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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终章

作者:浦泽直树 字数:3452 更新:2024-02-24 12:53:57

<p>——二〇〇一年十二月 尼萨河畔亚布洛内茨</p><p>结束米罗修·普罗哈斯卡先生的采访后,笔者入住镇上的饭店,并将录音带的内容抄写成原稿。原本以为应该没什么旅客的这间饭店,隔壁房间却传来些微的物品搬动声。这时电话响起,笔者只好暂时放下手边的工作,拿起话筒。来电者原来是伦克警部。</p><p>他随便打完招呼后便直接问道:「你手边有《闇之多伦》跟《沉睡的怪物》这两本书吗?」</p><p>有的,笔者回答。</p><p>伦克先生又说:「你会不会觉得你明明以前没读过法兰兹·波纳帕达的作品,看到时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p><p>是啊,笔者回答。</p><p>「那你打开《闇之多伦》,注意一下里头的插画吧!」</p><p>笔者依他的话去做,瞬间就理解了对方的用意。</p><p>「《闇之多伦》的插画跟波纳帕达的画风非常像,所以波纳帕达的作品对你来说才没有那么特别。」</p><p>笔者说道:「但这部作品的插画不可能出自波纳帕达之手啊!波纳帕达八九年便停笔了,之后也完全没有其他新书。相对地,《闇之多伦》却是从八九年才开始出第一集的。」</p><p>「你说的对,所以那是出自一位画风跟波纳帕达很像的绘本作家——赫曼·弗尔。」</p><p>笔者感觉身体在发抖。</p><p>「可是我问过《闇之多伦》的出版商,他们说那本书的插画是作家菲利兹·温德勒自己画的。」</p><p>笔者拿着话筒的手掌冒出冷汗。</p><p>伦克先生静静地说道:「菲利兹·温德勒跟赫曼·弗尔是同一个人。」他随即压低音量,就好像在说悄悄话:「怪物就是他,你要当心一点!」</p><p>电话挂断了,笔者依旧感到愕然。</p><p>接着笔者的思考回路才开始运作,帮之前都没想过的这个问题提供解答。</p><p>赫曼·弗尔留给出版社的那个公寓地址,是位于维也纳东侧的普拉塔(公园)附近。普拉塔最醒目的地标就是那座大摩天轮了——也是电影《黑狱亡魂》的舞台。而为了伪装据说是同一人的菲利兹·温德勒之死,其手法确实非常启人疑窦。</p><p>没错,那位责任编辑对我所说的温德勒死亡经过,就跟电影《黑狱亡魂》的开头场景一模一样。和演员奥森·威尔斯饰演的哈利·莱姆一样是假装死亡。</p><p>电话这时再度响起——</p><p>已经没有时间了。</p><p>笔者拿起话筒,以为又是伦克警部打来。但电话另一头却传来一个低沉、深邃,难以形容的男子说话声。「你在找我吗?」他问。</p><p>「你就是赫曼·弗尔?」</p><p>「没错。」对方回答。</p><p>「你也是菲利兹·温德勒?」</p><p>「没错。」对方回答。</p><p>「你应该是『红玫瑰屋』里法兰兹·波纳帕达的学生之一吧?」</p><p>「错了,我是他『最优秀的学生』。」</p><p>「你从朗读会毕业以后,是在这个国家……我是指捷克的旧体制下工作吗?」</p><p>「没错。」</p><p>「为了隐瞒过去,你才要改名跟改变作品吧?」</p><p>「那是为了逃跑。」</p><p>「从谁那里逃跑?」</p><p>「从怪物……」他顿时换了个词汇,「从那个人身边逃跑。」</p><p>「波纳帕达是八一年来到西德的。你知道这件事吧?」</p><p>「我注意到了。我因为开始讨厌自己的工作,就瞬间从组织消失。我猜那个人是过来追我的。」</p><p>「你八九年为何要开始写《闇之多伦》?总不会是为了让波纳帕达知道自己的存在吧?」</p><p>男子叹了口气,说道:「读了那个人的《安宁的家》,我知道那个人已经罢手了,所以我觉得我已经得到了自由。」</p><p>「那九二年你为何要诈死?」</p><p>「因为八九年又有一个怪物来了,他开始寻找我。我知道他不会罢手。因此三年后,我决定再度潜入黑暗中。」</p><p>笔者问:「你说的另一个怪物,是指彼得·查培克吧?」</p><p>「没错。」</p><p>「但他找的人是赫曼·弗尔……那是你九八年才开始用的笔名,他怎么能事先预测到?」</p><p>「因为我之前就是用那个名字在这边活动。」</p><p>笔者感到很意外。原先以为菲利兹·温德勒——亦即赫曼·弗尔——就是另一个怪物,伦克先生也是这么推理的,但话筒那边的男子说话声却明显因恐惧而颤抖。难道还有个在他之上,跟约翰一样恐怖的怪物……</p><p>「九八年因为查培克死了,你才重新使用原本的赫曼·弗尔进行创作。因为你觉得已经安全了吧?」</p><p>他说:「名字愈少愈好。因为全部都已经结束了。」</p><p>笔者开始有点同情对方了,但最重要的疑问尚未获得解决。</p><p>「你与『斧头杀人魔』古斯塔夫·科特曼有何关联?」</p><p>「科特曼?」</p><p>「是的,科特曼。」</p><p>「啊,那是我养了一年左右的家伙。他是《闇之多伦》的死忠支持者,还寄了好几次信给我。我读着读着,就知道他是我们这种人。于是我仔细观察他,趁他有危难时出手相助。」</p><p>「他在圣乌苏拉医院杀了三个人以后就自杀了……这应该是你指示的吧?」</p><p>「…………」</p><p>「那么你最后想灭口的人物果然是奥伊根·摩克,或者应该说雅罗斯拉夫·查列克罗!你杀了他,但手臂也因此受伤,所以才会去医院包扎。之后,你便派遣科特曼去解决医院看过你长相的那三人。」</p><p>「摩克跟我一样……不,应该说跟以前的我一样,想要在退休后过着平静的生活。他根本没打算找我麻烦。」</p><p>笔者感到思绪一片混乱……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杀摩克?</p><p>「因为他是最后一个认识我的人。只要他不在了,所有事都会结束。包括波纳帕达与查培克也是一样,他们都不在了。」</p><p>笔者明白他接下来想说什么了。这也是他会主动打来的理由。</p><p>「四年前,当我去布拉格时,不知为何,我竟然主动走向自己最害怕的那个『红玫瑰屋』。在熊熊烈火中,他现身了。他解放了我,让我停止逃跑。所以我才一边创作绘本,希望能活得跟他一样。」男子的说话声似乎带着笑意。</p><p>「最后只会剩下……结束的风景,而那里面只有我跟他两人。」</p><p>笔者拿话筒的手开始发抖了。一定要找伦克前警部帮忙才行,不然就打给吉兰医师吧!</p><p>男子这时像是在说悄悄话般地说道:「我有个东西想让你看。」</p><p>笔者猛然回过神,「什么呢?」</p><p>「我新作的草稿,等一下就拿给你。」<span id="chapter_last"></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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