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尾声

话说今天早上，我帅气地走出教室，将空间让给一对旧情复燃的情侣，可是刚走到校门口，总汇吐司才咬到一半，我就看见校警将校门打开，迎接同学上课。靠北呀，我都还没放学，竟然又要上学了。但这还不是最悲惨的事。最悲惨的事发生在我准备成为全班第一早到的同学，回到教室上课的时候，发现云逸和紫霞正到浓情蜜意的状态，紧紧抱在一块，两人嘴唇就要贴在一起……我打开教室门说：「喔耶！我全班第一个到！第一名！」云逸则空出嘴巴，正经地说：「拜托，我才是第一名。」而紫霞立刻推开云逸，直嚷嚷要杀掉我们灭口，要剪断云逸的舌、挖掉我的眼珠。哎呀，我也不知道就是被撞见亲热而已，反应那么激烈是要干么，反正就是一团混乱。不过，紫霞不会再张贴有关我和四姊的海报了，真是可喜可贺。到晚上，我已经整整四十八个小时没合眼，回到家洗澡还差点在浴缸内溺毙，不过我们家却不只我有这种情况，当我洗好澡打算好好睡一觉的时候，一打开房门，却发现惊人景象——五姊身上穿着整齐的制服，肩膀还背著书包，连黑色的丝袜，还是大腿袜？我不知道，反正都没脱下，双脚跪在地上，屁股翘得高高，上半身趴在床边，然后……睡着了。不管是谁来看，这样的五姊绝对不正常。我想她昨天大概也是累成这样，所以才没发现我没回家睡吧。虽然这阵子我都在忙云逸和紫霞的事，却也知道五姊长时间晚归，而且特别疲劳的状况越发严重，已经到了连换洗都没办法的程度。难不成是交男朋友？天天约会导致晚归，那精神不济的原因是……该不会是做了什么耗体力的事吧？我没有去通知大姐来处理，也许五姊有秘密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所以只能累死我这位弟弟，替她换衣服，顺便抱她上床睡觉。刚好这个姿势很方便，我蹲在五姊的屁股边，双手伸进裙䙓内，摸索其中一条大腿根部，终于找到袜口，慢慢地用滚的方式，将黑色的大腿袜滚过她的大腿、膝盖、小腿、脚踝，最后得到一个黑圈，被我暂时扔到一旁。可是，我好累……真的很懒得替她换全身的衣服。「就这样睡吧，五姊。」我抱起她，让她躺在自己的床位，「晚安。」「唔……」五姊缓缓苏醒，可能是我刚刚动作太大的关系，「龙龙，现在几点了呢？」「十一点，睡了吧。」我已经躺好。「不行、不行啦。」五姊突然惊呼一声，掀开棉被坐在床上。「洗澡那种事不重要，放心，我不会嫌你臭臭的。」「我才不臭，唉唷，不是这个，龙龙快点起来嘛。」五姊很坚持要拉我起床，简直是莫名其妙。「怎么了？我真的很累……」我躲进棉被里，「自己去洗澡，我才不要帮你。」「给我五秒钟。」五姊很坚持。「……好吧。」我乖乖爬起，盘腿和五姊面对面坐好，「到底是什么事呢？」五姊先是神秘地笑了笑，虽然她这阵子冒出黑眼圈，但是笑起来那两条弯弯的眼线，总是让我有一种很幸福的感觉。她将书包放在大腿上，双手在里面翻了几下，然后嘻嘻笑着，嘴巴还可爱地发出「登登登」的配乐，最后拿出一个跟便当盒差不多大的方盒放在我手中。<img src="https://img.linovelib.com/3/3038/151543/180393.jpg" class="imagecontent">「前阵子，龙龙不是和朋友去逛手机大街吗？可是你说你没钱，只是跟朋友去看看而已，我就想说……这样的龙龙太可怜了。」我呆呆地凝视手上的未拆封手机，脑袋里乱成一片。「这是最新款的手机喔，我打了好久的工才买得起，绝对绝对绝对可以在朋友面前好好炫耀一番呢。」五姊兴奋地拍手，完全不显得累。老实说……我非常不解，她为什么要为了这点小事，浪费宝贵的休息时间去打工，就只是因为我不经意的一句话。见五姊每天晚回家，连眼圈都黑了，我一丁点都高兴不起来。「快点打开吧，让我替你介绍功能好不好，我听通讯行的老板介绍好久，所有功能我都会用喔，了不起吧？」我默默地拆开手机包装，五姊难道不知道她今年高三吗？不知道考生最重要的就是读书和休息吗？就算她的成绩一直都是顶尖，可是不读书的时间，拿来交男朋友也好啊。「你看你看，屏幕解锁不用按键，只要在黑黑的屏幕点两下，屏幕就自动亮了，厉害吧；还有，这支手机有超级厉害的防手震照相，自拍镜头的相素也超高，电池续航力听说是目前市面上最长的；这个、这个，点这里，手机还能变成遥控器欸，可以控制我们家的电视喔……」五姊滔滔不绝地介绍这支手机有多强大，不过我一句话都听不进去，只是在想……她付出劳力和时间去赚钱，薪水应该拿来自己享受才对呀，买买衣服、买买玩偶，反正什么都好，就是不该花在我身上。五姊，你到底在干什么啊？「龙龙……」五姊的脸色一暗，闷闷地喊了我一声。「嗯？」我回应。「你不喜欢我买的手机，对不对……」她慢慢地垂下头。就是这个动作，一个简单的动作，忽然……我懂了，五姊到底在干什么。「放屁！我爱死了好不好！」我大叫，狂喜，抽动脸部肌肉，尽可能地表现出夸张的喜悦。「真的吗⁉我还怕这个颜色龙龙不喜欢欸！」五姊庆幸地拍拍胸口。「只要是你买的，我都喜欢。」我很认真地说。「龙龙会不会……会不会是在哄我，其实、其实还是黑色的比较好对不对？」「我用我的小拇指发誓，假如我说谎的话就会断掉。」我竖起右手尾指。「好啦。」五姊按下我的手，嗔道：「干么动不动就诅咒自己受伤！」「那我慎重地说，谢谢五姊，我很喜欢。」「嗯……」五姊的脸颊微微晕红，像是很高兴，但是又不太敢表现出来的娇羞模样，「那我去洗澡，你不准先睡喔，我们一起研究手机，好吗？」「我等你。」五姊欣慰地点点头，爬下床，打开房门。「咦？」她低头，掀开自己的裙观察，露出一点白色的内裤，「龙龙，我的大腿袜怎么少一只？」「我刚替你脱的，扔在电脑旁。」「谢谢。」五姊道谢完，蹦蹦跳跳地捡起袜子，再蹦蹦跳跳地去洗澡。房间只剩下我一个人，我终于忍耐不了，将挂在脸上的笑容撤下，又好气又好笑地摇摇头，环视五姊和我生活的地方，不禁惭愧地扬起头，看向那只摆在衣柜上的熊猫吉。「五姊真的是笨蛋，这对双胞胎都是笨蛋没错。」我很后悔透过一支新手机才领悟到……五姊的快乐，就是我快乐啊。❦　❦　❦　❦恋斗社的互助会如期展开。我有一段时间没来，但是看起来这间隐藏在棒球社社团教室底下的神秘教室没有变化，天花板一样是挂满无数片退社申请，后方一样是放了五到六样的点心和饮料，一样是这些社员没有多没有少。我站在讲台，身后的黑板上头「神说要有光，于是有了光；她说孤独太苦，于是有了恋斗社」这串字也保持原样，讲台下的社员或站或坐姿态各自不同，唯一相同的是他们的视线都聚焦在我身上。「就让我跟各位报告，这阵子我追求目标的过程吧……」我朗声道，顺便看了一眼从刚刚就很高兴的四姊。凑，先说我认错耳环，导致我和于宣一组，云逸跟紫霞一组，游戏过程中气氛热烈，小游戏的恶趣味确实让原本不认识的一群人渐渐融入。这里一定要多多称赞四姊制造的迷你烟火，我穷尽所会的辞汇，不停描述当下的画面有多梦幻、烘托出的气氛有多罗曼蒂克，当然同学们听到啧啧称奇，送给四姊不少掌声，连坐在讲台旁的社长都说四姊是模范社员。但是……避免我等等掰不下去，所以在此要出现急转直下的剧情。「不过，很遗憾……紫霞终究还是拒绝我了。」一说出口，整间教室鸦雀无声。「紫霞最后应该会选择和我同班的好友云逸交往，虽然我和她没有结果，但是在恋斗社的帮助之下，这段时间我学到很多东西……」说到这，我偷偷松一口气，谎已经说完，再来我可以说些真话。「老实说，失恋真的太痛苦了，曾经让我成天怨天尤人，光是看到她……整个人就像是被放进碎纸机切成长条般难受，可是时间慢慢过去，伤口会慢慢愈合，当我重新振作能够正视自己被拒绝的现实时，我赫然发现……我长大了。」我咬了咬牙，接下来的话可能很丢脸，但我还是很想说。「不怕你们笑，我在失恋后唯一学到的事，就是珍惜。」讲台下的同学只是很茫然，可能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吧，我打算将想讲的统统讲出来，然后赶紧下台一鞠躬。「之前，我的注意全部集中在喜欢的人身上，所以我变得盲目，以为失恋就是世界末日。但事实上，也只有在失恋的时候，我才会注意到，对自己最好的人永远在最近却又最不起眼的地方。」一口气说一大串，我稍稍喘息，再做出结论。「我失败了，可是我不后悔，很感谢大家愿意听我说、愿意给我意见，不过……我要申请退社，短时间内我应该不想交女朋友了吧。」见大家还是没有反应，我搔搔自己的乱发，打算下台以免耽误到后面同学的报告。「我听你妈在放屁！」砰！在讲台边的社长一脚将自己的课桌踹倒，站起来揪住我的衣领，完全摧毁掉之前她给我冷静干练的印象，怒不可遏地对我说。「给我记清楚了，我们恋斗社，没有失恋、没有失败，目标不喜欢你，你就要用尽手段让她喜欢，目标喜欢上别人，你便横刀夺爱！」社长狠狠推了我一把，让我的后背撞上黑板，「这是恋斗社的精神，不允许任何社员玷污，就算你是创社社长的弟弟也一样！」其他社员扬起掌声和叫好。「没错！恋斗社的人从不认输！」「学弟加油，才失败一次算什么？」「再接再厉，我们全部帮你。」「只有成功者才能填退社申请，失败者连退社的资格都没有吧。」「对，不愧是元希社长，说得真好，恋斗社的人从不轻言放弃。」我有些骑虎难下地看了四姊一眼，没想到她比我更加呆滞，只是花容失色地双手捏住自己两边的耳垂，像是干坏事被大姐抓到。社长拨顺因为激愤而有点凌乱的发丝，用正经八百的口吻说：「我提议加入临时提案，我们先讨论要怎么拆散云逸和紫霞，创造出狂龙可以趁虚而入的绝佳时机……大家，没有异议吧？」她锐利如刀的眼神扫过众人，大家除了点头外没第二种动作。「我认识云逸，我可以去色诱他，看能不能拍下他对我毛手毛脚的照片。」这位隔壁班的「男」同学，你不要这么认真好吗？「那我从紫霞这边下手，我认识不少映河的女生。」喂，学长，你该不会是想假公济私吧。「等到他们进入热恋期，要拆散他们势必更加困难，我建议各位今天就分头行动。」社长很认真，认真到我会怕。虽然有一群人愿意帮助我，让我觉得很感动，可是他们真的搞错方向了啊，要是云逸跟紫霞再度分开，第一个倒楣的就是我本人呐！我用求救的眼神看向四姊，可是她只是偷偷指了指社长，然后对我耸耸肩，表示她也没招，对于一个已经长时间习惯臣服在恶势力下的女人，我实在不应该期望太多。「那先散会，待会校门集合。」社长气势凌人地站上讲台，手一挥，激起一片哄然，「社友即是亲人，恋斗社从不抛下亲人，就让我们为狂龙的恋情尽一份心力……遇神杀神、见佛杀佛！」「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讲台下烧起狂热！你们是在燃个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行！再这样下去，云逸会有生命危险！我挺身而出，站立在众人面前。「等等！我还没有说完！」社长若有似无地斜睨我，并缓缓地将食指竖在唇边。顿时，无声。「很对不起！」我弯下腰九十度，诚恳又坚持地说：「大家不要浪费资源在我身上，请把你们的善心留给需要帮助的人，因为、因为……因为其实我又喜欢上其他人了……抱歉。」「谁？」社长冷冷地问。「我还没确定，现在、现在只是有好感而已……」我弱弱地回答。「……原来如此，早说嘛。」社长在眨眼之间换了一个面貌，又恢复成原本庄重典雅的元希学姐，还轻轻地拍我的肩，「那是我太着急了，呵呵，等你确定自己的心意后记得告诉大家。」「是，一定。」我连忙擦擦脖子的冷汗，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凑到社长的耳边，低声问：「那我退社的事……」「退社这种令我不舒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好吗？狂龙。」「是、是，我知道了，谢谢社长。」就这样子，我夹紧尾巴下台，四姊将我拉到教室后面，不停骂我是说话不算话的无耻小虫，可是她也亲眼见证刚刚的状况，要是我不用转移注意力的方法，依恋斗社的疯狂程度，云逸和紫霞恐怕明天就要反目成仇。四姊气得直跺脚，但是跺脚就算了，还趁机捏我的肚子是怎么回事？退社失败的责任也不能完全怪我啊。「四姊……这里很多人在看，台上还有同学在报告，别闹啦。」「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我怎么知道恋斗社跟黑社会差不多，不是说退就能退的。」「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那你要我怎么样嘛，欸，别伸手到衣服里面捏啊。」「你现在马上去交一个女朋友，然后马上去申请退社，再马上跟女朋友分手，马上、马上，马上马上马上！」「……不能这样吧。」「我说可以，就一定可以唷。」欸等等，「唷」？这个「唷」字宛若转化为一亿伏特的闪电，直接劈在我的头上，让我如醍醐灌顶，记起一个我很想问，但是始终想不起来的问题，那畅快的感觉，使我兴奋得趁讲台上刚好报告完的空档扬声问——「我们恋斗社是不是还有一位学妹，她个子不高，绑着两条小辫子，说话最后总是会加一个『唷』字，譬如说，『欢迎加入恋斗社唷』、『学长你好唷』之类……有人认识她吗？我怎么没看过她参加互助会？」我保证教室内所有人都有听到我的话，不过随之而来的却是莫名其妙的安静……不对，不只是安静，应该是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消失。「怎、怎么回事？」我看一眼身旁的四姊，可是她却脸色苍白地后退一步。时间犹如静止、空间像是冻结，每个人都变成雕像般，回过头来用诧异的表情看我，然后不动。只有社长站起身来，从教室前头走过来，她的脚步声变得异常刺耳。最后她站在我的面前，轻轻抚摸着我的脸。「狂龙，你有听说过，好几年前有一位学姐因爱而死吗？」「……你、你是、你是说在教室上吊那位？」「是的，没想到你居然能够遇见恋斗社的守护神，你好幸运。」「……」「被『唷学姐』看上的人，真是罕见呢。」社长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化成利剑插在我身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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