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话自我牺牲(后半)

并不是思考过后才行动，而是回过神来身体就自己动了。敌人的大魔为了解决艾尔莉洁而飞了过来，艾尔莉洁明明可以闪避，却没有想要闪避的意思。那理由恐怕就在她身后僵住的士兵。士兵大概是贵族出身，是因为义务才前来的吧。但明显不习惯战场的他被撤到后方，只能在艾尔莉洁的后面眺望她的活跃。将无法战斗的累赘撤到后方决不是错误的判断。但在艾尔莉洁身边这点，却成了她行动的枷锁。『自己要是躲开后面的士兵就会死去吧』……她肯定是这样想的吧。所以艾尔莉洁才躲都不躲，张开双手亲身成为士兵的盾牌。贝露涅尔看著那身影心想。啊啊，又是这样……这个人又牺牲自己去守护他人了。绝不舍弃，绝不放弃。无论何时都将自己排在后面，用无偿的善意去拯救他人，去守护他人。那样的她真的是无比纯洁，美丽……但同时，却也无比地虚幻。世界并没有温柔到可以只靠善意生存下来。人心满是欲望，充满各种心计，一点都不美丽。所以心中没有任何阴影的善人才会无法长生，并就这样虚幻地消失。想到这边，已经是身体开始动之后了。艾尔莉洁的强大，在以前直接目睹她战斗的时候就明白了。他明白艾尔莉洁是自己远远无法触及的崇高存在，贝露涅尔很明白。就连那大魔攻击，说不定直接吃下也不会怎样。就算没有人庇护，可能也会保持平常冷静的表情，用什么办法轻松接下也说不定。只要冷静之后好好考虑，就连贝露涅尔应该也能明白庇护艾尔莉洁是何等愚行。給足考慮時間，再问说『这场面去庇护是正解吗』，肯定会得出『就算庇护也只是造成麻烦』这个正解吧。但没有这时间，可以做出判断的时间只有短短数秒……贝露涅尔选到了错误的答案。贯穿背部的强烈痛楚瞬间传来，下个瞬间视野便马上暗去。但却无意间感觉到……啊啊，我要死了呢。「……我还活著」醒来，最先感到的是疑问。虽然活下去很开心，但贝露涅尔心中更多的是单纯对自己为何还活著的不可思议。自己也明白，那肯定是当场死亡。肉体被贯穿的触感，脊椎碎裂的感觉……心脏被破坏的痛楚。远去的意识，死亡的气息。这些都确实感受到了。无论如何考虑都不应该还能活著才对。但是，如果就算这样还有人能将自己拉回生的世界……那能做到的，就只有一个人而已。「啊啊，太好了……贝露涅尔，你醒来了吗」现在正好想到的圣女本人进到房间，贝露涅尔先为了她的平安松了一口气。接著注意到她手上拿著一个碗，闻到味道后，胃部马上开始抗议起空腹。肚子的声音让艾尔莉洁小小地笑了一下，她就这样把碗放到贝露涅尔前面。「虽然只是些简单的东西，但我做了一点好消化的食物。现在，可以进食吗？」「可、可以，那当然……。那个，这是，艾尔莉洁大人做的吗？」「恩」艾尔莉洁的亲手料理……光是听到这个，贝露涅尔就开心到快飞起来了。当然不可能不吃。碗中装有散发蔬菜甜味香气，颜色稍微有点奇特的米饭。颜色比较偏橘。贝露涅尔立刻拿过碗，诱人的香味穿过鼻子引起空腹的食欲。他用木制的汤匙挖起一口放入嘴中的瞬间，米的甜味混杂著各式各样蔬菜被锁在里面的鲜味在口中爆发而出。太过温柔的味道，以及浓淡适度的盐味，还有穿过鼻腔的蒜香。然后再用起司的美味包覆并衬托。就算不看艾尔莉洁做的这点，也已经十分美味。「好、好好吃……这个真的非常好吃！」「能合你胃口真是太好了」激动的贝露涅尔让艾尔莉洁也开心地微笑。接下来一阵子只剩下贝露涅尔专心进食的声音。在贝露涅尔终于要吃完的时候，静静地……但却又像是要责备人般，艾尔莉洁张嘴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做，说的肯定是庇护艾尔莉洁时候的事情吧。就算说为什么，实际上贝露涅尔也不知道。只能说身体就自己动了起来。只是心想不能不去守护她才行……仅仅如此心想而已。「我也不明白……只是回过神后，身体就自己动了想著一定得守护艾尔莉洁大人才行，之后就……」「你的心意我很高兴。但是，请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你没有必要为了我挺身而出……不对，不只是你，无论是谁都没有必要代替我站出来」谁代替自己去受伤。对这太过温柔的少女，那肯定是远比自己受伤还更加痛苦的事情。但贝露涅尔也一样。比起自己受伤，他更不想要这个少女受伤。珍惜他人的心意应该是一样的，但却不幸地化作两条不会相交的平行线。「但是，这样不就……只剩下艾尔莉洁大人一个人……」「这样就好」这样不就只剩下艾尔莉洁大人一个人会继续受伤。打断想这样说的贝露涅尔，艾尔莉洁以充满果断决心的表情说道。「从一开始就只要我一个人就好了。只要我自己全部承受的话，就不会有其他人受到无谓的伤害了。骑士们和蕾拉……还有你也是一样。所以……舍身都要帮助我的这种行为，请不要再做了」全部的痛楚都由自己一人来承受。能没有一丝犹豫说出这话的圣女到底有多崇高，又有多奋不顾身呢。而这个历代最优秀的圣女，肯定真的可以办到吧。庇护著谁守护著谁，就这样一个人受著伤独自前进……直到死亡来迎接为止。这让贝露涅尔很悲伤。艾尔莉洁比谁都要强大，抵达了比谁都要高的地方。对此自己却太过弱小，连站在旁边的资格都没有。虽然最近在蕾拉和伏克斯学园长的秘密特训下，实力有大幅增长……但在见识过这次战斗后他彻底明白。变强了，但也就这样，自己还完全无法接近艾尔莉洁所在的高处。那差别要比喻的话，就像是为了接近身处比云还要高的山顶的对象，在地面的人登上了自己家的二楼……就只有这种程度的差别。「我知道我很弱小，但就算这样，我还是……想要守护你……」「你还没有强大到可以做到这种事情。所以容我果断拒绝……就算你来保护，对我来说也只是麻烦……只是累赘而已」一刀两断。为了彻底切断贝露涅尔的迷茫，艾尔莉洁明确地断言自己的弱小。这是正论，完全无法反驳。艾尔莉洁转身背对说不出话的贝露涅尔，把手放到门把上。但她似乎不忍心就这样直接出去，用和平常一样温柔的声音说道。「……虽然苏醒过来了，但还请暂时好好修养。不要勉强自己」说完这些，艾尔莉洁便离开了房间。不甘心。不是因为被艾尔莉洁说自己弱小。而是因为自己丢人到要让她说到这个地步。艾尔莉洁是为了让自己远离危险，才刻意说得这么严厉。

第四十四话 自我牺牲(后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