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R的半身是J 盟之章序Orestes

希腊神话有着如下的记载：很久以前，女神雅典娜和海皇波塞东曾经为争夺阿提卡一带而大动干戈。而那段故事所发生的舞台，就是首都雅典的名胜阿克洛波里斯，意即“天上的都市”。人类选择了带来橄榄树的雅典娜作为他们的守护神。而后，在屹立于城中高七十米、方圆八百米的石灰岩山丘上，他们建起了华丽的白色神殿来供奉女神。几经人类历史动荡变迁，即便已变为废墟，它们至今也仍在诉说着古代都市国家雅典的荣誉。入夜。“多少有几分寒意了呢。”亚麻色的头发在风中微微拂动。从山丘西南麓的野外剧场回首眺望着阿克洛波里斯，瞬自言自语道。时值夏季，雅典的日落也比往常要晚。已过仲夏夜八点，整个城市沉浸在均匀的蓝色里，城中的阿克洛波里斯山丘被照得灯火通明。沉入金黄色暗影的细叶杉和松树林对面，耸立着宛如黄金矿石的绝壁，被取名为巨人样式的城墙简直就像神圣的祭坛一般。帕特农神殿的圆形石柱、浮雕石版，甚至是已经不成形状的三角额墙(注1)，都因大理石本身折射的光而柔和地闪亮着。“尼古拉先生，今晚承蒙您陪我来看戏，不胜感谢。”“客气了。”偶尔看看戏剧也不错嘛，旁边的尼古拉微笑着说。这名男子就如同普拉克希特斯(注2)的雕像所描绘的青年神赫尔墨斯一般，既有着气质，又不失亲和力。浅黑色头发，眼眸如湖水般沉静，用知性一词来形容他真是恰如其分。只是对于爱琴海的夏天来说，这身泛黑的服装未免显得气氛沉重了些。“其实我原本约了星矢……不过他嫌无聊，拒绝了。”“就算约那个毫无品位的小孩来看古典剧，也不过是白白浪费昂贵的戏票吧。”“啊哈！”瞬那少女般清秀的脸庞上，浮起淡淡的光影。的确是个美少年。虽然他还不到十五岁，但却显得非常少年老成。两个人在剧场最上段的座位并肩而坐。“你听说过这个音乐堂吗？”尼古拉问。“不太了解。”“这音乐堂于公元一年竣工，是座古代遗迹。整个建筑呈钵状的圆形，可容纳六千名观众，音响效果也极好。据说连硬币掉在舞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呢。”“嘿。”“因罗马时代一位捐赠建设费的政治家之故，它也被称作海洛得.阿提科斯音乐堂。经过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的改修，如今这座古典剧场又恢复使用了。在音乐节期间，各国的艺术家都奔赴而来，举办精彩的戏剧和音乐会。”尼古拉滔滔不绝地说道。“希腊人对于剧场的喜爱，无论在现代还是古代都是一成不变的呢。”“这个国家的人们，就如同赶赴体育场看球赛一般涌来剧场。你瞧……希腊的天气也总是很好啊。”“是啊，因为不会受雨天影响演出，经常会有露天表演呢。”除了冬天略有雨水之外，雅典一年有着三百日的晴天。“但这样一来也只有到晚上才能使用灯光呢。公演要等到太阳下山才开始，表演也往往要持续到很晚才结束。例如这出《奥瑞斯提亚》(注3)是三部曲……”尼古拉像猫那样伸了个懒腰，瞬也趁势舒展了一下身体。“公演时间要五小时。”“看来会是个漫长的夜晚呢。”哪怕是在如此喜欢戏剧的希腊，一般古典剧也只能安排在夏天的野外剧场上演，而这次的公演剧目就是埃斯库罗斯(注4)的《奥瑞斯提亚三部曲》。这会儿正好演到第一部和第二部的幕间休息时间。“不过一个人都没退场呢。”“希腊人不管大人还是小孩都习惯熬夜了。怎么样？身为日本人的你觉得希腊的古典剧如何？”“我对此非常感兴趣。”“哦？埃斯库罗斯的作品虽然非常气势磅礴，但多少会给人以冗长之感吧。”尼古拉说着一个人笑了起来。三大悲剧作家之一的埃斯库罗斯是公元前5世纪的人，他那遥遥领先于莎士比亚时代完成的戏曲，受到演员们的各种润色加工，并经过现代的演绎，在全世界各处持续上演至今。在这里提起《奥瑞斯提亚》或许大家会感到比较陌生，不如我们来谈谈因特洛伊木马而有名的特洛伊战争以及之后发生的事情吧。在以不和女神厄里斯所赠，写着“送给最美丽的女人”的黄金苹果为开端，围绕绝世美女海伦而起的特洛伊战争中，希腊军总帅迈肯尼王阿迦门农为里祈祷胜利，将自己的女儿伊菲革涅亚献为祭品。由此怀恨在心的王妃克吕泰涅斯特拉便勾结情夫埃癸斯托斯，密谋杀害了凯旋而归的丈夫。到此为止是戏剧的第一部《阿迦门农》。“要是星矢过来的话，恐怕只是听听剧情简介都快睡着的吧。”“啊哈。”“下次请他来看喜剧好了。煽情怪异、三流搞笑外加接连不断的滑稽对白，或许孩子会更容易接受一些吧。”尼古拉用一本正经仿佛圣人般的表情，尖锐辛辣地讽刺着成为话题的星矢。瞬向下面的舞台看去。阿克洛波里斯山麓间的古典剧场-幕间休息结束，纷扰的世俗骚闹之声逐渐从耳边褪去，伴随着舞台灯光的亮起，希腊最有名的受诅咒家族的悲剧继续上演。戏剧的情节开始进入第二部《奠酒人》。故事发生在第一部的九年后。阿迦门农的儿子俄瑞斯忒斯自小被寄养在邻国，由于他向神明起誓要为父报仇，因此罪与血的惨剧注定将在下一代人的身上发生。当晚的《奥瑞斯提亚》有演员带着面具，配合舞台效果和合唱队来进行表演，可说是并非符合崇尚豪华的现代人喜好的演出形式，而是忠实于古典剧的原作。俄瑞斯特忒斯秘密归国后，在姐姐厄勒克特拉同心协力的帮助下杀死了母亲和情夫埃癸斯托斯。然后就到了剧情高潮部分-与他父亲的仇人，也就是生母克吕泰涅斯特拉对峙。克吕泰涅斯特拉坦露出曾经养育面前这个儿子的胸部请求宽恕。俄瑞斯忒斯虽然有所犹豫，但在神明的誓言之下，他杀母亲的意志并没有动摇。“我生的是一条毒蛇。”“你杀害了我无法原谅的人。”“因此你要受到无边痛苦的制裁。”儿子说道，要杀母亲的并不是我，而是母亲你自己，说着将剑对准了母亲。王妃克吕泰涅斯特拉被一刀挥过，像木偶一般倒在了舞台之上。在舞台灯光的正中，流淌出红色鲜血在地板上渐渐扩大。握着弑母之剑，戴着面具的俄瑞斯忒斯吸引了全场一万二千名观众的目光。他那凄惨的行为，将受到复仇三女神的告发，在戏剧的第三部中受惩以至发疯。“……”这时尼古拉突然站了起来。在希腊古典剧中有一个“禁忌”，那就是不能让观众目睹杀人的场面。一般来说，遇上剧中有杀人场面的时候，就由演员暂时退场，在幕后发出象征死亡的悲鸣，或者采用由旁白来叙述等方法来间接描写。为什么呢？这是为了追求一种形式美。在希腊上档次的剧场里，只要是希腊的剧团演出古典剧，是绝对不会打破这个禁忌的。候……从哪里出来的另一个呢？不仅仅是观众们对这预料之外的演出和发展大起骚动，连一直发挥着完美演技扮演俄瑞斯忒斯的演员也惊诧于眼前发生的杀人剧，甚至忘了接下去该说什么台词。面具连同人头一起落地。半途出现的俄瑞斯忒斯用那把杀了母亲的剑一记横扫，将另一个“自己”的脑袋砍了下来。舞台大乱，这些已都不是什么演技了。半途出现的俄瑞斯忒斯从舞台上跳下来的时候，兀自沉醉在杀母悲剧中的观众们总算从虚幻戏剧中醒来，回到了现实世界，并发出了声嘶力竭的惨叫。在一万二千名目击者面前，杀害二人的凶手正挥舞着染血的剑冲上阶梯。“……”瞬感受到了杀气。隐藏在俄瑞斯忒斯的面具下的双眸，以视线捕捉的正是最上层的客席。挥下的重剑在眼前溅起火花。“呜……”星云锁链！瞬双手紧握着不知是哪里来的锁链，并以此挡住了重剑的斩击。伴随着尖锐的金属鸣声，锁链拼命地抵挡着剑的迫近。那可不是舞台道具，而是砍落人头，砍碎骨头的青铜剑。而有着宛如少女般漂亮面容的少年挡住这剑的一幕，真仿佛是戏中的情景一般。“你究竟是谁？”瞬向这个冒充俄瑞斯忒斯的人问道。面具。身着无袖短袍的舞台装束，修长的手脚就像经过千锤百炼的钢筋。在暗夜之中，背对着舞台上的灯光，只有这些残片的印象留在了瞬的脑海之中。那微微的体臭，便仿佛是饥饿野兽的一般。砰！突然之间，锁链-不，雕有花纹的青铜剑带着残响化为了碎片。“瞬！”尼古拉叫道。那个男人毫不在意地将只剩下柄的青铜剑扔在一边。“……小心！”在瞬叫出口之前，尼古拉已蜷着身体被打飞撞在数米之外的石墙之上，有滚落到地板上。能够将身高一米八零的尼古拉打飞，这可不是一般的力量。不-倒不如说那决非人类的本事。那男人超过音速的拳头，就算真有人能够看到，也只是瞬间的事情。周围陷入一片混乱中。被杀人场面震惊的观众，就像被掘开巢的蚁群般从钵状的剧场中夺路而逃，音乐堂陷入一片惊呼悲鸣声中。“……！去哪儿了？”在逃散的人群之中，瞬一边用身体挡着尼古拉一边举着锁链。那个男人消失了。舍弃了舞台的面具下的俄瑞斯忒斯，已经消失在没有一丝光芒的黑暗之中了……同宇宙开辟一起被解放出来的“众神意志”，便宿息在与所有生命碎片相碰撞的群星之中。天空中群星璀璨。生命诞生于无际的大海之中。在时间的襁褓中，世界漫漫成长，世上所有的人都是在星星的宿命下诞生和死亡。星星伴随着世界，世界伴随着星星。不知何时，世上出现了身内宿有“众神意志”的人们。他们有着不死的灵魂，能够预言世事，同时也作为神的化身光临尘世，按着内在的意志引导这个世界。众神之间也有着争斗。而守护神明的战士们同样也是由星座所选择，而被授予其生命。有一位神被称作雅典娜，她的战士们被称作圣斗士。围绕着地上霸权，众神的激烈战斗持续了不知多久，那漫长的岁月是人类所无法想象的。但在战场之上，雅典娜的身边总有着一群少年守护着她。他们来自于世界的各个角落，是一群有着真正勇气和力量的少年们。他们的拳可以击碎天空。他们的腿可以踩碎大地。只要这个世界被邪恶所威胁，他们就一定会出现。然后无论是现在还是希腊神话中，她没有留下他们的名字。带着梦幻色彩的少年们。雅典娜的圣斗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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