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天朝版 转自 <a href="/cdn-cgi/l/email-protection" class="__cf_email__" data-cfemail="cdb7afbeb7bebf8d">[ema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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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d="chapter_last"></span><p>从仅有的食物中分出一些来给他们……</p><p>突然响起的警报声,打断了俊夫的思绪。断断续续的、短促而又刺耳的声音,只会让人认为是负责拉警报的人在胡乱地捣鼓着开关。或许,事实也就是如此吧。</p><p>这时,放在走廊上的收音机也响了起来。虽然受到警报声的影响,广播员的声音时断时续,但仍能听清是在播报“关东地区空袭警报令”。</p><p>俊夫站在院子里,转过身时,发现母亲也出来了。穿着劳动服的母亲看上去就像小姑娘一样。去年的这个时候,俊夫和母亲正好一样高,可是现在,俊夫比母亲高出了三厘米。</p><p>母亲将帆布包斜挎在肩上,并用一只手紧紧地按着。包里除了供应账簿和印章以外,还有六年前在中国中部战场中战死的父亲的照片和灵位,所以整个包袱看上去鼓囊囊的。</p><p>警报响了很久,似乎已经超过了规定时间。</p><p>警报声停止的时候,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声。这是重型轰炸机特有的声音。很明显,这绝不是我军的飞机。东京附近的我军飞机,都是迎击用的战斗机。</p><p>轰炸机的声音越来越大。为了防止爆炸气浪把玻璃震碎而在窗户上糊的纸,这会儿都哗啦啦地振动起来。</p><p>“娘,快进防空洞!”俊夫大声喊道。可是他的声音和轰炸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完全变了调。</p><p>母亲朝檐廊那边瞥了一眼。那里并排放着两件随时都就可以拿走的行李。这就是俊夫家全部的家当。</p><p>“快呀!”俊夫大声喊道。</p><p>母亲向防空洞洞口跑去,随即又回过头来问道:</p><p>“小俊,你呢?”</p><p>“我在外面看着。危险的时候,再进来。”</p><p>俊夫一边说一边跑了过去,把手放在母亲的肩上,把她往洞里推。</p><p>母亲的身影消失在了防空洞里。不知何处传来了惊慌失措的叫嚷声。俊夫想,这里的人可真没经历过空袭。</p><p>轰炸机的声音大到极点,让人完全辨别不出方向。敌机的编队来到了东京上空。</p><p>随着“嗡”的一声,飞机急速下降,俊夫随即扑倒在地。遇到轰炸的时候,这是最好的应对方法。</p><p>然而,周围又马上传来了“咔咔”的响声,像是竹刀相撞的声音。俊夫刹那间意识到是燃烧弹。便拼命地闭上眼睛,紧紧地伏在地上。</p><p>他一直保持这样一种姿势,仔细聆听着周围的动静。轰炸机的声音渐渐远去了。他轻轻坐起来。左手边,什么东西在发光。仔细一看,院子的树丛中冒出烟花一样的火星,发出“嗖嗖”的声响。火势眼看着大起来了。</p><p>俊夫慌忙爬了起来,环视四周,其他地方并没有火花。防空洞也安然无恙。</p><p>“娘,是燃烧弹。快来帮忙……”俊夫在洞口处高喊了一声,马上朝廊檐前面的消防蓄水池跑去。水泥做的蓄水池前,放着三只装满水的桶。俊夫挑了只最大的,提起来,朝树丛那边飞奔过去。</p><p>“使劲把水泼到火源上”,学校发的《防空必备》手册上是这么写着的。然而,此时火光映红了夜空,十分壮烈,是学校演习用的发烟筒无法比拟的。最终,俊夫只能在三米远的地方来来回回地泼水。一瞬间,火苗看似弱了下去,但旋即又卷土重来。</p><p>俊夫提着桶返回蓄水池的时候,和提着满满一桶水跑过来的母亲撞了个满怀。在燃烧弹火光的映衬下,母亲的脸显得神采奕奕,这副模样和在京桥开店时一样。俊夫把空水桶换给母亲,自己提着满满一桶水,又返回到燃烧弹前。与上一次不同,这次是从两米远处将水泼出去的。</p><p>母亲把三个水桶轮流灌满,再一个一个地传给俊夫,显得沉着而冷静,这里毕竟不是自己家,万不得已的时候,只要拿起装满全部家当的两件行李,逃到家门前的田里就平安无事了。至于明天的住所,自会有区政府来安排。</p><p>这次,俊夫算是尽全力了。他总共提了几十桶水。桶里大部分的水洒到地上,打湿了裤脚,但也有将近一半的水确实泼到了火苗上。最终,母亲也不必拎着行李逃走了。</p><p>“好了,没事了。”俊夫说着,从母亲手里接过最后一桶水。为保险起见,他缓缓地把水浇在正冒着热气的燃烧弹的残骸上酉。而且,他还打算明天把弹筒拿到工厂去给同学们看看。</p><p>“太好了,没受伤吧。”母亲一边气喘吁吁地说着,一边掏出写有“八纮一宇”①的毛巾来擦拭俊夫身上弄湿的地方。</p><p>①“八纮一宇”一词,出于日本最早的编年体古书《日本书记》中“兼六合以开都,掩八纮而为宇”的句子。传说是古代的神武天皇发布的诏令,意思是合天下为一家,其家长为万世一系的天皇。1903年,日莲派宗教家田中智学将“八纮一宇”阐释为“日本的世界统一之原理”。而“大东亚共荣圈”的思想支柱就是“八絃一宇”的、以天皇为中心的超国家思想。</p><p>然而,俊夫却仍然提着空水桶,呆呆地凝望着邻居家。研究室的拱顶屋旁,还在微微冒着红色火苗,</p><p>“啊!”母亲也注意到了,拿着毛巾的手停了下来。</p><p>“启子应该没事吧。”母亲脱口说道。</p><p>俊夫想了一下,回答说:“赶快过去看看吧。”</p><p>2</p><p>尽管站在门口无法直接看到火焰,可玄关上空肆意飞舞着的火星却是显而易见的。</p><p>榆树下面那条羊肠小道,是俊夫每天回家的必经之路。俊夫就沿着这条路,绕到了院子里。</p><p>距堂屋大约四米处的库房已经起火了,可是,却不见老师的身影。</p><p>“老师!”俊夫大声喊道。不赶快泼水,堂屋的屋顶就会燃烧起来。火星已经飞到这边来了。</p><p>俊夫这么喊了一声后,就赶快朝着最里面的研究室跑去。他突然想起,这家人图省事,把水泥做的拱顶屋当作防空洞来使用。现在,父女二人肯定和俊夫母子在京桥时一样,待在里面,还什么事都不知道呢。</p><p>湿透的绑腿和靴子很沉,俊夫几次险些跌倒,最终还是在院子中央摔了个大跟斗。俊夫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起身回头一看,不禁失声喊道:“老师!”</p><p>他爬了过去。老帅仰面直直地躺着,铁头盔、防空头巾什么都没有戴,还是穿着平时那件黑色西服。</p><p>“老,老师……”</p><p>俊夫从后面把手插到老师的腋下,想要把他扶起来。可是不行,只好作罢。老师软弱无力地躺在那里。</p><p>俊夫犹豫了。是把老师放在这里,任火星纷纷飘落在老师身上,去叫启子好呢,还是……俊夫很生气,埋怨启子到了这种时候还若无其事地待在屋子里。</p><p>突然,老师“哼”了一声。俊夫赶紧又凑到老师身边,紧紧地盯着老师。老师微微睁开了双眼。俊夫这才发现老师的眼镜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p><p>“老师!”俊夫喊道。</p><p>老师好像明白了似的,脸颊和嘴唇微微抽动了几次,勉强发出了嘶哑的声音:“俊夫……”</p><p>“老师!”俊夫答道,“我这就去叫启子。”</p><p>“俊夫!”</p><p>老师的声音稍微大了些。俊夫刚要站起来,又蹲了下去。</p><p>老师用含混不清的声音继续道:“别走,我有事拜托你。”<span id="chapter_last"></span><p>邻组的人们赶来时,老师仍躺在地上,俊夫呆呆地站在旁边。</p><p>“喂,怎么了?”<span id="chapter_last"></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