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仰望天空说晚安 第十三章

<p>第十三章</p>

<p></p>

<p>交流赛当天正好是星期天，我独自乘公交车去了主办方的学校。举办交流赛的三所学校每年都会选出一所充当赛场。</p>

<p>因为做了宣传，也有不少观众前去观看。</p>

<p>在公交车上，我发现了不少同校的人。越接近目的地，越能发现各种不同的制服都朝同一方向走去，简直就像过节一样。</p>

<p>在到达目的地之前，我发了一次消息给朝比奈，却没有收到回音。马上就要进行比赛了，她应该正在忙吧。这么想着，我没有在意就把手机收进了口袋。</p>

<p>但刚到学校，我就被跑来的舞蹈部成员围着追问，</p>

<p>“结良有没有联络你？”</p>

<p>“怎么了，她还没来吗？”</p>

<p>每个人都愁眉苦脸，但没人有空搭理反问的我，连忙又跑开了。我赶忙拿出手机，直接打电话给朝比奈。没有人接。</p>

<p>我一路询问，找到本校的指定休息室。还没敲门，就听见里面传出吵杂的声音。</p>

<p>“怎么办，学姐来不了的话，三年级就缺了四人。”</p>

<p>“操，你和我顶替三年级来跳。”</p>

<p>“但是这样二年级的人数就太少了。”</p>

<p>“没办法，就让圆顶替上来，好在还有幸替补。”</p>

<p>里面乱成一锅粥，好几个声音不断响起。</p>

<p>“雾美，结良那边怎么样了？”</p>

<p>被叫到的大崎似乎正在讲电话，一会后回答，</p>

<p>“……不行，她父母说她感冒复发了，今天早上昏倒在家，现在送进了医院。”</p>

<p>听到这里，我忍不住打开休息室的门。本来七嘴八舌的舞蹈部成员全都齐刷刷地转头看向我。一个年长的三年级训斥我说，</p>

<p>“下次记得敲门再进来，要是我们在换衣服怎么办？”</p>

<p>“对不起……请问朝比奈的情况很严重吗？”</p>

<p>但没有人理会我，暂停了一下后，所有人再度讨论起来。</p>

<p>在旁边听了一会后，我大致掌握了情况。</p>

<p>因为流感的后遗症，今天三年级缺了四人。一年级也缺了三人。</p>

<p>然后，二年级里朝比奈也缺席。</p>

<p>如果只是一两人的话，可以让替补顶替。但这么多人缺席，人手就难以周转了。</p>

<p>大崎指着一年级的圆说，</p>

<p>“圆，你顶替结良来跳。”</p>

<p>“不不不，不行的，我没看过学姐的全部动作！”</p>

<p>“我现在马上教你。”</p>

<p>“这不可能，太勉强了……”</p>

<p>圆都快哭了。突然被要求顶替二年级登上大舞台，比起说是个好机会，不如说只会让人想退缩。</p>

<p>我想起最近一直用照相机偷看到的舞蹈部的训练。</p>

<p>一年级十五人，拿着彩球，站在最外围。</p>

<p>二年级十人，拿着彩带，站在中间位置。</p>

<p>三年级八人，拿着呼啦圈，站在最显眼的中心位置。</p>

<p>那是个以三年级为中心，仿佛花瓣般慢慢展开的阵型。</p>

<p>“要跳的就是你们最近一直在排练的那场舞吗？”</p>

<p>没人回答我的问题，甚至没人看我一眼。一、二、三年级全都围在一起争论，</p>

<p>“如果让圆顶替结良学姐的话，一年级的人数就不够了。”</p>

<p>“但三年级是这场舞的重心，不能缩减人数。”</p>

<p>“一年级的替补呢？！”</p>

<p>“还没来！”</p>

<p>“二年级也不能少人了，但就算要让人顶替，现在开始马上练二年级的动作也很难办啊。”</p>

<p>我再度插嘴，</p>

<p>“我全都记住了。”</p>

<p>“你记住有啥用，你能跳得出来吗？！”</p>

<p>大崎终于回应了我。我抬了抬眼镜回答发飙的她，</p>

<p>“不可能。”</p>

<p>“果然还是删掉结良的位置，空档就由雾美和我想办法补位。”</p>

<p>“但人手还是不够啊，如果让操和睦顶替学姐的话，二年级就只有七个人了。一年级也只是勉强成型。阵型全乱了，明明当初排练了那么久。”</p>

<p>“至少再多一人，就能让圆顶替结良的位置了。”</p>

<p>这时手机来了消息，发现是朝比奈发来的，我急忙查看。</p>

<p>“抱歉，今天我大概会迟到，但一定会到。”</p>

<p>“我绝对不会缺席。”</p>

<p>“一定会上场。”</p>

<p>“如果当天没有去，会给学姐们添很多麻烦。”</p>

<p>“日和同学就等着看吧。”</p>

<p>和强硬的字面不同，我脑中浮现的是那个躺在病床上的朝比奈。</p>

<p>朝比奈准备拖着病弱的身体来这里吗？</p>

<p>我知道的，她不可能放弃职责。她是真的打算上台跳舞。</p>

<p>但明明都躺在医院里了，怎么可能还能跳舞呢。就算坚持得下来，事后出事怎么办。</p>

<p>“只是挥挥彩球的话，我也能做得到。”</p>

<p>不能让这次赛事泡汤，这就是朝比奈的心愿。</p>

<p>所有人再度齐刷刷看向我。一年级面面相觑，二年级交头接耳，一个三年级当机立断拍拍手，下令道，</p>

<p>“好，给他化妆，换衣服。”</p>

<p>我被像打劫一样被拉起休息室的角落，被剥下身上的衬衫。胸口的照相机也被取下。</p>

<p>“这个尺码的衣服就够了吗，还是要再大一号？胸部是不是要垫点东西？”</p>

<p>二年级部员在我身上比划着啦啦队制服。</p>

<p>“学长，请戴上这个。”</p>

<p>一年级部员往我头上戴了顶假发。</p>

<p>“我来帮你化妆，口红用这个颜色好吗？”</p>

<p>三年级部员打开化妆箱问道。</p>

<p>“你真的行吗？”</p>

<p>最后大崎急匆匆地跑来问我。在我出成果的时候，她正好教完圆二年级的跳舞动作。</p>

<p>“不行也得行。”</p>

<p>“那你快过来，我教你动作，你先看一遍。”</p>

<p>我手上被塞入彩球，和圆交换般跟着大崎学习。</p>

<p>跳舞时，双马尾的假发不断飞舞，我的眼镜被取下，换成了变装用的红框眼镜。</p>

<p>“你可别弄掉假发，也不能被我们学校的人识破啊。”</p>

<p>大崎再三叮嘱我。我压紧假发，想让它服帖一点。</p>

<p>“不过，你真的很适合女装，完全看不出来是男的。我可没在夸你。”</p>

<p>大崎一脸嫌恶地评价道。</p>

<p>“你就站在后面的位置，我们部员会补位你。你只要别做错动作，千万不要引人注目，懂了吗？”</p>

<p>“好。”</p>

<p>“那么，加油别怯场哦。”</p>

<p>大崎难得给我鼓劲后，瞥了一眼放在休息室桌子上的照相机就转头走开了。</p>

<p>原本一二三年级都各有一个替补。但就算加上替补，如今三年级还是只有五个人了。</p>

<p>于是二年级顶替了两个人，三年级得以以最少的七人阵型出场。而二年级从一年级选了圆上来，从十人阵型变成了九人阵型。</p>

<p>我要做的就是凑数。</p>

<p>和担任主力的三年级，担任辅助的二年级不同，一年级担任的是背景。不必有那么高的技术，被要求的就是人数要多。</p>

<p>原本十五个人的一年级，缺席了三个人，另外替补也缺席，所以没人替补。再加上圆变成了顶替，足足缺少了四个人。</p>

<p>但现在加上我，至少能以十二人阵型出场。</p>

<p>“一、二、三、这里转弯！”</p>

<p>在出场前，我对着全身镜，不断地熟记动作。身旁有两个一年级不断帮我调整动作。</p>

<p>“学长，旋转不是靠腿的力量，而是要用腰。”</p>

<p>“学长，这里动作慢一点，身体太僵硬了。”</p>

<p>“学长，你长得真是可爱。怪不得朝比奈学姐那么喜欢你！”</p>

<p>“……最后一句话不对吧。”</p>

<p>我抬了抬眼镜，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身影。一年级a和b时而帮我调整变装，时而按住我的身体，教导我如何动作。</p>

<p>“学长，你真的和朝比奈学姐分手了吗？”</p>

<p>被质问的我瞬间做错了动作。</p>

<p>“对不起，我们太多嘴了，继续来练习吧。学长的动作还差得远呢。”</p>

<p>“请你至少不要掉队，跟上我们哦！”</p>

<p>“来，一、二、三、一，”</p>

<p>我时而转圈，时而挥舞彩球，脑子里全都是朝比奈的事。不知道她现在情况怎么样？是在医院，还是正在赶来？希望她不要勉强自己。万一倒下了怎么办？不，正因为已经倒下了，她才缺席没来。不可以再勉强了。</p>

<p>虽然偷看过舞蹈部练习，对整体动作心里有数，但看过不等于跳得出来。一年级一起预演时，我完全跟不上动作。</p>

<p>“哇，男生的身体也太僵硬了吧？不能再压下去了吗？”</p>

<p>预演结束后，又来了一个一年级。一年级c对着我的身体就是一顿猛压。然后又摸遍了我的上半身。一年级a马上对她说，</p>

<p>“哇，你别太乱来，这是朝比奈学姐的男朋友！”</p>

<p>“不是已经分手了嘛？”</p>

<p>无视一年级a和b的劝阻，一年</p><!-- <p style="font-weight: 400;color:#721f27;">（本章未完）</p> --><p>级c坏坏一笑。</p>

<p>“学长，你真是个大罪人，拐走了我们的偶像结良学姐，竟然还敢甩了她，你以为自己何德何能，就因为女装比较可爱？”</p>

<p>“哇啊别说了……”</p>

<p>虽然脸上笑着，但一年级c眼神里却没有笑意。我也知道自己理应受到责备。</p>

<p>我当初就是在舞蹈部被朝比奈当众告白，舞蹈部对我们的交往知之甚详。而且朝比奈作为恋人毫无不足之处，我们会分手完全是我单方面的原因。</p>

<p>我不觉得分手后朝比奈会在舞蹈部说我的坏话。但舞蹈部自然能猜出个大概。</p>

<p>我一直冷落朝比奈，朝比奈一定很受伤。更别提在比赛前夕，我单方面地甩掉了她，一定影响到了她的状态。</p>

<p>“你们会生气也是当然的。”</p>

<p>“学长现在会站在这里，是因为负罪感吗，那还真是廉价啊。”</p>

<p>“你说得没错，但朝比奈不希望因为自己的缺席，影响到这次的比赛。我不想让她自责。”</p>

<p>“说到底，要不是和学长发生不和，结良学姐也不会搞坏身体吧？学长不就是罪魁祸首吗？”</p>

<p>无法反驳。在分手之前，我们之间就因为我去见高贺子的事发生了争执。</p>

<p>或许朝比奈会病倒也不能说和我毫无关系。然而我还在她生病之际给了她致命一击。我明明知道马上就要比赛了。</p>

<p>我究竟为什么站在这里，明明已经不是朝比奈的男朋友，也没有任何责任了。</p>

<p>注意到时，对方手里已经举着我的照相机。</p>

<p>“这个照相机里明明拍了那么多结良学姐，原来都是弄虚作假的吗？你可真是会装？学姐明明一直笑着，学姐明明那么喜欢你。你却在玩弄学姐？”</p>

<p>我从头到尾都是个不及格的男朋友。</p>

<p>今天朝比奈没能到场，我要负很大的责任。</p>

<p>正如对方所说，我会站在这里确实是因为负罪感。</p>

<p>朝比奈一定很想来，她责任心强。要是因为自己导致无法出赛，她不会原谅自己。或许她正在拼命赶来。</p>

<p>而且还有我们之间的约定。我让她身心疲惫，千疮百孔，她还是和我定下了约定。</p>

<p>明明她可以把错都推在我身上，但她甚至不会责备我一句。所以我想减轻一点她的自责。因为那本来就是我的责任。</p>

<p>如果她来了，她一定会坚持上台。那样太危险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乱来。</p>

<p>就算弥补不了什么，我还是希望自己这个不及格的男朋友最后还能发挥一点用处。</p>

<p>一瞬间以为对方会把照相机砸过来，但对方最终只是把举着的照相机咔嗒一声放回原位。</p>

<p>“不管怎么说，现在不是顾什么私怨的时候，但既然你是为了结良学姐站在这里，上场后可别丢人哦。”</p>

<p>对方留下一个背影，干脆地转身而去。</p>

<p>现场气氛糟到不能再糟。</p>

<p>“来来学学长，我们继续练习吧。没有多少时间了…”</p>

<p>“对对对，现在可没空消沉，别介意丽安说的话。啊，莫非你在生气？对对不起！我替她道歉，请不要生气！”</p>

<p>一年级a和b张口结舌地圆场，我没觉得难过，当然也没有资格生气。只觉得自己真的很过分。但正因如此，为了不给朝比奈丢脸，我不能后退。</p>

<p>一定要上场。</p>

<p>我在剩下的时间里尽力熟记动作，终于渐渐能跟上其他人了。不论挥舞彩球的频率，还是跳跃旋转的动作，都和周围协调起来。转圈的次数也没有搞错。</p>

<p>我想穿着女生制服又蹦又跳，恐怕是人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p>

<p>最后再集体预演一遍，就到正式上场的时间了。</p>

<p>“抱歉，我来晚了！”</p>

<p>朝比奈就在这时赶来了。</p>

<p>“结良！”</p>

<p>气喘吁吁，浑身是汗的她戴着口罩，无力地扶着门框，但眼神却很锐利。大崎喊着她的名字，我也靠近她问，</p>

<p>“你没事吧！”</p>

<p>但她没有回答，只是以鉴别的眼神把我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然后站直身体，转头向一旁站着的一年级a和b问，</p>

<p>“小路，春爱，现在到什么水准？”</p>

<p>教我动作的一年级回答，</p>

<p>“还不行，只能勉强跟上我们，转圈也很粗糙。”</p>

<p>“虽然连替补的标准都没有，但是脸很可爱。”</p>

<p>一旁的一年级c插嘴道，</p>

<p>“光脸可爱有什么用……”</p>

<p>朝比奈嗯了一声，再度看了看被说得一无是处的我，然后问我身后的三年级，</p>

<p>“学姐，你看行吗？虽然是个不成器的前男友，但现在情况特殊，也顾不上那么多了。”</p>

<p>看来朝比奈已经知道我会上场的事了。我没时间发消息给她，那么应该是哪个部员告知她的吧。三年级赞同道，</p>

<p>“是呢，或许也还能用一用。”</p>

<p>朝比奈重新看向我，</p>

<p>“日和同学，你听好，像你这样门外汉的水准，本来是决不可能让你上台的。要是你失误了，就是给我们舞蹈部丢脸。要是以为凭对我的愧疚就能站上台，那也太小看我们舞蹈部了。你不仅是小看我，还小看舞蹈部的话，那我绝对不会原谅你。我现在再问你一次，你真的要上台吗？”</p>

<p>我重重点头，</p>

<p>“我要上。”</p>

<p>“那么，我去换衣服了，还只有十分钟了，你做好最后的准备。”</p>

<p>“等一下，你不会要上台吧？”</p>

<p>“当然要上，你以为多你一个就能代替我吗？”</p>

<p>“我不是这个意思。”</p>

<p>“现在人手紧缺，多一个人也是好的，所以才让日和同学上台。那我怎么能不上台。”</p>

<p>“但你的身体……”</p>

<p>“日和同学，你知道吗？就算我是现在这样的状态，也要比你跳得好哦？你真的明白上台是怎么一回事吗？”</p>

<p>已经转身而去的朝比奈眼神锐利地回头看着我说，</p>

<p>“再说一遍，别小看我们舞蹈部哦？你只管管好你自己，不然就别上台了。”</p>

<p>然后她对着一旁唯唯诺诺欲言又止的圆说，</p>

<p>“圆，抱歉，你回归原位，把位置还给我吧。”</p>

<p>“好，好的。”</p>

<p>圆点点头后，朝比奈就无视我走了出去。每个人都开始集中精神。我正要跟上朝比奈，身后传来三年级的声音，</p>

<p>“日和同学，去看看结良的情况吧，但你要知道，结良是很坚强的。她说得没错，可别小看我们舞蹈部部员哦。”</p>

<p>没错，是我搞错了。</p>

<p>朝比奈可不是那种会欣然接受前男友出于愧疚感的帮忙的人。她是很骄傲的。</p>

<p>她根本不需要我的愧疚，也不需要我的帮助。</p>

<p>但现在她的身体状况真的不好，我怎么能放心她再逞强。这时候愧疚感已经无关紧要了，我纯粹是出于担心才劝说朝比奈。</p>

<p>就在朝比奈换衣服的期间，我还在拼命说服她。</p>

<p>“日和同学，你不走开吗？”</p>

<p>朝比奈放下运动包，拿下口罩，光从红彤彤的脸色就能看出她现在状态很不好。</p>

<p>“别勉强了，你不能上台。”</p>

<p>“真是的，没时间了啊。”</p>

<p>她伤脑筋地呼了一口气，无视在场的我直接脱起校服。校服下是汗湿的肌肤。朝比奈大口呼吸着，从脸颊滑下的汗珠聚集在锁骨，再滑落到胸口。</p>

<p>我立刻背过身。</p>

<p>“既然不走开，就来帮我啊，后面我擦不到。”</p>

<p>上半身只穿着内衣的朝比奈，指挥我帮她擦身。踌躇也只有一瞬，我拿着毛巾浸湿，撩起她的长马尾，擦干她汗湿的后背。挺直的背脊和纤细的腰身都一览无余，和泳装有着不一样的美感。但朝比奈虚弱的身姿让我联想到姐姐，我的双腿不禁打颤。</p>

<p>“好凉，谢谢。”</p>

<p>呼了一口气后，朝比奈拿出啦啦队制服穿上。并解开头发重新整理。在旁边看着她化妆的我劝说道。</p>

<p>“现在还来得及，去医院吧！”</p>

<p>“不要，这是最后了。我要在日和同学面前好好表现一下。”</p>

<p>朝比奈看着镜子说。</p>

<p>“算我求你，别说这种像遗言一样的话了。”</p>

<p>我止不住颤抖，再说下去，反而是我要倒下了。</p>

<p>“日和同学，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p>

<p>朝比奈突然嘻嘻一笑说道，</p>

<p>“…不知道。”</p>

<p>这种事根本无所谓。</p>

<p>“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很受欢迎的。”</p>

<p>“这我知道。”</p>

<p>“我们从一年级就开始同班了不是吗？但日和同学恐怕根本不知道有我这个人吧？”</p>

<p>“……我至少知道你是同班同学，而且你很有名，传闻也听过不少。”</p>

<p>“但一年级的时候，我们一次都没能说过话啊。就算我想办法找</p><!-- <p style="font-weight: 400;color:#721f27;">（本章未完）</p> --><p>你说话，日和同学也只会看着照相机而已。”</p>

<p>完全不能否定朝比奈口中一年前的自己。</p>

<p>如今我突然体会到，朝比奈带给了我多大的改变。</p>

<p>“因为实在是没被放在眼里，所以反而对你产生了兴趣。你眼中的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呢？因为好奇，所以有一次偷偷看了你放在桌子上的照相机……”</p>

<p>“喂。”</p>

<p>“事先声明，只有那一次哦。”</p>

<p>朝比奈小声辩解，</p>

<p>“照相机里只有冰冷的景色，什么都没有啊，感觉好寂寞。也一点都不有趣。”</p>

<p>朝比奈停下化妆的手，</p>

<p>“因为实在空无一物，就没能看到最后。然后我就想，如果哪天我能出现在这个照相机中就好了。我想让你能注视我。”</p>

<p>停下的手马上又拿起睫毛刷，</p>

<p>“但失败了呢。我终究没能留在日和同学眼中。”</p>

<p>“我有看你，现在也在看着。”</p>

<p>“但日和同学选择的不是我。”</p>

<p>朝比奈的声音透着一股决意，</p>

<p>“所以，今天就是最后了。”</p>

<p>我们在镜中四目相对。</p>

<p>“我可不是一味追着甩了我的男人的人，既然日和同学没有选择我，那今后我就不会再看日和同学，一直到毕业。”</p>

<p>我知道的，即使现在我们还能普通地对话。</p>

<p>但明天开始，我就会永远地失去朝比奈。她将会像对待陌生人那般离开我。</p>

<p>我也不能三心二意。既然做出了选择，那不论惋惜也好，怜惜也好，想抓住此刻的冲动也好，都是不被允许的。</p>

<p>这是了断。</p>

<p>是我甩了朝比奈，朝比奈要比我更受伤。是我让她只能说出这种决绝的话的。</p>

<p>我思考了一下该怎么回答她，</p>

<p>“那些都是即将损坏的事物。”</p>

<p>“什么？”</p>

<p>曾经我只是为了将将逝之物留下才拍照的。那些单调的景色都只是为了满足我的虚无感，才排列在相机之中。</p>

<p>“因为姐姐死后，我就很怕脆弱的事物。有形之物终消亡，感觉什么都会坏掉。但如果留下照片，至少可以安心。”</p>

<p>朝比奈沉默不语。她或许难以理解这种感情。正如她所说，我和她就像对极一样。</p>

<p>我甚至见识到了真正的幽灵，拍下了灵异照片。</p>

<p>“但是，拍了你之后，我也喜欢上生命力强的事物了。”</p>

<p>朝比奈总是活力四射，在前面拉着我跑。</p>

<p>我一直觉得她很强。</p>

<p>但其实才没这回事。</p>

<p>朝比奈也会生病，也会因为我没有选择她而受伤。</p>

<p>但即使如此，她现在也站在我面前。拖着虚弱的身体，拼命想要站上舞台，完成和我的约定。</p>

<p>没什么天生强大的事物。</p>

<p>正因为虚弱，才显得坚强。</p>

<p>正如高贺子曾几何时说过的那样，不论被人践踏的野花，还是一捏就碎的蝴蝶都会蕴含着毒素。</p>

<p>姐姐虽然去世了，但她也有着拯救心爱之人的坚强。</p>

<p>饶了我吧，为什么不论朝比奈、姐姐还是高贺子，都那么坚强。远比我要坚强得多。</p>

<p>“我可是很脆弱的哦。”</p>

<p>朝比奈在镜中一笑，让她变得这么脆弱的是我。</p>

<p>“要是被日和同学甩掉，我也会很痛苦的哦？”</p>

<p>病床上的朝比奈浮现脑海，在上次探病时，我就已经知道了她的痛苦。现在我们仿佛一心同体般，共享着一种感情。</p>

<p>“虽然对外不会表现出来，但我会哭上好几天，眼睛也会发肿，说不定还会暴饮暴食，胖上好几斤，日和同学负得起责任吗？”</p>

<p>“你会哭吗？”</p>

<p>“会狠狠地哭哦，虽然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毕竟我和日和同学不同，还有形象这种东西要顾。”</p>

<p>我慢慢走近朝比奈。</p>

<p>“但我已经在日和同学面前哭过了，真丢脸啊。哭着纠缠不休的女人也太让人受不了了，不想让日和同学这么觉得啊。”</p>

<p>我紧紧抱着朝比奈说，</p>

<p>“没有丢脸，你一直很漂亮。”</p>

<p>“干嘛现在这么甜言蜜语，妆会花的啦。”</p>

<p>朝比奈改变了我，让我见识到了无与伦比的坚强。而我却只是一味地伤害了她。</p>

<p>朝比奈眯起眼睛，似乎在强忍眼泪，</p>

<p>“这样啊，日和同学也有在看着我吗？”</p>

<p>“没错。就算每次都被拿掉眼镜，我也在看着你。”</p>

<p>“那么，就算不能留在照相机里，今天这场演出也会一直留在你心里吗？”</p>

<p>“没错，你改变了我，结良，”</p>

<p>我第一次叫出朝比奈的名字，</p>

<p>“我拒绝你，是因为你是你。”</p>

<p>朝比奈一瞬间露出欲泣的表情，但接着又露出得偿所愿的表情，</p>

<p>“那么，要好好地看到最后哦。能同台演出也挺有趣的呢，我会让你看到最棒的景象，要是日和同学拖后腿可不饶你哦。”</p>

<p>那是难以想象的壮丽又转瞬即逝的身姿。仿佛烟花一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