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二章土御门静坚定不移

继母与坏心的姊姊们总是将辛苦的工作推给那个女孩。因此女孩头上总是一头炉灶的灰烬。而这位总是顶著灰尘的女孩就被称为了「灰姑娘」。我做了一个梦。说到我为什么知道那是梦，因为已经去世的妈妈出现在我的眼前。妈妈一如往常地看著「书」，那是看起来艰涩难懂的厚重「书」本。年纪还小的我，就像希望有人陪伴的猫咪般在大腿上嬉闹。接著，妈妈的手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柔软温暖的手沿著头来到脸颊，然后滑向脖子与肩关节。──嗯？肩关节？接著，妈妈就像是摔角选手接连锁住我的手肘与脚踝。──嗯嗯！？妈、妈妈你在做什么啦！？「我投降！投降！真的要死掉了啦！」我随著这吐嘈醒了过来。咦？这里是什么地方？我确定这里是某个房间内，能够见到药品柜、办公桌、两张铺著看似很乾净的床单的床、将床区隔开的拉帘等等。从这股气氛来看……是保健室吗？不过，与我所就读的高中保健室有很明显的差异。不对，比起这件事，更重要的是，不知为何，我被反手绑在粗柱子上。「为什么会这样啊啊啊！？」会做那种梦的原因看来就是这个。就算是梦，从前那么温柔的妈妈竟然会这么确实且毫不留情地锁住关节，我就觉得奇怪。「总算醒来啦。」旁边传来一道颇为冷淡的声音。我随即看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喀嚓。「好痛痛痛痛！」被绑住的头没办法转动，居然会有这种二次伤害。「那、那个……不知道您是哪位，如果能帮我解开就好了……」「这我不能同意。」对方毫不客气地拒绝后，便将绑著我的绳子更加用力地绑紧。「啊呜……！怎、怎么这样啦……」「因为你犯了罪。」传来声音的人绕到正面，让我总算能够看清楚「她」的脸。年纪看来似乎只有十岁左右，是个身材相当娇小的女孩子。修剪整齐的浏海反而让她显得格外稚嫩。「我、我说这位妹妹，我觉得这样恶作剧不好喔。」「气死我了。追加罪状，决定处刑。」「咦咦！？这、这么突然！？」处、处刑是说斩首枪决或是用枪刺死的那种吗！？「方法就照流传的传统与格式使用『火刑』。」「居然选了里面算残忍的！？」应该说我不需要这种像是老店遵循传统的坚持啦！「就是这么回事，接下来开始处刑。」「等、等一下！我又没做什么坏事！」「罪犯都是这么说的。」女孩子这么说完，便在我脚下设置火炉，开始用圆扇搧风。「哼哼哼……这就是把我当成小孩子的报应……」「不要啊啊啊啊！救救我～～！」脚下传来炭火的远红外线，这样下去我会外头被烤得酥酥脆脆，里面也烤得熟熟透透的！「你在做什么……」突然传来某人这道似乎看傻眼的声音。「啊啊！不知道是谁还请救救我！我是无辜的！应该说请饶过我别用火刑！」我一拼命地如此恳求，对方便「唉」地大大叹了一口气。「加澄同学，你也差不多别再捉弄她了。」咦……捉弄……？「我原本只拜托你监视别让她跑掉，没有说过半句要对她严刑逼供。」「我只是想稍微炒热气氛。」「是要炒热什么气氛啊……真是的……」女孩子叹著气挥了挥单手后，绑著我的绳子便滑顺地解开。「键村叶月小姐，请您跟我过来一趟。」「咦……」她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我浮现出疑问紧盯著眼前的女孩，结果感觉到她似乎从我面前稍微别开了视线。「请您跟我过来一趟。」我随著这番话，跟在她后头离开保健室。默默地走在有印象的长廊一段时间后，我渐渐恢复冷静的脑袋接连浮现出疑问。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会被带去哪里？也很在意我的行李被拿去哪里。虽然很庆幸醒来时不是裸体，但到底是谁替我穿上制服的？身为少女对这点可说是相当在意。「那个……请问我们要去哪里呢？」我下定决心，试著问出最无虞的问题。「跟我过来就知道了。」对方则是冷淡地如此回应。果然有种刻意避开我的感觉。该不会认为我是个危险人物吧！？就算是因为有生命危险，毕竟我还是在城里四处裸奔，要是立场颠倒，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人。应该说我会想尽可能保持距离，毕竟这样就像是个……变态女……呃啊啊！连我自己说出口都觉得很受伤！「我说你啊……到底在做什么……」当我一回过神，便发现那个女孩子回过头看著我，表情就像是遇见某种珍奇生物般。「……没、没什么。」呜呜……这样反而让我更丢脸了啦。见到她若无其事地再度迈出步伐，我从身后窥视著她的模样。话说回来，她还真是个漂亮的女生……像这样从斜后方窥见的侧脸，就像是平安时代的公主一样。不只是容貌，连挺直背脊的走路方式也充满气质，让我差点忍不住看傻了眼。啊，话说回来我还没问她的名字。嗯……该怎么办呢？突然问出口会不会很没礼貌？不过她知道我的名字，如果按照「问别人的名字之前得先报上名号」的法则，目前应该已经是通过必要阶段了吧？既然这样就马上──「到了。」「咦啊！？」当我还在拖拖拉拉的时候，似乎就已经到目的地了。我感到有点沮丧，她则是敲了敲大门。『进来吧。』房间内传来这道声音的同时，眼前的门扉未经碰触便缓缓敞开。里面能够见到气派的桌子与装饰品，还有个穿著气派长袍的女性。嗯……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欢迎你来，我是校长崇神。在说话前先把这个还给你吧。」我的包包与制服交到了我的手上，接著就是──「我的『书』！」是那本不知何时从手边消失的不可思议的「书」。「比起别的事首先注意『书』啊……你果然是个很有趣的人。」见到校长微微一笑，让我突然惊觉。「啊！是那个农家的人！」没错，眼前的美女就是在草屋见到的那个人。「农家的人啊……还真不错。虽然农事只是我一时兴起开始的，表示也有点像样了吧。」之前在农家见到的校长似乎相当高兴。「那个……校长认识她吗……？」接著，将我带来此处的女孩子以意外的表情如此询问。「嗯，刚才她迷路，闯进了我创造的私人空间。」「居然能突破校长的结界！？」「没什么好惊讶的，毕竟与她缔结契约的原书就是那本『仙履奇缘』。」「咦！？」呃……我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不妙的事……我听不太懂，是我破坏了校长做的东西吗？而且说到「仙履奇缘」之类的……「仙履奇缘」应该就是那个很有名的童话吧？与那个童话有什么关系？「我们先说到这边吧。看看她，已经摸不著头绪了。」不知是否发现我已经头晕脑转，校长重新转头面向我。「刚才没有先报上名号真是抱歉，因为你是用非正规的方式来到学校，所以我们有点烦恼该怎么应对。」「喔……」「郑重地再度欢迎您，键村叶月同学。欢迎来到『葛叶女子魔法学院』。」校长如此高声宣言。「魔法……您刚才是说魔法？」「正是。这里是年轻魔法师们聚集的魔法学院。」魔法、学院……！我之前就在猜想是不是这么回事，也觉得如果是这样就太好了。而这种期待目前转变成了确信。「那么，校长是魔法师吗！？」「没错，正确说来是原书使者与……」「你也是魔法师！？」「咦！？是、是这样没错……」「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是魔法师！？」我发出欣喜若狂的叫声。因为……因为我就站在只有故事里才会出现的世界！「还有一点要补充……键村叶月同学，你也是个魔法师。」「咦咦？」我是魔法师？在理解这番话所代表的意义前，那个女孩子先靠到了校长面前高声说道：「校长！不能这样！」「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与战力了，不能默默放过像『仙履奇缘』这种原书，这点你自己应该是最清楚的吧。」「那、那是……」「那个……请问为什么会说我是魔法师呢？」「你已经与那本『仙履奇缘』缔结契约。原书能以魔法的形式实现契约者的愿望，你对这件事应该多少有些印象吧？」话说回来，在图书馆就是这本「书」发出光芒把我带来这里。不对，是我自己希望能来到这个地方，而且打开体育仓库的门时也是这样。被可怕的人追赶时也是不可思议地顺利逃脱，这一切都是──「是这本『书』的魔法？」「没错，但照这样下去只是无谓地胡乱浪费魔法。毫无轨迹可循的力量会对你与周遭造成危害。」「危、危害……好危险喔……」我从兴奋突然变得有些害怕。「键村叶月同学，目前有两条路让你选择。一条是取消与原书之间的契约，忘记一切回到原本的生活。另一条是在这间学院学习正确心态成为『原书使者』。没什么好紧张的，你可以慢慢思考，我是很会等待的。」「好的！我答应！我要成为魔法师！」面对我瞬间做出的回答，校长顿时哑口无言。「……这种话由我说出口可能有点奇怪，你还是好好考虑清楚比较好。」「我想成为魔法师！我是认真的！」根本不需要思考，因为我就是一直等待著「这种」机会。「……原来如此，看你已经下定决心了。那就收下这个吧。」「咦……？」校长从抽屉拿出某些看似文件的东西，然后递给了我。「那个……请问这是什么？」「就像你看到的，这是转学手续的文件。在上面请亲属签名盖章，还有记得从现在念的学校申请成绩证明与学分证明。对了，还有身分证也别忘了。」「咦？咦？」等等，好像和想像中不太一样。「那个……我可以问件无关的事吗？」「什么事？」「这里是魔法世界吧？为什么需要身分证或是目前学校的文件呢？」当我战战兢兢地如此询问，结果──「你似乎误会了什么事。我先说清楚，这里是日本的东京都。而葛叶女子魔法学院是教育部正式认可的高中。」「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可、可是！我是从图书馆突然「咻」地飞到这里来的！一般应该会让人联想到现在时下流行的异世界吧！「顺带一提是在千代田区。」好近！离家超近的！不知道为什么，这种突然让奇幻感顿失的事实到底是……等等，也就是说我必须对冴子阿姨说出这件事吗！？我、我不敢说啦！「看来你也有自己的内情。嗯……那么就先尝试入学怎么样？」或许因为我的表情显得相当绝望，校长贴心地如此提议。「等你那边的学校下课后，只要当成社团过来尝试看看就好。简单说就是试用期。」这样啊，等到能好好使用魔法，实际在冴子阿姨面前使用，说不定就能说服她了。「那么……就这样。」「很好，就这么决定了。今天已经很晚了，特别课程从明天再开始吧……静，麻烦你送她回到另一侧。」「……遵命。」我被带到了某个看似大厅的场所。神奇的是有许多门排列直到天花板。「请往这边。」当我惊讶地仰望著占满整面墙的门扉时，她则是如此催促。设置于房间中央的台座上，有个决定数字与记号、宛如转盘般的装置，她操作著转盘并对我问道：「回到图书馆可以吗？」「啊……好的。」她说的图书馆，应该就是我追赶著橄榄色长袍的人抵达的图书馆，于是我随即如此回答。接著……「你果然是跟踪我过来的。」「咦？咦咦？」这种语气和态度……「啊！你、你就是那个穿橄榄色长袍的人！」「你总算发现了，看来你比外表还迟钝呢。」呜呜……为什么会这样？由于发生了太多事，让我完全没有想到这点。眼前的美少女居然就是我追赶的那个人。对了！那个纸袋！不对，纸袋一定是跟著澡堂一起被炸坏了……「准备好了。」轰隆隆隆隆。门扉发出沉重声响，一齐动了起来。整面墙壁的门扉宛如拼图般交换位置，接著有扇气派的大木门来到我们面前。「原本这里与另一侧是不能随便往来的，这次就当作特例，让图书馆与这里连接一段时间。拿著那本书到书架前面念出，这样门就会开启。从明天开始就麻烦您自己过来了。」「好、好的。」美少女有些快口地如此说明。就是现在。只有现在，得好好问出她的名字。「那、那个！」「是的？」「可、可以请教贵姓大名吗……？」美少女似乎有些惊讶地看著我。「我是……土御门静。」我的目光。因为我接下来要去更不可思议的地方！「我记得是要站在书架前念出咒语吧……」我昨晚练习过无数次那句咒语，但当要实际说出口还是会有点紧张。「呃……m、ma！」轰隆隆隆隆隆。虽然声音有点激动结巴，但书架还是顺利敞开了。我并没有像昨天被硬吸进去，敞开的门扉另一侧能够见到彷佛夜晚海洋的摇曳光芒。「那、那么打扰了……」我咕噜地吞了一口口水，迈步踏进门扉之中。来到昨天也曾经造访，满是门扉的大厅后，彷佛事前知道我会过来般，土御门同学已经在这里等待了。「已经久候多时了。那么请往这边。」「啊，好的。」我随著她的话跟在后头，在看似城堡的校舍内前进。从窗户能够窥见，教室里有穿著同样制服的女孩子们正在学习。虽然我期待能见到用单手远距遥控粉笔作笔记，或是调配魔法药剂等等，没想到是颇为普通的上课景象。「咦？土御门同学不用上课吗？」「校长说要直接对你进行指导，而且本学年的学分我已经全部修完了。」是喔……还满优秀的嘛，这点果然也和外表一样。在走廊前进一阵子后，我们来到某个每间学校看起来都会有的普通三角屋顶体育馆。「总觉得好像很普通呢……」「体育馆不是每个地方都一样吗？」呃……是这样没错，不过毕竟魔法学校总是会让人期待一下吧？由于她要我换上「方便活动的服装」，我首先来到更衣室换穿衣服。然而，校长给我的所谓「方便活动的服装」是有些麻烦的衣服，让我迟迟无法离开更衣室。结果土御门同学带著有些可怕的神情过来叫我。「键村同学，你太慢了，到底在里面做什么？」「对、对不起……可是这个……」我尴尬地扭动著大腿。因为校长准备的体育服，没想到竟然是运动贴身裤。「我说啊，体育服真的是这套吗？」「当然，这是葛叶女子魔法学院的其中一种传统服装。」土御门同学仍然相当认真地如此回答。被说是传统让我无法回话，不过以前都是用这种与内裤没什么两样的服装做为体育服，真是令人难以置信。插图009「请键村同学与今年春天同样成为见习生【maed】的同学一起接受训练。」「见习生……？」昨天也曾经听过这个称呼，让我不禁重复了一次。「说的也是呢，应该先向您说明的。」土御门同学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后……「『maed』就是见习生的意思，为了总有一天成为成熟的『原书使者』离开学校，在这间学校钻研魔法的少女们都是称为『见习生』。」意思是魔法师的徒弟吧，这样我大概就能理解了。「请键村同学与同样身为见习生的同学一起接受训练。虽然说同是见习生，毕竟是春天就入学的同学，都是比键村同学还早了约半年的『前辈』，要追上进度或许会很辛苦，还请您多多努力。」「好、好的！我会加油的！」充满干劲地如此回答后，我来到体育馆与「前辈」们碰面。以年纪来说约小我三到四岁的女孩子们，皆穿著同样为深红色的运动贴身裤。小学生……或是顶多只有国中程度，大家都矮了我一个头。居然要混在比我年轻的女孩之中接受训练，正当我感到有些退缩时，土御门同学则是开始介绍我。「这位是从今天起接受训练的键村叶月同学，虽然没有魔法师的血统，不过接下来会与各位同样身为见习生接受训练。」经过土御门同学介绍后，女孩们顿时难掩动摇神色。「不是魔法师……」「那是从另一侧的世界来的吗？」「不会吧，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能够听见这些窃窃私语。大家都把我当成珍奇异兽看待。土御门同学对此种格格不入的气氛视若无睹，便随即开始训练。「那么各位，请使用『礼装化』！」「「好的！」」当我正觉得又听到不熟悉的单字了，女孩子们则是一起高举书本。下个瞬间，她们的书本成为光点接连包覆在身体上。当光芒消失后，女孩们的穿著皆从运动贴身裤为之一变。「这就是『礼装化』，是见习生一开始要学习的魔法，也是一生受用无穷的魔法。」土御门同学如此说道。但我连一半的话都没有听进去。我听不太懂那个礼装什么的困难咒语名称，不过确实应该是最先学习的魔法吧。因为在我眼前出现的，也是所谓的一种「变身」。「好厉害！毕竟是魔法学校，我还以为是哈○波特之类的地方，结果原来是魔法少女类的！应该像是朝日电视台早上播的儿童取向动画吧？还是最近流行的剧情严肃打斗类型的魔法少女！？」「朝日电视台早上播的儿童动画……？」「……啊！？」我一个不小心太过兴奋随便说著话，让众人的视线皆聚集在我身上。「没、没什么啦……」糟糕糟糕，土御门同学看起来就是个正常人，要是说出太宅的话可能会吓到她。其实我也不是个御宅族，只不过受到看漫画与小说之类的影响，所以对这些事稍微瞭解得比较详细而已。「『礼装化』是将『原书』附身，藉著与自己合而为一，更有效率地引出魔法力量的魔法。简单说是基础中的基础，首先要请键村同学记起这个魔法。」「好的！我会加油的！」我充满精神地如此回答。身为魔法师还能变身，简直像是做梦一样，我绝对要学会。先对其他学生下达自主训练的指示后，土御门同学与我单独面对面。「那么，我先示范一次。」土御门同学手中瞬间出现一本「书」。「哇哇！？」「我忘了说，只要学会礼装化，就能像这样自由地叫出、收回『原书』。」喔喔，那还满方便的。这本「原书」不只是体积大，而且还很厚重。我今天试著一整天带在身上，总之只有「碍事」两个字可以形容。接著，土御门同学高高举起自己的「原书」喊道：「速速寄宿于我身……『竹取公主』！」当土御门同学喊出「原书」名称的瞬间，「原书」便发出光芒。原书化为一阵光芒，彷佛丝线般解开四散，将土御门同学的身体包覆成茧状。转眼间土御门同学变成了另一种模样。「哇……！」我不禁发出感叹声。与刚才见到的完全无法相比，可说是相当华丽的「变身」。土御门同学先前穿的合身蓝色制服已经无影无踪，五颜六色布料交叠的鲜艳五衣唐衣裳搭配天女似的白皙羽衣，向脚边延伸的和服下襬就像是大大的花朵一般。既庄严且豪华绚丽，简直就是完全符合「竹取公主」的装扮。其他女孩也是陶醉地望著土御门同学变身后的模样。自己也想变成这样。变成这种既美丽、充满力量与自信的姿态。每个人都带著这种眼神。应该说这模样……就是从那个鬼女手中救我的人！「那么，键村同学也请试试看吧。」「好、好的！」我觉得应该道谢却错过时间点，于是直接高举「原书」。「我要开始了！呼……！」当我让自己鼓起干劲时，我才突然想起──「……那个，要念出什么样的咒语呢？」土御门同学的双脚就像演搞笑短剧般差点跌倒。「咒语只是提起精神的引信而已。」「意思是什么都可以吗？」土御门同学点了点头。要我自由发挥反而让我很头痛。毕竟我是个彻彻底底的说明书派。玩游戏前绝对会仔细阅读说明书，将操作方法与世界观全部记进脑中再开始游玩。玩也是不把迷宫宝箱全拿完绝不罢休。由于不想错过任何剧情事件，所以会仔细寻找攻略网站，不过有时候也会因为这样被泄漏剧情。「不需要想得很难，这是只要与『原书』缔结契约的人都会使用的魔法。」既然她说每个人都会就没办法了，总之我先模仿土御门同学的方法试试看吧。「呃……像这样举起书……变、身！」……开玩笑的啦。嗯，果然什么都没发生……我早就知道了。「如果只是随便模仿，『原书』是不会出现回应的。」被土御门同学出声提醒了，看来果然太明显了。「总之再试一次。别紧张，将自己更放心交给原书吧。」「好、好的。」我随著她的话再度举起「原书」。「嘿！」拜托！让我变身吧！我带著向天神祈祷的心情，在心底朝「仙履奇缘」呼唤。不过，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喝！呀啊！」我反覆做了许多次，但别说是变身，「仙履奇缘」依然是毫无反应，只有时间无情地继续流逝。过程中，能够听见女孩们开始发出噗哧笑声。这让我害羞地面红耳赤。我很清楚这种气氛。从乡下搬到那间高级公寓时，还有转进东京高中时第一堂课自我介绍的时候。这种好奇心占了八成、剩下都是为了看紧张得无法好好说话的我如何出糗的笑声。「键村同学，更专心一点，把自己当作变成『仙履奇缘』的主角。」不知道究竟是否有察觉此种气氛，土御门同学朝我如此精神喊话。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某个人发出叫声。「是『仙履奇缘』……！？」转头一看，便发现先前勤于自主练习的女孩们再度聚焦在我身上。「真的是『仙履奇缘』吗？」「那么厉害的『原书』为什么会选上那种人……」「绝对是有某些地方搞错了。」能够听见窃窃私语的声音。「啊……不行……」扑通。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又来了，又是那种感觉。心悸与喘息，虽然身体内侧顿时窜出寒意，但冷汗却是流个不停。书……我得看书才行……「键村同学……键村同学！」突然被叫到名字，让我顿时惊醒并抬起脸。「啊……土御门同学……」「真是吓坏我了，突然看你好像很痛苦的样子……」土御门同学似乎很担心地窥视著我的脸。「如果不舒服，可以带你去保健室。」「没、没关系……我没事……」神奇的是，心悸与喘息顿时沉静许多，明明平常「故事症候群」要是不看书是没办法冷静下来的。这对我而言可说是相当惊讶的事。那天，我持续练习直到太阳下山。然而，没有半次顺利变身成功。最好的成果只有瞬间让「原书」消失，后来书还直接掉在我的头上。当其他同学都已经离开后，我在夕阳西下的体育馆独自沮丧地垂著头。年纪比我小很多的女孩子轻易地用魔法在空中飞行或放出火焰，我一边瞥著这种景象，一边持续被书四处玩弄。而且对陪著我的土御门同学感到非常抱歉，我甚至不敢直接看著她的脸。「对、对不起……我完全不行……」我只能尽可能地从口中挤出道歉的话语。结果，土御门同学只是用手搭著我的肩膀。「没关系，不需要著急。我会陪在你身边，我们慢慢练习吧。」土御门同学带著微笑这么说。我顿时感到轻松许多。同时也涌现出某种从未感觉过的感情。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感觉，但她的确与我至今见过的人不太一样……至少我能如此确定。当准备好可以回家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我们像昨天一样来到满是门扉的房间，土御门同学便以熟练动作操作台座，开始安排连结这里与另一侧的门扉。我一边瞥著土御门同学，一边感到坐立难安。怎么办……得对她说点话才行……例如谢谢、请多指教、我会加油等等，总之不管是什么话都好。我想告诉她，今天的这段时间令我相当开心。连我自己都觉得这种坚持还满奇怪的，总之我还是想这么说。「准备好了。」无数门扉开始滑动，敞开前往另一侧世界的通道。我朝著门迈出步伐。──我想与她成为朋友。我不知道原因，但我强烈地这么认为。「土……土御门同学！」「咦？」我鼓起勇气回过头。「谢谢你帮助我！」土御门同学不知所以然地眨了眨眼，不过很快就发现我想表达的意思。「应该道谢的是我才对。」「咦……？」我有做了什么事吗？「你不是把纸袋送过来吗？我收到了。」「啊……嗯！太好了！」当我一笑，土御门同学也跟著露出微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脸颊变得滚烫不已。隔天，我兴奋难耐地穿过图书馆的门。土御门同学就像昨天一样等著我。一见到我的身影，土御门同学便稍微挥了挥手。总觉得就像假日约见面的朋友般令人开心。「昨天在那之后，我考虑了很多。」「咦……」「我想，键村同学是缺乏身为魔法师的自觉，今天我会一对一重新好好教学，为此我做了很多准备。」土御门同学看似得意地让我过目大包的行李。「好，别浪费时间了。我们走吧。」「……嗯！」与昨天同样移动到体育馆后，土御门同学立刻开始排列行李的内容物。猛然一看似乎是孩童用的玩具。例如光线枪或是孩童尺寸的吉他等等，也有很多不知道拿来做什么的物品。「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当我对昨天到今天一口气降低的特训层级颇为沮丧时，土御门同学赶紧对我说明。「我认为键村同学应该是还不熟悉魔法。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毕竟您直到几天前甚至都不知道魔法的存在。」「熟悉吗……」「实际上，键村同学觉得自己能使用魔法吗？」「呃……我总觉得应该没办法。」我老实地回答土御门同学的话。就连亲眼见过魔法后都有点令人难以置信，更不用说是自己成为魔法师了。「所以我们先从最简单的魔法试试看吧！」我们重新打起精神，决定先从玩具堆里选出一样东西。当我思考著该选什么而四处观望时，视线突然停在某个玩具上。简单说就是魔法手杖，是星期天的晨间动画中，魔法少女会拿的那种手杖。硬要说起来，比较像是玩具厂商想卖给看过动画后的女孩子的廉价品，手杖前端附有星星，还满可爱的。「啊……」当我拿起那根手杖，不知为何土御门同学显得有些慌张。「比、比起那个破破旧旧的东西，要不要选其他的看看？你看，这是最新款式的，能用触控式萤幕挑选各种魔法，听说这是目前卖得最好的喔。」虽然我觉得那种颇有现代感的玩具也很帅气，但说到我对魔法的印象，果然还是这个。「这个感觉比较能让我容易想像……不行吗？」「呃……当、当然不是不行……」她为什么会显得浮躁难安？于是我再度试著查看手杖。比起其他玩具的使用痕迹更加明显，仔细一看还能发现柄的部分用签字笔写著某些字的痕迹。「静……静……『静』？」「唔！？」「这、这该不会是土御门同学小时候用过的……？」「是、是这样没错。我请老家把孩童用的魔法玩具送过来，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居然把这么令人怀念的东西一起送过来……」原来土御门同学以前就是拿这个练习啊。「没关系，我用这个就好。我要选这个！」「什……！？」「啊……不过如果这是土御门同学的宝物，果然还是算了。毕竟是这么珍贵地收藏著……」「我、我没有那么看重这个玩具啦……真是的！随便你啦！比起这个还是快点开始特训吧！」不知道是否很害臊，土御门同学从我面前别开脸。一想像到土御门同学小时候拿著这根手杖努力练习魔法的模样，让我不禁莞尔一笑。土御门同学调整好心情后，我们再度开始特训。「只要挥动这根手杖，就能将魔力化为实体从前端射出。虽然只有这样，不过我觉得这正好适合用来掌握魔法的诀窍。」根据土御门同学的说明，这似乎是让小孩子学习魔法用的道具。上次混在国中小学生之间练习后，这次居然是拿幼童取向的启蒙玩具练习……感觉难度好像越降越低，不过这应该就是我目前的程度吧。「首先以打中那个标靶为目标，最重要的是想像与集中精神。」「好、好的！」我重新打起精神握紧手杖，朝著土御门同学准备的标靶──某个可爱的熊布偶摆出架式。距离布偶只有几公尺，就算是丢球，这应该也是普通人能轻松丢到的距离，只不过这是指正常的「普通人」。不过由于我的体能比普通人还要差得多，所以完全大意不得。想请各位大概知道一下，我往前丢的球可是会飞向斜后方的。当我如此思考时，突然有股不安思绪涌上心头。「唔……」要是连这么简单的魔法都失败了，怎么办？就连土御门同学应该都会感到很傻眼吧？说不定会失望地抛下我离开。校长会对我络上「落第魔法师」的标签，转学的事也会一并勾销。然后我就没办法再来到这间学校了……「停、停下来！先等一下！」益发感到不安的我连忙从口袋中掏出文库本。「键村同学，您到底要做什么……」我无视一脸困惑的土御门同学，从夹书签的地方开始阅读。随著一字、一行以及一页持续阅读，意识与身体逐渐分离，心悸与不安慢慢远去。「那个……键村同学？」土御门同学战战兢兢地对我出声搭话。「对、对不起，不知道该说是癖好还是习惯……我只要一变得相当紧张或担心就会读书，这样才能让情绪冷静下来。」「喔……我不是很懂原因，总之只要能冷静下来就太好了。」她也许认为我是个怪女孩，但至少比像昨天丑态百出还好得多。我重新打起精神，单手拿著手杖再度站在标靶面前。首先要塑造实体的意念。一开始只要是简单的形状就好吧。只是普通圆圈可能不算练习，稍微复杂一点或许会比较好。呃……说到魔法师挥舞魔杖会出现的东西就是──「嘿！」我鼓足气势挥下的手杖前端发出光芒，类似魔力的某种「力量」从我身体沿著杖柄流向前方。接著，魔力变成了巨大的「南瓜」。「成功了……我成功了！土御门同学！我做到了！」「是、是啊……」如同想像般的橙色南瓜。与其说是打中标靶，有点「太大」的南瓜直接将标靶压扁，也许是因为我刚才想像的是南瓜马车吧。「好～～那我再试一次喔！」「咦？键、键村同学等一下……」我高兴地不断挥舞手杖变出南瓜。变出几个同样是马车尺寸的南瓜后，由于实在有些碍事，于是这次我换成比较小的尺寸，取而代之地试著开始对形状与颜色多加著墨。试著变出像万圣节一样有脸部装饰的南瓜时，南瓜突然发出咯咯笑声倒是让我吓了一跳。「键村同学，这样稍微有点自信了吗？」试了一阵子后，土御门同学对我如此说道。「嗯……原来我也会用魔法！」先前我还只是半信半疑，但现在就能实际感觉到。我成为魔法师了！「那么，特训就往下个阶段进行吧。不过在那之前……」土御门同学似乎莫名疲累地叹了一口气。「得先想办法处理掉这么大量的南瓜呢。」「啊……」经她这么一说，我才首度发现整个体育馆都是南瓜，这已经不是说什么特训的时候了。「呃……要怎么让南瓜消失……」因为如此这般，整个体育馆的南瓜都还没有收拾掉一半，这天的练习时间就宣告结束了。当土御门同学操作著台座时，我兴奋难耐地在一旁等待。因为能使用魔法太过高兴，让我不小心忘记时间，一直变出南瓜。像这样一回过神，时间已经接近晚间九点了。「对不起，如果我能早点发现……」「不，这不是土御门同学的错。」「土御门同学！谢谢你！为了我这么笨的人，居然陪我陪到这么晚……」当我这么一说，土御门同学便露出有些惊讶的神情。「……不，请您不要放在心上。」向微笑的土御门同学挥了挥手后，我一个箭步跳进门扉中。经过一瞬间类似头晕的感觉后，我从后门冲了出来。由于图书馆早已是闭馆时间，应该是土御门同学贴心地帮我选在这里，不论如何明天还是得再对她道谢。「哇……怎么办，已经这么晚了……」要是在来到东京前，来电纪录肯定会塞满「爸爸」打来的电话。或许该说，我从出生以来没有这么晚回家过。感觉就像是变成太妹一样，平常的我总是会战战兢兢地急忙赶回家。却只有今天步伐显得相当轻快。「呵呵♪原来我也会用魔法呢。」明明得赶快回家，我却不断停下脚步，出声如此确认。虽然变出南瓜感觉不是什么很有用的魔法，但这是迈向华丽魔法师人生的一大步。「哼哼哼～～♪我回来啰～～」「你回来啦，叶月。」见到我哼著歌踏进家门，冴子阿姨似乎有些生气地出来迎接我。「你今天回来得还真晚。」「唔……因、因为我参加特训……」啊啊！我这个笨蛋笨蛋！应该有更好的藉口吧！「特训……你参加了什么社团吗？」「呃……是、是的，虽然还像是体验营的感觉……」我没有说谎。大概吧。「这样啊……下次晚回家记得要先连络。」咦……她不骂我吗？如果是爸爸，肯定会把我骂到臭头的。无视出乎意料的我，继母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在途中只说出一句话。「社团活动要好好加油。」「咦……」这段细微的呢喃甚至让我以为自己是否听错，不过冴子阿姨确实这么说。要我好好加油。「好的……我会加油。」这个有些出乎我意料的举动，让我只能一脸呆滞地站在原地。＊静目送叶月消失在门扉另一侧后，便「呼」地吐出一口气。每当像这样目送她离开时，都会让她心中隐隐作痛。「居然对我道谢……」静认为自己并没有做出什么值得道谢的事，或许该说这是为了她自己而做的事。自己正打算利用毫不知情的她。彷佛背对良心的苛责般，静转身离开门扉之间。当她回到体育馆时，发现有个娇小背影站在堆积如山的南瓜堆前方。「这些都是她变出来的吗？」这名抬头仰望著南瓜堆的少女加澄有子向身旁并肩的静如此问道。「是的，好像是因为首度使出魔法，有点兴奋过度了。」「『兴奋过度』啊……」有子半傻眼地叹了一口气。「不过，这种魔法真的有用吗？」「比起加澄同学的『万宝槌』是没有用途的魔法，但魔力可说是相当惊人。」「别把我和这种混为一谈。」有子似乎对被拿来比较颇为不满。「万宝槌」能够令敲击的物质自由自在地产生变化，是有子的原书「一寸法师」的秘招。虽然像这种创造系魔法的难处是需要消耗破格魔力，但根据使用方法不同，也是能够做出任何应用的珍贵魔法，拿来相比或许确实很没礼貌。然而──「…………」静凝视著被归还回来的手杖。那是给魔法师孩子游玩且毫无特徵，只是灌注魔力挥动，便会发光与出声的单纯玩具。那么，如此大量的南瓜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变出来的？如同有子所说，这是与「万宝槌」截然不同的某种异类魔法。原书挑选并非魔法师的少女成为契约对象。即使拥有强大魔力，该名少女却连基础中的基础「礼装化」都无法施展。键村叶月与「仙履奇缘」。究竟哪边才是异常──最近这阵子发生了许多颠覆魔法师常识的事。自己心中似乎产生了某种变化，或许该说是被迫变化。这种预感让静不禁浑身发颤。「总之，有这么强的魔力就能好好期待了。」「我觉得她不太适合。」「就算是这样，我们还是需要『仙履奇缘』……需要能够战斗的人。」静彷佛试图说服自己般如此低喃。＊隔天与再隔天也持续进行著魔法特训。不过说是特训，我还是一样挥动著孩童用的玩具。根据土御门同学所说，如果没办法发挥出当初预想中的效果，以魔法来说就只是三流魔法。不能再对老是变出南瓜得意忘形了。实际上试了许多种玩具后，有些是得心应手，也有很多是完全用不出魔法。杖与手杖类都很顺利，但光线枪与乐器类就是接连失败。似乎是因为无法凝聚魔法的想像。「为什么键村同学的契合度会这么不平均……」面对我超乎常理的魔法，连土御门同学都不禁抱头苦思。对不起，我想应该是因为我的兴趣。毕竟吉他或光线枪怎么想都不太适合魔法。或许该说不论用什么，都让我没有特别来电的感觉。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啊……对了，是咒语。」我突然似乎能够接纳这个理由了。之前土御门同学曾经说过，咒语只是让自己集中精神的起因。不过对我来说，这样果然还是有点不够。「我不太推荐。因为要是习惯念出咒语，之后会衍生出很多麻烦。」「麻烦？」「毕竟要是不能出声，就不能使用魔法了吧？例如在水中该怎么办？另外还有受到偷袭，或是被抓住戴上口辔时又该怎么办？」先不论在水中，为什么后半段会变得这么惊悚？该不会土御门同学的个性其实还满暴力的吧？土御门同学稍作思索后……「不过……毕竟键村同学还是初学者，一开始用咒语辅助提高注意力，也许是不错的提议呢。」「对吧！」好，既然连土御门同学也同意了，那就来想个美妙的咒语吧。「……不过要用哪种咒语好呢？」直接用「天灵灵地灵灵」或是「变变变」之类的有名咒语好像怪怪的。既然要用，还是想个自己独创的咒语比较好。「我小时候有很多孩子是用自己喜欢的食物当成咒语。」不知是否不忍看我太过烦恼，土御门同学如此对我说道。「喜欢的食物啊……腌鱼？」「还真是老气的食物呢。」「配热腾腾的白饭很好吃喔。」「键村同学如果能接受，我是没有什么问题……」看来腌鱼的评价似乎不太好。「那土御门同学当初是选什么？」「我、我吗……我忘记了！」「呃……是真的吗？」总觉得能明显感受得到她刻意隐瞒的态度，看来土御门同学只要慌张就会让声调一口气变高。「那么久的事，我真的已经忘记了！」我觉得这又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丢脸往事嘛。咦？话说关于土御门同学喜欢的食物，我好像忘掉了什么……「总、总之这个话题到此为止！要开始特训啰！」「好～～」就在我准备再度开始特训的时候──土御门同学的表情突然变得相当严肃，并且猛然回过头大喊：「是谁在那里！」土御门同学以前所未见的可怕表情望著舞台上方。「唉呀～～被发现啦。」有个女孩子随著这句话从帘幕内侧现出身影。「尤米莉雅‧卡赞……」土御门同学说出了这个名字。我曾经见过这个人……不，应该说要忘也很难忘记。她就是前几天带著猛烈气势四处追著我跑的那个魔鬼女孩子。面对她那悠然自得地走向我的模样，我回想起当时的恐怖而忍不住缩起身体，结果土御门同学彷佛试图保护我似地走向前。「偷看真不是值得称赞的事呢。」「说隐瞒你也差不多吧？甚至特地对体育馆施展防止人进入的结界，还挺费工夫的嘛。」互相对瞪的两人之间弥漫著一股非比寻常的气氛。感觉就像是命运中的宿敌一样。「听说和那个新人缔结契约的是『仙履奇缘』，所以我来确认看看是不是真的。」「……！」「嘿～看来好像是这样呢。」没有错过土御门同学瞬间出现的惊慌失措，卡赞同学咧嘴一笑。「就算是真的，与原本不是这间学校学生的你也没有任何关系吧？就是这样，快点离开这里！」「喔？我听到的是还没完成转学手续喔，简单说她现在是自由的身分。」「唔……你为什么会知道……」土御门同学面露苦涩地看著那位魔鬼女孩──也就是卡赞同学。应该说我有点跟不太上她们之间的对话。「嗨，小姐好久不见。我是尤米莉雅‧卡赞……算是这间学校的留学生吧。」「呃……」见到仍然战战兢兢的我，卡赞同学有些尴尬地搔了搔头。「喔，上次真是抱歉啦，我以为你是假借我们那边的名号过来刺探的间谍。毕竟这间学校对我有一餐一宿的恩情，我也不能乖乖把你放走。」如此说完后，卡赞同学便咧嘴一笑。咦？她没有想像中那么可怕？「键村同学，不能对她太过松懈。就算是留学中，总会一天会变成……」「咦？」「没、没什么……」土御门同学突然变得支支吾吾。总有一天会……之后到底是想接著说什么？结果卡赞同学似乎很惊讶地高声说道：「喂喂，静，你还没有对她说吗？」「不、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想先观望一阵子再对她说……」「呃……是什么事……？」卡赞同学代为回答。「因为『魔女之夜【Heennacht】』要开始啰。」「魔女之夜……」「魔女之夜……虽然从以前就有『沃普尔吉斯之夜【urgisnacht】』之类的各种称呼，而且现在还有限定我们见习生才能参加之类的细微规矩，不过要做的事还是没变，就是魔法师之间的认真对决。」「认真、对决……」我完全无法理解她们的话，仍然只能像是鹦鹉般反覆著她们所说的内容。「然后打败最多魔法师的人，可以得到『仅只一次能实现所有愿望的魔法』，所以大家都会很拼命。听说对古老魔法师血脉的家族来说，参加魔女之夜好像是很重要的事。静就是其中一人，毕竟土御门家是日本魔法师的名门。以现任当家来说当然不能在战场上丢脸，不过日本代表校的成员在预赛就陆陆续续败下阵来，要出场最少还需要一名成员。结果这时候出现的人就是你……不对，应该说是『仙履奇缘』。」卡赞同学的话语并非是指我，而是指我拥有的那本书。「『仙履奇缘』是很特别的『原书』。只要能加入队伍就会成为不错的战力，静会这么积极训练你应该也是这个原因吧。」土御门同学什么话都没说，甚至没有将视线转向我。「原来是这样啊，我知道了。静，你是怕说出实话让这家伙逃走吧？也是啦，既不是魔法师，又是那个世界的人。」「不是的！我是……」说到这里，土御门同学便闭口不语。简直像是默认卡赞同学说的是实话。「这样啊……嗯，这也是当然的。一见面就毫无理由地对人这么亲切，与其说是奇怪，照常理来说都不会这么做。哈哈……看来是我有点会错意了。」奇怪的是，我并不觉得惊讶。不如说，甚至似乎能够接受眼前的事实。然而，为什么心底会有这么难受的感觉呢？「对不起……今天……我先回去了。」「键村同学！」我背对著土御门同学传来的声音，拔腿逃离现场。＊「键村同学！」静试图叫出飞奔而出的叶月。然而伸出的手没有构到她的背，只在空中仿徨了好一阵子。就算叫住她又怎么样？要解开误会？她有误会什么？这一切都是事实。土御门静是为了自己的目的试图笼络键村叶月。「真是的，对怀有梦想的少女而言好像有点残忍。」「卡赞同学，你……！」静瞪著似乎毫无悔意的卡赞。「反正这是迟早必须说出口的事实。」「是这样没错。就算是这样──」「就算是这样，没有必要现在说出来。」就在这时，某处传来彷佛与静的话语重叠的声音。「上面吗！」静对卡赞的声音反射地抬起头，发现天花板的横梁上有个人影。「校长……！？」校长随著「喝！」的吆喝声跳了下来。「您为什么会在那种地方……」「我在回收卡在横梁上的排球。就算只是一颗球，也是学校的用品，不珍惜使用是很浪费的。」如此说完后，校长重新转头看向静。「静同学，你为什么没有追上去？」「说是为什么……」没有追上她的理由。或许该说，究竟该对她说什么话才好？「你刚才伸出试图留住键村叶月的手，这不就是很充分的理由吗？」「！？」简直像是被看穿内心似的。「好好迷惘烦恼吧，这是学生应该思考的问题……话说回来。」排球从校长手中缓缓飘起，突然发出呼啸声飞了出去。球掠过想偷偷离开的卡赞鼻尖，嵌进墙中。「尤米莉雅‧卡赞，我应该是罚你打扫图书馆作为在校内胡闹的处罚吧。」「唔呃……我、我是打算等一下开始啦！真的！」「很好，那么由我来亲自教导清扫的诀窍吧。」「呃！？不是啦，不能让校长亲自下来打扫。」人培养感情，就得共同拥有对彼此而言皆珍贵的时光与场所，是我的话就会选择澡堂。只可惜目前露天澡堂正在修理中。」离开前，校长留下这段话便离开体育馆。「我的珍贵时光……」＊当天就连下课后，我还是完全无法打起精神。原因有一半是昨晚没有睡好。另一半是我不停地反省自己。我想自己并不是认真地想要成为魔法师。我只是厌恶现在的自己，想逃离不舒服的学校与家，逃进了偶然开启的魔法世界而已。不论怎么练习都无法让魔法熟练，无法与冴子阿姨好好说清楚，我想都是因为对这件事不够认真的关系。即使像这样逃避最重要的事，结果我还是对土御门同学怀著各种期待。而且最糟糕的是，听完卡赞同学的话后，还稍微浮现出「被背叛了」的想法。我居然这么自私又独善其身。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打从出生以来一直交不到朋友──发现这十五年来孤单体质的根本原因后，我无法忍耐羞愧与可耻的心情，才会逃离土御门同学面前。「唉……我真是糟糕透顶了……」我发出不知道是第几次的叹息，穿过校门。放学后我还是不想前往魔法世界，或许该说我是不敢面对土御门同学。今天直接回家吧。正当我如此想著，迈步走往自家方向时……「键村同学。」「哇啊！？」突然被叫住让我吓了一跳。「不需要这么惊讶吧……」我回过头一看，便见到受到若干惊吓的土御门同学。「土、土御门同学！？为、为什么……」土御门同学先「咳哼」地清了清喉咙，才说：「我有些话想对您说。」我被土御门同学带到了站前的速食店。由于是放学后，店内四处能够见到身穿附近学校制服的学生。例如以有许多艺人就读闻名的学校、或是以制服可爱闻名的女校等等，都是华丽程度与我截然不同的学生。不过，土御门同学在其中仍然散发出超群的存在感。带著宛如平安时代公主气息的土御门同学，朝著店员「麻烦给我起司汉堡套餐、薯条加大、饮料是红茶」这么点餐的优雅模样，可说是难以言喻的神奇景象。忍不住看傻眼的我也赶紧点了一杯柳橙汁，然后两个人一起坐到深处的位置。一就座后，土御门同学便迫不急待开始拿起薯条享用，那沾著蕃茄酱与芥末酱的模样可说是相当熟练。「啊……键村同学也请用。」土御门同学请我一起享用薯条。「啊……喔……」我则是嗳昧含糊地回应。像这样突然面对面，反而让我说不出半句话，于是我顺势拿起薯条打发这段空窗时间。像这样吃了一阵子薯条后，土御门同学突然开口说道：「我、我最喜欢的食物是汉堡！」「咦……？」她说出的第一句话完全无法预料，让我不断思考著这句话代表的意义。「所以说，我喜欢的食物是汉堡！」「这、这个我知道……为什么说到这个？」如果是从天气或是询问彼此的兴趣开始，这样我还能理解，实在没听过突然提到自己喜欢的食物作为开场白。「昨天键村同学不是问我这件事吗！」结果土御门同学似乎很害臊地如此抗议。我是有问过。不过怎么现在才说这个？「我只是觉得不应该再有所隐瞒，所以我们今天老老实实地交换彼此的意见吧。」如此说完后，土御门同学看起来似乎相当紧张。「那个……因为我们家几乎不会让我吃这种食物，不知道该不该说是憧憬，所以，这个……」土御门同学吞吞吐吐一阵子后，便突然抬起头以认真神情向我表白。「汉堡是我追忆亡母的食物。」土御门同学从这句话开始侃侃而谈。「我家是日本最古老的魔法师家系。身为独生女的我，从小就接受严格教育，与家母之间没有出现过普通亲子会出现的互动……不过只有一次像这样面对面吃著汉堡。那时候的家母非常温柔，所以对小时候的我而言，就像是某种特别的食物……」土御门同学带著缅怀的神情，看著还没有伸手拿起的汉堡包装。就连迟钝的我，也知道那对土御门同学而言是很珍贵的回忆。这不是能轻易说出口的事，她会特地告诉我或许含有某种意义。「家母是个很伟大的魔法师，听说也参加过魔女之夜，所以我也想像家母一样……」我也能多少理解土御门同学的心情。憧憬并想变成像母亲一样，却没有那么轻易成功。在某处只属于自己的「故事」。对土御门同学而言，那或许就代表了母亲。土御门同学真的很厉害……我只是怀著「总有一天能找到就好」的心情，将这样的念头压进内心深处；她却是毫不放弃或气馁，就连现在也是用尽全力持续努力。不知何时，我的紧张与不安随著消失。……原来土御门同学是这样的人。既认真又充满责任感、有些不懂变通。还有非常喜欢汉堡。今天土御门同学是主动来接近我，所以我也得鼓起勇气才行。我不像她有那么远大的目标，但我还是想稍微向前迈进。「那、那个……其实我从之前就想说……」「好的，想说什么都可以。」「希望土御门同学可以不要叫我的姓，而是直接称呼名字……」「名字吗……」「如、如果不喜欢完全不用勉强！应该也有人不喜欢直接被叫名字，认为君子之交淡如水之类的……嗯，真的不用在意喔。」结果，土御门同学只是微微噗哧一笑。「那么，也请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可、可以吗……」「当然可以。那么……叶月同学。」「嗯……小静。」我们害臊地互相叫著彼此的名字。虽然既不习惯又感到心痒难耐，但奇怪的是令人心情沉稳许多。「呵呵……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呢。」「哈哈，我也是。」在吵杂的店内一角，我们就这样笑了好一阵子。

第一卷 第二章 土御门静坚定不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