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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钢铁天使

作者:松本零士 字数:6548 更新:2024-02-24 13:21:01

<p>“轰!轰!轰!轰!”炮火连天,震响了宇宙空间。</p><p>列车突然遭到轰击,汽笛尖锐地叫起来:“呜呜——”铁郎听见这惊心动魄的警报声,看到一团团弹火在列车旁边爆炸,大惊失色,连声问道:“这是干啥?这是干啥?”</p><p>“这是对空炮火。”梅蒂儿说。</p><p>“对……对空炮火?就是从前的高射炮吗?”铁郎傻了眼,瞪着窗外的火团。</p><p>机车头“哧哧哧”地喘息着,穿过密集的炮火开始降落。“轰隆轰隆”,炮弹不住爆炸,突然“哐啷”一声响,车窗玻璃中了一弹,现出几道裂口,把窗前的铁郎吓得一缩头,慌忙躲开。</p><p>“梅蒂儿,窗子打出裂缝啦!”他喊道。</p><p>“真了不起!”梅蒂儿转到另一个车窗前观看,用钦佩的口气说,“这炮火打破了银河铁道的屏障框子,穿进来又打破了车窗玻滴,真厉害!”</p><p>列车轨道有坚固的屏障框子防护,铁郎早就听说过,可是从来不曾看见。他以为炮弹打破玻璃窗就很危险了,便说梅蒂儿:“你称赞得不是时候。”</p><p>“炮弹是从这次即将降落的车站上射出的,”梅蒂儿指着下面那颗星球说,“没有办法。”</p><p>“什么?”铁郎大惊失色,嚷道:“列车还要降落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p><p>列车从来不曾受到如此猛烈的“礼炮欢迎”。“呜呜——”的汽笛声响彻太空。车长拿着一张纸单,一边走,一边念:“噢!屏障框子打坏十二处……玻璃破裂二十六块……”他走到铁郎跟前说,“对不起,马上就来修理玻璃窗。这炮火能打穿那样坚固的防护框子,真是出人意外。不过,已经不要紧了,我们跟车站联系过了,请求捉拿射击列车的家伙。”说罢,他匆匆地奔过车厢去。</p><p>“可能又是个不安全的星球,”铁郎咕哝说,呆望着窗外出神。这时,炮火已经停止,列车降落到黑雾弥漫的大气层里,铁郎诧异地问道:“怎么又跑进肮脏的雾里来啦?”</p><p>“这是烟雾,”梅蒂儿说,“无数工厂、一切机器和所有交通工具排出来的废气,弥漫在空中就成了烟雾。瞧,这个星球尽是大工厂,在不断地制造大量的产品。”</p><p>从空中鸟瞰大地,只见污浊的烟雾笼罩着无边无际的工厂,烟囱如林,浓烟直冒。各种样式的高大厂房,象丘陵一般连绵不绝,一直扩展到地平线。</p><p>车长走来报告道,“停车站是玛斯普隆,停车时间是地球时间的两天零三分,相当于这个行星的一天。祝各位旅客幸福!”</p><p>“有这一两天,”梅蒂儿对铁郎说,“我们也可以参观一下这个工厂行星了。”</p><p>列车着陆后,梅、铁二人下车来。机器转动的噪音震耳欲聋;油烟煤气积成的浓重的黑雾不能消散,铁郎吸进鼻孔,觉得辣呼呼的十分难受。这样严重地污染了空气和声音的星球,他是初次见到。</p><p>一走上车站站台,铁郎的凉帽和斗篷上立刻落满一层烟灰。梅蒂儿说:“几百年来,这些大工厂不停地进行生产,堆积的灰尘污染了一切。”</p><p>“不过,我很喜欢制造产品的工厂。人们干活的场所,是生动活泼的。”铁郎笑着说。</p><p>车站全是用钢材修造的,跟工厂一样,站台就象厂房。铁郎跟着梅蒂儿走下一层层扶梯,瞧见车站大门上横排着四个大字:“车床车站”。</p><p>走出车站,便是一个广场,广场东头竖着一根柱子,有个少年被绑在柱子上,脑袋挂在胸前,头发遮着面孔,一动也不动。铁郎走近一看,愕然地叫道:“这是被枪毙的!”</p><p>一个骑自行车的中年人经过广场,对铁郎说:“这少年刚才炮击银河列车999号犯了罪,被行刑队枪决了。”</p><p>“这个孩子真不简单啦!他制造的高射炮,把空间防护屏障都给打破了!”铁郎咋舌说,“看样子他的年龄和我相同。”</p><p>“当他还是小学生的时候,就制造火箭,放射过一个小行星,引起了大轰动哩。”骑车的人说,“他自出生以来,就在机器旁边长大,他操纵机器象使用自己的手脚一样。”说罢,那人骑车走了。</p><p>梅蒂儿说:“车床啦、钻床啦、铣床啦,甚至超级精密自动工作机啦,在这里都象小孩玩的小刀一样。”</p><p>铁郎问道:“只不过把列车的玻璃打出一些裂缝,为什么就遭到枪毙呢?”</p><p>“严厉惩办他是完全有理由的。”</p><p>“为什么?”</p><p>“等一会你就明白为什么了……”</p><p>他俩往前走去。路边一个小贩叫道:“给我十元,就造氢弹;若给五元,就造机枪。”铁郎吓了一跳。多么便宜的杀人武器呀,竟象卖小刀一样。</p><p>旅馆的格式,完全象一座工厂,门前写着“铣床旅馆”四个大字。铁郎惊奇地说:“这个星球连车站和旅馆,都修成工厂的样式。瞧,这旅馆造得多么精致!”</p><p>旅馆楼上的房间,竟也跟工厂车间一样,安设着大小管道、闸门和电源插头。两张小铁床摆在这些玩艺中间,没有任何桌柜椅凳。铁郎坐在床上,满脸不高兴,龇牙咧嘴地说:“房间里怎么有这些奇怪的摆设?”</p><p>“这儿的人们只管生产东西,除此之外,什么也不关心。”梅蒂儿说,“没有办法,你就将就点吧!”</p><p>他俩正在谈话,突然响起一连串爆炸声:“嗵嗵嗵嗵!”铁床翻起来,铁郎象毽子一般被抛到空中。“哇呀!”他尖声惊叫。</p><p>“铁郎!”梅蒂儿伸手来拉他。</p><p>霎时楼倒房塌,烟尘冲天,铣床旅馆变成了一个瓦砾堆。梅蒂儿和铁郎躺在地上,失去了知觉。</p><p>忽然一个少女走过来。她身穿油污的工作服,腰间扎着皮带,瞪着愤怒的大眼睛,骂道:“尝到滋味了吧?光会消费不会生产的蛆虫们!这些死鬼是不知道生产者的劳苦的!”</p><p>然而铁郎和梅蒂儿并未成为死鬼,还有一口气。他们被人送回银河列车,铁郎便苏醒转来,睁开了一只小眼睛。他听见一个粗大的嗓门在说话,便又睁开一只眼睛,才看清面前站着两个身穿军服的大汉,都把帽子拿在手上,满面赔笑,连声说:“真对不起,向各位赔礼道歉,请原谅。”</p><p>梅蒂儿醒来,开口就问:“铁郎!这下可知道为啥要严厉惩办了吧?”</p><p>“梅蒂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铁郎问道。</p><p>军人说:“好了!你们的生命确实没有丧失。罪犯已经抓住了,将要受到严惩!”</p><p>“严惩?”铁郎愕然地盯着军人。</p><p>“这两位是车站前的行刑队员!”梅蒂儿说。</p><p>“我们把工业产品销售到全宇宙去,以维持生活。”军人深深地鞠躬,又说,“全宇宙都是我们的客人,客人就是上帝,不能得罪。刚才炸毁铣床旅馆的犯人,马上就要枪毙,请你们去参观,请!”</p><p>两个军人离开了车厢。铁郎问道:“难道又是孩子们搞的把戏吗?”</p><p>“是个女孩!”梅蒂儿说。</p><p>“是女孩?”铁郎万分惊奇,赶忙和她下车去看。</p><p>车站前的广场上,一队武装兵士排成单行,一齐举枪瞄准东头墙根一个少女。那少女被绑在柱子上,面朝枪口大喊道:“要杀就请快点开枪!互相残杀,这样的星球该毁灭了才好!”</p><p>全身武装的行刑官挺立在旁边,举手吆喝道:“还有一分钟。瞄准!”<span id="chapter_last"></span><p>向四面八方鞠躬吧!这个小行星堆积的废气和垃圾,必须靠全宇宙合力来处理!我讨厌这个肮脏星球的人,可是,我认为有必要继续制造优质产品!”说到这里,她张大嘴巴高呼,“见鬼去吧!得意的蟑螂们!”</p><p>铁郎听了少女的叫喊,急得眼泪和汗水齐流,不由大声说:“停止吧,这枪毙不能停止吗?”</p><p>“什么?”穿衬衫的胖子吃了一惊,忙说,“若要停止枪毙,必须得到你们的宽恕,因为她袭击了你们。”</p><p>“那么,马上给我停止,我要救那个女孩!”铁郎放声大喊,声音响彻广场。他向女孩奔过去。</p><p>全体行刑队员都愣住了。行刑官举着手,注视着腕上的表针,一分钟已经过去。他诧异地说:“咹?停止么?”</p><p>那少女觉得出乎意外,惊愕的大眼盯着面前的铁郎。行刑官终于放下手来,背在背后,喝道:“停止枪毙!但因为破坏旅馆,还得坐三、四年的牢房!”</p><p>铁郎对少女笑道:“我们不怨恨你。”</p><p>那少女目光灼灼,凝视着这个大头短腿的丑男孩。她头戴银光闪闪的铝盔安全帽,一头金黄色的头发披齐肩头,杏仁脸上一双大眼,黑眼仁瞪得溜圆。她身穿工作服,腰缠皮带,小巧伶俐,英气勃勃。她诧异地想道:“我恨透了那些阔佬们,他们只知道来取产品去享用,却没有一个想帮助我们清除废气和垃圾。可是这个少年不象是来取产品的……他却不恨我……”</p><p>行刑官把少女押走后,铁郎向梅蒂儿说:“那女孩也有机油的气味。”</p><p>“是的,”梅蒂儿说,“她出生以来,就在一个工厂操作机器,也许还要继续劳动哩。”</p><p>他俩回到列车上,梅蒂儿又补充道:“就连银河铁道的列车,也是使用这儿制造的零件哩!”</p><p>列车鸣笛起飞,穿过污黑的大气层。铁郎向车厢里东瞧西望,猜测着哪些零件是这个星球制造的。他对梅蒂儿笑道,“比起什么也不干,光说牢骚话的人来,我还是喜欢拚命劳动制造产品的人,而且也喜欢机油气味。”</p><p>“我也喜欢劳动生产的人,但是讨厌机油的气味。”梅蒂儿说。</p><p>“梅蒂儿也厌恶机器身体吗?”铁郎好奇地问。</p><p>梅蒂儿垂下眼帘,长睫毛遮住眼神。铁郎看她不愿回答,心中纳闷,又不好追问。</p><p>突然,前面一节车厢传来惊叫声:“哇呀!”接着“嘣咚”一声响,有人跌倒了。铁郎赶忙跑去看。</p><p>“当心啦,铁郎!”梅蒂儿预感到有危险。</p><p>“我去看是谁摔倒了。”铁郎边跑边说。</p><p>他跑进前面一节车厢,瞧见车长高举双手,倒在过道上,向他叫喊:“不要过来,有人劫持列车!”</p><p>一群雄纠纠的少年男女拥进车厢,为首一个少女,举着手枪瞄准车长。铁郎定睛一瞧,那少女头戴铝盔,金黄头发,腰缠皮带,黑眼仁好象子弹一般要射人。啊!她不是被行刑官押去坐牢吗,怎么又带着一伙人逃上列车来了?铁郎说:“咦!是你呀!”</p><p>“打搅你的旅行,”少女说,“蒙你救了命,我记着哩!”</p><p>车长闻言,坐起身来说:“你们相识吗?”</p><p>“请放心,我们不伤害任何人。”少女说,“我们只想搭乘列车,去寻找一个新的星球——一个没有空气污染的,能通过劳动创造幸福的星球。”</p><p>铁郎瞠目张口,知道他们不是劫持列车的,才松了口气。</p><p>“你就是星野铁郎吗?”少女问道。</p><p>“是呀!你呢?”</p><p>“我是在玛斯普隆出生的库诺玛丽娅……无论我到哪里去工作,也不会忘记你。也许,有朝一日我制造的产品,会送到你的手上。”说到这里,库诺玛丽娅叫车长和铁郎离开这一节车厢,又厉声喝道,“不要进这节车厢来,一进来就开枪!我们将在适当的地方下车!”</p><p>车长举着双手走出车厢,铁郎随后。“叭哒”一声,库诺玛丽娅关了门。车长回头看看,拔腿就跑,铁郎忙问:“车长先生怎么啦?”</p><p>“我去报告铁道管理局,必须采取对策。”车长顺着车厢的过道,跑过梅蒂儿旁边,却被铁郎追上来抱住脚,“噗咚”一声响,跌了个嘴啃地。“哎哟!”车长哼道。</p><p>“等一等,不要去报告!”铁郎抱住他的腿不放,央求道,“反正那些人要下车,不就行了吗?他们并不劫持列车呀!”</p><p>“不过,铁道的规则……”</p><p>“他们稍微坐一会儿列车,对你并没有损失吧,车长先生?”铁郎说。</p><p>“那,那倒是。”车长寻思一阵,摆着手说,“那么,我就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有看见他们?”</p><p>“对呀!对呀!”铁郎高兴得笑开了蛤蟆嘴。</p><p>“铁郎!”梅蒂儿唤他过去,给他一个小皮箱说,“把这个给库诺玛丽娅送去。”</p><p>“里面是什么?”</p><p>“别说话,去送给她。”</p><p>“就是,”铁郎提着皮箱,走到前面车厢打门。“嘭嘭!嘭嘭!”这响声惊动了里面的库诺玛丽娅,她提着枪赶来打开了门。</p><p>“梅蒂儿叫我把这个送给你,库诺玛丽娅。”铁郎递过皮箱去。</p><p>“铁郎!”库诺玛丽娅握住他的手说,“谢谢你。”</p><p>“不,没有关系!”铁郎笑道。</p><p>库诺玛丽娅又关上门,打开皮箱一瞧,便惊喜地喊道:“来呀!”</p><p>她的伙伴们应声跑过来问道:“是什么东西,库诺玛丽娅?”</p><p>箱盖揭开,里面装的全是乘车证。库诺玛丽娅惊喜交集,把车证分发给少年男女们。她说:“这是空间铁道的乘车证!虽然不是999号列车的车证,但是有了它,无论到哪里都能去了。”</p><p>少年们高兴得流出热泪,捧着车证笑道:“这是真的车证呀!”</p><p>皮箱里究竟装的什么,铁郎却不知道。梅蒂儿究竟从哪里弄来一箱乘车证,谁也不知道。不过,帮助了别人,他们的心情都很愉快。铁郎回来举着手叫道:“梅蒂儿,库诺玛丽娅同我握手,我也沾上机油啦!”</p><p>“嗯,”梅蒂儿点头微笑。她见铁郎奔过车厢去,便说,“你要去洗吗?算了吧。不洗也没关系。”</p><p>“你不是讨厌机油吗?”<span id="chapter_last"></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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