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即使是雙手空空只抱着梦想从乡下来到帝都的孩子,做了好几年的宝物猎人後,自然也會有個人物品累积了起來。</p><p>隔了好久整理一次桌子的抽屉,冒出了各种各样的东西。</p><p>有過了使用期限的魔法藥水,又有成为猎人后在帝都第一次购物买來的稍微高檔的多用途小刀。有第一次吃巧克力时惊讶于其美味而留下的包裝紙,還有被太沉重的工作折断了心弦(不如说人家的心弦是现在进行式的被折断中),而認真犹豫辞去猎人职务后,应该从事什么工作时所购买的招聘杂志。有的物品能鮮明地憶起购买时的事情,亦有的物品已经一點也记忆也沒有了。</p><p>想起来,我做得可真不错。試着回想成为猎人之后发生的事情,雖然已經到了發生太多事而無法全部回想起來的水平,但我仍然像这样子的平安地活到了今天。</p><p>一边沉浸在乡愁中,一边继续打扫的時候,从抽屉深处发现了一本猎人初学者用的指南书。</p><p>那不是在帝都买的,而是在故乡的小镇上决定以猎人为目标的时候,和幼馴染們一起购买的東西。</p><p>經過日晒的茶色封面,還有被磨得皱巴巴的內页。之所以到处都残留着血漬和正体不明的污点,是因为我曾經有一陣子随身携带这本书。</p><p>找到了令人怀念的东西呢……。我隨意地翻阅着书。</p><p>内容是宝物猎人的基础中的基础。作为猎人相關书藉非常有名,现在也仍然作為其中一冊宝物猎人入門书而广為人知。</p><p>虽然现在終究已经没有必要了,但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说,这本书的內容正等同猎人這种职业。</p><p>使用这本指南的时候 我还是很认真的,看到里頭的空白位置近乎都被寫上了笔记,就能看出我当时的热情。</p><p>这时,突然从书页的缝隙中滑落了不知什么。</p><p>屈身拾起,舉向光源察看。</p><p>指南中夹着的,是一张照片。拍照的日期應該是五年前——剛来到帝都不久的時候,以探索者协会的支部为背景拍摄的。虽然从年月上来说应该没过多久,但却觉得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p><p>当时的我们才15岁——刚刚成年,才刚成为宝物猎人,即使有知识也没有经验,是上下左右都分不清的时候。</p><p>尽管如此,照片中的我们还是露出一副很开心的表情。即使是唯一皱着眉头的过去的我,和现在的我相比,掛着的表情還是有霸气得多。那時的我还打算竭尽全力完成隊長的職務,能看出拼命的決心。</p><p>照片中的是,除去当时还未加入隊伍的艾丽莎,年轻的《叹息的Strange亡灵Grief》的成员、六人和—— 一名黑发的小女孩。小女孩張着黑溜溜的眼睛,露出紧张的表情。从外表來看,她明显不是猎人。</p><p>为什么會有外人在紀念照之中呢?我一瞬间歪了下头,马上想到了是什麼一回事,捶了一下掌心。</p><p>這时,正好傳來了敲门的声音。</p><p>「MASTER,失礼了。嘉库支部长……說想找MASTER帮忙……”</p><p>出现的是缇诺。黰黑的秀髮、左右系着红色缎带。与师傅相比裸露较少的黑色战斗服非常适合她。</p><p>照片中的小女孩和她的身影重叠在一起。</p><p>不就是提诺吗。和现在相比,眼神很柔软,头发也很短。个子虽矮得多,却有着一下子就讓人聯想到的面容。</p><p>嗯……我没有忘记。我才没有忘记唷?</p><p>当时的缇诺不是猎人——不如说,根本就還未成年,但因為来到帝都之后很快就认识了,所以在照片中也并不奇怪。</p><p>……不不不,为什么會照進去的?一般來說隊伍的纪念照中可沒有外人进入的余地。</p><p>向停下整理的手,皱起眉头的我,带来麻烦事的缇诺战战兢兢地走了过来。</p><p>「MASTER……那个……嘉库支部长說希望您赶紧过去——」</p><p>我把照片递到了她的眼前。</p><p>「……缇诺,你还记得这个吗?」</p><p>「!!……是的,当然记得!」</p><p>缇诺睁大眼睛凝视着照片。你看,果然就是缇诺。</p><p>她的眼眸闪闪发光。好像對事情有記憶。雖然我完全忘记了照片的存在,不过,说不定对她来说是美好的回忆。</p><p>……不是啦,我不是薄情,只是因为那时候每天都拼得要死……。</p><p>「是MASTER……讓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的我,加进來的!」</p><p>完全不记得了。为什么我会做出那种事呢。</p><p>对掛上半吊子的笑脸的我,缇诺罕见地感动至極的继续說道。平时酷酷的缇诺除了关於姐姐大人以外的事,很少會把感情暴露到这种地步。</p><p>「总有一天……當我成为了一流猎人的時候,就会变成宝贵的一张照片,MASTER這樣说服了姐姐大人她们——」</p><p>「!!」</p><p>听到这句话,我终于想起当时的我为什么要讓缇诺加入拍攝纪念照了。</p><p>是個单纯的理由。因为以前,我还不是猎人的时候,也曾被某位猎人说過完全一样的話一起拍了照片。那位猎人,其實就是給予我们以猎人作为目标的契机的人――所以,我也想模仿來装個帥――才讓她加進來拍照的!</p><p>受到您如此感激,萬分抱歉,這完全只是對別人的現學現賣而已。</p><p>我闭上眼睛微微地咳了一聲後,就封住罪恶感笑了。</p><p>「……也就是说,我沒看走眼呢」</p><p>「怎么会……!MASTER、我這种的——还差得遠了」</p><p>緹诺睁圓眼睛,像辩解一样猛烈左右摇着头。</p><p>沒有沒有,我觉得很了不起唷。</p><p>与一直随波逐流做着无法称之为猎人的猎人的我不同,緹诺拥有作为猎人的足夠实力……这种差别到底是什麼回事呢。</p><p>是覺得受到表扬了,自己也得说點什麼才妥當吗,这几年間受到了莉茲教育的緹诺用笼罩着热情的声線说道。</p><p>「但是……虽然现在的MASTER也很棒,但是当时的MASTER还身纏一股毅然的氛圍……非常棒喲」</p><p>那句话再次冲击了我的脑袋。</p><p>我想起了当时的我为什么要擺出這种瞇眼的表情來装帅。</p><p>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理由。</p><p>作为隊長就该很强。被其他猎人小看的话會对同伴造成影响,所以最少光是形式上也要装作强者!我想對當時的我说「該努力的不是那方面吧」。</p><p>结果,雖然马上就因为演技而疲惫不堪,變成只有嘴上冷酷无情的角色,但当时的我認为向周围的猎人们装成强者是自己的工作。拍这张照片的時候正好是在那個最如日中天的时期。</p><p>回想起来非常害羞。緹诺不知道我的内心,用怀念的声音说。</p><p>「无论是姐姐大人,还是希特莉姐姐,都还很小很可爱……安塞姆兄長也……這個時候還只有这么小隻呢……”</p><p>因为安塞姆的身高开始长高是成为猎人后过了一段时间的事呢……尽管如此,照片中的安塞姆和我的身高相差無幾,不过,数年就竟然長高了一倍以上 当时的我们谁都没预料到吧。</p><p>嘛、总之照片的谜团是解开了。当时的我的自命不凡先暂且不论,也许只有那句「总有一天会成为美好回忆」的话語是正确的。那么说来,這時候的緹诺並沒有系上丝带呢……。</p><p>明明已经充分看清楚了,緹诺卻好像要印在眼底似的凝視着照片。脸颊泛红,手微微颤抖。真夸张哩……因为有分配給全部人,緹诺明明应该也有同样的东西的。</p><p>大办公桌的抽屉的整理,还有一半没做完。</p><p>我向呆立不动的緹诺开玩笑的问道。</p><p>「难不成、照片、丢了之類的?」</p><p>「诶!?……那个……我沒、没有、收到喲……」</p><p>緹诺发出颤抖的声音。</p><p>呃?没給她吗?明明还裝帥讓她拍了纪念照?…………是这样哦——。<span id="chapter_last"></span><p>無奈,一边指向緹诺拿着的照片。</p><p>「嗯,那麼,那张照片给你吧。」</p><p>反正是連拍了的事都給忘了的照片,比起我,似乎是緹诺會更珍惜它。</p><p>对我隨意说出的话,緹诺气势汹汹地向我探出身子。</p><p>「真、真的吗、MASTER!?我真的、可、可以收下吗!?”</p><p>「啊、嗯。」</p><p>「谢……谢谢,非常感谢。MASTER!这么棒的东西——我绝对、会好好珍惜的」</p><p>雖然我因那汹汹的气势而震顫,但好象没看进緹诺的眼裡。</p><p>她用袖子抹擦湿润的眼眸,满脸喜色地無數次的低头道謝。明明只是張普通的照片,本来就是打算交给提诺的。她那么高兴,我反而開始觉得不好意思。</p><p>对高兴得連耳朵都一片嫣紅的緹诺,我稍微帶點關懷的说道。</p><p>「好啦,因為緹诺也变优秀(註)了……对了。下次再拍照吧。你看,我想这会成為一個很好的纪念……」(註:原文「立派」,可以解外表的「漂亮」/能力上的「出色」)</p><p>「!!是、是!务必……如果、我可以的话,请务必讓我一起。MASTER!」</p><p>对用全身表現出喜悦的緹诺,我想起了从前的她,因怀念而象照片中的我一样地眯起了眼。</p><p>……这么说来,緹诺這孩子……好像完全忘记了来叫我的理由。被嘉库桑叫去啥的,反正是我没有义理去接受的麻烦事吧。就当没发生过吧。</p><p>§ § §</p><p>帝都塞布露迪亚是猎人的圣地。城市通过优待宝物猎人而達到如此的繁荣。</p><p>但是,对于住在这个城市的居民来说,猎人是带来财富的存在,同时也是拥有人外力量的畏懼对象。</p><p>当然,大部分的猎人都是奉公守法的正直的人。但是,也存在极少一部分人會毫不犹豫地向无辜的百姓施展其所得到的力量。然後,对于被袭击的人来说,对犯法、施行暴力毫不犹豫的深红猎人,在猎人中不过只佔极少一部分的事實,並沒法成為令他們安心的材料。</p><p>在帝都只有极少数,但是會定期發生的,擁有力量的猎人的犯罪一直成了很大的问题。</p><p>在帝都出生长大,一直注意不要和猎人有所牵连的緹诺會被选中作為目标,也应该只是不幸的事故。</p><p>动机是「谁都可以」。嬌小的,軟弱得无法反抗的,只要是女性的话就可以。</p><p>对方是剛到达等级3,猎人落伍者的,男性二人组。虽然在猎人中是没什么了不起的角色,但对于不涉战斗的一般市民来说也是无法抗拒的对手。</p><p>緹诺至今还记得。需要抬头仰望的体格,俯视緹诺的浑浊眼瞳。那因日晒而變黑的手指又粗又硬,虽然没有拔剑,但那是因为他们认为没有拔剑的必要吧。</p><p>唾沫飞溅怒吼的同时,嘴角丑陋地歪斜着。被牽扯上的原因是什么呢——好像是被緹诺碰撞了還是什么,不过,因为腦中一片空白所以想不起來。</p><p>緹诺因恐惧而說不出話,身体失去力氣只能後退。當路过的每个人都转过眼睛的時候,走进逼近的男人们和緹诺之间的,是一群戴着『奇異骸骨』的一伙人。</p><p>面对處於强烈的恐惧中再次发生的异常事態,緹诺感覺仿佛在做梦一样。</p><p>然後,即使是變装也不會使用的吧,那过於不祥的面具下,直接地碰上深红猎人的纤瘦青年以絲毫感覺不到恐惧的声音说道。</p><p>「抱歉——没注意到有人在」</p><p>——竟然忘记在(面具上)眼睛的位置开洞,真是不小心呢。<span id="chapter_last"></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