莎走近这名女性,深深地低下了头。</p>
<p>「我回来了,母亲大人。」</p>
<p>可是,这名女性并不承认塔帕莎是自己的女儿。不仅如此,她还以锐利的视线望著塔帕莎,冷冷地说道。</p>
<p>「退下,无礼者。你是王室派来的间谍吧?是想从我手中抢走夏洛特吧?谁要将可爱的夏洛特交给你们啊!」</p>
<p>塔帕莎一动也不动,继续垂著头站在母亲面前。</p>
<p>「真是太可怕了……说什么总有一天这个孩子会觊觎王位……这究竟是谁说的呢?我已经受够了肮脏宫廷里那些好搬弄是非的长舌之人!我们明明只不过是想要安安静静的过日子而已……给我退下,退下!」</p>
<p>母亲将放在桌上的玻璃杯掷向塔帕莎。塔帕莎并没有闪避,玻璃杯击中了她的头部,掉到了地板上。母亲则用脸磨蹭著手中抱著的人偶。也许是因为像这样被来回摩擦了许多次,人偶的脸部布料已经被磨破了,里面的棉花暴露在外。</p>
<p>塔帕莎的脸上浮现出悲伤的笑容。这是她只在母亲面前才会展现出的唯一表情。</p>
<p>「总有一天,我会将杀死你的丈夫,并害你变成这样的那些家伙的头颅……带回来并排列在这里。在那天到来之前,请祈祷你送给女儿的人偶能够顺利骗过仇人们吧。」</p>
<p>风从打开著的窗户外吹了进来,摇动著窗帘。现在明明是初夏,但是从湖泊上吹来的风却让人感到寒冷。</p>
<p>「争夺继承权的牺牲者?」</p>
<p>齐儿可这样反问后,佩尔斯兰点了点头。</p>
<p>「正是如此。距今五年前,先王驾崩了。而先王留有两名王子。一位是现在已经登上王位的长子·约瑟夫殿下。另一位则是夏洛特小姐的父亲,次子,奥尔良大公。」</p>
<p>「那孩子原本是个王族呢。」</p>
<p>「但是,长子约瑟夫殿下是位昏庸之人。就算是说客套话,也难以同意他具备了国王的资质。而奥尔良大公身为王室的次男,却很不幸的具备了才干与人望。也因为如此,才会有人发起拥戴奥尔良大公登基的行动。宫廷陷入了区分为两派的丑恶斗争之中。最后,奥尔良大公被谋杀了。他是在狩猎会进行的途中,被毒箭刺穿了胸膛。在这个国家里,比任何人都要高洁的大人,居然不是被魔法,而是被下贱的毒箭夺走了生命。他的遗憾与悔恨,是我这等人无法想象的。然而,不幸的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p>
<p>佩尔斯兰以一种让人感到胸口一紧的悲哀声调继续说道。</p>
<p>「将约瑟夫殿下推上王位的那些家伙,接下来将目标放到了大小姐身上。他们是想要斩草除根吧?那些家伙把夫人和大小姐召至宫中,并设宴款待她们。但是,大小姐的菜肴里被下了毒。知道这一点的夫人为了保护大小姐,自己吃下了那些有毒的菜肴。那是会让人丧失心志的水魔法之毒。在那之后,夫人就得了心病,直到现在。」</p>
<p>齐儿可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只能茫然地倾听著老仆人的叙述。</p>
<p>「大小姐她……从那天起,就失去了语言与表情。原本活泼而开朗的夏洛特小姐,彷彿变成了另一个人。不过这也难怪,如果碰上母亲在自己眼前发疯这种事,无论是谁都会变成那样吧?而大小姐为了保护自己,甚至进而接受王室的命令。她自愿去执行一个非常困难……被认为无人能生还的任务,并且漂亮地完成了这个任务,展现出自己对王室的忠诚</p><p>,也保护了自己。但是王室对这样的夏洛特小姐还是非常冷淡。原本这是一个足以受封领土的功绩,但是他们却无视于这一点,仅仅给予大小姐『见习骑士』的称号,并让她去外国留学,又将有心病的夫人关在这个宅子里。说是对她的健康好,其实只不过是想把麻烦甩掉罢了。」</p>
<p>佩尔斯兰很悔恨般地咬著嘴唇。</p>
<p>「然后!每当王宫内遇到难以解决的肮脏工作时,就会像今天这样随随便便把大小姐叫回来!这样一个父亲遭人杀害,而母亲被逼疯的女孩,却被自己的仇人当作牛马一般使唤!我从未听过比这更令人鼻酸的悲剧。人到底能对他人残酷到什么地步呢?」</p>
<p>齐儿可明白了塔帕莎不说话的理由,也知道了她决不将「见习骑士」称号绣在斗篷上的理由。</p>
<p>她也明白了,在马车中,塔帕莎为何一直盯著同一页的理由……</p>
<p>雪风……这是塔帕莎的别名。她的心中一直吹袭著寒冷刺骨的雪风,至今也从未停止过吧?这种酷寒是齐儿可无法想象的。</p>
<p>「您说,大小姐自称为『塔帕莎』,对吗?」</p>
<p>「是啊!」</p>
<p>「夫人是每天都很忙的人。虽然年幼的大小姐并没有因此而失去开朗的性格……但是她其实还是相当寂寞的吧?但是,某一天,忙碌的夫人送给了大小姐一个人偶。这是夫人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到城里混在平民之中,亲手挑选的人偶。那个时候的大小姐,说有多开心就多开心呢!她帮人偶取了个名字,就像对待妹妹一般地爱护著这个人偶。现在这个人偶被抱在夫人的怀里。得了心病的夫人深信著那个人偶就是夏洛特小姐。」</p>
<p>听了这话,齐儿可恍然大悟。</p>
<p>「小姐给人偶取的名字,正是『塔帕莎』。」</p>
<p>这时门被打开,塔帕莎走了进来。</p>
<p>佩尔斯兰向她行了一礼后,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从怀里取出了一封信。</p>
<p>「这是王室传来的指令。」</p>
<p>塔帕莎接下这封信,若无其事地拆开信封。读完之后,她轻轻地点了点头。</p>
<p>「您打算何时开始著手呢?」</p>
<p>「明天。」就像是在回答预定何时去散步一般,塔帕莎简短地说道。</p>
<p>「我明白了,我会这样转达给使者的。预祝您武运昌隆。」</p>
<p>这样说完之后,佩尔斯兰郑重地行了一礼,然后离开了客厅。</p>
<p>塔帕莎转向齐儿可。</p>
<p>「在这里等我。」</p>
<p>意思是要我不要继续跟著她吧?但是齐儿可摇了摇头。</p>
<p>「抱歉,我已经从刚才那人那边得知了全部的事情。所以,我也要跟你去。」</p>
<p>「危险。」</p>
<p>「那可就更不能让你单独一个人去呢。」</p>
<p>塔帕莎没有回答。她只是,微微地低下了头。</p>
<p>当天晚上,两人睡在同一间房。是因为神经一直紧绷让她很疲倦了吧?塔帕莎很快的爬上床睡著了。睡不著的齐儿可则坐在沙发上用一只手撑著头。因为她的脑子里全是刚才塔帕莎告诉她的任务内容。</p>
<p>「虽然没有仔细考虑就随便答应了……但这可是件大任务呢!」</p>
<p>也许连命都会丢掉也说不定。但是对于身为加尔玛尼亚贵族的齐儿可来说,死亡的危险并不那么遥远。比起这个,她更担心这个小小的友人。她到底忍耐了多少寂寞呢?</p>
<p>睡梦中的塔帕莎翻了个身。拿下眼镜后的这张睡脸,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一名天真无邪的少女。完全看不出来她被迫背负著与年纪不相等的不幸,还立下了被封为「见习骑士」的功绩。更看不出她是个肃清者,现在又再度必须去面对一个艰巨的任务。</p>
<p>「母亲大人。」</p>
<p>塔帕莎说著梦话。这梦话让齐儿可的肩膀小小地跳了一下。</p>
<p>「母亲大人,不可以吃那个啊。母亲大人。」</p>
<p>梦话里,塔帕莎不断地呼唤著母亲。她的额头上渗出了汗水。</p>
<p>齐儿可轻轻地站了起来,钻进被窝里,将塔帕莎抱进了怀里。</p>
<p>塔帕莎将头埋进了齐儿可的胸前。也许是从齐儿可那丰满的胸中感觉到母亲的气息,过了不久之后,塔帕莎就像是放下心来一般再度发出酣睡声。</p>
<p>齐儿可似乎理解了塔帕莎把自己当成朋友的理由。</p>
<p>她的心并没有冰封,在她的内心深处,有股灼热的漩涡。只不过那热意……被雪风织成的面纱所掩盖住了而已。</p>
<p>也许塔帕莎感觉到自己拥有能够融化那道面纱的火焰也说不定。</p>
<p>齐儿可用像在安抚小孩般的语气对塔帕莎说道。</p>
<p>「夏洛特。我『微热』会温暖你的心,将一切都融化掉。所以你放心地好好睡一觉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