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1章放弃的每天

星期一早上，我便要开始在新部门的工作。而在那3小时前，我却正在家里的PC前待机。「百忙之中真是不好意思。」「别在意，这可是为了你的以后，我会尽我所能的。」我的大学同期早川，在广告代理点工作。在我入职以后，他也是我重要的情报来源。他是个工作能力很强的人，也因此很难抽出时间。今天的事本来是定在了星期天的晚上，结果最后拖到了第二天的早上。可即便如此，和他说话依然具有充分的价值。早川的情报可信度很高，而且时效性也很强。我要和他说的事，自然是公司——还有常务的事。仔细想想，和河濑川一样，他也很早就警告过我。早川拿着整理好的报告，开始了说明。「茉平康最近很少待在公司内。没错吧？」「嗯，除了重要会议以外基本很少露面，似乎也不在常务办公室里。」虽然是个可恨的敌人，但茉平康的工作能力还是很强的。一大早便开始精力充沛地工作，全心全意地开拓新业务。和其他董事坐在办公室里喝茶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要想找常务的话，就得去创新的最前沿。这是公司内的共识。「原来如此，那就和我听到的情报吻合了。」早川点了点头。「桥场，你们的常务可能……很早就放弃游戏了。」「你说什么？」突然，早川做出了冲击性的发言。「你是说，Succeed Soft要从游戏开发领域收手？」「嗯，不仅是开发，可能连贩售也会放弃。」早川发给我一份新的资料。「这是Succeed想要开展的新事业。」我看了一眼，只见文科省、大型出版社中间，Succeed Soft的名字赫然在列。「之前便传闻政府要发展平板上的远程教学，很多大型出版社都盯上刻这个领域，而Succeed Soft主动请缨接下了开发的任务。」「这不也挺好的吗？可以增加游戏业务以外的收入。」游戏开发是一个很看重运气的生意。所以，同步开展能够获得稳定收入的业务也是大公司的常见做法。「是啊。但是这样就失衡了。」「失衡？」早川示意我仔细看看项目概要。「从开发规模来看，很明显不是一个公司能够完成的。虽然Succeed Soft是家大公司，也很难独自做到。」我仔细一看，的确是个异常的规模。从基础软件的开发到学生应用软件的开发，已经完全超出了公司的能力范围。「难道说要使用外包……」「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在非公开招待会上，你们常务表示，所有开发工作都将由本司承担。」「全部都由本司承担？」「嗯。所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早川又发来了别的资料。这是Succeed Soft第1到第13所有开发部的业务内容。上面详细写着，现在正在进行的业务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完成。「我觉得他应该是想着，在公司内游戏开发业务完成后，便全部替换为教育相关业务。」「怎么会……」「实在是个很极端的举动。但就事实来说，他从公司内放弃游戏制作的可能性很高。」早川的说法让我有些震惊，但仔细思考一下，就会发现早有预兆。常务之前与推崇游戏开发的守旧派对立，推动了手游制作。而那个手游也是相比游戏质量更重视营收能力，对创作方面也并不十分重视。隐藏了创作者的名字，甚至连成员表都没有制作。但即便如此，只要他继续制作「游戏」，那就还勉强算是我们的同志。不过，如果早川的推论是对的话，我们的计划也不得不做出变化了。对一个想要排除游戏的人，就算给他看新的游戏企划，也只会被赶出门外吧。也就是说，我们之前完全就是下了一步臭棋。「为什么我会想要和他合作呢……这不是大错特错吗？」我不禁悔恨地说道。「这也是无可奈何吧，当时情报还没有确定。而且，要想找到突破口，也只有那个办法了。」虽然早川这么说，但我的心里还是蒙着一层阴影。要是我早知道常务讨厌游戏的话，我就会采取不同的做法了。「我不知道他是抱着何种想法走到这一步的。单纯是收益的问题吗？还是说其中夹杂了他的个人情感呢？但是，现在最要紧的并不是去追究其中的原因。」早川冷静地说道。这肯定是他作为一个广告从业者、和无数麻烦的客户打过交道的经验之谈吧。「所以，先打探一下公司内的情况吧。正如你所知，对你们常务心怀不满的人，不论公司内外，都有很多。要是能和他们合作的话，你们企划实现的可能性也会提高吧。」我点点头，然后叹了口气。「要是没有那场董事会议的话……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方法。」「为什么？啊，是这样啊……」早川看来也注意到了。在那场董事会议上，我们13部明显成了守旧派的「敌人」。虽然这是因为他们阻碍我们企划的通过，所以可以说是无可奈何，但如今想来，或许当时做得有些过头了。「肯定给他们留下恶劣的印象了吧。」被常务痛骂，还被他们视若无物的废物部门那么说，就算我们想要和他们联手，他们也不会领情吧。早川叹了口气。「虽然是场艰苦的战斗，但敌人的敌人便是我的朋友，这是自古以来的真谛。而且，你们还能在公司外寻求援助吧。」「能碰到的话就好了。」「那就好好思考一下对方的利益需求吧。要是企划能够成立的话，便把那份成绩奉上也未尝不可。」我想起樱井小姐在那次董事会议上大喊时候的表情。当时我们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打开了一条道路。她费尽心力做出的企划，就算是为了企划成立，我也不想轻易地交给别人。真的只能这么做了吗？「早川，大公司还真麻烦啊……」听了我的话，早川笑了。「不只是公司哦。只要是有人聚集的地方，都会产生许多麻烦。而国家就是最麻烦的一个。」「说得真好。」我们相视而笑，不过这次的笑有些无聊。「总之，现在就先收集情报吧。我也会在外部帮忙的。」早川如此说，表示自己会和与Succeed Soft竞争或敌对的公司联系看看。想着或许会有所帮助，我给了他小岛小姐的联系方式。挂断与早川的电话后，伴随着空虚的电子音，房间再次被寂静笼罩。透过窗帘，阳光从窗外照了进来。得赶紧收拾收拾出门了，不然新岗位第一天就要迟到了。可是，我没有马上起身。「公司真的是这个样子吗？」无论哪家公司，开始时应该都是满怀理想的，然后随着公司的发展壮大，腐败就不可避免了吗？因为上层的意志，一切都向着奇怪的方向发展，这真的是正确的吗？直到手机的闹钟响了为止，我一直都在思考这件事情。◇简单冲了个澡，收拾了一下。走到外面，强烈的阳光照在我还没睡醒的脸上。「好热……真是个好天气。」这种天气应该很适合出去玩，但可惜我今天要去上班。而且还是在新部门的第一天，可以预感到，今天一定会很累吧。虽然公司没变，但部门和职位都已经不同了。我有了新的打算，紧张程度也和之前大不相同。「好……！」啪啪，我拍了拍自己的脸，给自己鼓了鼓劲，斗志昂扬地打开了玄关的门。「啊~桥场先生，早安~」突然，一个晒太阳似的悠闲的声音向我问好，我差点摔了一跤。「伊知川小姐，早安……今天也好早啊。」是正在进行打扫的管理人伊知川小姐。「桥场先生今天也很早啊~是有什么事情吗？」伊知川小姐停下了打扫的手，微笑着问道。人如其声，伊知川小姐是一个给人悠闲印象的人。「啊，是。今天是部门变更后第一天上班……」的管理人原来是雇的一个老爷子，后来因为家里的原因辞职了，上个月起便换成了伊知川小姐。她是一个和我同年代的女性，经常会亲切地和我打招呼。一般来说，公寓的管理人一般都是老爷爷或者老奶奶，这么年轻的管理人本应该只会在漫画里出现才对。<img src="https://img.linovelib.com/2/2994/138313/149281.jpg" border="0" class="imagecontent">（竟然真的存在啊……）虽然开始时有些不习惯，但帮了还不熟悉管理工作的她几次之后，我们之间也慢慢亲近起来。「今天也辛苦你打扫了。十分感谢。」「这是我的日常工作啦，不要放在心上~要不然，我顺带去打扫一下桥场先生的房间好了。」「承蒙好意，还是不用了。」「这样啊~那需要的时候要告诉我哦~」虽然关系变好是好事，但她好像有些过于亲近了。伊知川小姐正在经营父母的公寓，也因此当上了本任的管理人。所以实际上，她既是管理人也是房东。她本人现在好像也在公司上班，不过是在下午出勤。所以，会在上午空闲的时候来公寓进行打扫。（晚上的工作……不会吧……）伊知川小姐是一个很可爱的人，看起来也比实际上年轻许多，不过看上去也不像是从事服务行业的人。虽然看起来十分积极，不过那只是待人友善而已。「喂，恭也先……」「那个，伊知川小姐，能拜托你正常叫我的姓吗？」「哎，为什么啊？好不容易有同龄人住进来的。」「我们是管理人是住户的关系。一般来说，不是应该以姓来称呼的吗？」「桥场先生太执着于这些人际关系的条条框框了~用朋友的感觉叫你不好吗？」「不，也不是那么重大的理由。」「那我就偶尔喊你的名字咯。」伊知川小姐开心地跳了起来。要是我说你这样和年纪不符，一定会被杀的吧，但是她这样的小动作真的很可爱。只要我一不注意，这个人就会喊我的名字。这或许是她自己的交流方式，但管理人和住户以名字相称果然还是很奇怪。就算是美女管理人和无业漫画家，也是好好以姓相称的哦。顺便一提，伊知川小姐的名字好像是「实花」。之前她说会喊我名字，所以也要我用名字喊她，但我现在还没有这种打算。又不是学生……「怎么了？不是说有事吗？」「啊，对了~那边公共空间的荧光灯坏了，能麻烦你有时间的时候帮忙换一下吗？」这种事的话，完全没有问题。「好呀，那我回来早的时候联系你吧。」「嗯，那我就给你发个RINE哦~」因为我经常会帮伊知川小姐这种小忙，所以RINE早就交换过了。当然，就我来说，我们之前也没有什么更深的关系了。「啊，那我就先走了。电车快来了。」话说得有些久了，我行了一礼，便打算离开了。「是，路上小心哦~」她挥手送我。虽然是个距离感有些奇怪的人，但她这样还是让我有些高兴。「我走了。」说完，我便朝着车站跑去。在部门调整的同一时期，我搬家了。之前住的狛江的公寓，因为重建只能退掉了。后来经人介绍了百合之丘的公寓，路上有很多上下坡，在工作疲惫的时候对身体是个不小的负担。最近的车站停靠的主要是慢行电车，我会在这里坐车到新宿。虽然中途可以换乘急行电车，但那也只是在上班高峰期以外的时候。因为人实在太多了，换乘实在是有些困难。或许是因为我走得过于悠闲，我差点没赶上电车。我慌忙跑进电车，靠在电车门上。「呼……」喘了口气，我眺望窗外的风景。开始时都是山地和住房，越过多摩川后，就完全变成了城市风光。从神奈川从世田谷区，再到品川区一路风景的变化，如今的我也已经习以为常了。（真是的，到底会变成怎么样呢？）直到1年前，我还过着既没有理想、也没有希望的生活。我甚至还做过人生重新来过的白日梦。结果一个意想不到的机会改变了我的人生，我现在与自己梦想的工作只有一步之遥。甚至可以说是——奇迹。（不过，这是现实啊。）就算那天在新宿邂逅河濑川是一个偶然的奇迹，但之后的发展就不能说是运气了。我像是被什么强大的东西牵扯似的，陷入了巨大漩涡的中心。而我现在就在漩涡的中心努力挣扎。「是啊，好不容易到了这里。」窗外已经完全变成了一片高楼大厦。再过不久便是新宿，再换乘几站，便能到达Succeed Soft所在的五反田。我想改变现实。所以，哪怕常务拥有能够扭转公司决策的强大力量，我也绝不会让他为所欲为。所以，为了能够战胜他，我要积攒力量。「就算是在新的部门，我也会在前线努力工作。」我握紧拳头。今天起，新的战斗又要开始了。◇进入Succeed Soft本社大楼，我这次没有像以前一样前往地下，而是按照河濑川的指示，去了总务那里。「您好，我是第2部的桥场。」报上名字后，面前的工作人员「啊」了一声。「是，我听河濑川小姐说过了。请收下这个。」她递给我一张新的员工证。「这是……」毫无疑问，上面写着我的新头衔和名字。第2开发部桥场恭也。带着我前几天新照的照片，明确地这样写着。（这是……我吗？）如果说Succeed Soft下面写着自己的名字像梦一样的话，那上面写着开发部同样也像是个梦。而且，职位写着「副部长」。不管哪个，都不是玩笑，而是现实。（感觉有点开心啊。）一想到13部的大家，我就没法由衷感到喜悦，但这个职位和部门，也拥有足以动摇人的信念的力量。反过来，也就是说那个常务拥有足以扭转一个人命运的力量。明明我们之间年龄差别不大，在力量上的差距却是天壤之别，我感到有些恐怖。之后，我便要和这么恐怖的人战斗吗？「桥场先生？」我听到有人在叫我，只见接待的女生正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我。「啊，不好意思。我没事的。」鞠了一躬，我便向电梯走去，然后乘上电梯。和以前避人耳目似的前往地下的13部不同。单单是前往上层，就给人一种自己与众不同的感觉。电梯安静地运行，我紧紧盯着不断增长的层数。（终于到时候了。）第2开发部在15楼。电梯门开了，旁边便有一扇巨大的门。我用员工证刷了一下电子锁，门便安静地左右打开了。「这里……便是第2开发部吗？」整层楼被分割成许多区域，以提高利用效率。这里似乎允许携带私人物品，能看见很多人的桌上或架子上摆放着手办和玩偶，虽然是在公司，却有着一种自由的氛围。有很多人已经在工作了。他们虽然发现我进来了，却只是瞥了一眼，然后就继续工作了。没有一个人和我打招呼。（呜，真难办啊。）毕竟我是个陌生人，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也很正常。但如此明显地被当做外人，我还是感觉有些尴尬。可是，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要是我不采取什么行动的话，就只能一直忍受这种尴尬的氛围了。（好……）我下定决定，朝离入口最近的工作人员打了一个招呼。「那个，打扰一下。」我走到一名戴着耳机正在工作的男人身后，和他搭话。「……嗯？」男人摘下了耳机，回头看向我。「我是今天刚刚加入的桥场。请多多指教。」我低下头，男人露出了无比惊讶的表情。「啊，是……我是仓野，请多多指教。」说完，便又戴上耳机，开始了工作。「…………」来的上司和自己打招呼，感觉奇怪也在所难免，但是，再多和我说几句也可以的吧。面对不带任何友善的冰冷问候，我感到了一阵战栗。「桥场。」听到有人叫我，我回过头去。「啊，河濑川……部长。」我不自觉便直接喊了她的姓，发现之后连忙加上了敬称。「没事啦，直接喊我名字就好。我们部门里并不在意这些事情。」她叹了口气，河濑川还是和平时一样。「你能来一趟会议室吗？我给你说明一下工作的事。」「啊，可是，问候还……」「那种事等说明之后再说。快点。」说完，她便率先走向内部一个玻璃墙围绕的房间。「哎，等等。」我慌忙追在她后面走了进去。◇「打扰了……」一走进会议室，我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桥场先生！」「啊……樱井小姐，早上好。」我向她问好过后，她便一如既往、像只小动物似的跑了过来。「我给你说哦，桥场先生！我今天一早就来到单位和大家打招呼，结果大家都没有什么反应，我还以为自己被排挤了！」「你也是这样啊……」她也体会到了和我相同的疏离感啊。「也就是说，桥场先生也被无视了啊！啊，这果然就是那个吧，外人来了之后，就被大家一起排挤。」「我也不清楚，不过看样子，最起码我们并不受欢迎啊。」「是啊~！」我们一起连连点头，共享这种难以言喻的情感。「你们两个，先坐下吧。这样我没法开始说明了。」第2开发部部长叹了口气，说道。「啊，对、对不起。」我们连忙坐到了位子上。一大早就在公司里吵吵嚷嚷的，我们都感到十分惭愧。河濑川看着我们二人。「我先和你们道个歉，真对不起。」突然，她向我们低下了头。「突、突然这是怎么了啊，部长？」樱井小姐一下慌了起来。这也难怪。要说的话，应该是我们给她添麻烦了才对，结果对方却反过来和我们道歉，难免会感到困惑惶恐了。「一上来就很不妙啊……」我也没想到对方一开始就会向我们道歉。面对这种诡异的情况，我不禁叹了口气。河濑川抬起头。「我想你们也知道，这次你们二人会调到第2开发部，是因为上层有人施加了压力，所以才有了这么特殊的人事命令。」话虽然委婉，但总而言之就是常务的计策。「也就是说，部门里虽然没有需求，却被硬塞了两个人进来……是这个意思吗？」河濑川点了点头。「嗯。就是这么回事。」「这真的只是一个恶意的人事调动。我还以为至少有一点是因为我们工作的成绩呢……」樱井小姐悲伤地叹了口气。是啊。我们并不是因为企划的优秀而被调到了第2开发部。这明显是出自政治的考虑，虽然是升迁，但还是难以由衷感到开心啊。（真是件麻烦事啊。）刚才还为新员工证而感到欣喜的自己简直像个傻子一样。没错，这并非什么升迁，不过是杀鸡儆猴罢了。「所以，先让我道个歉吧。在你们来之前，我本想统一一下部内的意见，却没能做到。是我能力不足。」即便河濑川再优秀，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法完全统一部内的意见吧。相反，她愿意为我们做这种近乎不可能的事，我十分感激。「但是，请相信。我绝不会把你们看做累赘，既然你们来了，我也会好好把你们看作战力驱使的。之前我也听小岛小姐和宫本先生说过，你们在13部干得不错。」看来河濑川和那两人也建立起联系了。至少，河濑川是我们的同伴。这样左右为难肯定很辛苦吧……「我知道了。我和樱井小姐都会为第2开发部竭尽全力的。」「是！我会努力工作的，请多多指教！」我和樱井小姐一同鞠了一躬，河濑川也露出了安心的微笑。「不过，还有一件事我得说声对不起……这大概是关于桥场的事。」「我？」河濑川点点头。「事情变得有些麻烦了。我想你很快就会明白了，就是关于刚才我所说的未能统一部内意见的事，或许要让你费一番工夫了。」到底是什么事呢？◇和河濑川谈完话后，我们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因为是刚刚搬过来的原因，上面除了电脑和文件之外，什么也没有。给人一种新开始的感觉。（先做好能做的事吧……）我打开电脑，确认了一下出退勤管理系统。大概因为是最新电脑吧，系统运行十分流畅，让我一时不太适应。「哇，不愧是……」和13部那些别的部门淘汰下来的电脑大不相同。确认过系统之后，我发现出退勤这方面的管理十分灵活。真正的开发岗位就是不一样，实在是令我大开眼界。（虽然这是理所当然，但还真是厉害啊。）反过来说，也可以看出 13部是处在一个多么边缘的位置。总而言之，我们既然已经转生到了异世界，就得尽早习惯才行。我浏览着待做工作表和工作日程，开始确认今天的工作。「嗯？」感觉身后似乎有人，我回过头去。「桥场恭也先生，是吧？」一个纤细高挑、眼神凶恶的男人，就站在我的座位后方。「没错，请问有什么事吗？」男人点了点头。「我是九路田孝美。第2开发部主任。请多指教。」虽然说话口气有些无礼，但他却彬彬有礼地向我低下了头。看他的眼神，我还以为他是来挑衅的。「啊，是。十分感谢您的好意，我才是，从今以后请多多……」我也从座位上起身，向他行礼问候。就在这个瞬间。「——突然就派来一个副部长，这个公司还是一如既往，净干些莫名其妙的事啊。」他的口气一下子粗暴起来。「哎？」「我没说错啊。你或许不知道，Succeed Soft的开发部啊，原本是没有副部长这个职位的。由我这个主任的位置来辅助部长，是一直以来的惯例。」说起来，的确是这样。13部也是，部长下面便是由宫本前辈担任的主任，并没有什么副部长。我原本以为这是因为13部人数太少。但听他的话，似乎不是这个样子啊。也就是说，我这个外来者抢走了他的位置，而且还成了他的上司，完全就是个讨人厌的家伙。（真有你的啊，常务。）我在心中深深地叹了口气。明明可以不给我这个众矢之的的位置的，这恐怕也是杀鸡儆猴的一环吧。「结果却突然下达了这样莫名其妙的人事命令。你是那个，社长的私生子吗？」他还真是说了不得了的话啊。不过，考虑到这种莫名其妙的人事命令，他会这么想也正常吧。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地异常。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开发部里几乎所有人都兴致满满地探头看向这里。然后里面的河濑川虽然还坐着，却也一直死死地盯着这里。（就是这么回事。）她用眼神向我诉说道。（原来如此。）刚才说的麻烦事，指的就是这个主任吧。「你是认真地问的吗？」「认真得不得了啊。要是你真是大少爷的话，就得赶紧在你的位子上贴一张不得无礼的告示才行啊。」<img src="https://img.linovelib.com/2/2994/138313/149282.jpg" border="0" class="imagecontent">他完全就是来挑衅的架势。我要是正面对峙的话，上班第一天可能就要发生流血事件了吧。我做了几个深呼吸，冷静地说道：「并非如此。我既没有血缘关系，也没有抓住谁的弱点。」我只说了必要的事情。他，九路田这个男人，虽然还在瞪我，但明显松了口气。「……这样啊，那就只能是上层的为所欲为或是欺凌了。也就是说你也是受害者吧。我向你道歉。」没想到，他一下子就理解了。看来平常的时候，以常务为首的上层干涉就很严重吧。从他的态度和语气来看，与其说是在关心我，不如说是已经放弃了。「不，我这边才要说不好意思。突然下达这样的人事命令，一般……」九路田打断了我的话。「那，我就重新问一遍……你喜欢游戏吗？」「哎？」突然，他问了一个和刚才完全不相干的问题。「和字面意思一样。调来Succeed主力开发部门的人，要不就是发自内心热爱游戏的人，要不就是掌握专业技能的人。我听说，你并不是美大、艺大这种专业出身，所以我才你应该是个喜欢游戏的人……不对吗？」我一瞬间搞不明白了，他到底在说什么呢？「嗯，我是喜欢没错啦……怎么了吗？」在我陈述事实之后，他轻轻地点了点头。「你来一下。」说着，便催我起身。「什么事啊？」「来了就知道了。我没打算和你打架。」说着，九路田便朝着休息区走去。是让我跟他走吧。他都专程说了，所以应该没有实施暴力的意思，不过他身上的氛围实在是有些危险。我跟在九路田后面前往休息区，在那里，我看到——（游戏机？）休息区里摆着许多电视和新旧游戏机。不愧是游戏公司，休息时间也会打游戏吗？里面贴着有名格斗游戏的出招表和比赛出场表，还有展示等待顺序的白板。不过，现在是上班时间，这里并没有人。九路田带着我，朝一部陈旧的游戏机走去。是要和我进行格斗游戏对战吗？「你能玩玩这个吗？」说着，九路田便把一个自己带来的游戏软件插入游戏机，开启了电源。卟卟，伴随着游戏的启动声，屏幕上开始播放CG动画。看上去十分复古的角色们乘坐着机器人进行着战斗。虽然还没有进入标题界面，但我知道这个游戏。「Fighting Parade……」「哼，起码知道名字啊。」九路田拿起手柄递给我。「给你。」「我知道了。」结果手柄，我坐到屏幕前。心里思索着。这个叫九路田的男人，虽然说话粗鲁，眼神也很凶，但好像并不单单是一个粗暴的人。和看上去不同，他似乎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采取的行动。看来，他并不是简单为了加深交流才带我来打游戏的。应该是有什么目的，才会带我来这里。（他到底有什么目的？）九路田一开始的问题、递过来的手柄、并非主流的游戏。（这是一场考试。）从「你喜欢游戏吗？」再到现在。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答对，但我应该也已经给出了自己的答案。「那，我就开始了。」端起手柄，按下了开始键。跳过动画，进入标题界面。再按一次开始键，进入载入界面。「咦，还有存……」档啊，我话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三个存档当中，只有最上面那个已经通关了，拥有通关的标志。我确认过之后，便默默按下了重置键。「……嗯？」九路田的表情发生了变化。OP动画再次开始。这次我没有跳过。等再次回到标题界面，我按住右摇杆，再次按下重置键。我听见一个围观的工作人员发出了「啊」的惊呼。再次让OP放到最后，进入标题界面，我拿起2P的手柄递给九路田。「什么意思？」「等会能和我一起按下R2和上吗？」九路田无言地点了点头。我「一、二」之后，同时按下了R1和开始键，然后——「嗯？」九路田有了反应。屏幕上显示出和刚才不同的标题界面。Fighting Parade的logo变成了粉色，logo的右侧闪耀着Ver.β的文字。九路田紧紧地盯着游戏画面。「竟然什么都没看就做到了啊。」是无奈还是佩服呢？九路田感情复杂地说道。「Fighting Parade虽然不是什么有名的游戏，但却有一个口口相传，之后又通过网络扩散开来的传说，游戏有一个‘β模式’，是开发者创造的主线故事的if世界，拥有极大的人气……好像是这样吧。」我回忆道。Fighting Parade游戏本身就挺有趣的，世界观、游戏系统还有角色有很多隐藏的秘密，激起了玩家极大的兴趣，玩家们共同参与游戏解谜，使得游戏获得了巨大的人气。这个游戏在核心游戏粉丝当中很受欢迎，所以九路田才会给我看这个游戏吧。「嗯。喜欢这个游戏的人肯定会知道这个模式。就算中间出错，只要你尝试这个指令的话……我本来是这么想的，没想到你竟然什么都没看就做到了啊。」「对于喜欢游戏，我还是有些自信的。」我有些害羞地笑着说道。九路田也露出了怀念和喜悦的表情。「你既然知道这个的话，那‘一起做游戏吧’那些企划你也知道吧？」「当然！里面有个扔色子往上跳的游戏，开发者日记我也全都读过了。」「那个真是热血啊！你看过这个的话那那个企划也……」接下来，便完全变成了两个游戏玩家和游戏爱好者之间的对话了。就算我说一些平常很少和别人谈及的小众话题，他也能够接下，我们高兴地在一起谈论着一个又一个话题。然后。「……看你们正聊到兴头上，真的很抱歉，你们差不多能回去工作了吗？」听见这个平静的声音，我这才回过神来，一抬头，正看见一脸无奈的河濑川部长。看来我们聊得太高兴了，连河濑川来了都没有注意到。「对不起，部长，真是失礼了！」九路田浮夸地敬了一礼，我也紧随其后。河濑川依然一副无奈的样子，但看她回去时的模样，她应该也是松了口气吧。现场再次陷入沉默，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妙的氛围。「嗯……那就先这样吧。」九路田挠了挠头，便要回自己的座位。「咦，话已经……说完了吗？」我对着他的背影说道。九路田停下了脚步。「刚才就已经知道了吧。从今以后请多指教啦，桥场。」他羞涩却又亲近地喊我的名字。看来，我的考试总算合格了。◇「真是的，突然就给我搞这种事。」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快，河濑川咬了一口肉丸。「别生气嘛，我也不知道来的是个怎样的家伙啊。」九路田苦笑着安慰她。包括我和樱井小姐在内，我们4人在一起吃午餐。刚才紧张的氛围早已消失不见，现场一幅和乐融融的场面。「什么叫私生子啊？我不是说过了吗？他们是在13部取得了确实的成绩，所以才会被调来我们部。」「不，那很奇怪吧。毕竟这样的话也太能干了，我以为是你有被人硬塞了麻烦，所以才会那么说。」「我的确有时候会这样，但我对你不都是实话实说的吗！」「是吗？」「是啊！」我和樱井小姐呆呆地看着两个人插科打诨。「你们两个人……关系还真好啊。」樱井小姐情不自禁地说道。「才不好啊。」「并不好。」两个人瞬间齐声否定。看来关系真的很好啊。九路田孝美。听说和河濑川是大学以来的交情，几年前出于偶然进入了同一个部门，之后便成为了相互信任的伙伴。「不管怎么说，你那样都算是对上司不敬，所以我才想着赶紧冲过去解决。」「哎呀，这件事上我还是多少有些感激的。」九路田嘿嘿地笑了，脸上已经没有了见我时的紧张感。不过，要说的话，那幅模样才是他最真实的样子吧。「九路田从以前起就一心喜欢游戏吗？」听了我的问题，他摇了摇头。「不过，虽然喜欢，却不是唯一的喜好。说起来，到大二为止，我还是一心沉迷在电影里的。」「这个人从大学起就很厉害哦。」河濑川苦笑道。啊……九路田到大二为止，似乎还是以成为电影制作人为目标的，为此还努力搜寻伙伴。「但是，我放弃了。我已经不想拍电影了。」「这是……为什么呢？」「嗯，为什么呢？大概因为只有我一个人在努力实在太傻了吧。独自相扑？努力的人，一个都没有啊。」从他的话来看，当时的九路田似乎是个孤独的天才。看样子他也没有和任何人搞好关系，只是一直被周围孤立吧。电影界既然是这个样子，那游戏界会不会有厉害的人存在呢？抱着这样的想法，他进入了游戏业界。九路田有些寂寞地说道。要是当时他身边能有一个竞争对手的话，情况应该会变得不同吧。【一寒：恭也带来的世界变动由此可见一斑。】「不过，部长……河濑川不是也在吗？」我问完后，两人对视一眼，露出了奇妙的微笑。「河濑川不一样啦。我们的类型有微妙的差别。」「虽然现在已经反过来了，但当时我是导演，而九路田是制作人。偶尔聚在一起聊天的时候，也会因为立场的不同而很快结束话题。」「是啊。要是能够激烈碰撞一下的话，情况或许会变得不同吧。」这两个人碰撞起来的话，肯定会是无比恐怖的光景吧。周围的人肯定会瑟瑟发抖。「还有，就是因为那几个人的存在吧。他们的才能实在是过于卓越了。」听了九路田的话，河濑川点了点头。「是啊。有那几个人，也就没兴趣和同级生对抗了。」「难道说……」我隐约预感到了。「啊，他们好像现在被叫做白金世代对吧？」果然是这样……虽然如今我可以和河濑川他们正常聊天，但有时还是会感到巨大的差距。那就是他们在讨论白金世代的创作者们的时候。由于种种原因，我开始正式接触创作者，已经是来到这家公司之后的事了。当然在之前那家公司的时候我也十分拼命，但公司等级完全是云泥之别。可是他们从大学时起就和那些顶级的创作者们一起切磋，共同度过大学生活。这个差距是如此明显，恐怕以后也无法掩盖吧。（好后悔。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吧。）我握紧了膝盖上的拳头。已经过去的时间，真的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挽回的东西。「说起来，桥场他们的工作决定了吗？」九路田突然想起来了似的，问河濑川。「还没有确定。但就先让他们做那些事好了。」河濑川毫不犹豫地回答，看来这是早已预定好的。「先做那些事，也就是说，参与那个是之后的事了啊。」「是啊。刚来不习惯的事应该也还蛮多的。」（那个是什么呢……）她到底想让我做什么呢？不过我更在意的是那个的事。「不过，接下来还是要看你的能力了。」九路田目光炯炯地说。「我已经知道你对游戏的热情了，但是这和工作能力无关。而且我们部门的人眼睛可都是雪亮的。眼镜适不适合你——只有戴上之后才知道啊。」原来如此，之前的是九路田的考试，接下来便要在实际工作中接受考验了啊。这里不是无能之徒能够待下去的地方，我从一开始就明白的。事到如今，我也不会畏缩。「是啊，我会好好做的。我也不是会对工作妥协的人。」所以，我明确地说出了我的想法。「真敢说啊。不过不这样的话，也没法在第2开发部干下去啊。」九路田露出了赞许的笑容。◇「……所以，要我们做的就是这个吗？」「应该是吧。啊，樱井小姐，这里也要检查一下。」「啊，是，不好意思！」樱井小姐慌忙在手上的画面检查项目上按下了印章。分给我们的，是Debug业务的管理工作。这是个已经开发完成，正在向其他平台移植的老游戏。虽然Debug工作外包了出去，但确认进展、报告分类并上报给相应的负责人却是我们的工作。虽然分类工作需要一些判断力，但也不算是什么脑力劳动。想想自己早上还干劲十足地要在前线拼搏，结果做的却是这样的工作，说实话的确是有些扫兴……「听了刚才的话，我有了新的想法。」樱井小姐将检查单递给我，叹了口气。「桥场先生你果然很厉害。哪怕被九路田先生挑衅，也会堂堂正正地还击，之后也能很平常地和他聊天。像我，虽然也在一起却像是个石头似的。」「不这样的话事情就没有进展了吧。我也是很担心的。」我苦笑着回答。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我很担心自己能不能在这个部门里做下去。就算和部门同事搭话，大家的反应也很冷淡，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外人。虽然有河濑川维护，但看来还是会很辛苦。所以，当九路田主动和我接触的时候，我感觉真的是太好了。既然对方主动找上门来，那接下来便是要看我的觉悟了。（现在想想，那或许是他关心人的方式吧。）不过还真是有些，不，是十分夸张的「游戏」啊。不过，能和九路田打成一片的话，虽然辛苦，却也有足够的价值。「所以，接下来就是要把我们手里的工作做好了。」我检查了一遍樱井小姐递过来的单子，然后放入了对应负责人的箱子里。「不过，这份工作还真是平淡啊。」樱井小姐游戏不满地说。的确，我们现在做的工作和之前13部时没有什么区别。（毕竟也不可能一上来就成为开发的主力啊。）在慢慢熟悉部门以前，就先做这种不用思考的简单工作吧。大概是这样的考虑。不过，到了新的部门，却还要做和以往职场相同的工作，还是不禁让人想抱怨别把麻烦事推过来啊。「是S吗……不，看这副工作的模样，是M吧。」「哎，你在说什么？」「没什么。总之我们就一起认真工作吧。」打开一份积攒的BUG报告。我不经意环视一周，才注意到部门里十分安静。开发是一种特殊的工作，所以同事之间的谈话也是被允许的，而且因为可以激发灵感，谈话甚至是被鼓励的。但是，现在的第2开发部并没有这个迹象。大家都安静地做着自己的工作，做完之后便安静地下班。明明是个20人左右的队伍，但只能感觉到不到10个人的存在。（本以为会是更加热闹的职场啊。）想象和现实的差距，也不只是这里才有。我的个人感受也不过是其中之一吧。之后，我们也一直埋头做着报告和分类的工作，不知不觉间一天就过去了。也没有什么欢迎会或者部门会，大家都正常下班了，所以我和樱井小姐也按时离开了公司。「总觉得有些扫兴啊。」「一般这种时候都会有饮酒会吧，而且部长看起来也不像是讨厌这些东西。」确实，河濑川平时也会喝酒，也不是会逃避这种活动的人。「或许是因为工作太忙吧。以后说不定会安排的。」虽然有些在意之前河濑川在会议室里说的话，但经过我和九路田的和解，事情也解决了，熟悉之后应该也能和其他同事正常交流了吧。「那就明天见了。」「是，桥场先生回家时也要注意安全。」像孩子似的用力向我挥手，樱井小姐搭上了反方向的电车。目送她离开后，我深深地叹了口气。「结果没能和河濑川说Grape的事啊。」我们的目的，是让「Project Grape」获得预算通过。但到现在为止，别说行程过半了，我们甚至还没有抵达道路的起点。虽然我们是被空降到了新的部门，但没法参与开发工作，果然还是会感到不安。「时间还足够吗？」虽然这样自言自语也不会有什么帮助，但我还是不禁自己问自己。搭上前往新宿的电车，我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好了，你拿一下换下来的灯泡。」「是~那这个就拜托你了。」要是把爸爸叫来的话，他肯定会很无奈，所以也不能叫他~」下方传来伊知川小姐温柔的声音。「这种小事的话我还是愿意帮忙的……」在归家途中，我收到了伊知川小姐的RINE。说她想换公寓的灯泡，问我愿不愿意帮忙。伊知川小姐并不矮，甚至算是个高挑的人，不过运动神经和平衡性不好，之前就有过爬脚架差点摔下来的经历。知道了，那就在公寓外面集合吧。我这样回复，所以我就在这里了。「帮了这么大的忙，我想给你回礼，桥场先生想要什么呢？」伊知川小姐眼睛闪闪发光地问道。「不用啦，只是件小事罢了。」「不！这样就太不好意思了……对了！」她轻轻合手。「能来下我家吗？我有东西要给你。」「哎，哎？」语气虽然温柔，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氛围。我就这样被伊知川小姐带到了家里。伊知川小姐住在距离公寓几分钟路程的地方。我本以为她是和经营的父母住在一起，但似乎是独居的样子。「父母一直都想让我待在家里，但这样实在是太堕落了~所以，我就住到这里了。」2层4户的2DK公寓。伊知川小姐身为公寓经营者的女儿和女白领，没想到住的地方这么普通啊。（总感觉和印象不符啊。）伊知川小姐给人一种大小姐的感觉，没想到竟然过着这样平民的生活啊。但是，进入房间后，我的印象在某种意义上发生了更大的颠覆。「打扰……哇，这是什么啊？」房间里一片异常的景象。「对不起，我最近正在学习~要是不这样的话，就记不住了。」伊知川小姐苦笑道。房间里贴着大量的便签。每个上面都写着单词和意思。「这是德语？」「没错~桥场先生会德语吗？」我摇摇头。我知道的单词大概也就是Kugelschreiber和Katze了吧。【译者：前后两个词的意思分别是圆珠笔和猫。其中前一个词虽然意思很普通，但因为发音帅气，貌似很多日本人都知道的样子。】「因为工作需要，所以正在急着学习，真的很辛苦哦~」「哎……」听说德语和英语完全不同，看来真的是这样啊。大学时候，有第2外语的必修，当时德语也是选项之一。但是之前修过这门课的前辈建议说：「单词难记得要死，还是放弃吧。」所以最后选择了汉语。在大学时虽然可以这样，但到了实际工作中，如果需要学习的话就没有退路了，真的是很辛苦。一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或许也会遇到这种事，我便不禁一阵战栗。「这个学起来很难吧……要是我的话，估计都不知道该从哪里着手才好。」听到我这么说，伊知川小姐笑了。「我也是这样~才开始的时候也很困惑，要从哪里学起才好。」「是吧……」我表示了同感，接着，伊知川小姐用意外坚定的语气说道：「但是，这件事没有捷径，无论如何都要着手去做才行。只有这个在一开始便已经下定决心了~」「决心吗……」我微微颔首。「对。不论什么事，能够一点一点不断前进的人才是最厉害的。」伊知川小姐的话里，能够感受到觉悟和强大的意志。「嘿嘿，是不是不像会从脚架上摔下来的人说的话啊~」「不，那个，我觉得很了不起。」伊知川小姐温柔地笑了。「呵呵，谢谢你~恭也先生。」「是桥场。」「呜~~你还真是严格啊~」伊知川小姐不满地噘起嘴巴，「给你这个！」递给我一个装满蔬菜的袋子。似乎是在老家的父母自己种的蔬菜，有卷心菜、西红柿等等，虽然不是太大的量，但明显已经超出了帮忙换灯泡的价值。「看来要再回报一些别的东西才行啊……不然就要欠下人情了。」我提着袋子走在回家的路上，思考着伊知川小姐刚才的话。能够一点一点不断前进的人才是最厉害的。或许就是因为这个理论，伊知川小姐才会觉得与其有时间在那儿苦恼，还不如多记一个单词吧。在我看来，这也是完全正确的。「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不论什么事，在一开始着手时，一定会产生迷茫。怎么做才能最快完成、才最有效率？可是，就在这样迷茫的时候，从一开始便在不断前进的人早已经走到了前面。我不知道，伊知川小姐之前有过怎样的经历。但是，或许之前就有人这样将她甩在了后面吧。后悔的经历往往能能留下深刻的印象。我紧紧地盯着自己的手心。本来唾手可得的胜利，就这样溜走了。就连要到哪里才能抓住它，也搞不清楚。「但是，有能够靠近的方法。」我握紧拳头，长长地舒了口气。我本就一无所有，现在的我或许有些忘乎所以了。「我也得去贴便签了啊。」将蔬菜和助言的恩惠牢记于心，我稍微加快了回家的步伐。◇2周后。会议室里，我将河濑川、九路田以及Debug工作相关人员聚集了起来。「感谢大家拨冗参会。」我朝着大家低下了头。九路田率先开口：「你突然把大家聚集起来是有什么事？整个部门的大家都是很忙的，没有停下来的时间啊。」「第2开发部的时间有多么重要，经过这几天的工作，我已经很明白了。」「哦，也就是说你是知道这点还把大家聚集起来了是吗？」我点点头，将手里的资料发给了大家。「我就单刀直入地说了。现在所做的Debug工作，完全就是时间的浪费。」聚集起来的同事们一下子躁动了起来。「浪费是什么意思？对于游戏而言，Debug是多么重要的工作，你是明白的吧。」「当然。正是因为重要，所以我才不想在上面花时间。」「什么？」面对九路田的疑问，我翻开资料，开始了说明。「现在的Debug工作，中断工作的次数实在太多了。」虽然只有最低限度的检查项目，但现在报告表单中自由笔记的部分太多了，而且因为报告者能力的不同，情报传达能力也有很大的差异。如此，就算有大量的Debug工作者，精度上也会出现问题。「不再云里雾里地进行试玩，而是按照进行状况、道具、flag取得进行分组，然后各自提交报告。」这就是我和樱井小姐提出的改善方案。首先，是将游戏的进行度按照flag管理的观点分成几个部分。现在这个游戏是只有一条路线的RPG，所以可以分成前中后3组，然后再根据道具、支线、等级等等再进行细分。另外，报告表单也要进行细化。3组各自挑选出重要的检查项目，并以此为重点进行报告。而且，因为之前按项目进行检查，自由笔记的备注栏的分类速度也能获大幅提升。樱井小姐拿着资料进行着说明，最后这样总结：「如果细分到这个程度的话，不同的Debug工作者之间的差距就会变小，bug的发生条件和改善方法也会更加明确。因为对情报进行了整理，更加细致的调整也成为了可能……各位觉得如何？」会议室被宁静所包围。大家认真地阅览着手中的资料，连连点头。基本没有人持反对意见。其中，九路田静静地举起了手。「从上游便对试玩报告进行管理，让工作更加畅通，这就是你的目的吗？」「是的。通过这种方式节约时间，用到其他业务上，便是本次提案的最大目的。」同事们也纷纷表达了赞同的意见。我向樱井小姐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做得很好」。（这样，也算是贴上便签了吧。）人事已尽，接下来，就看天命了。◆第2开发部里，只有部长的座位，和其他人稍微有一些距离。因为进行了分隔，只要声音小一点，就完全可以进行私密谈话。能是从13部过来的。」听到这，我松了口气。和之前九路田说的一样，要想让拥有优秀创作能力的同事们接纳，就必须要用工作成绩来证明才行。所以，我将谁都不愿接受的Debug队伍的改善工作交给了他们，看他们能做出怎样的结果。结果出来了。现在已经没人说这是常务强加给我们第2部的人事命令了。「大家好像终于认可他们了。九路田你又有什么样的评价呢？」「我不用说，你也知道的吧。」九路田苦笑着回答。「也难怪河濑川会想要他了。能够细致分析麻烦的工作，并加以整顿。而且也很擅长演说。真的是个优秀的制作进行啊。」我也点头表示了同感。「——然后，你是怎么想的？要把他拉进来吗？」「我是有这个打算。他肯定也能理解。你……反对吗？」「不，他的能力和人品都没有问题。只是，把他卷进这种麻烦事里，真的好吗？」九路田说的也有道理。将他卷进这种麻烦事，我也感到很抱歉。不过，不这么做的话，恐怕也没有别的改善办法了。◆和我们的计划一样，Debug工作获得了极大的改善。程序组也对我们表示了感谢，更让人开心的是，负责实际试玩的外包们的反响也相当不错。正当我和樱井小姐一同为工作成绩庆贺的时候，河濑川突然把我叫到了外面。理由似乎要到时候才能说。我困惑着到底是有什么事，走出公司向车站走去。河濑川制定的店，是一家距离公司步行只有几分钟的一家老咖啡厅。没有什么风情，只是一家单纯的老咖啡厅，所以并不漂亮，客人自然也不多。（肯定是不想让太多人看到吧。）如果只是普通的工作联络的话，只要使用会议室就行了，特意把我叫到外面，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不好意思，突然把你叫出来。」刚一坐下，河濑川便向我道歉。「没事啦。是工作上的事吗……」「嗯。而且是有些重大、难以启齿的事情。」点了两杯热咖啡，等女服务员进入店内之后，河濑川小声对我说：「桥场，之前说要拜托你的事，我现在要说了。」竟然——竟然会在这个时间，说出那么重要的事啊。「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件事，对吧？」河濑川默默点头。在和常务对话的那天，我在办公室前和她进行了一次对话。她当时提过，有一件事想要我做。到底，是什么事呢？「我们有一个一直在进行的企划，你知道吗？」「当然知道了。」启用白金世代的超大型企划《Mystic Clockwork》，简称Mysclo。从一发布便成为了游戏界的热门话题，之后虽然没有太多新情报，但一直都处在话题的中心。河濑川还对我说过，这个企划由于上层的操弄，已经快进行不下去了。「希望你能到Mysclo帮忙。」河濑川直接拜托。「得知你要来2部的时候，我感到很抱歉，将你卷入了这样的事情。但同时也觉得，像你这样充满热情的人的话，应该能够支撑起来Mysclo这样的热门作品。」河濑川的语气无比冷静。所以她的话也很好地传达给了我，我确信，她说这话是认真的。「我去Mysclo……」我情不自禁地颤抖了。感觉一直都无比遥远，不，实际上就是无比遥远的Mysclo，现在就在我的眼前。当然，我现在的目的依然是Grape的实现。这件事我一刻都不曾忘记。可是，一直以来都无比憧憬的东西就在自己的眼前，还是让我感到无比兴奋。（要不是这种情况的话，我应该会更加喜悦吧。）她之所以要来找我帮忙，是因为常务一直在操弄这个企划。要是没有公司内的相互倾轧的话，这本来会是一部优秀的作品的。她对当时刚刚入公司不久、还不清楚人品如何的我说这些，可见项目所处的危机有多么严重。「之前我也和你说过，那部作品已经被太多人插手，早就已经不复当时的模样了。我也想赶快把这个项目结束。」很正常的想法。本想和同学们共同创作的宝贵作品，因公司内的政治而受到上层操弄，会感到厌倦也很正常。要是我处在河濑川的立场上的话，肯定也无法接受吧。「之前刚刚立项的时候，这个部里还充满了活力。大家都宣称一定要做出一部优秀的作品。」河濑川深深地叹了口气。「但是现在那份热情早已不见踪迹了。大家一心自想着完成自己分内的工作。哪怕是你们加入之后，大家的干劲也没有提升。企划已经无药可救，大家都放弃了。」我进入这个部门之后感到的氛围，看来并不是最近才有的东西，而是这种现状孕育出来的啊。「虽然我尽了最大努力，想要做出一部像样的作品，但我还是太无力了。」河濑川的表情无比悲伤。「九路田帮了很多忙，还帮我和上层抗衡。但是还是因为无可奈何而感到绝望，甚至开始考虑辞职的事了。」「那个他竟然……」对游戏和创作拥有那么大热情的人，竟然也感到绝望了啊。我不禁越发怀疑起公司的价值。「我真的一直都在给你添麻烦。所以我才对你说，或许还是辞职比较好。但是……」河濑川笔直地看向我。凛然的表情不允许我逃避。「借我们的企划一臂之力吧。我希望你能帮助我们制作作品，让现场再次恢复活力。」「我知道了。我感到无比荣幸。」原本，我能够在这里就职都是托河濑川的福，我一直都想找机会向她报恩。而且，她和我说了这么多她的想法，我也不可能拒绝了。「——谢谢你。你能这么说，我就安心了。」不过还是有件事让我有些在意，那就是——「当然，Project Grape的制作我们也会纳入日程。那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事吧。」我还在迷茫要不要说出口的时候，她便替我先说了出来。「被你看穿了啊。真不愧是你。」「那真的是一个好企划，我也希望它能够实现。」能够获得河濑川的协助，真的是再好不过了。虽然她原本就不反对，但能这样明言支持，还是让我感到轻松了许多。「接下来，我想讲一下之后的计划……」我认真地听着河濑川的话。她仔细翻阅着手中的资料，静静地说着想要我去做的事情。

第二卷 第1章 放弃的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