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七章

比太阳还眩目的闪光，伴随著像是会引起地裂般的巨响。一个怪兽矗立在城寨都市摩尔尼亚的城门前。他有著二十公尺高的巨大身体，还有六十吨的惊人重量。一身充满光泽的红色皮肤，黑色披风随风飘扬，两根雄壮威武的角伸向空中，锐利的双眼闪耀著金色的光芒。他没有头发，也没有鼻子跟嘴巴。只有下巴的地方长著两个长长的气孔。阿妮亚的腰部以下，就埋在他的头部里。她的心没有丝毫犹豫，十分地畅快。阿妮亚低头看著大鹫队跟怪兽威卡。「谢谢你们推了我一把，要是你们所有人都阻止我的话，应该就不会变成这样了吧。」众人没有听到阿妮亚的声音。她的声音没有很大，因此被强劲的风给吹散了。「身为迷路人的你们，被塔琪安娜所救。我不想杀你们，不过，如果你们要与我为敌的话，那我就只好跟你们对战。我不想把这个城市让给你们……！」磅地一声，威卡往前踏出一步，跟龟乐神乐拉近距离。它卸下原本背负的行李，脚步顿时变得轻快，大鹫队也随即散开。坐在威卡甲壳上的艾莲移动到它的头上，抓紧它的角。于是，威卡伸长脖子，靠近阿妮亚。「装什么了不起啊，闪电公主！」咄咄逼人的艾莲，勉强攀附在威卡的头上说道：「年纪这么大了，还在那边哭哭啼啼的家伙，我才不会让你阻挠我呢！威卡！咬住他！」威卡先缩回头部，等到艾莲回到甲壳上的瞬间，它再弹射出头部。这家伙在岸壁都市索普拉尼亚，威胁了神乐等人不少次。它脖子上的骨头可以像弹簧一样伸缩自如，头部射出的速度就跟子弹一样。龟乐神乐的身体虽然巨大，但却躲不掉，顿时被威卡咬住了右手。不过龟乐神乐的肌肉不会碎裂。威卡的牙齿虽然又粗又尖锐，但也只能咬住龟乐神乐的手臂而已。阿妮亚提醒艾莲，同时下了指令：「艾莲，我劝你赶快下来比较好喔。神乐，把它举起来！」「————————」龟乐神乐低声沉吟，举起被咬的右手。威卡随即被吊在半空中，艾莲滑下甲壳，大鹫队的伙伴接住了她。阿妮亚下令：「神乐，甩开它！」「——————————！」龟乐神乐一边低吼，一边用力挥起被咬住的右手。光是这样的一个动作，威卡的牙齿便以意想不到的速度断掉，身体也飞向空中。它以甲壳那一面著地滚动，卷起一阵烟尘。没有压到任何东西。阿妮亚低头看著大鹫队。「再不离开的话会死喔。塔琪安娜、阿波罗，快出来！出来——！」这时，有东西飞来，穿过了烟尘。「神乐！」阿妮亚大声叫唤。但那物体的速度飞快，在命中龟乐神乐胸部的瞬间剧烈爆炸。顿时黑烟四起，强大的冲击让龟乐神乐几乎往后倒。他好不容易用脚使劲撑住，但却流了很多血。幸好不是致命伤，伤口马上就愈合了。「……刚刚那是什么？」阿妮亚脸上浮现焦躁的神情，答案正迎面走来。有个巨大的形体正愈来愈接近，它拥有双手双脚，选有躯体，但就是没有头部。光看外形，跟人类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但结构却完全不同。那是一个由铁、铜、银，或包括其他合金构成的组合体。那是阿妮亚从未看过的形体，由车子的零件、方向盘跟脚踏板、油管、车体，还有飞机的引擎、翅膀、燃料桶。战车的履带、炮塔、机关枪、追击炮、发射装置所组成。各式各样坏掉的机械，早就已经被制造者跟使用者忘记，失去存在意义，因而迷路到这个世界来。这些物品现在全都聚集在一起，变成人的形状。可称为——时钟机关怪兽。操纵它的人是阿波罗，在这只怪兽等同于人类脖子的部位冒出了阿波罗小小的头。「——我等很久了！！」阿波罗的声音很大。他的嘴角装有麦克风，机械身体上还有扩音器。藉这些机械要让声音放大并非难事，只是阿妮亚不知道方法而已。「让威卡把这些东西拖来真是太好了。龟乐神乐、龟乐神乐、龟乐神乐！跟我战斗吧！龟乐神乐！」阿波罗很开心地大吼。就连阿妮亚也感到困惑。「那家伙为什么这么执著啊？该不会本来就跟神乐认识吧？」如果两人是旧识的话，神乐应该也会有与他相仿的感叹吧。但是神乐从来没有提过阿波罗的事，既然如此，那就是阿波罗单方面认识神乐。「——龟乐神乐！」「吵死人了，小鬼！」阿妮亚的手一挥，龟乐神乐也挥动手臂前进。阿波罗的机械右手握紧拳头，正在等著龟乐神乐走来。阿妮亚挥起右拳，龟乐神乐也挥起右拳。「我来帮你说！肌肉才艺，大拳头！」阿妮亚挥下右拳。龟乐神乐也挥下右拳。阿波罗跟著挥动了机械右拳。双方激烈冲突，红色拳头毫不留情地粉碎了机械拳头。龟乐神乐获得压倒性胜利。但是阿波罗却高笑出声。「就是这样！得要这样才行啊！能够轻易粉碎我的这股力量！」扩音器里传来了充满喜悦的声音，震响了阿妮亚的耳膜。像是在呼应阿波罗的声音一檬，碎掉的机械又再度恢复戍原来的形状。「你这个狡猾的变态小鬼！」「我才不是变态！我只是——我只是一般的小鬼而已！」阿波罗的机械左手抵住了龟乐神乐的肚子——然后引爆。随著轰隆巨响，龟乐神乐往后跌了几步，阵阵黑烟从他的肚子冒出。要是老医看了，肯定会说觉得很怀念吧——阿波罗的左手装设了战车的炮塔。喀嚓、喀嚓、喀嚓，他一个人装填好子弹，炮塔朝著龟乐神乐踉跄的脚部发射。炮弹，发射。又是一声轰隆巨响，炮弹命中了龟乐神乐的左膝，炸出一个大洞。龟乐神乐失去平衡，倒在地上。他往摩尔尼亚的城门倒下，城墙哗啦哗啦地崩落。阿波罗扬起机械左手，炮塔就对准龟乐神乐的脸。「你就只有这点能耐吗？好不容易我们终于可以对战，怪兽王，你就只有这么一点能耐吗？」阿妮亚听到这些话，露出得意的笑容。她虽然因为倒下的冲击而剧烈摇晃，但是连一丝头晕的感觉也没有。她在龟乐神乐的保护之下，觉得自己小小的身体有一种无所不能的感觉。阿妮亚睁开眼睛，瞪著阿波罗。「不要自以为了不起！不要瞧不起——龟乐神乐！小鬼！他是我的神乐！」阿妮亚伸出右手，龟乐神乐也跟著伸出右手，捏碎了机械左手。瞬间产生连环爆炸，龟乐神乐捏住炮弹，让它爆炸。当然，龟乐神乐的手也不是安然无事，他的手掌破了一个大洞，手指头也烂了。但阿波罗已经不能再发射炮弹。左手想要痛殴阿波罗。这回换阿波罗住后远远退开，他知道自己成了他们的目标。阿妮亚大叫：「阿波罗，你要是被打中的话，肯定会死的！站起来，神乐！」「——————」一个重低音的呜咽声响起，龟乐神乐全身开始膨胀。被打穿的肚子以及膝盖的伤都逐渐愈合。手上的烧伤也修复完毕，他缓缓地站起身。阿妮亚紧紧地握著拳头，大吼：「上啊！彻底地，彻底地打垮他！」龟乐神乐一弯膝，小腿、大腿都跟著隆起。「彻底地～打～垮～他！」「————————————————！」龟乐神乐大声咆哮，阿妮亚大叫：「火箭——————————————————————————拳！」地面产生爆炸，龟乐神乐高高跳起。他以惊人的气势接近阿波罗，打穿他的腹部。变形的机械散落一地，但马上又像DVD倒带一样，恢复成原状。阿妮亚跟龟乐神乐见状马上又挥落拳头。他狠狠地一踩，大地几乎塌陷；他挥动巨大手腕，彷佛要掀起一阵暴风雨。阿波罗也随即应战，装设在膝盖跟肩膀上的机关枪不断射出子弹。一发一发的子弹虽然力量不大，但还是都打穿了龟乐神乐的皮肤、炸开他的肉。流弹也破坏了摩尔尼亚的城墙跟街道。龟乐神乐的伤，在阿妮亚的呢喃声中，逐渐复原。阿波罗朗朗大笑著、喝彩著。他的身体虽然纷飞四散，但他毫不畏惧。「就是这样！这才是龟乐神乐！你曾经在某一次的访谈中说过吧——你名字的由来，是东宝电影的那只怪兽！」龟乐神乐的肩膀用力撞上他。阿波罗的机械身体全都被撞成碎片，飞散到各处。阿波罗自己也被拋到空中。「就算把一堆小东西凑在一起，实力也强不到哪去！」阿波罗没有掉落地面，在途中就停住了。他持续浮在半空中，四散的机械又聚拢，连土壤都附著到他身上。龟乐神乐想要靠近他，右脚却无法动弹。阿妮亚往下看，威卡正咬住了龟乐神乐的右脚。艾莲用绳子拖著威卡的角，抬头望向阿妮亚。「吸血鬼小妹，你该不会忘了我们吧？威卡！咬碎他！」「龟乐神乐的脚没这么好对付！」阿妮亚反驳，龟乐神乐用力挥动起威卡紧咬著的右脚。「呜呀啊啊啊啊啊！阿波罗！阿波罗！想想办法啊！」艾莲发出惨叫声求救，但阿波罗的身体还没有组合好。哔哔——阿波罗的扩音器发出尖锐的笛声。之后，太阳光被一个黑影覆盖住。阿妮亚抬头往上看，空中高速飞来一只巨大的鸟。那是一只巨大的、怪鸟般的大惊。当大鹫队包围摩尔尼亚的时候，它也在，「嘎嘎——————！」大鸟发出刺耳的叫声，同时用爪子跟嘴喙猛烈袭向龟乐神乐。「你也在吗？碍事！肌肉才艺·乌龟鞭！」阿妮亚一说，龟乐神乐便用左手挥开怪鸟，右手抓住威卡的脖子，硬是将它从自己的右脚上拔下来。艾莲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所以发出惨叫声。「住手！住手！完蛋了！这真的完蛋了啊！」「就因为你们会完蛋，我才要做啊！一、二、三！」阿妮亚一挥手，龟乐神乐便把威卡当作鞭子一样甩，用威卡的甲壳撞击怪鸟，威卡的鼻子喷出了海水。「不管是乌龟还是大鹫，都不可能赢过我的神乐吧！！」阿妮亚高声怒吼，龟乐神乐将威卡朝怪鸟扔去。两者同时发出不悦的低吼声后，在空中相撞，随即坠落在地面。只剩下阿波罗一个人，在怪鸟跟龟乐神乐对战时，他已经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他的肚子伸出一支比刚刚还要巨大的炮塔。透过扩音器，大家都能听到阿波罗的声音——「我的秘密武器·三十六公分炮，接招吧！」「谁管你！」龟乐神乐弯曲膝盖，脚也膨胀得更壮。「火箭————————拳！」龟乐神乐朝菩炮塔冲去，一拳轰下。瞬间，以阿波罗为中心，发生了大爆炸。爆炸声几乎让阿妮亚震耳欲聋，白色闪光灼烧著她的眼睛。但她还是屹立不摇。龟乐神乐在黑烟环绕下，抱著半毁的右手，站在原地。怪兽王就在这里。而阿波罗呢？○他望著天空，从窗户看去的景色，能看到的只有天空而已。受到极大的宠爱。他一出生就发现身体有缺陷，但并没有被家人遗弃，一直以来，他都在接受心脏手术。手术、手术、手术。重复著住院跟出院的手续，从七岁起，他就再也无法离开医院的病房。十二岁的时候，他在平板电脑上浏览网页时，发现有个影片造成了很大的话题。那是日本的国中生柔道大赛。他第一次看到龟乐神乐。本来他以为画面是合成的，但龟乐神乐却是那么地真实，甚至还有粉丝专页。他被打动了，龟乐神乐太不同于常人。他很高大，又粗壮，是个超人。不管是日本人或中国人、俄罗斯或美国、欧洲、甚至中东，世界各地的人都被他所吸引，虽然有人视龟乐神乐为恶魔，但这一点反而让他更加沉醉。龟乐神乐就像是他的信仰一样。这时，发生了那场地震跟海啸。粉丝网页上一阵哀鸿遍野，他不知道龟乐神乐的安危，没有人对他的存活抱持著希望。但他却活下来了。虽然活了下来，但龟乐神乐失去了一切——他的家人全都过世了。粉丝网页变得不再热络，虽然还是继续存在，却没有了以往的热情。因为龟乐神乐失去的东西实在太多了。然后，过了一年，传来龟乐神乐消失的新闻。很多人都以为他是自杀，但即使失踪了，凭他的体格。如果他还活著的话，一定马上就会被认出来。因此毫无消息的话，一定是死了吧。「他不可能会自杀的。」诅咒著世界，无论是早上、白天、夜里，春夏秋冬——他都一直在诅咒著，为什么会这样呢？他不停地诅咒、诅咒、诅咒、诅咒了好几年，他突然感到喉咙很痛。这疼痛让他无法呼吸，意识也逐渐远离，昏了过去。当他再恢复意识的时候，只见一个有著银色长发的女人在他面前，嘴角还长著尖牙。那是一个宛如太阳一般，灿烂耀眼的女人。「你说得出自己的名字吗？迷路人。」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事。他不在病房里，是身在室外，而且是在一片没有空气污染的美丽晴空下。「我叫塔琪安娜，你的名字是？」说出了一个名字：「——阿波罗。」他看著太阳这么说。到这世界的时候一样，抬头看著天空。塔琪安娜就在他身边，但地点不是草原，四周都是房舍，看来他好像被爆炸刮飞到了摩尔尼亚的街道上。阿波罗的力量无法防堵暴风，他的衣服都被烧毁，全身遍体鳞伤。他一发呆，塔琪安娜使出口喊他：「觉得痛快了吗？」「……嗯嗯，不管是人类还是怪兽，双方都被打得体无完肤，感觉很痛快。」「真是个奇怪的男人。」塔琪安娜温柔地扶起阿波罗。这里是摩尔尼亚的大街。从崩坏的城门，可以看到面向太阳站著的龟乐神乐背对著他们。在袅袅升起的烟雾之中，他那坏掉的右手逐渐恢复。阿波罗对塔琪安娜说：「恁么样，队长？那就是龟乐神乐，很厉害吧！」这时的阿波罗，就像是在炫耀玩具的小孩子一样。「是啊。不过，你的伤口也在复原中，因为这里的光线很充足呢。」自从阿波罗被塔琪安娜咬了之后，就得到了彷佛植物般的力量。只要照射光线，他就会成长，也能把物质变成自己的一部分。就算受伤，只要有太阳，他就能自动痊愈。多亏这个力量，他原来的病痛也就此治好，可以过著正常人的生活。然后他学起了柔道，想要成为龟乐神乐。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无法达成目标。他对此很开心，因为神乐果然是独一无二的男人。塔琪安娜摸了摸阿波罗的头，像是他的母亲一样温柔。阿波罗已经不记得自己的母亲，曾几何时，她便不再来病房探望他。「你很开心吗？」阿波罗闭上眼睛，用身体回想刚刚龟乐神乐带给他的冲击。「嗯，我很开心。我的梦想实现了，龟乐神乐果然是龟乐神乐。」嘿咻一声，阿波罗站起身来。他丢掉已经破破烂烂的衣服，让沭目惊心的身体暴露在阳光之下，他的身上满是在中国接受手术时留下的伤痕。他对塔琪安娜说：「我的梦想结束了，接下来，换你达成梦想了。」「谢谢你的配合。」塔琪安娜发出光芒，照耀著阿波罗。阿波罗的脸色恢复红润，身体也恢复了元气。塔琪安娜呢喃著：「想像一下——这世界最强的存在。」都市在摇晃。道路上的石头宛如磁铁般附著在阿波罗身上，机械碎片跟垃圾也缠住了阿波罗的手脚。这些物品逐渐变成巨大的脚，跟巨大的手。这世界最强的存在，就在眼前。○烟雾散去之后，阿妮亚秉在龟乐神乐的头上看著四周。大鹫队跟怪鸟还有威卡都在。他们躲过了这场爆炸，看起来都还很有精神，但已经没有人敢冲向龟乐神乐了，大家都头也不回地逃离著神乐。阿妮亚并没有觉得——这下赢定了。她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人，转身一看——一头黑发、皮肤黝黑，只穿著白色连身裙的姊姊欧尔嘉，就站在她背后。欧尔嘉走到了阿妮亚身边。「阿妮亚小妹，你该不会以为这样就赢了吧。」「我当然不会这么想。塔琪安娜还在，她呢？她在哪里？」「那里。」欧尔嘉指著城寨都市摩尔尼亚。龟乐神乐背对著摩尔尼亚，在阿妮亚下令之前，他已经先缓缓地转身。崩坏的城门彼端，在大马路的正中央，有一个由石头跟瓦砾堆积起来的形体。那是阿波罗，因为他在发光，所以塔琪安娜应该也在那里。阿妮亚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气得咬牙切齿。欧尔嘉以充满威严的声音说：「阿妮亚，姊姊给你一个建议——一定要赢喔！」「……这算建议吗？」「当然啦。别依靠我，而靠自己的力量赢得胜利。展现你们的力量，让塔琪安娜打从心底认输。我已经让老医跟洁姿、俘虏们都去避难了，放心吧。」话说完，欧尔嘉便从龟乐神乐的头部跳下。她一著地，便跨上在一旁等候的老虎兔宝宝离去。阿妮亚全身都在发抖，她握紧拳头。「要做到这种程度吗？这么想要这个地方，让你不惜做到这种程度？你就那么渴望吗？塔琪安娜？」当然渴望了——塔琪安娜应该会这么回答吧。塔琪安娜想要建立一个属于伙伴的国家。「不过，这是不被允许的!塔琪安娜姊姊！」喃喃念著，阿妮亚跟龟乐神乐喃喃念著：「这里是我们的城市！我们的——摩尔尼亚！」龟乐神乐往前一步，地面发出了声响。他眼前有堆聚集成人形的瓦砾正在起身。这个瓦砾堆有著粗大的脚、腹部、胸部，还有肩膀跟手臂。这是个由周遭的房舍、道路的石材，以及泥土所集合而成的奇怪物体，头上还长了两支角，塔琪安娜人就在两支角中间。阿波罗变成跟龟乐神乐一样的形状，而塔琪安娜也像阿妮亚一样，腰部以下陷在阿波罗的头部里面。龟乐神乐往前，进入了摩尔尼亚。将塔琪安娜埋在头上的阿波罗，同时也展开行动。砰咚一声，两人的头部相撞，阿波罗的头部毕竟是瓦砾，产生了裂痕。阿妮亚眼神锐利地瞪著塔琪安娜。「塔琪安娜，你的最后一招就是模仿吗？」塔琪安娜也瞪了回去。「最后我要阿波罗想像他所知道的最强存在，结果就变成了龟乐神乐。」「你以为我的神乐会输给一堆瓦砾吗？」「不会输的是我的阿波罗。」塔琪安娜订正了阿妮亚的话。「他不是一堆瓦砾，他是受我保护，跟我一起旅行的一名伙伴——阿波罗。」塔琪安娜嘟哝著：「阿妮亚、阿妮亚，你可不要小看他。」阿妮亚挑起眉头。塔琪安娜继续说道：「不准小看我的阿波罗！」「这句话是我要说的！不要小看神乐！」配合著两人的声音，龟乐神乐跟阿波罗同时身体一沉，挥起右拳。他们有著巨大的身体，手臂也又粗又长。他们一边破坏面向大马路的房舍，一边互相殴打对方。阿波罗的拳头打中了龟乐神乐的胸口。砰的一声重击，龟乐神乐脚步摇晃了一下。换龟乐神乐的拳头，粉碎了阿波罗的胸口。阿妮亚大声吶喊：「你别小看神乐！」塔琪安娜大声回话：「我也再说第二次!不要小看阿波罗！」粉碎四散的瓦砾再度回到阿波罗身上。他继续集合周遭更多的瓦砾壮大自己，体型已超越了龟乐神乐。阿妮亚的脸上浮现出焦躁的神情。阿波罗跟以前来袭的怪兽塔尔纳达不一样。塔琪安娜的叫声响边四周——「我是塔琪安娜！塔琪安娜·阿比夏尼！白霸王塔琪安娜！只要有太阳在，能操纵光的力量的我——我们就绝对不会输！」塔琪安娜双手高举向天空。，地面跟房舍都朝著阿波罗聚拢而去。就像龟乐神乐的肌肉会吸收闪电膨胀一样，阿波罗也从四周取得材料，逐渐膨胀。双方质量相差愈来愈多，简直不能比。同一时间，龟乐神乐的身高竟然赫然缩小，而他并没有蹲下。「……怎么会？已经不行了吗！？」阿妮亚露出了苦涩的神情。○很清楚怪兽对战是怎么一回事的大鹫队，逃到了非常远的地方。老医跟洁姿，还有俘虏们也一同前往迷路人山丘避难。他们紧张地吞著口水，看著城寨都市摩尔尼亚发生的战斗，这时欧尔嘉也来了。她骑著断了牙齿的老虎兔宝宝。老医放下望远镜，寻求她的意见。「你觉得谁会赢？次女？还是四女？」「塔琪安娜——我比较笨的妹妹会赢。」欧尔嘉说得很肯定，并从兔宝宝身上下来。老医一如往常，正想要连珠炮似地询问她理由，但被洁姿抢先了一岁问道：「这是为什么——！」「真、真啰唆！而且你们浑身酒臭味，搞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好不好？」「为、为什么，为什么闪电公主跟怪兽不会赢呢！」「总之，先离我远点！」欧尔嘉的嘴里吐出火焰。「好烫好烫好烫！」洁姿捣著脸往后退，她的浏海好像烧焦了，但没有大碍。心情平复后，老医再度提问：「为什么你觉得闪电公主赢不了？不过看对方愈变愈大，是让人不由得这么想没错……」塔琪安娜发光之后，神乐这边的战况便逐渐恶化。不仅房舍跟地面，就连城墙也被阿波罗所吸收，使得他愈变愈巨大。他的身高早巳超过了三十公尺……不，是四十公尺。阿妮亚低吼，龟乐神乐虽然上前挥拳，却总是打不倒阿波罗。他被粉碎的部位，瞬间又会马上修复。老医无法理解，那力量难道是永无止尽的吗？「欧尔嘉，次女塔琪安娜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她是我妹妹啊，一个笨蛋妹妹。虽然笨，却是姊妹中最强的。我们可以靠吸血或吃东西而增强能量，但除此之外，我还可以吸收火焰，阿妮亚可以靠闪电补给。玛丽亚则得要吃砂才行，所以会比较困难。那你觉得塔琪安娜呢？」老医抬头看著天空，那里有个足以照耀全世界的存在。「原来如此，是太阳啊？白天只要一直补给阳光，塔琪安娜就有无限的力量！这个差距太大了，如此一来她真的是最强的不是吗！那该怎么办呢？」老医指著摩尔尼亚。欧尔嘉也转过头，很困扰似地双手抱胸，难得见她皱起了眉头。额头还红著的洁姿恨恨地说道：「你帮忙不就好了吗？马上就能解决啦！」「我跟那个阿波罗力量相克，所以没办法帮忙。而且像那样有信念的对手，必须要靠阿妮亚这样有信念的人才能赢。」欧尔嘉的语气很轻快，她嘴巴上虽然说阿妮亚会输，但相反地，她却给人一种确信阿妮亚会赢的感觉。老医再度拿起望远镜窥伺阿妮亚等人。龟乐神乐不敌逐渐巨大化的阿波罗而被逼退，相较之下，龟乐神乐看起来好像愈变愈小。「不——不对！欧尔嘉！欧尔嘉！黑女皇！」「啰唆！什么事啦？」老医伸直手腕指向龟乐神乐。「神乐变小了耶！我没看错！依我计算，他的高度大概变成只有十五公尺左右！啊，现在缩到剩十四公尺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洁姿也跟著看得目不转晴。老医因为个性的关系，开始津津乐道地聊起了他的推测：「神乐因为闪电的能量影响才会巨大化。这只是我的假设啦，但闪电公主的闪电并不是无限的能源，而是有限的。要是用完的话，就得靠吃东西之类的方法补给。巨大化的神乐恐怕会一直消耗闪电，一旦时间到了，就会变成原来的人类。然而——」「太长了啦！」「我的天啊！」洁姿使出一记漂亮的勾拳，命中了老医身体。「讲结论，说重点！」「嗯，也就是说，因为刚刚爆炸之类的导致神乐受伤，他为了痊愈消耗能源，已经提早面临了极限，差不多要变回人类了。」「也就是说，快要输了吗？」刚刚欧尔嘉就是做下这个结论。洁姿逼近欧尔嘉，她完全忘记了刚刚差点被烧到的事。「难道、难道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我是没有办法啦。不过，妮亚小妹会有办法的。」欧尔嘉露出了带点坏心眼的笑容回答。「妮亚小妹跟神乐的话，一定有办法的。」「喔——？」老医也笑得贼贼的。他透过望远镜看著怪兽王龟乐神乐。他那巨大的身体逐渐变小．角也变短，身体的颜色也转成淡红色。他终于连站都站不直，跪到了地上。但在他头部的阿妮亚却没有哀声叹气，她把手放到了自己的头上。「喔喔喔！」老医高声欢呼，很开心地大笑。欧尔嘉问他：「妮亚小妹要做什么啊？」「她要拿下发箍！好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呢？」欧尔嘉拍起手。这样就好了——她喃喃说道。○阿妮亚在逐渐缩小的神乐身上，想起了之前的事。她被引诱到了迷路人山丘，在那里看到塔琪安娜召唤怪兽。那时候，塔琪安娜使用了她从阿妮亚发箍上削下来的粉末。发箍加上阿妮亚的血，就能引起激烈的火花。运用这股力量，就能撬开迷路人通过的时空洞穴，也就是老医称为虫洞的地方。那火花也是闪电，既然是闪电就可以作为能源——「我来用用看！」阿妮亚用自己的尖牙咬破手掌，她再以满是鲜血的手拿下发箍。她的血跟金色发箍相触的瞬间，闪光迸裂。一阵火花喷出，阿妮亚的血跟发箍孕育出闪电，产生了超乎想像的电压、电流，以及高热。整个发箍都变成闪电后，即将消失。「根本不算什么！这些代价一点都不算什么！因为这是我的城市！大家都是我的家人！」这股能源非比寻常，累积了几十年、几百年的巨大能量，就算是操纵闪电的阿妮亚也承受不住，想要勉强承受的话，恐怕会丢了性命。阿妮亚并不害怕自己丢了性命。她深吸了一口气，尽其所能地大叫：「我才不会交给你们呢——！」阿妮亚将手上满满的闪电灌注给了龟乐神乐。闪电流过龟乐神乐的身上，也窜过阿妮亚的身上。「啊，唔，呜，啊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喀、喀喀、啊嘎啊啊啊啊啊！」阿妮亚猛烈地挣扎。龟乐神乐也痛苦地痉挛。两人同时挣扎，朝天空放出高声的咆哮。肌肉像是急著做出相对的成长，缠住骨头后再以皮肤包覆住表面，然后持续著骨骼突出、肌肉追赶生长、皮肤包覆这样的过程。重复进行了好几次，宛如进化般的成长持续了一会儿后，他变成了新的怪兽。身高有八十公尺，质量一口气超越三千吨，欧尔嘉给他的披风也即将滑落。他的犄角带著扭曲，凶恶地往上长，像是要冲破天际一般。阿妮亚也产生了变化。她的头发急速地变长，就像是她度过的岁月一样漫长。那头发长到可抵达巨大化的龟乐神乐脚边，同时阿妮亚的面容也更趋成熟。她的手臂变长，亭亭玉立，胸脯也微微隆起。——这是她长大成人的模样。相对地，阿波罗跟塔琪安娜已经停止了膨胀。几乎吸收整个城寨都市摩尔尼亚的结果，使得阿波罗现在大约比龟乐神乐还要高上十公尺。质量更不用说，绝对在三千吨以上。单纯看数字的话，对阿妮亚他们还是不利。但阿妮亚跟龟乐神乐并没有逃避。他们看著塔琪安娜跟阿波罗，向前迈进。阿妮亚紧握双手。啪滋、披滋啪滋，她的双眼迸散出宛如炽焰燃烧的闪电。那长得怪异的头发，一根又一根都迸散出闪电。欧尔嘉的黑炎、玛丽亚的青砂，塔琪安娜的自光……还有阿妮亚的赤雷。「神乐！让一切结束吧！」阿妮亚怒吼著。她的右手一挥，龟乐神乐也跟著振臂高挥，同时阿波罗也举起左手。超过三千吨的巨大身体连续出拳，但吸收了整座摩尔尼亚城的阿波罗，重量比他更惊人。双方冲突，但两人并不是势均力敌，龟乐神乐的手腕被挤压到变形。但他还是毫不退缩，将手臂一挥而下，破坏了阿波罗的左手。随著一声巨响，瓦砾如同雨点般落下。阿波罗想要变回原来的形状，速度却很慢，因为体型太大，所以需要更多的时间。龟乐神乐弯下膝盖、压低身子，蓄积力量。阿波罗以瓦砾组成的右腕挥向龟乐神乐的脸，但速度很慢。阿妮亚大声咆哮。「闪电————！火箭————————————————————！」龟乐神乐的吼声响遍天空。赤雷覆盖住两人，带著电流，散发出激烈的火花。然后，龟乐神乐飞了出去。他冲向朝他发起攻击的阿波罗右臂，想利用头部跟胸部的撞击粉碎敌人。龟乐神乐顺势挥起左手，一巴掌打中阿波罗的头部。两人的确不是势均力敌。龟乐神乐的左手粉碎了阿波罗的头部，他的身体贯穿了吞下整个摩尔尼亚的阿波罗。在这瞬间，双方同时到达了极限。龟乐神乐从正面倒下，大地一阵强烈晃动。他卧倒在地，无法起身。阿波罗没办法再像之前那样集合瓦砾修复自己，不只是被打碎的头部跟身体，仅存的脚也在发出喀啦喀啦的声响后崩落。现场只剩下过去被称作是摩尔尼亚都城的瓦砾山，还有龟乐神乐躺在地上的巨大身体。双方都动弹不得，四周一片平静，之前的战斗就像不曾发生过一般。一阵风吹拂而过。龟乐神乐宛如心跳恢复般抽搐了一下，然后他的模样开始缓缓缩小，看来是力量耗尽了。阿妮亚抽身离开渐渐变小的龟乐神乐头部。她曳著长长的发丝，走在龟乐神乐的左手上。她沿著有如城墙一样的红色手腕向前走，走过手肘，走过前臂，最后到达手掌。那手心十分宽大，每根手指都比树干还粗，应该有好几吨重吧。而塔琪安娜跟阿波罗就被压在他的手指下方。阿妮亚跟龟乐神乐，他们两人的实际目标就是这个。光破坏阿波罗的身体跟手腕是没有意义的，所以他们必须要一击抓住操纵瓦砾的阿波罗，跟其力量来源的塔琪安娜。他们的尝试成功了。阿妮亚没有看向阿波罗，而是走向了塔琪安娜。可能因为震荡过大，塔琪安娜晕了过去，但是她还活著。阿妮亚握住了她白皙的手。然后塔琪安娜醒了。阿妮亚看著塔琪安娜的眼睛宣布道：「我终于抓到你了，姊姊。」啪滋、啪滋，阿妮亚的头发迸散出红色闪电。塔琪安娜眨了眨眼睛。她以虚弱的力量回握阿妮亚的手，骄傲地说：「阿妮亚，你长大了呢。」她只说了这句话，就闭上了眼睛。○怪兽的争斗虽已结束，但事情还没有解决。大部分的法兰克军都还留在现场。城寨都市摩尔尼亚虽然从他们的面前消失，但还是有为它一战的意义。恐怕吸血鬼跟她们的部下，四个人都已经用尽力气。现在补上最后一刀的话，对日后的战斗大有好处。法兰克军在军团长的指挥之下，准备前往阿妮亚跟塔琪安娜等人倒下的地方。但眼前却出现了一名阻碍他们的人。那是一名不像会出现在战场上的少女。她有著一头乌黑长发跟黝黑的肌肤，双眼闪耀著金色光芒。她没有穿鞋袜，身上只有一件薄到几乎可以透光的连身裙，就连内衣裤也没有穿。她是黑女皇——欧尔嘉·西姆雷亚。「不能再往前走啰，回去吧。」欧尔嘉的手掌啵一声，冒出了黑色火球。士兵们一阵骚动，但抓准时机走出来的壮年男子——军团长却面无惧色。「我是负责这次远征军的军团长，能够与吸血鬼姊妹的长女在此相遇，实在是三生有幸。」「是吗？那就好好地跟你的孙子炫耀吧。不过，如果你不回去的话，可能会再也看不到你的孙子喔！」欧尔嘉从全身萌生出了黑色火焰。周围的气温上升了几度，她脚边的杂草也都化为灰烬四散。军团长没有回头看向簌簌发抖的将士们，而是走近欧尔嘉身边。「如果你敢的话就试试看吧，这样会变成帝国跟我们法兰克国的全面战争喔！被帝国饲养的你，有资格做这么重大的决定吗？」欧尔嘉笑了，心想——当然没有，所以才更要这么做啊。军团长眼见自己的威胁没有用，才终于脸色发青。「我告诉你一件好消息吧——我因为杀了人受到惩罚。」欧尔嘉往前踏出一步，她的身后只剩下一片灰烬。她说话时笑得很可爱，但那微笑让人不寒而栗。「我遭到逮捕，受了处罚，再也不是皇室宠爱的人了。」欧尔嘉一轻笑，她的脚边就卷上黑色火焰。军团长流下大量冷汗。「我已经跟皇室毫无瓜葛啰，所以，这只是一个吸血鬼擅自想大闹一场而已。你们是一支不幸、悲惨的军队，绝对无法坐享渔翁之利！」欧尔嘉全身满溢出黑色火焰，法兰克军一动也不敢动。她宛如指挥家一样，扬起手臂。「去死——」「——等一下！」欧尔嘉正要发射出火焰时，有人大声喝止她。那是她熟悉的声音。一位骑著白马、穿著白色衣装，一身季白的少女出现。她是罗马诺巴帝国的第四皇女——有著白化症体质的伊莉娜·佩多罗贝那·罗马诺巴。「欧尔嘉姊姊，等一下～～！」「公主殿下！？你怎么会来这里！？」「我急忙赶来的！嘿！」伊莉娜从白马上跳下来，欧尔嘉连忙熄灭火焰接住了她。但欧尔嘉却撑不住伊莉娜的重量，被她压倒在身下。「咳咳！你、你没事吧？公主殿下……」「嗯，没事没事。对不起喔，欧尔嘉。」伊莉娜从欧尔嘉身上退开，站在法兰克军面前。法兰克军包含军团长以下的将士在内，都是一片愕然。咳咳，伊莉娜清了清喉咙，劝告眼前的军队：「请投降吧。」士兵们一阵哗然。军团长擦去额头上的汗水询问：「公主殿下，这是什么意思？」「不用我说，请看那边。」伊莉娜指著自己刚刚来的方向。虽然还有些距离，但可以清楚看见有军队正朝这里逼近。他们举著绘有半月交错图案的旗帜，那是罗马诺巴帝国的国旗。伊莉娜毅然决然地说：「我们已经聚集了十五万大军包围你们，要是你不相信的话，可以派出军队侦查，反方向也布署了我们的军队。」「……不，不用了。我没有笨到看了那支大军还不相信你。不过……我方可是还拥有著怪兽呢。」军团长指的是大鹫队的怪兽威卡跟怪鸟。就算罗马诺巴帝国的军队人数再多，他也不放在眼里。伊莉娜也准备好了对策。她拍了拍手。「玛丽亚，请过来。」才隔了约莫一个呼吸的时间，伊莉娜跟欧尔嘉背后赫然隆起一堵青砂。那高度远超过摩尔尼亚原有城墙的两倍。伊莉娜很得意地挺起胸膛。此时，另一位吸血鬼骑著马，缓步而来。那是有著一头黑色短发、戴著眼镜，披著青色披风的女性。她是玛丽亚·穆德罗迪，负责教育伊莉娜，也是吸血鬼姊妹的三女。「公主殿下，您突然跑走会让我们很困扰的，居然连把阳伞也没带。」玛丽亚下马将阳伞交给伊莉娜，她看起来有点生气。

第二卷 第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