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那天。</p><p>我向她求婚,送她一只戒指,这时,辉梨收起脸上原本的表情。</p><p>她嘴唇微张,似乎有话要说,但途中却又突然阖上,改为紧紧咬牙,凝望着我,就这样伫立原地。从她接过蓝色的戒指盒,到摆在手中的这短短的时间里,我看到她的手指在颤抖。</p><p>「希望妳可以带我去见妳父母,我也要带妳见我父母。」</p><p>可以看见她眼中有一层薄薄的水膜,辉梨努力睁开眼,避免因一眨眼而使眼中的水膜就此崩落。</p><p>我以前就发现,她不太爱提自己来东京前的事。她的老家、家人、小时候的事,她也都绝口不提。我隐隐感觉得到,她在前途未卜的情况下只身前来东京,背后一定有什么原因。</p><p>之前为了避免令她尴尬,我从没在她面前提过这个话题,但今后我打算好好面对彼此。不管有什么问题,我都已做好觉悟,要完全包容她。</p><p>辉梨打开戒指盒,静静地做了一个深呼吸,发出空气通过喉咙的声音。紧接着下个瞬间,她颤抖的说着「我好高兴」。</p><p>泪水沾湿她的脸颊与秀发,她为之语塞,接下来望着我的双眼,再次低语「我好高兴」。</p><p>她并没有笑,不同于嘴巴所说,她的表情开始扭曲,像僩小孩似的,放声大哭。</p><p>「呃……妳这是表示同意,还是不同意呢?」</p><p>由于辉梨哭个不停,我把她的头搂向自己胸前,戒指盒抵向我胸口。辉梨一面放声哭泣,一面在我胸前抽抽噎噎地说着:我、我、可是我……</p><p>「我可以收下吗?」最后终于听到她这么说,我回答「可以啊」。「谢谢你、谢谢你……」那天辉梨一再紧紧搂着我的脖子。</p><p>她是在隔周提到要和朋友出外旅行的事,就在我正准备提议要陪她回老家拜见她父母时。</p><p>那名少年使者打电话来,速度远比我想像中来得快。当时我正在上班,我将耳机贴向耳边,应了声「请等一下」,走向走廊。正当我准备打开通往安全梯的门时,他已经告诉我结果。</p><p>「她说愿意见您。」</p><p>我感觉就像被冰柱贯穿胸膛,我推开安全门,门外一阵寒风袭来,就像要压迫我的脖子般,将我包覆。</p><p>少年似乎早料到我会说不出话来,继续以制式化的口吻往下说。</p><p>「她说自己的本名是锹本辉子,七年前搭乘渡轮时遭逢船难,因而往生。」</p><p>他说的话,有一半从我左耳进,右耳出,所有感觉都从我紧握手机的手指逐渐流失。</p><p>面对这陌生的名字,我不知道该抱持什么样的感想才好。「她死了吗?」这声音在我脑中响起。犹如木管乐器的低沉声响般,听起来沉闷又遥远。我跨向安全梯的前脚,顿时虚软无力。</p><p>少年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要我决定见面的日期。</p><p>我一时答不上话。</p><p>一直到现在我才清楚明白,尽管在周遭人面前一再逞强,但到头来,我仍在等待自己失踪的未婚妻归来。生活方式完全不变,时间就此停住。</p><p>我想问的不是这个。</p><p>我竟然不清楚自己是否希望她还活着,对此深厌懊悔。我紧紧咬牙,强忍想哭的冲动,但眼泪还是满溢而出,禁不住叹了口气。<span id="chapter_last"></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