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序曲

「喔——！雪、是雪！雪山耶！！」大家全都贴在车窗上。以蓝天为背景的纯白山脉峰峰相连。就在午后的太阳稍稍倾斜的时候，我们抵达了饭店。那是一间兀立在一条漫长的雪道入口处的饭店，周围什么都没有。八层楼的建筑物并不是非常高，饭店的建筑架构是横向的，分为前、后两栋。这间饭店老旧，绝对称不上时髦，但是还是有一定的规模。「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哩，是个叫大家只准拚命滑雪的地方啊。」「这样……就不能在半夜偷偷溜出饭店了吧。」千晶打趣地笑了笑。下了游览车之后，我发现天气还真冷，漂亮的雪山耸立在饭店的对面。「哇，好～漂亮喔！」「我们就是要在那里滑雪吧。好紧张喔！」「从A班开始，请各位同学依序到分配好的房间去！一个钟头之后会有广播，各位同学听到之后就到大厅集合！在听到广播之前，请各位同学先在房间里待命！」「老师，野田说她身体不舒服。」「旁边什么都没有！无聊死了啦！」在学生们嘈杂的说话声和老师们的怒吼声之中，我抬头看着饭店。饭店看起来很旧，不过听说最近才重新装修过。「可是，感觉起来还真是老旧哩。」不是设计装潢的问题，而是外墙黑黑脏脏的……给人一种残破的感觉。「你们不觉得很暗吗？」有个家伙这么说，而这句话莫名其妙地让我印象深刻。走进饭店之后，大厅宽广而明亮。鲜红色的绒毛地毯、大窗户、金色的窗帘，还有电玩区，服务人员站成一排迎接我们。这间本馆全被条东商给包了下来，而别馆（新馆）里还有一般的住客，所以从本馆通往别馆的通道暂时被封闭了起来。「别馆比较新，电玩区的机种也很多。这虽然是当然的，可是我就是觉得好不甘心。」田代说。她究竟是在什么地方查到电玩区的机种的啊？我们是C班的男生第一组，住在四楼的四〇四号房。男生全都被分配到四楼以下的房间，并且禁止使用电梯（女生住在五楼以上的房间）。「啊，终于到了～屁股好痛喔！」「赶快开门啦～岩崎，我想尿尿。」「好啦、好啦。」门一打开，我们便走进房间里去。房间是和室，所以里面还有一扇拉门，我拉开了拉门。好闷。「？」该怎么说呢，感觉就像空气沉淀了一样，好像这里被封闭了好一阵子，完全没有人进来过似的。可是，那是不可能的，应该会有人进来打扫房间才对。「厕所厕所。」「喔～还满大的嘛。」「景色真好～可是根本什么都没有。」「窗户能不能开啊？」我把手放在窗户上。「干嘛啊？很冷耶。」「对啊，这间房间好冷喔。啊，搞什么，这个温度设定也太低了吧！」「让房间稍微透透气吧。」我打开窗户。这一瞬间，从山上吹下来的冷空气宛如水流一般，唰地冲了进来。「喔喔喔～好冷喔！！」「啊！干嘛开窗户啦？！你们以为这里是哪里啊！这里可不是鹰之台耶！」从厕所出来的桂木大喊。「够了吧，稻叶。关起来啦。」「嗯。」真不愧是雪山的冷空气，房间里面瞬间变得跟冷冻库一样，不过我也觉得空气清净多了。「我带扑克牌来了～」上野从背包里拿出一副崭新的扑克牌。「扑克牌——？！」全员大爆笑。「你带扑克牌来干嘛？」「接龙？」「还是心脏病？」「你是小学生啊！」「不要瞧不起扑克牌啦～」「呀哈哈哈哈！！」「跟他比起来，我就成熟多了哩。」桂木拿出来的是花札牌⑾。「我不会玩。」「我也不会。」「你们喔！怎么这么幼稚啊。好吧、好吧，就让我帮你们特训吧。我一定会让你们在这趟旅程之中，成为超强花札赌神的。」「呃，我没打算变成花札赌神。」「你刚才不是还说什么『要珍惜自己学生的身分』吗？」「在毕业旅行中如何躲过老师的耳目违反规定——这才是学生的乐趣吧？！」「原来如此。」「那早知道我就把电动玩具带来了。」「……大老远跑到这里还玩电动是有点那个啦。」「对啊。」「看来还是我最上道。」岩崎骄傲地说：「这个时候就是要玩口袋型将棋嘛，还有口袋型黑白棋……」「好齐全喔！」「这种游戏一玩就会上瘾喔。」「我会下将棋耶。」桂木举起手。「好咧，那我们等一下来玩吧—顺便赌个什么。」「喔，口袋型大富翁！我想玩这个！！」大家都算准了半夜没办法溜出去，准备充足。「稻叶呢？你带什么来？」当然，我也没疏于准备。「《魔女潜舰》全四集和《鬼平犯科帐》两本。《魔女潜舰》就是翻拍成电影的那个耶。」看着我手上的文库本，其他三个人全都呆住了。「你们要看吗？鬼平很好看喔。」「都来毕业旅行了，谁还会想看书啊！」「而且这也太厚了吧！全四集？！」「既然要带，还不如带轻小说来哩！！」然后，我就遭到他们的坐垫攻击了。一个钟头后，男生、女生分别在大厅集合，试穿滑雪衣和雪靴的尺寸。等到大家带着装备回到房间时，已经是晚餐时间了。晚餐分别准备在中型和室，两个班级一间。晚上六点，学生们便陆陆续续走进和室。依照规定，学生必须穿着学校的运动服，所以女孩子们便用连帽衣或是毛衣拚命地把自己打扮得时髦一点，搞得蓝色运动裤上开满了红色、粉红色等色彩缤纷的小花。而且，几乎所有的女生都没穿运动外套，这让我觉得很好笑。每一班的学生都按照自己的小组坐在座位上。饭店为我们准备的晚餐之中，附有一个小小的火锅（白汤煮鸡肉），其他的菜色呢……嗯，就是这种饭店或是旅馆常见的烧烤料理或是煮物。当千晶和麻生（B班的导师）走进和室，喀嚓喀嚓的快门声和闪光灯便从女孩子的座位那边发出来。「千晶老师！」「啊啊，太幸运了，他竟然跟我们同一间餐厅！」B班的女生们特别高兴。「好了、好了，大家快点坐好！」学生们坐定位之后，服务人员就手脚俐落地开始分配白饭和味噌汤，毕业旅行的第一餐也这么开始了。「我要开动了！」是从秋天才开始上班的，所以今天是大家第一次和千晶一起用餐，女孩子们也因此高兴得不得了，吃饭的时候都雀跃难耐。千晶和麻生坐在男生桌（那当然，要是让他坐在女生桌的话可就麻烦了）的角落，似乎正在忙着讨论事情，连吃饭都无暇顾及了。「还满好吃的耶？！」「嗯，对啊。」我吃惯了琉璃子的超级无敌美味料理，所以一直很担心专门接团体客的中上级饭店准备的餐点。然而，餐点却比我预料中的好吃多了。烤鱼虽然冷了，不过炖煮的蔬菜还温温的，茶碗蒸则是热腾腾，火锅也很好吃。「米是不怎么样，但是味噌汤确实是高汤熬煮的。嗯……」我点点头。「哇，川本那个家伙，把七味粉撒得跟山一样高哩！」「不管吃什么都要加七味粉、辣椒或是美乃滋才吃得下的人，好像是味觉障碍喔。」「喔，对啊。我不敢吃酸味噌凉拌耶。」「我也是。」「你怎么可以把鱼吃得那么干净啊，稻叶？我都吃得烂糊糊的哩！」我们也七嘴八舌地乱聊一通，吃饭的开心程度不亚于女生。「各位同学，请大家边吃，边听我说。」千晶站了起来。「大浴场的开放时间到晚上十点，男女都一样喔。过了十点之后，就禁止学生进去洗澡。各个房间的浴室则是随时都可以使用。早餐时间从七点半开始，地点就在这间和室。集合时间是九点，地点是大厅。请各位同学穿戴好装备再去喔。」「千晶老师，你会去大浴场吗？」「我们也想一起去～～」尖叫声从女生们之间发出来。「不准来大浴场偷看喔，毕竟没有女生会主动偷窥的啦。」麻生这么说完之后，笑声猛然爆了出来。「就算被骂也没关系，我好想去偷看～」有个白痴这么说，是田代，真是受不了她。以田代为首，千晶老师的女粉丝一心想留下和千晶的回忆，无所不用其极地展开攻势。明明就已经忙得要死了，千晶，我真同情你啊。用完晚餐，就在我准备回房间的时候，千晶因为有事而不在座位上。他完全没碰他的餐点，连碗都还是倒扣地放着。一回到房间，我就觉得房间里面好冷。「咦？怎么又变得这么冷？」岩崎把暖气的风量转强。「空调该不会坏掉了吧？」「岩崎，来下将棋吧。」「喔，要赌什么？」岩崎和桂木开始下将棋了。「岩崎，大富翁可不可以借我？川本他们说想玩。」「嗯。不要把棋子弄丢喔。」「稻叶，你要不要到隔壁房一起玩大富翁？」「我等一下再过去，我想先去买个水。」我走在走廊上，几乎所有房间的门都是敞开的，欢乐的吵闹声传了出来。今天是毕业旅行的第一天，大家都很兴奋，还有些家伙已经迫不及待地跑去大浴场了。我走到大厅之后，发现千晶被女孩子们抓住了。大家全都紧贴着千晶，又是摸他，又是抓他手臂，又是搂着他，不断地和他合照。要是被青木看到，她一定会吓坏吧，然后千晶大概会被告性骚扰上百次（就算是女方主动，青木还是会责怪男方）。千晶一和我对上眼，就甩开女孩子们靠了过来。「喔～稻叶！正好，刚才那件事啊……」「啊？刚才那件事是什么事？」当我一这么回答，千晶就用力地把我拉过去，在我耳边小声地说：「配合我一下啦，蠢蛋！」「多给女孩子们一点福利啦，老师。」「我很忙，没时间搞什么摄影大会啦！」「用这种招数，到时候被女生们讨厌的可是我耶。」「反正你又不需要女生。」「什么叫不需要女生啊！」女生们喀嚓喀嚓地拍着窃窃私语地将脸凑在一起的我们，总觉得我应该会被大家骂到臭头。「喔，对对对，刚才那件事嘛。对啊，你听我说啦，老师。」「那我们就到那里去吧～」故意大声说了这句话之后，千晶便拉着我离开了现场。「拜拜啦，各位同学。回头见吧～」令我意外的是，女孩子们全都乖乖地目送挥着手的千晶离开。我看见田代捧腹大笑的模样。我在自动贩卖机区买了水，千晶则在自动贩卖机的影子下抽烟。吁——他吐出一大口烟。「你已经累了吗？」「我可是调养过身体之后才来的。毕竟我大概不太可能有时间喊累，而且在这种地方，要打个点滴也没办法啊。」虽然嘴上说调养过身体，千晶的脸色还是很黯淡，应该是因为天气冷的关系吧？「这间饭店还满破旧的耶。该怎么说呢，就是整体的感觉。」「这里的确历史悠久，不过最近才重新整修过啊，你不觉得亮晶晶的吗？在接待团体客方面，这间饭店的口碑一直很好，之前好像也经常接毕业旅行的客人——虽然最近都一直拒绝学生入住。」「为什么？」「因为很烦吧～」千晶笑着回答。「我觉得团体客都很烦耶～就算不是学生也一样。」「好了，我要走了。」千晶捻熄香烟。「以后要再帮我解围喔，稻叶。」我也举起手回应他。「毕业旅行真是非常有趣呢。」富尔突然出现在窗框上。「富尔。」「你好，主人。」一如往常的，富尔夸张地敬了一个礼。「年轻人的精力彷佛烟火，在各个地方华丽地绽放，连小的都觉得自己跟着有活力起来。」「因为大家的情绪都很亢奋啊。」「尤其是田代大人她们几位淑女的能量都是充满活力的蔷薇色，真是相当美丽。」「噗哈！」我把喝进嘴里的水喷了出来。「那个能量真的是粉红色的啊！哈哈哈哈！！」富尔惊讶地看着笑得东倒西歪的我。太好笑了，想不到那股能量真的是粉红色的！我去第二组的房间看了一下（大家玩大富翁玩疯了）之后便回到第一组的房间。这个时候，岩崎和桂木的将棋战已经趋近白热化了。他们的赌注不是钱而是零食，真可爱。「一开始本来说要赌一千圆，可是我们觉得这样输了之后，感觉一定会很差～」我看向窗外，雪花纷纷飞舞。滑雪场点上了灯，为整座雪山染上了梦幻的色彩。「这趟旅程结束之后，二年级也结束了哩，高中就只剩下一年了……」朋友们像这样在同一间房间里玩游戏，无忧无虑地笑闹、聊天……立志升学的家伙们或许还能再玩一会儿，但是就业的人就得先踏进严苛的社会，「长大成人」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上野回来了，所以我们两个人便一起去大浴场。「顶楼好像有露天浴池喔，稻叶。」「哇？！」「当然，禁止学生进去洗澡。」「但是超冷的耶？！泡进浴池之前应该就先结冻了吧！」得非常暖和。我一边吃着零食，一边和上野聊着一些没重点的话。其他的房间也传来了笑声和喧哗声。对战结束之后分别前去大浴场的岩崎和桂木都回来了，所以我们依约打起了枕头仗。只不过我们都没想到装了蔷麦壳的枕头出乎意料地硬，被打中的时候痛得要命！「好痛～」被击中脸的桂木发出惨叫声。「哈哈哈哈哈！」「被这个枕头打到真的很痛啦！」哐当！砰！「糟糕！果汁！」「不要洒在榻榻米上喔！」「哇啊啊啊。」在小声地敲门之后，拉门被拉开了。是千晶。「不要吵了，差不多该睡觉了吧～」「老师，你还要巡房喔？」「到女生的房间去的话，应该超受欢迎吧？我好羡慕喔～」大家都笑了，只有千晶没笑。「负责巡女生房间的是田丸老师跟中川老师。因为要是我去的话，一定会被拖到房间里面，到时候被怎么样都不知道了。」「呀哈哈哈哈，有可能！」「好恐怖～」「男人的梦想……！」「商校的女生为什么这么强势啊？」千晶感叹地用力摇摇头。「的确很强势。」我们也都点点头。「毕竟女生的人数占有压倒性的比率嘛。」「所以啊，还是跟普通科的女生不太一样吧。」「是吗？」「嗯，不一样、不一样。就是……还是比较安分啦。」「是吗，老师？」「我没去过普通科，所以不晓得啦。不过啊，我之前教的学校是男女学生各半，那里的女生……和这里的女生比起来，确实比较安分……」「果然，女生没有男生是不行的啦。」桂木自以为是地这么说。「嗯。不过，女生的人数还是多一点比较好。」千晶一边这么说，一边在门口坐了下来。「是吗？」「那是因为老师受女生欢迎的关系啦。」「不是。只有男生的话，气氛应该会很暴戾吧？所以如果硬要比较，还是女生多一点，这个世界才会和平运作喔。」「喔—」「女生可以用人数优势稍微压住男生，但是还是会在意男生的看法。男生虽然稍微被女生压制，可是因为女生会关心男生，还能让男生保有尊严，所以我觉得这种状态就算相当理想了。」千晶拿出香烟点燃。「原来如此～」「好像真的是这样。」「……老师抽烟的样子好帅喔。」桂木突然这么说。「是吗？」千晶偷笑了一下。「我普通科的朋友说啊，看到老师抽烟的样子，就决定戒烟了。」「所以那个家伙抽过烟喔？你怎么在这种场合说出来啦？」我苦笑道。「没关系啦，反正他已经没抽了。」「为什么他看见老师抽烟就决定戒烟了？」「他说，因为老师太帅了，相较之下，自己抽烟的样子拙毙了。所以在自己能够很帅地抽烟之前，他说他不会再抽烟。」「哇！！」大家全都钦佩不已。经他这么一说，千晶确实很适合抽烟。千晶总是把香烟放在左胸前的口袋里，然后用左手拿出来，轻轻地甩出一根香烟，再用右手拿起打火机，脸倾向右迭点火，同时用左手把香烟收回口袋里。「啊，原来是这样！」我拍了一下手。「干嘛啊，稻叶？」「千晶抽烟的方式啊，我就觉得我在什么地方看过。是史提夫麦昆⑿！」「谁啊？」上野瞪大了眼睛。「……应该是……演员吧？！」岩崎和桂木面面相觎。「那个叫什么来着？片名我忘记了，不过抽烟的方式就跟电影里面的麦昆一样，用左手从左边的口袋里拿香烟。你该不会是模仿那个的吧？」我说完之后，千晶笑着点点头。「果然。」千晶伸出左手翻了一下。「用非惯用手做的动作看起来会很性感喔。好好记住！」「咦——？！」所有人全都大感兴趣。「你们倒是都能随口说我这么受欢迎很好什么的，不过啊，不只是女生，要让别人注意到自己，是需要努力的耶！完全不努力就想要引人注目，那根本就蠢毙了！要这样引人注目的话，别说受女生欢迎了，那会把自己往死胡同推。首先要做的就是先磨练自己，之后呢，就算一句话都不说，照样会受到女生们欢迎啦。」大家积极地专心听着千晶的话。不管怎么说，从千晶嘴里说出来的就是很有说服力。「意思是你努力过了。」我这么说完，千晶便「呼——」地吐出香烟的烟。那副模样啊，简直就像是从时装杂志里走出来的人一样。「我当学生的时候完全没在念书，满脑子只想着当时流行什么——不只限于衣着，还有什么是好的、自己最想做的是什么。」「哈哈哈哈。」「我的朋友当中，有人是时装模特儿，有人是名人的儿子，所以和同伴间切磋琢磨的环境也很不错。你们知道切磋琢磨是什么意思吗？」「对不起，我不知道。」上野搔搔头。「请回答，稻叶同学。」千晶点名我。「呃～就是互相努力、互相磨练？」「喔～」「所以我可不是为了受女生欢迎才这么做的喔。」「咦，是吗？那是为什么？」「是为了追求什么是最适合自己的。用最简单的说法来说的话呢，就是『我想引人注目』啦。」「啊～」「你们这个年龄的小鬼都会误会『想引人注目』的意思。不是只要能引人注目就好了吧？用坏的方式引人注目，根本就算不上引人注目。真正的引人注目啊，是什么都不做，光是站着就能吸引别人的目光。可是，我说的不是衣着打扮时髦或是长得帅，就算没有什么特色，还是会吸引别人注意……就是这样。」「没有什么特色还会吸引别人注意吗？」「没错。这就是『有品味』。」「品味……」我们全都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真是难懂的概念。「当然，清洁第一。用太多整发产品或是搽太多香水自然不合格，服装也要符合个人的个性，让别人觉得『喔，你穿着好货色哩』，我说的好货色并不见得是名牌货喔。不管是不是名牌货，每个人严选出来的东西就是好货色。接下来，就是看每个人能不能把严选出来的衣着穿得好看了。」「原来如此……」长谷的模样浮现眼前。「然后，能不能把自己精挑细选的衣服和配件穿好，也和正确的姿势和走路方式的好坏有关。坐姿、站姿、用餐的方式，这些东西全都是息息相关的。这就是『举止』。」「嗯～好深奥！」帅翻天。他身材高大，走路的姿势和站姿都毫无破绽，那个家伙默默地站着的时候，我都会觉得他的身边吹着清凉的风。我听说他是大户人家的少爷，从小时候就开始学合气道，结果我就决定也要学了。」「你是因为想变帅才学合气道的喔？」「那又怎么样？」千晶「呼——」地吐出一口烟。「可是，武术真的很棒，可以学会礼仪和正确的举止，功力好的话，还能增添自信。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很认真地练过的喔！」「……原来是这样啊！」「随随便便地靠做坏事来吸引注意，那是头脑不好的小鬼才会做的事。你们至少好好思考一下。与其用钱，还不如多用脑哩。」「唔～嗯……」大家似乎都被千晶洗脑，开始思考了。确实，千晶说得也没错……「说什么不要用名牌货、不要用钱，可是你自己用的名牌货也不少吧，老师？」我这么奚落之后，千晶淡淡地回答：「我是有钱人，所以没关系。」完全接不下去！「甘拜下风！！」我们全都跪了下来。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巨大的「啪叽」声响起，房间也随即在瞬间暗了下来，害得我们全都吓得跳了起来。「怎、怎么了？」「吓、吓、吓、吓死我啦！！」「怎么回事？那是什么声音？」千晶站了起来。「去检查窗户！还有所有的插座！去看看电视后面，还有空调。有没有什么地方的温度特别高？」我们分头检查了窗户、插座、电视和空调；千晶则去看了厕所旁边的总电源。「没有异状。」「总电源也没有问题。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啊，又变冷了，可能是空调的问题，老师，这台空调好像故障了耶。」「是吗？那我去跟工作人员说一声。」这么说完，千晶便走出房间。「吓死人了。」「好恐怖。」「到底是什么声音啊？」大家全都睁大眼睛看着四周。我走进厕所，把富尔叫了出来。「刚才的声音是RAP吧？」我对富尔说。RAP不是流行音乐，而是一种灵异现象，代表「灵发出的声音」。声音的种类从水滴下来一般细微的声音到大炮似的巨响都有，五花八门。「是的。你真清楚呢，主人。」富尔好像很想加一句：「你明明就没有灵能力。」「因为我经常在公寓里听到RAP啊。」像我这种灵力驽钝的家伙很难区分出一般的声音和RAP的差别，不过还是可以依稀辨认。和一般的声音比起来，RAP比较有「穿进耳膜」的感觉，上野刚才也说了，就是会让人觉得「很恐怖」。「旅馆和饭店里面是一定会有幽灵的，可是……这里也有吗？」富尔耸耸肩。「当然有。任何地方都有灵的存在。」「是怎么样的家伙？」「嗯，有很多种喔。这栋建筑物的历史悠久，进出的人们也很多，光看这样，就有很多种类了。」「嗯～说得也是啦。这里搞不好也发生过意外或是事件，应该也有人死掉吧……」「不只有灵，这里也留有很多『念』。」「念啊……」人的念会留在——或者说烙印在现场，本人可能早就遗忘那些情感，而到别的地方去了，可是情感还是会永远留下来。「进出的人们很多，工作人员也很多，所以一定发生过很多事吧。」越是怨恨和悲伤的念，越容易留在现场，甚至让那个地方记住当时的整个「场景」。这间老旧的饭店记忆了人们各式各样的情感：那间房间、这条走廊、工作人员的更衣室、大厅角落的吧台——人类的「爱恨情仇」不断地在这些地方重复上演，而那些憎恨和悲伤也全都像是沉淀物一般累积了下来。「不过，应该不用特别留心吧？反正住饭店的又不只我和大家，每个人都会来住。」听我这么说完，富尔便竖起了食指。「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就是因为这里密闭性很高。」「密闭性？」「建筑物本来就是『被封闭空间』了，可是这里却因为雪而成为更加『封闭的状态』。大量的人潮以同样的状态处在封闭的空间之中，就会让那个地方产生力场，进而带来各式各样的影响。」「封闭的空间里有将近四百个小孩……」「要是在这里产生的能量不纯，就会召唤出魔物……不过这种事情应该是不可能发生吧。」「废话，又不是漫画。」「容易受到影响的人或许会出现灵障吧。不过应该也不至于到灵障那么严重的地步。」「那也……没办法罗，我也不能做什么啊。」秋音的确也这么说过。秋音去毕业旅行的时候，她住的饭店本身是没什么状况，不过饭店后面紧临的山好像就是个有问题的地方，所以饭店彻底地受到影响。饭店的营业很顺利，其他的住客们也都很平常地度过入住的时光，可是秋音却说她没办法吃饭店提供的餐点。「这就是黄泉户吃⒀。吃了那里的餐点的话，就会受到影响。」秋音的灵力很高，受到的影响也会比较大，至于其他的学生们就算吃了也没事，但偶尔还是会有比较敏感的学生受到影响。有的学生出现身体不适的状况病倒，也有的学生半夜睡不着觉，不过秋音他们只在那间饭店住两个晚上，因此没有再发生更严重的事态。秋音也完全没说：「那座山有问题。」只把除魔的护身符给了不安地向她说：「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的朋友。「对了，我也有收到那个护身符。我记得应该是夹在学生手册里……」「主人，您是不会碰到灵障的，请放心吧。」富尔呵呵地笑了。「你的意思是我很迟钝吗？」「小的怎么可能这么想！哎呀呀……」一面这么说，富尔一面像往常一样夸张地敬了一个礼，他的额头几乎要碰上脚趾了。这副态度实在是太矫情了吧！

第六卷 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