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月儿 Chapter 2 成长

人鱼泡沫作战！一如惯例，我们一放学就聚集在同好会活动的地点。在旧社团大楼周二放学的旧琴室，白板写着如上面大大的几个字，还附带一个惊叹号。虽然我觉得正常点讨论就可以了，不过看着小夏硬打起精神的憔悴表情，看来就被影响的层面来说，确实是要升级到军事作战的程度。「我已经受不了伊琴姐了！她自己废就算了，也不要一直打扰我呀！」她咬牙切齿地说道：「一下拉我衣袖要我陪她玩、一下要我出去帮她买零食，就连睡觉都要跟我睡但又会把我踢下床！我都不能专心念书了！」心智年龄感觉都退化了到真正的幼龄，不过这位大人从我认识后就是这样，实在任性到不行。小夏整个身子黏在墙壁上，无力叹气：「原来养孩子是这种感觉，我以后绝对不要有小孩了。」遥想去年小夏还因为伊琴姐烦恼无比，这剧烈变化让我差点笑出来，果然有些问题拉到现实就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啊……嗯。」被那气势吓到，若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但还是低声说道。「生孩子不好吗？虽然听说养孩子很麻烦，不过我也有照顾过年幼的表妹呢，感觉孩子还是不错……」谈到这部分时她还不时瞥向我，所以你想暗示什么？害羞的想法就藏到心中，我想也没时间拖下去了，就直接转入正题。「所以，要怎么踹醒伊琴姐呢。」「我自己有一些想法，但希望同好会的大家也提供看看。」想法吗，我看着桌上被托付的《月儿》专辑。白月的故事或许能拉伊琴姐一把，可不知为何——我有不好的预感。去年的我也经历过那种写不出来的痛苦，我想伊琴姐的问题或许单纯，但却不是她自己愿意面对的。小夏也望向专辑说道：「文也，你说有一位梦到兔兔和我们的少女？」刚进到会议室我就有先提到此事，希望问问大家的想法。「嗯，昨天刚好遇到的——叫做沈白月，听说她也有你家的地址，兔兔在梦中交给她的。」「但那女孩住在双北，平常要找她比较不方便，所以这张专辑才交到我手上。」心意能不能传达到伊琴姐，我不得不去思考这点。说到底——为什么伊琴姐醒来后会变成这样？就连相处多年的小夏都不清楚，更别说是我们了。「为什么沈白月会梦到我们？是代表兔兔跟她有什么关系吗……」拄着下巴的若晴发挥侦探精神，她的怀疑很正常。可这连结似乎又有些暧昧不明，那晚的闲聊白月就提到了，她虽然常常做梦，但也不清楚兔兔为何会选择她的原因。之后透过通讯软体跟她询问也是获得这样的答复，已经没有更多的线索。「你们想要的话我把好友分享给你们吧，或许能从她身上问到一些。」既然这条线目前只到这里，我想暂时不用深究下去。我们还是将这件事搁着，回到如何鼓励伊琴姐上。小夏在黑板上依序列出人名，首先指向我们的。「就让燕音先吧！」虽然这么说道，不过他人在国外根本无法回应。我观察旁边空空的椅子——严格来说倒不是空位，椅子上摆了一张不小的照片和成为他象征的软棒。「呃，这照片是怎么回事？」「总要有个代表嘛，文也就别介意了。」虽然小夏说得理直气壮，但座位上摆的照片不算正常吧？这是那种方方正正裱框、拍人正面的，而且这张相片的燕音难得给人完全没有生气的感觉，有够厌世……乍看之下还以为是某种场合摆在堂上的，如果在上面画上粉红色的大叉叉，大概要来开庭辩驳了。「我用手机拍的画质感觉不够嘛，燕音自己又没特别喜欢拍照，我只是拿出他『最普通』的照片喔，我还有备用的。」一边说着，小夏拿出另一张裱框相片，但上面却没有拍任何人物，只有跟小山一样壮的二头肌。「呃，燕音的存在感还是很强烈呢。」若晴微笑的吐槽真是精准。小夏摇了摇手指：「哼哼，若晴你这就错了喔！虽然燕音不在了，但他的精神永远跟我们同在！」还以为燕音的意见就到这边了，毕竟人根本不在，不过小夏还是拿起白板笔，直接在燕音那行写上内容。「其实我私下有先问过他，就把他的意见写上去吧。」虽然他提出的想法——嗯，很有他的风格。欧洲跟我们时差好几个小时，现在的燕音搞不好还在睡觉，但站在损友的立场上是该好好闹他。结束了燕音的部分，小夏也写上自己的计划。「咦？你不是早就放弃了？」看到内容我也吓了一跳，忍不住反应。「你的姐姐可是很厉害喔，没有做不到的事情——但也没有能做到特别厉害的啦。」虽然后面的话听起来有点泄气，但小夏的口气还是很高昂，看来是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嗯，初夏真的很棒呢，我也想象你一样多才多艺耶。」若晴也跟着拍拍手吹捧，看着小夏飘飘然的样子，看来她哄过小孩的说法并不是乱讲的。「若晴你要多有自信一点啦，那你的想法呢？」小夏的作战计划提问这次丢到若晴上，她闭起眼睛左思右想后反而露出苦笑。「暂时没有，我还要想一下。」难得若晴完全没有意见要表达，我还象征性地摸摸她的额头，确认一下她有没有发烧。这让若晴气得脸颊鼓鼓的，一瞬间我还以为是小若晴——不过就如同远去的兔兔，最近她其实也很少在我面前表现出那个姿态。「不要把我当小孩子喔文也，但这件事我真的没什么想法呢，不如说我不知道该从何下手。」恐怕不只是小夏，我和若晴在对伊琴姐的变化莫名其妙之余，就是满满的无力感了吧。但我还是拍了拍她的头，试图鼓励。「在我看来若晴真的很厉害呀，你只要照着自己的步调走下去，最少能快乐过日子嘛。」「哼哼，先不说你话中有话，我们之间的蝴蝶结什么时候要解开……」面对她的反问，我也只能回答：「赶快找个梦想就行了吧，不过我也乐得继续逗弄小若晴。」「总觉得不能白白付出喔，特别是文也总有些变态的要求，所以这次收到版税后你要买一个蛋糕大家一起吃，还要跟小夏一起。」不是自己吃而是分享出去，若晴人真的很好呢。「成交。」不知不觉中又差点步入两人世界中，但现场的第三者很快就轻咳几声，将我们拉回现实。「少了燕音后，总觉得你们更超过了呢，难怪恋爱作品的男主角总要在最后作出抉择呢。」小夏一边挖苦，然后皱着眉继续补充。「不过还是老话一句要做好避……」「『就说没有到这一步了呀！』」我们立刻异口同声回答，惹得她又笑出声来。几个月都过了都还是纯爱风格没有半点激情，这要是连载漫画恐怕就被挤到排名后段了。这次的文艺同好会还是很有我们的风格，总是在乱七八糟闲聊，没有一个明确的结果。不过要论关系，还是燕音和小夏跟伊琴姐比较近，他们肯定也有很多想告诉她的事情。至于我自己的计划——目前先等待燕音和小夏执行完他们的，总之至少要把白月的签名要到手吧。＊＊＊＊＊＊平安无事到了这周六，我们的计划便开始进行。早晨，已经做好准备的我们在小夏家集合。非常完美的，今天刚好停雨，所以外头是晴朗的天空与舒适的气温。我带了一捆童军绳，若晴则是麻布袋——看着我们的小夏只是深深皱起眉头，可说非常困惑。「虽然是我说伊琴姐不想出门，要带她出去很麻烦，她甚至还咬过我的手，但你们也太夸张了……」不管怎么说，咬人也太废物了吧……伊琴姐。由于第一个执行的燕音计划必定得出门，所以我和若晴私下讨论很久后，才准备这堪称完美的绑架计划，还拜托到老哥开车来接应。便的装扮，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若晴私下运动的衣服，一整套灰色棉衣棉裤——很普通。小夏只是轻轻推开门，一入眼的画面就让我们的准备泡汤了。是看起来跟上周没有变化的松垮睡衣，正趴在沙发上睡觉的伊琴姐。她睡得香甜，连口水都流出来了。「昨天刚出新游戏，她拼命打到早上撑不住就睡着了。」「……」我不知该说什么。若晴默默举手，小声问道：「这样要伊琴姐起来，会不会睡眠时间不足？」「肯定够喔，她是从『昨天早上』睡到『今天早上』呀，肯定睡至少八小时以上了不是？」气噗噗的小夏也不想考虑这么多，她对我眼神示意。「文也你抓脚，我抓两腋来把她『抬』上车。」「你要她睡衣出门呀？」对于我的反问，小夏只是露出温柔的笑容。「我把在外要照顾伊琴姐的东西，还有替换衣服都放在自己的背包了。」……虽然只是出门一趟大概下午就回来，你真的是妈妈耶。不过这点也让我意外，本来以为在我们动作时伊琴姐会先醒来，怎知她真的睡得很熟，完全没有睁开眼睛。还有就是小孩子的体重，抬起来其实很轻。「跟以前的伊琴姐不同，或许是要忙音乐的关系，常常看到她半夜还在那边沉思。」为了补偿那时候的缺眠，现在要大量睡回去吗？听到小夏的补充，我不免也为此感到担忧。在我拜托下为了方便我们来回，老哥今天还早起载我们过来，真的是欠他很多大人情。但摇下车窗的他一看到我们抬着小女孩过来，果然还是忍不住问一句。「我是看在文也欠初夏妹妹你很多，所以想着要偶尔来帮老弟还债。」「不过你们呀——这不是诱拐吗？」我们三人面面相觑，最终由若晴把车门打开，赶快把伊琴姐丢上去。我坐在前座，后面就三位女孩子了，大家到车内都还是维持沉默不语。……嗯，某种程度上这就是诱拐呀。伊琴姐是在我们把她丢到后座的那一刻，受到撞击力道的影响才开始悠悠醒转。当她察觉到自己的处境时，车子早已离开初夏家一段时间，离我们的目的地也有一段距离，看来要忍耐她的无理取闹了。「要去哪里？我想去吃饭店的buffet。」被挤在中间的伊琴姐还闪烁大眼故作天真问道，只见小夏用力捏了捏她的脸颊。「嗯，如果伊琴妹妹乖乖配合我们的话，中午去吃吃到饱也没问题喔～」「如果你愿意好好陪我们先动动筋骨的话。」她的脸色渐渐苍白。燕音的计划很有他的性格，反正他也自认在音乐造诣上绝对不如伊琴姐，没办法提供有用的意见，所以只提出自己解决创作困境的方法，那就是——走到户外运动。「初夏不会这么坏吧，你知道我多久没运动了吗？不是我在自夸喔，我后来就是宁愿公车在我前方离开，也绝对绝对不会跑起来的类型喔！」太废了吧！但考虑到伊琴姐最近才刚醒来，要她运动似乎不太妥当。不过又想到她最近根本也都瘫在沙发上，果然还是要稍微活动。「伊琴？这名字真熟悉呀。」开着车的老哥好奇问道。我们没打算藏她的名字，不过看到现在的伊琴姐，一般人是不可能联想到本人的，就像老哥也一直把小若晴当作若晴的亲戚。「你是文也哥的哥哥吧，我跟那位『伊琴』可不同喔，不是唱歌不怎样还厚脸皮赖在舞台上的歌手。」伊琴姐笑着狠批自己，不过配上那稚气的模样，倒是给人装小大人皮在痒的感觉。「是嘛，我倒是觉得她的歌曲不错听呀，我有买她的专辑。」「只是也感觉到了，她之前的状况不太好，或许早就该好好休息了——才会发生意外吧」伊琴姐默然。我说老哥也真的很厉害呀，有时对话总能不经意地直击核心。话锋一转，老哥继续补充：「幸好最近伊琴已经醒来，但好像又没消息了？」伊琴姐醒来的新闻第一时间是有发布出去的，有不少演艺圈或亲朋好友都有去探望医院的她。但出院后伊琴姐就变成这个鸟样子，当然是不可能再进行各种公开活动，这部分只靠我们是藏不住的。这其实都是伊琴姐的经纪人在对外善后与公关，所以她也是少数知道这种异况的第三者。目前伊琴的公开状态是：本人还在休养，复出时间未定。我只想说，真是辛苦经纪人了。真想看老哥知道面前的小伊琴姐就是那位歌手时会有多惊讶，但在场的我们还是不打算再添乱，光是要应付伊琴姐我们就精力憔悴了。果然她现在又闹起来了，说自己不想去运动什么巴拉巴拉的，开始跟初夏讨价还价，让大家很苦恼。「比起无聊的运动我更想开帅帅的车子～小夏姐买一台跑车送我——不对，飞行伞或滑翔机好像也不错呢。」「明明你就很有钱，自己出钱买啦！」受不了小夏的暴力，伊琴一下又黏到若晴那边，改问起她的八卦。「若晴姐姐，你跟文也哥进展到什么程度了呀——是不是到本垒了呢？常常KISS吗？」「当然没有！绝对没有！」脸红的若晴摇头摇得像波浪鼓，伊琴姐可能真的不知道，她是彻头彻尾的纯爱派。总之，伊琴姐很称职地在扮演早熟的小屁孩——靠北，根本是浑然天成，她小时候一定很难带。把后面搞到一团乱后，这次她凑到副驾驶座来了。「文也哥～听说你有在写轻小说，如果我当女主角的话，你会给我几分呀？」我盯着前方认真思考，这问题真麻烦。「……虽然缺点很多，不过只要是可爱的萝莉我都打一百分。」一瞬间，我感觉到背后好像传来庞大的压力。糟糕，被套话了。大概除了察觉到老哥是狠角色不敢惹，我们三位都被她闹得团团转。不过很快的，她突然静下来了，原因是老哥习惯开的音乐电台。「大家肯定都得知了，伊琴已经从昏迷中醒来返家休养——这或许已经是今年最重要的娱乐圈新闻，也可说是奇迹。」是男电台主持人好听的嗓音。「虽然不知道您何时会回到舞台，但想必在台湾各个角落，有很多人想再听见您的歌声，衷心期待您能抚平伤痛。」「而在那之前，请让我点一首伊琴的歌曲，送给每位努力的听众，不管你是小孩子还是大人，我们都曾有着共同的思念——《月儿》。」歌曲拨放了。长梦里惊醒寻找月面上你的倒影月儿弯弯勾走了几丝几分的思念月儿圆圆渴望于此时此刻再见面睡不着的夜晚人因离合而悲欢我会一直等待你于不见晨曦的森林继续等待你直到潮汐消失的那天我想再观望你的身影我想再记忆你的笑容我想再倾听你的琴音最后——我只能去遗忘你 深夜里入睡思念地球的阴晴圆缺月儿弯弯失去了无穷无尽的黎明月儿圆圆祈求于某年某日再相逢雨不停的季节你因离别而无声你仍一直守候我于不见阳光的深海持续守候我 只是一如往常的风景我想再消除你的迷茫我想再陪伴你的未来我想再弹奏你的旋律其实——我只希望你幸福聆听着《月儿》这首老歌的此刻，我反而不知该用什么心情去描述，特别是本人还在现场的状况下。跟外头湛蓝的天空完全相反，仿佛听到了，伊琴姐那仅有一句的、落寞至极的低喃。「……明明我的思念从未传达过。」＊＊＊＊＊＊上了国道来到城市周围比较乡下的地区，车子停在某知名铁马道附近的停车格。疲倦的老哥决定继续补眠，我们则是跟附近的租车行老板各自租了一辆脚踏车。虽然伊琴姐想偷搭便车不自己踩脚踏板，当然这也被小夏生气拒绝。，我也爽快答应。记得我曾载她去过月老庙，当时她还抓着后面的铁框，保持着一点距离，没想到现在已经是自然而然提出这种问题的关系了。「小夏～我想租电动车。」「免谈。」这则是另一边的对话。出发前，小夏大概也想到我的顾虑，在我们开始前还是温柔叮咛。「伊琴姐你也不用勉强自己，累的话要说出来喔。」「我已经好累了～」于是这孩子瞬间装出软趴趴的模样，马上就被小夏妈妈拉过去打屁股了。经过一番再教育后，四人三辆脚踏车终于顺利出发。我们预计从国道的起点骑到终点的马场再折返，距离约有近十公里吧我猜。这条近几年兴起的铁马道改建自台铁旧山线，沿途除了乡下的田园景观外，还会穿过以前火车经过的钢桥和隧道，算是很不错的体验。加上今天是连日细雨中难得的晴天，雨后的空气带着一股潮湿的气息，但也格外清新，眼前被雨洗过的景色更是焕然一新。对于大部分时间不是闷在学校就是咖啡厅和房间的我来说，骑起来其实挺舒服的。虽然我的体力也不算多好，估计中间还是得停下来休息一下，但我们四人当中运动量最大的小夏也顾虑着所有人，这次其实骑得很慢。骑过一段路，我们开始经过花梁钢桥。这是其中一个特色景点，头上那犹如翻花绳交错的钢梁搭配着两旁宽阔的河床，回忆着火车经过的旧年代，仿佛耳边还传来当年鸣笛的气声，如今只剩溪流潺潺声响。这也在预期内吧——撑到这里的伊琴姐开始感到不适，而渐渐落到后头。没多久她就停下脚踏车，晕头晃脑的靠到桥边的栏杆喘气，脸色看来很难受。还好一直在观察队伍的小夏立刻冲过去抓住她，不然我们也很担心她会不会不小心滑出栏杆，那就完了。不过，这也带来另一个问题。「呕呕呕——」毕竟从长时间的卧床状态后，接触较为剧烈的运动，伊琴姐的胃似乎过度刺激了，她靠在栏杆边直接往桥下吐了。路边经过的其他行人投以关注的目光，也有人上前询问需不需要帮忙，超丢脸的啦。靠最近的小夏似乎沾到了一些呕吐物，但她一边拿手帕帮忙擦伊琴姐的嘴，只是露出温柔的笑容。「……果然还是太勉强伊琴姐了呢，对不起。」在母爱强大的光芒下，汗流浃背的伊琴姐似乎睁着大眼，感动说道。「早知道半夜不要吃冰箱里的蛋糕了，好像吃太撑……」原来你是胃还没消化完，现在骑脚踏车才反胃吗？气氛瞬间降到冰点，面露青筋的小夏抓着她的肩膀用力一按。「伊琴姐～你想试试看吊桥的高空弹跳吗？你以前虽然很爱带我到处去玩，但好像特别怕高喔？」「对、对不起！以后不敢了。」看来是真的很怕，伊琴苍白着脸道歉。暂时压抑住调皮的她，不过我们得先思考是否要就此折返了，但小夏似乎有不太一样的想法。她拉了若晴到桥边悄悄话，看起来我女朋友是开心答应了。「我们先回去换一辆电动车，不管怎样我都要让伊琴姐出来走走，然后——可以麻烦文也你先载伊琴姐过去吗？」「哎？」我搞不懂她的用意，小夏紧接着也把我抓过去小声谈话。不要把我排除在外呀！小夏无视了伊琴姐在旁边的叫喊。「就拜托你了喔，文也——虽然对拆散你们很不好意思，但我还是想让伊琴姐稍微运动一下，你可能要多出一点力。」光想就好累了呀。但这或许不是小夏的主要目的，她紧接着说道。「而且，我觉得只有你才能跟伊琴姐好好聊，听她的烦恼。」「这只是我的直觉——但我想我自己的计划也不会成功吧，因为就是这么亲近的关系，才更不愿意说出口不是吗？」我不知道小夏的预感源自哪里，但确实去年遇到爱丽儿时，她就一直没把自己是幽灵的状况分享给小夏跟燕音。当时她声称不能介入那两位孩子的青春烦恼，但如果考虑到伊琴姐本身也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或许她也是不想让他们察觉到而过度担忧吧。「我尽力就是了。」我还是答应了，小夏露出爽朗的笑容并开心点点头。接着在兵分两路前，若晴也跟我稍微说了一下话。「我先陪初夏回去，文也加油喔！不要带给伊琴姐麻烦。」虽然感觉都是她给我们麻烦，但若晴还是说了客气话。「麻烦你们了。」看着两人折返的背景，一旁的小不点伊琴姐只是得意说了一句。「我先说喔，我不会多努力踩踏板的。」「……我已经知道啦。」喝口水打起精神，我们继续未完的旅程。不过没想到伊琴姐脸皮厚成这样，结果这路上真的只有我在使力，眼角是瞥见她有在踩踏板，但感觉一点都不认真。前面就说我的体力本就不怎么样，一过桥梁到了隧道口前，反而换我有点撑不住了，也跟着喊说要休息。附近刚好有一间摊位，我们各自买了饮料，挤在木椅上好好喘口气。「文也，你还是要好好锻炼体力喔，不然要怎么熬夜赶稿。」「被刚刚才呕吐过的你建议还真奇怪呀！」我反吐槽回去，但伊琴姐只是轻啜一口冬瓜茶，盯着天上的蓝天。「我以前常常带燕音和初夏到处跑，搞不好他们爱到处玩的个性就是我培养出来的。」她得意洋洋说道，虽然对照现况有点不真实。「用尽全力去玩乐，并且彻底去享受其中，这样才能找到创作的灵感。」「我是这样子告诉燕音的，所以现在他们才会提议要来这骑骑脚踏车吧。」伊琴姐身为受大众喜爱的歌手，一定有她成功的诀窍吧。而对于自己看到大的孩子，伊琴姐的语气中也充满了怀念，但渐渐地，她的脸色也显现出寂寞。「不过，我常常也觉得——或许我不配去指导他们，初夏和燕音都是太过优秀的孩子，我是不是绑住了他们的发展性呢。」「怎么会……？」我诧异着反问，她肯定也知道的呀，去年底两人就是因为爱着她，才会走不出过去。但伊琴姐只是站到我面前，朝我倾身。她拨着那头凌乱的长发，本来稚嫩的脸颊也因为这动作仿佛成熟起来。「很多都是漂亮话呀，就像谈恋爱总要吹捧对方，我想文也不是这样对若晴吧？」虽然我常常称赞若晴，不过应该没到伊琴姐提的这种程度。「如果你想听难听的话，现在的你全身都是汗，可臭的很呀。」「哈哈～」伊琴姐只是发出开心的笑声，一个大幅度的转身远离了我，但她上车前的话却又让我有些介意。「坦白说，我确实比你们还幼稚，还要更加长不大……」「文也，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吗？太过执着在一件事情上面，如果这件事情恰好又是你毕生的梦想——那可不好喔。」抓住这个机会，我开口询问：「伊琴姐，是什么事情困扰着你？」在双人脚踏车边的她重新面对我，但又再次挂上恶作剧的笑容。「等我哪天找到幸运草的时候再告诉你，但今天还没找到。」怕是永远找不到了。这真是很有伊琴姐风格的回答，反正就没什么道理、随兴至极。但看她现在心情应该不错，看来燕音的计划还是很有用？或许只要多到户外做做运动放松身心，很快就能找回自己的节奏了吧。可这样的想法，在我们进入隧道不久就被破坏了，我被迫修正自己的乐观。这条自行车隧道是旧山线的铁路隧道改造的，在狭长的隧道和昏暗的光芒中，身后的伊琴姐只是低语着。一样的，不想努力去踩踏板。就像现在对自己梦想的态度。「文也，这秘密我只先告诉你喔，因为你是我的同类，可不能告诉燕音和初夏他们。」沉默了许久，才是更加低沉的声音。「我——再也不唱歌了。」＊＊＊＊＊＊在周末的铁马道之旅后，隔周周二的放学时间。聊这件事我们找了间装潢不错的餐厅用餐，说完话后她随即卷了口红酱意大利面、塞入口中。但说出这话的不是平常的大若晴，而是有段时间不见的小若晴。穿着可爱的无领无袖米色上衣和黑短裙，小若晴的一举一动还是超可爱的，我忍不住拿一根薯条塞进她嘴里。「喂，我不是狗呀！不要喂食物！」见小若晴气噗噗的样子，我当然只能眯起眼睛笑得更开心，她叹了口气拄起脸颊。「真是——若不是文也你一直拜托我，我现在才用这姿态出现喔。」「抱歉呀，看在我请客的份上原谅我一次吧。」撇除个人癖好，奇怪的红线诅咒还是一直困扰若晴，也让她心理上不想使用这小孩姿态见人，这点我是明白的，虽然还是有点不懂为什么她这几个月会这么排斥。不过，今天让小若晴现身不是为了取材，虽然拍照还是会顺便做，我想要借这个机会，跟她一起讨论一些可能性。为此，我进一步开口：「不管是大小若晴我都喜欢喔，这是我一直在强调的，但今天我不是为了这种目的约你聊天。」「才不是这样吧！因为文也你是萝莉控呀，你巴不得我永远都是小孩子吧。」怎记得我最初认识的若晴明明很温柔，但现在都凶巴巴的，不过这也代表我们的关系已经很近了吧。终归只是外表变成小孩子的样子，聪明的小若晴很快就知道我的意思。「……难不成，是跟伊琴姐最近的状况有关吗？」不过她随即又否定自己所说而摇摇头。「不对不对，果然还是因为文也的萝莉能量不足，等等大概又要帮我戴奇怪的耳饰拍照了吧。」「呃，真的是跟伊琴姐有关啦。」我笑着瞥向旁边椅子的书包，里面还真的放了一个猫耳发箍。为了避免小若晴继续疑神疑鬼下去，我便直接拉到重点。「在上次听到伊琴姐不想唱歌的自白后，我觉得我的一个推测更加确信了。」「不想唱歌跟伊琴姐维持现在的姿态，有着非常重要的连结。」对于我的推测，小若晴自然会反问。「你怎么确定的呢？」搅了搅手边的饮料，我回想起跟爱丽儿相遇的过去。「『将情感全部投入创作，是令人陶醉而感动的』。」「『可是创作并非如此单纯的事情，你迟早会遇到瓶颈的，不管是自身能力还是现实的打击上』。」过去是我走不出初恋的阴霾，而现在伊琴也同样有痛苦降临——或者说有什么一直缠绕着伊琴姐，让她无法释怀。「你也有见过爱丽儿一次吧，这是那个高中时期的伊琴姐所告诉我的。」我跟伊琴姐是同类，这点周六时她才又跟我提到过。虽然我觉得她跟燕音是同样的天才，能轻而易举就创作出动人的作品。但或许本人并不这么想，因为她可能实际必须要投入更多的精力与心神，也就是将「情感全部投入创作」一事。那么既然是同类型的创作者，如果以自己的经验比拟到她身上，就能得到一个更具体的推测。「伊琴姐——是因为投入的情感得不到回馈，受到很深的打击才变成那个样子，受到了红线的诅咒。」能改变姿态也是红线的影响吧，所以红线那一端必然接着某个谁。或许并非是爱情，也可能是其他很多很多因素，但出于某种原因她不愿意面对现实，所以一直保持着那个姿态。当然也有可能是红线那一端那人的影响，至少有我这个曾改变若晴的例子，但看到现在伊琴姐这糟糕的样子，只能怀疑就是她自己的问题。而且，如果一路思考下来，就会更加不了解一个地方。小若晴似乎也注意到了，她接着说道：「文也的推测很合理，但有一点很奇怪呢……」「为什么不是爱丽儿那时候的高中生模样，而是小孩子呢？」这就是其中一个疑点。「我想提的就是这点——她只是『凑巧』变成小孩的样子吗？」「不是凑巧吗……」我点点头，进一步解释：「正如『我想要你是萝莉你才是这模样』，『初夏想要成为伊琴才长大』，可以合理去想——现在的伊琴姐也是为了某个谁，才回到更加童年的姿态不是？」红线的愿望，本就是双向的。解开的例子就像初夏和燕音那样，彼此的愿望都满足了。「那么为什么我们之前看到的幽灵伊琴学姐，她是高中生的模样？」小若晴会有这疑问也很正常，这点我也无法正确解释，但同样有一个可能性。「我当然不知道，可是能不能换个角度想？如果现在的幼童伊琴姐是自己想成为的样貌，当时的高中生伊琴姐——会不会反而是红线另一端那人的想法？」一个样貌是自己影响自己，另一个样貌就是别人影响自己的情形。当然，这全部都只是推测，所以我需要找类似状况的若晴来谈谈。「这——很有可能呢，嗯嗯、非常有可能。」若晴只是低语着解释，越想脸色越沉重。倘若以上推测为真，那对比到我和若晴间的状况……「这么说来，所以小若晴为什么现在还长不大呀，你现在的烦恼到底是什么呢？」「我、我怎么知道呀！」她红着脸慌张否认，而且岔开了话题。「如果年龄影响会有差的话！文也你为什么要把我变成这个样子呀？我也想不透耶，看来大概是十岁左右，原来你真的喜欢这年龄的女生吗？」这就是专业的地方了，真亏若晴能察觉到而问出来。「要我说的话，这年龄的萝莉最棒了呢，那含苞待放的姿色，开始成长的躯体还有……」对于我的滔滔不绝，她只是用冰冷的眼神瞪着我。「好恶心。」虽然被唾弃了，但我觉得这点是称赞。似乎想到什么事情，小若晴的脸色随即变得郁闷。「某种程度上我不希望你的猜测都是真的，那就代表初夏的计划也可能会毫无作用吧。」毕竟，伊琴姐自身的烦恼仍没有得到解决。「嗯……」不过小夏在周六时也提过了，她自己对此抱持的希望也不大吧。＊＊＊＊＊＊很快的，迎来了进行小夏计划的周五。她的计划并不像燕音那个要外出进行，反而在家里就可以了，这点或许最合伊琴姐这懒惰鬼的心意吧。基本上这计划也不需要我和若晴参与，不过由于小夏一直邀请所以我们也不方便婉拒。放学后我们先回家休息并更换衣物，等指定时间晚上十点一到，便在燕音家门前集合。是的，并不是小夏家，而是隔壁目前无住人的燕音家。我和若晴先会合再前往燕音家，在外头就能看到里面客厅发出的光，一按下门铃便有人出来应门。是穿着黑色小礼服的小夏，头发的单马尾也用别致的丝绸缎带绑起，意外地很慎重。「好看吗？」我竖起大拇指，若晴也用力点点头。跟她比起来我和若晴都只做家常的打扮，看来小夏自己是很看重这次计划。「好啦，快点进来吧。」「燕音家我常常会来打扫喔，里面还算干净啦，请进请进～宵夜也准备好了。」格局跟小夏家差不多的燕音家客厅，也同样混入一只只负责吃喝的仓鼠。「啧啧，没事干嘛跑来这边开同乐会呀，还有搞不懂初夏穿这么漂亮做什么？」伊琴姐一看见我们就一阵抱怨。反倒是若晴温柔安抚：「这个请伊琴姐期待啰。」为此，伊琴姐只是嘀咕着：「反正你们要做什么，我大概也猜得到……」欧洲往返机票所需的金钱和时间实在不少，要燕音特意回来的状况肯定不多，今晚他也缺席了吧。不过听过小夏的计划后，我们都能明白她为何会这么用心，看来她是没对伊琴姐多透露些什么，总之我们就抱持着当观众的轻松心情享用披萨。小夏不知在忙什么也丢下我们三个在客厅，等待的空档我跟若晴和伊琴姐闲聊。「伊琴姐，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突然的，若晴开口询问伊琴姐。或许是几天前跟若晴谈到伊琴姐透露的秘密，促使她也想跟伊琴姐聊比较深入的部分，现在就是一个机会了。「如果是如何跟你男友增进感情，很抱歉我没办法喔，以前的我除了写音乐什么都不会呀。」面对伊琴姐的揶揄，若晴先是脸红，但她还是鼓起勇气继续说下去。「我一直很好奇，你回到家后就维持着这小孩的样子吗？都没有再变回原本大人的样貌吗？」……对呢。每次见到都是这小小伊琴的模样，以若晴和小夏的例子来看，大部分时间还是以本体样貌为主，那种负面能量是要积蓄的，当然跟她相处最多的还是小夏，以我们的眼睛来看很不准。但，伊琴姐只是讶然失笑。「是，从离开医院后就是这个样子了。」她用着理所当然的口吻回应，我内心却相当震惊。这背后——是多大的执念。让若晴变成小若晴的，是我无法放下初恋的失落；促使初夏想要快点长大的，是对大人的憧憬与被抛下的痛苦。但这背后累积的负面情绪，都没让她们彻底成为另一个时期的样貌。如果伊琴姐所言属实，那她就是一直一直，一直都无法放开。我们常常笑说兔兔的红线不是祝福而是诅咒，这点可说在伊琴姐上完全应证了。换个角度想，她能成为这么了不起的歌手——或许也代表这背后的执念，或者可说是偏执了，再加上她本就超乎常人，否则根本无法面对成就梦想路途的风风雨雨。同是受害者的若晴也是一脸讶异，她偷偷抓住了我的衣角，结果也只能低喃着。「会让你想要放弃当歌手的回忆，一定很痛苦吧。」「……嗯。」面对感同身受的若晴，伊琴姐也只能唯唯诺诺地点头，但她转头就对我抛出恶狠狠的眼神。「不过这不是什么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呀！还有文也！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到处乱传了！」「你的对象又不包括若晴，痛痛痛痛！别以为你是长辈我就不会回击！」结果她扑上来捏我脸颊，喂你也太幼稚了吧！我也不甘示弱捏回去，正好呀，燕音不在我都烦恼少了欺负的对象。刚好在这时小夏也回到客厅，正好撞见我和伊琴姐在沙发上玩成一团。「你们感情真好呢～好了，可以麻烦各位到四楼吗？」「果然是那件事。」对于伊琴姐的吐槽，小夏仅是微笑不语。＊＊＊＊＊＊这栋透天厝的四楼，是燕音的琴房。主人不在的此刻似乎没有逗留的必要，但对于当年的三人来说，这都是无比重要的场所。在这个地点找来伊琴姐，自然有其无法取代的理由。小夏特意换上黑礼服的缘由也在此，就算这是只有我们几个人的私人场合，她也想要认真对待这次表演。小夏翻开琴盖，确认琴谱也已经摆在架上后，她的视线转而落在伊琴姐上。到此，她的目的已经不言而明。「伊琴姐——我想弹一首钢琴曲献给您。」「……我以为你不会再表演音乐了。」伊琴姐的想法跟我和若晴初次听到时一模一样。小夏只是腼腆笑了，注视着光滑的黑白琴键。「要让我回想起来也费了一番功夫，但当年还是多少有跟燕音一起跟你学习喔。」「所以——别那么快放弃音乐，好吗？」对于小夏的担忧，伊琴姐转而瞥向我，我只是摇摇头表示不知情。就算你不说，大家大概也都猜得到吧。在一阵静默下，小夏的演奏展开了。小夏弹奏的是那一首也算再熟悉不过的《深海鱼》，作为伊琴姐当年写来鼓励小夏而未公开过的歌曲，现在由小夏来诠释是再适合不过了。但毕竟我们都听过燕音的版本，说白一点——小夏的演奏水平并没有燕音高。可作品总是能反映出创作亦或表演者当下的心情，当今日由已经走出阴霾的小夏来成为琴声中那条悠游的深海鱼，整个意义便截然不同。小夏并没有搭配歌唱，或许是忙于弹奏已经没办法分心，也可能是根本没必要。能不能陪不想放弃的我去旅行？你信任着你微笑着给我太多太多梦想的天晴伴随着这段歌词的那段旋律，如果是过往的小夏来表达，肯定是充满阴郁的气息吧。但现在已经不同了。燕音早已离我们而去，他去了很遥远的地方追求自己的梦想，或许我们之后也不会有什么机会跟他见面。但他留下的天晴，已经确实鼓舞着小夏继续前进。并不是被留下的人，而是看着同样一片蓝天，追求不同未来的青梅竹马。那或许也是伊琴姐当年在写这首歌时，一直很想告诉小夏的重点吧。演奏完毕后，小夏在我们的鼓掌声中一鞠躬，开心笑了。虽然，在这之中的伊琴并没有拍手。「伊琴姐，你那时想告诉我的想法，我都收到了。」眼角含泪的初夏继续倾诉着。「我还没成年——但这是我想送给您的成年礼，是我们向过往告别的钢琴曲，也包括了燕音。」「我们都长大了，我或许还是你口中的那条深海鱼，那条一直在追寻憧憬阳光的鱼儿，而燕音也已经为了追求更高的成就而离开我们。」「但请你放心，我并未遗忘你当年对我的教导，我还记得你带着我在潮间带找生物、载着我去山林间露营，教导我们生活的方式……」「燕音和我，都有好好地听进去……」因为你比谁都更享受生活、但也过得比谁要认真，这是你身为创作者的生活方式。而这热情，早已感染鼓励了他们，成为生命中无法否认的一部分。小夏想说的，或许仅是如此吧。「我只是以这首歌缅怀过去，那些已经无法返回，但我仍珍惜着的回忆。」如果鱼已经回到阳光下，它不会再潜回深海，但这并不代表过往就会从此消失。但提到这句话的时候，我观察到伊琴姐的身子——明显震了一下。「所以也希望你好好振作，还有好多好多的人在等着你的歌声，包括我们、还有你的听众……」对于小夏感性的告白，伊琴姐她——却摆出厌恶的脸色。「唉？」应对小夏的不解，伊琴姐只是一脸不耐烦，很无奈地说道。「我没有你们想的这么伟大，不过就是个唱歌的？这有什么了不起的？」她别开头，没再对上小夏渴求的目光。「……不用管我了，我没有让你们如此重视的价值。」小夏先是一脸愕然，随后。「咦，怎么会……」气氛直转而下，因为无法处理伊琴姐突然冒出的硬脾气，小夏的泪水开始落个不停。若晴赶快上去安抚小夏，我也不知该用什么表情看向伊琴姐，但她仍是一脸淡漠，铁了心不对自己说出口的话补救。唉，虽然我们都知道，甚至小夏也知道她的计划恐怕没有作用。但事情怎么会搞成这样？＊＊＊＊＊＊数小时后的深夜。「老弟，没想到真的会看见你诱拐幼女回来的一天。」在客厅看电影的老哥一看见我和另一位访客入门，只是冷淡说道。「这孩子你见过呀！上次那闹脾气的，暂住在小夏家的亲戚小妹妹呀！」我只能连忙解释，但从刚刚离开燕音家到现在，伊琴姐也是一脸闷闷不乐。就这样，因为伊琴姐怎样都不愿意对小夏道歉，为了缓和气氛我决定让她暂时来我家住了，她还背了个大背包装衣物。我家何时成为她们的避难所了呢？真是头痛。而且本来也不太开心的伊琴姐一看到我哥那台熟悉的PS4，双眼反而闪闪发亮了。老哥似乎也察觉到伊琴姐的目光，笑着问道：「妹妹你想要的话，晚上给你玩倒是没问题，不过建议还是要多运动。」「平常日早上也可以吗？」结果她竟白目反问这句。平常日早上？我赶快抓住发出困惑的老哥，拉到角落闲谈。「她想翘课啦，但请老哥不要误会也不要多问什么，周末让她住几天就会回去了。」「你这样一说更让人起疑呀——唉，不过算了，就只有几天。」能说服老哥也是很不容易呀，也或许是他感觉到这其中的复杂性而懒得插手，我还是很感谢他的不过问。竟敢对我恶言相向，我只好说难听话了。「我可不像小夏是好妈妈喔，你这几天就给我吃泡面反省吧。」「这是虐待小孩啦……」我用力给伊琴姐来个旋转风火轮，让她顿时晕头转向。谁管虐不虐待，你是该好好反省。像去年年底小夏那次分配客房给伊琴姐后，还要等她洗完澡、安抚她不要玩手游赶快睡觉！精疲力尽的我盥洗完才回到房间。这小屁孩，有够难带的。别说好几天，精神上能不能撑一天都是问题，明天我要溜去咖啡厅打稿了。搞不好伊琴小时候就是这个鬼样子，这又证实了肉体外表还是会影响到部分心智年龄，小若晴是最好的例子。一想到若晴，我赶快拨了通电话过去。「啊，是文也吗？」「是啊——小夏如何呢？」当时若晴自愿留下来陪小夏，我就带着收拾好简单行李的伊琴赶快溜回自己家了。「还在我旁边抱怨呢，反正明天是假日，我就趁这个机会来她家过夜。」这样感觉也不错呢——可恶，怎么是初夏捷足先登呢，若晴虽然来过我的房间好几次，但肯定没有一起单独过夜呀。「文也，你是不是想着要去我家过夜呢。」「没有。」我立刻装出正人君子否认，结果惹来女朋友银铃般的笑声。「呵呵，你的想法我都一清二楚喔——那伊琴姐的状况如何？」「死屁孩一个。」我简洁的回答让若晴笑得更开心了。「电话给我。」好像听到那一头小夏的声音。「啊等等，小夏也想跟你讲一下话。」一阵骚动后，手机似乎交给了小夏。「打扰你们的甜言蜜语了。」「只是普通的寒暄吧。」「不用否认我懂的！不过文也请放心吧！趁这个机会我会向若晴暴露文也更多秘密的！像你有次把自己那奇怪的科幻故事设定丢给我之类的……」「唯有那点不行！那设定太丢人了！」可恶，握有大量黑历史的初恋就在现任女朋友旁边还要一起过夜，我却没注意到这背后隐藏的大危机。我们闹了一阵子，看来小夏心情也已经稳定不少。「抱歉了文也，明天我就接她回去。」虽然小夏这样说道，但还是让我有点不放心。「让她整个周末都在我这边也没问题喔？不过我终于明白你带她的辛苦了。」「哈哈……都是大人还那个样子，非常让我头疼呢。」电话那头传来小夏无奈的苦笑声。「所以才不能接受呢，她怎么会说出那种让人丧气的话。」我想了想，决定还是稍微问问看。「上次去铁马道时，我有听伊琴姐亲口说出她不想再唱歌了，但你的只是个人猜测吗？」「猜测吗？任何人都看的出来吧，如果是以前的伊琴姐，肯定早就重新投入活动了。」果然是这样子呢。「文也——虽然这么说很气馁，但我们得承认，就算是我和燕音也都不了解伊琴姐，所以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嗯，但连这两人都没说过的话，只代表这件事肯定放在伊琴姐内心很深很深的地方。「我能做的只是照顾她，在燕音也不在的现在，或许只有你能找到答案了。」「还是——若晴你有没有什么看法？」她故意说大声一点，我耳边随即接收到一句「我也没想法呢」，似乎能看到一脸苦笑的若晴。「好啦，我们就先聊到这边～被伊琴姐搞到最近心神不宁，至少今晚稍微休息一下吧，我把手机还给若晴喔。」「当然OK！」或许是小夏在一旁的关系，虽然小夏又把电话还给若晴，但我们没再多交谈几句，就准备结束对谈了。「难怪你们连本垒都还没冲到！也太害羞了吧！」听着另一头小夏背景音的大喊，我赶快挂断电话装作没听到。结束对谈后我又摸一下电脑，校正一下稿子。等我一回神，不知不觉又过了一段时间。虽然电脑桌面显示还没凌晨一点，但我也有点纳闷。「伊琴姐都没来烦我呀……」真的乖乖睡着了？我有些怀疑。看着窗户外头飘荡的绵绵细雨，我决定离开房间去看看她的状况。来到二楼的客房轻轻推开门，让人不意外的结果呈现在眼前。棉被里并没有窝着一只小萝莉。我眯起眼离开客房——在这之前，有一些事情其实我想要确认，在做完检查后我才直冲一楼的客厅。但在那边只看到熬夜打电动的老哥，附带一提是新作宝克猛盾斧。「她没来客厅喔。」老哥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一句，我说了声道谢准备离开。「不过她的队伍挺厉害的，这游戏不是才刚发售几天？」好吧，我听出老哥的话中有话了。我想了想，中途绕回房间拿起白月委托的专辑和另外一件薄外套，就利用这次机会吧。最后，果然在三楼我爸妈房间的那个大阳台边，找到了伊琴姐。还没靠近背对的她，远远就听到熟悉却变得稚嫩的歌声。雨不停的季节你因离别而无声你仍一直守候我于不见阳光的深海持续守候我只是一如往常的风景对应于眼前，那充满渲染力的歌声也让我的内心变得纠结。伊琴姐只是不想去唱，但就算在不愿意面对现实的此刻，她的歌声还是极其动听。如果要说有什么是神赋予她的天分，毫无疑问一定是音乐吧，就算现在本人想放弃一切。「你现在可不是幽灵喔，外套。」带着冬天未去的冷意，今夜更因为梅雨而变得比较寒冷，我还是将自己的外套披到伊琴姐肩上。「谢谢。」伊琴姐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声道谢。暂时远离初夏和所有熟悉事物，现在的她似乎放下了孩子气的伪装，回归到原本的自己。「伊琴姐，不需要去刁难初夏吧。」「……嗯。」轻声应和后，伊琴姐只是趴在栏杆上，持续凝视着那朦胧的雨势。黑暗中的雨丝飘忽不定，她究竟从中看到了什么？无奈之余，我只能把结合自己所见的，对于那首歌越来越确定的某个可能性告诉给伊琴姐。「《月儿》那首歌——虽然你闪烁其词，但其实是要送给某人的吧？」本来还无法完全肯定的推测，但在稍早前小夏演奏后那句感言：我只是以这首歌缅怀过去，那些已经无法返回，但我仍珍惜着的回忆。看见伊琴姐有了反应后，这样的推测几乎是变成了肯定。昏暗中看不出她的脸色，我继续说道：「而且正因为两段歌词是分处在两地的A与B的对话，让我更加相信了，恐怕现实中作为范本的两人……」那某个猜测，我没有说出来。「……」但不管我如何询问，伊琴姐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也只好放弃了，我还是拿出白月的那张专辑，想交到她手上。「这是你粉丝买的《月儿》专辑，是在你红起来之前就买了喔。」「……真意外呢。」她姑且是接下了我的专辑，但接着却问道。「文也，你觉得我的音乐为什么会红呢？」「……你虽然想钓我，但我想现在的你不会想听到吧，你是有实力红起来这种说词。」对于我的说法，伊琴姐只是落寞地笑了。「呵呵，但不就是这样吗？」「我呢，贯彻着全力享受生活、并将其转化为歌曲的理念，一直一直没有改变过。」「但就算我如此努力过了，如果没有那名为命运的某只手推一把，我真的有机会红起来吗？」正如燕音的看法。因为伊琴姐在创作上的坚持和成功，完全没有我和其他任何人置喙的余地，当然只能任由她继续说下去。「我比谁都爱《月儿》，也认为早在《月儿》就该红起来了，如果命运真的要我红的话，但我宁愿在《月儿》后就此默默无闻下去。」「当然——觉得有些不公平呢，不是对我，而是对那孩子。」她走到阳台窄边的边缘，靠在上头并张开双臂。刹那间，我只能目瞪口呆。期望，这样的我呢——能够对得起我身上背负的『这些红线』吗？」不是一条，是数以千——不，搞不好是万计都有可能的红线，缠绕在伊琴姐身上。与其说是红线，不如说是无数条细蛇之类的存在，纠缠着要剥夺猎物的呼吸。但那是透过「歌曲」这媒介所连结的，无数跟伊琴姐有缘的人们。绝大多数红线都是相当黯淡，可这却一一证明了，伊琴姐的某些创作确实在某种程度上改变了那些人的人生，哪怕只有一点点。那或许，对于创作者来说会是最高的喜悦了吧。但对于执着于过去的伊琴姐来说，所有缘分都变得一点也不重要。收回双手的同时红线也跟着消去，伊琴姐只是抓住专辑的边缘，她的双手在颤抖着。「文也——我想问问你，对还在追求梦想的你，还是高中生的你。」「我真的能回应——她的期待吗？」对于那话语背后沉重的压力，我没能回答。只剩下在我们之间的，开始转大的雨声。＊＊＊＊＊＊隔天早上，伊琴姐又回复那伪装的屁孩样，被守约的小夏上门领走了。我的桌上躺着那张专辑，到最后伊琴姐还是尽了自己作为公众人物的义务，留下那漂亮的签名，但签名所代表的意义，却让我忍不住反复思考。「或许，放弃创作音乐会比较好吗……」昨晚的那段对谈让我相当心灰不已，可是我又不甘心。如果伊琴姐最终放弃了，那对我似乎也是一大打击，虽然是没到小夏和燕音对她的憧憬。看着正要发光发热的创作者就此殒落，内心总不能接受。在我正为此挣扎不已时，手机突然一阵震动，有人连络了我。「文也哥，不好意思周末突然找你……」「我晚点会南下喔，要不要出来见个面？我有些事想跟你们谈谈。」是白月，那位梦到兔兔的少女所传来的讯息。

第三卷 月儿 Chapter 2 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