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第一条弟弟对姐姐只能看不能碰

习惯性摸摸放在我口袋中的信。一封没有寄件者的信。抚摸著信件时，我始终是矛盾的，深怕薄薄的信封会撑不住无数次与手指的摩擦，但我又不敢将这封信放在远离我的任何地方。每隔一段时间，我总要将手放进口袋内确认信还安好。尤其，今天。我坐在台下，双眼直视着台上说话的女生，不免惋惜五姊最后还是只有毕业生第六名，无法成为毕业生代表，在这值得纪念的日子手握麦克风，对所有师生说说高中三年来的感想。拨弄别在我胸前、写有「毕业生」三个字的长条锦布，每当我回想起在圣德高中读书的种种，一阵又一阵的不舍不断袭来。我原本认为毕业典礼只不过是一个仪式，和寻常的升旗典礼没有两样，但是我错了，大错特错。离开学校之际，我才发现，我有多喜欢圣德。今日失常的人不只我一个，可是最让我错愕的非疯后莫属。她是我们班的班导，平时恨不得弄死我们这些不肖学生，所以我原先以为毕业典礼就是她的庆祝派对，没想到疯后却坐在椅子上偷偷拭泪。在走来大礼堂的路上，她还对我说一句话—「一想到你是李家最后一位来圣德读书的孩子，我就会惊觉……原来我已经教这么久的书了。」那个表情是我从未看过的，很复杂，仿佛是在遗憾自己变老，同时也在惋惜和李家结下的孽缘从此划下句点。当然，还有庆幸四姊跟五姊没有再搞出任何花招来延迟毕业的成分在。「老师，我以后要让儿子来读圣德，希望你多多担待。」我笑着说。疯后踢了我一脚，骂道：「你是想咒我不得退休吗？」我们在无法用笔墨描述的微妙气氛中结束谈话。随着进场之后，毕业典礼开始，然后毕业典礼结束，犹如高中三年的缩影，在我还没发觉时，一切就要说再见。大礼堂内，不少同学哭成一团，大致可以分成哭派和无血无泪派，而我则是想赶快闪人派。「喂，你想偷跑？」这个声调我听三年了，连回头都不必就知道是小梦。「我是要去确认餐厅的订位没问题。」我继续走，却放慢了脚步，「无敌海景可是抢手得很，要是有个闪失，我怕你会在毕业当天『弑夫』啊。」小梦冲过来，直接给我屁股一脚，嗔道：「什么弑夫啊，我不许你开这种玩笑！」我拍拍屁股上的脚印，没有理她，笑着往大礼堂外走去。看来我还是走得太晚，外头已经满满都是捧著鲜花、礼物、照相机的家长，以及毕业生的亲朋好友。也许长相或外貌都不一样，不过喜气洋洋的表情却是一致的。我还在找寻一条人挤人之间的出路，就感觉肩膀一沉，有人从后拍了我一下。「弟弟。」大姐在我的耳边朗声道，「有看见玄玲吗？」「没看见三姊，不然我去找吧。」我假借寻找姐姐的名义准备脱身，「我会顺便找到四姊和五姊。」「姐姐都没带在身边，弟弟不及格喔。」大姐皱起眉。我无奈地摇头苦笑，没有陷入这个话题当中，继续钻进人堆，试图挖出一条新路。不过很悲哀的是，虽然我刚刚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还真的让我找到四姊跟五姊。她们缩在入口处旁的门柱边，可能是因为结伴去上厕所，但典礼结束后人潮涌出，让她们回不去礼堂。「龙龙，等等全班要拍照呀，不可以先跑喔。」「真是不合群的臭虫弟弟！」光是我前进的方向，就让她们猜到我的意图，我再度举起寻找姐姐的正义大旗。「我要去找三姊啊，人太多，她应该又迷路了。」「等等啦！」四姊和五姊同时拉住我的衣袖，五姊并没有出声，这对双胞胎是由四姊对外发言。「说好的毕业礼物呢？」「回家再说吧。」「不要。」「拜托，我也是毕业生，但是没人送我礼物啊。」「不管，那你先给利息。」「什么利息？」「毕业Kiss。」「抱歉，没有这种东西。」好不容易要摆脱四姊了，但是一旁的五姊不可能默不吭声，她拉住我衣袖的手没丝毫松脱的迹象，依旧揪得紧紧，像是怕我在人群中走失。只不过她忘记一件很重要的事，前阵子我已经度过第十八个生日，李狂龙已经是成年人了。「龙龙，等等结束，要跟我们去喔……」「别太担心呀，五姊。」「可是、可是……毕业典礼还是应该跟同学在一起嘛。」「我知道。」「嗯，你自己注意喔。」「好。」「那、那……我要毕业亲亲。」「……别学四姊那套啊，都要去读大学了。」「我跟她不一样。」「差在哪？」「差在……我想回家再亲。」「……那回家再说。」我翻了翻白眼，同时摸摸口袋里的信，其实心里还满开心的。随意挥挥手，趁四姊大喊「偏心混蛋」就要过来教训我之前，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我再度穿入人群当中，慢慢地往外移动，当然四姊不满的咆哮声还是传进我的耳朵。「弟弟永远没资格当人家的男朋友啦，胆小、愚蠢、大小眼、没路用！」要适时的耳聋，这是我身为弟弟十八年所领悟的精华之一，有时候被骂就被骂，千万不要反驳，要不然常常会吃不完兜著走，更惨。连在大礼堂的毕业生都渐渐往外涌出，我要是再不把握机会，就要浪费三倍，甚至是四倍的时间才能走到户外，更别说是找到三姊了。宇宙主宰应该是看到了我的努力，恰好有个缝隙让我顺利穿过人群，额外再走几步路，从天空洒下的阳光就笼罩了我整个人。不得不惊叹，如此明媚的天气最适合举办毕业典礼，庆祝毕业生未来一片光明。话说回大姐命令我寻找的三姊，她一直有容易迷路的毛病，可是她好就好在会乖乖地等待救援，不会到处乱走让我更难找。此刻，她就坐在大礼堂和体育馆交界处的一张长椅上，虽然距离有点远，但我仍可以清楚看见一阵强风吹乱三姊的短发。不过她显然顾不得头发，因为被风吹起的水蓝色纺纱裙更重要。我笑着走向她，期待可以看到小裤裤的颜色，等等就能揶揄三姊几句。「学长，请等等！」后头有人喊住我，让我停下脚步，距离三姊十米左右。来人气喘吁吁地弯腰，看来找我害她跑了不少地方，这份诚意让我愿意好好聆听，即便我并不认识她。「找我有什么事吗？你可以慢慢来没关系。」「谢谢学长，我、我还好……」这位学妹身穿圣德高中的制服，胸前没有别毕业生的布条，而且她又叫我学长，这表示她是高一或高二的学生。不过这头棕色的波浪长发令我越看越眼熟，尤其是她精致的五官和姣好的身材更是让我觉得，这样的女生没道理我过去没告白过啊。我竟然怀念起以前告白狂魔的日子。胡思乱想间，她终于喘过气来，抚了抚自己剧烈起伏的胸，缓缓地说：「学长知道我是谁吗？」我尴尬地笑道：「抱歉……我的记忆力最近一直衰退……」「没关系，我是高一的学生，学长记不得是正常的事。」她虽然说没关系，但难掩失望的神色。我有罪，我居然让可爱的学妹失望了。「对不起，是我太突兀，可是、可是……学长要毕业了，有些事，我不说出来，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我一定会后悔的。」看得出来这位学妹下定了决心，所以我也很真诚地听她说。「请说，我在听。」「我一直在默默注意学长……学长代表圣德参加县大会拿到一万米项目铜牌之前，就、就一直一直一直在注意你了！我绝对不是在学长出名之后才注意的……」「我知道。」「很多人说学长到高三才开始跑，是个天才什么的……但学长不是天才！你每一天、每一天的练习我都有看到，这么好的成绩是学长靠自己双脚一步一步跑出来的。」「谢……谢谢。」被说不是天才，而我竟然道谢。「请学长替我签名好吗！」她好激动。，我越看越是奇怪……于是我问：「这该不会是『结婚证书』吧？」学妹慌张地抢回我手中的纸，一股脑重新塞进口袋内，似乎是想当作一切都没发生。我是不是应该配合装傻？「对不起，那请学长替我签在……这。」可爱的学妹解开制服衬衫上面的几颗扣子，露出深深的乳沟，「请、请对我温柔一点……」「……」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我们两个尴尬地僵持几秒钟，学妹又默默地将扣子扣上，失落地喃喃自语道：「果然，是太快了吗……」「是有一点。」我说。最后学妹摊开手掌，摆在我的面前，遗憾地说：「我已经欣赏学长很长一段时间了……请给我你的联络方式好吗？」我将麦克笔盖上，放在她的掌心中，歉然地告诉她一件事。「抱歉，我已经有交往的女生了。」「怎、怎么可能⁉如果有……我一定会知道啊！」「因为我们没告诉任何人。」「是谁……到底是谁？」「是我。」一开始我还没反应过来是谁说出这两个字，可是当我的手掌钻进了另一只柔软的手，身体自然而然的反射动作，让一双原本分属于不同个体的手十指交扣，我不禁思索，是要牵过几回，才能如此熟练。「请不要随意露出胸部，好吗？」三姊冷冷地说，有几分大姐的影子。可爱的学妹顿时变成目瞪口呆的学妹，原本她的眼神中还是怀疑的成分居多，但不晓得是不是女生独特的感应作祟，她终于弯下腰道歉，接受三姊是我女友的事实，慌张地跑掉。「怎么把学妹吓成这样子？」我们的手依然牵在一块。「我会吃醋啊。」三姊很坦白。「其实我还满喜欢你吃醋的模样。」「真烦，根据四妹的情报，明明高一和高二的时候，你根本不受欢迎呀。」「可能最近会跑步的男生很吃香吧。」「骗人……」「三姊，你的智力应该用在更恰当的地方。」「哼！」「别生气了，哈哈。」我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我和三姊漫步在体育馆和大礼堂附近的小路，踏在我叫不出名字的落花和落叶上，沉浸于金黄色的日光中，有助于我回忆起高中三年的点点滴滴，从高一开学的第一天起，到今天结束。三年，我很满足。能和姐姐们一同去读大学，我已经没啥遗憾了。我从魔法师预备生跳脱而出的契机，是出于阿纽主办的巧克力传情，不过我依然想不透，高一、高二的我和高三的我有什么差距，为何会出现巨大的变化？想着……想着……我将三姊软绵绵的手握得更紧。仿佛眼前有穿越时光的黑洞，迫使我和三姊一同坠入，回到高三开学当天。❦　❦　❦　❦「巧克力传情是什么鬼活动嘛！」高三开学第一天，我坐在旧位子上，赫然发现这个活动非常不妥。原本阿纽告诉我时，我还没什么感觉，等到活动即将展开，我才想到一件事……「没拿到巧克力的人岂不是很难堪吗？」「喔，我没差耶。」「你有女朋友，当然是没差啊。」「呵呵……原来是这样呀。」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口吻，让我一脚踹上前方云逸的坐椅。他可能已经被我踹习惯了，所以也只是扶正歪掉的椅脚，并没有预期中的反击，反而给我一个淡淡的笑容，还带有莫名的洒脱感。是高三要十八岁的缘故，还是被紫霞教育成功的关系？我怎么觉得云逸……他成熟好多，渐渐从屁孩蜕变成男人。没有道理啊，高二和高三中间只差一个为期两个月的暑假，为什么每个人都不太一样了？班上一片祥和，几位去死团的团友竟然没对巧克力传情的活动提出抗议。这种活动可是大忌，突显出我们这些单身者的可悲，已经算是一种歧视，应该要判刑才对吧？最让我无法接受的是，四姊和五姊还有说有笑，似乎也很认同这个活动，和班上其他女生聊成一团。有时候我甚至会怀疑，到底她们是插班生还是我才是插班生，这格格不入的气氛是怎么回事？我开始后悔了，一个珍贵的暑假都躺在病床上昏迷，作著似是而非的梦，导致我一个人被留在高二，其余的同学都迈进到高三的阶段。将额头抵在桌面，我想到了三姊。她会不会跟我一样，觉得自己被其他同学扔下了呢？说到三姊的问题就不免遗憾，大姐努力许久仍然没有成功，主要是疯后强力反对，害三姊只得到使用图书馆读书的权利。虽然有几位老师愿意让她旁听，不过三姊决定不要对他人造成太多困扰，也就没有去上课。我一想到她穿着圣德的制服，却只能在图书馆读书，就有一点不舍。正在感叹之际，最不想面对的时刻终究还是来了。班上闹哄哄的处于无政府状态，刚开学老师不愿意逼太紧，将这堂课借给学生会办活动。阿纽身穿活泼又甜美的女仆装出现，后面跟着几位学生会的干部，仿佛圣诞老公公一样推著放满金莎的推车，一个班又一个班、一个同学又一个同学，发着象征有人喜欢的金莎巧克力。据我所知，巧克力传情的规则是这样：匿名者透过「告白圣德」的粉丝团报名，学生会的志工会一一联系确认，然后在今天把原本是秘密的情意送到心上人手中，并且偷偷说出匿名者的真实身份。要是双方都有意愿，学生会将代替回礼，送上联络方式和甜甜的白巧克力；要是对方没有意愿，就只好送回苦涩的黑巧克力了。金莎金黄色的包装简直要闪瞎我的双眼。我刻意玩起手机，等待结果揭晓。毫不意外，这剧情毫无张力，我的桌面空空如也，阿纽与我的座位擦身而过。我偷偷瞄了附近的同学，云逸收到两颗金莎，他表明自己已经有女友，于是圣德有两位可怜的女生要失恋了，而五姊呢……五姊……靠，等等，我数一数，一、二、三、四、五，竟然有五颗⁉这间学校应该要在德育方面好好加强，竟然出现五个不要脸的东西在追我的姐姐……唉，不过五姊的男人缘本来就不错。还好，四姊一定会陪我，坚定于反对巧克力传情的立场吧。「八颗？干么给我那么多？」坐在旁边再旁边的四姊困惑地问阿纽。「你是我目前送过最多的。」阿纽笑道。现在的男生应该接受一次彻底的精神改造，四姊这种幼儿体型加上中二病患者都有那么多爱慕者是怎样？不要过度考验我的精神意志好吗？看我崩溃难道你们就开心了？「反正……我刚好嘴馋了。」四姊将八颗金莎扫进抽屉内。「那这八位的真实身份，要听吗？」阿纽低声道。「当然要啊。」四姊点头。接下来，她们两人交头接耳，就算我耳力再好也听不到任何信息，但从表情上看得出来，四姊非常开心。我有点烦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丢脸的关系，真的很希望巧克力传情的活动赶快过去；学校是用来学习知识的好不好，才不是用来交男女朋友的啊。高中读两年多，这是我最盼望疯后快来上英文课的一次。还好，阿纽有不少班级要送，没在我们班上逗留太久，教室内很快又恢复成无政府状态。下课钟声随即响起，同学们更是认真地八卦，是谁暗恋了谁、是谁对谁告白，一年份的八卦谈资在今天统统爆发。我在班上绕了一圈，重新再坐回课椅上。「咦？」四姊在吵杂声中站起，环视四周，最后停在我身上，「低能虫弟弟干么偷我的巧克力？」我拆开金莎的铝箔包装纸，将多重口感的甜食放进口腔，表情极度享受，犹如置身天堂。「小偷！」四姊大叫。「龙龙爱吃就给他嘛，我的给你。」坐她旁边的五姊手刚伸进抽屉里，便浅浅地笑，「我的也被拿走了。」我拆开手中第九颗金莎，用同样的步骤吃掉，此举当然引起四姊的不满，看样子就准备要冲过来攻击我，却被五姊紧紧地抱住。「幼稚弟弟！」「好好吃。」我满嘴巧克力。无言来表示抗议。当我一口气塞进五、六颗金莎，整排牙齿被染得漆黑时，过度的甜腻化成一股自我厌恶感袭来。想吃甜食的欲望过去了，倍数成长的空虚就会填满原本该是食欲存在的地方。「好讨厌……这种感觉……」我嘴里满是溶成一坨的巧克力浆，所以说出来的话没人听见。四姊气恼地坐回位子，和五姊及其他同学继续谈论毕业旅行或是遴选班级干部的正经事，小小的几颗金莎已经不能引起她的关注。很快的，连气恼都消失，仿佛我就是个顽皮的弟弟，骂几声就够了，也不是太重要。我再度震惊，短短的暑假过去，四姊和五姊……不只这样，就连云逸和其他同学都向前迈进了。原来，我是被遗留下的人。❦　❦　❦　❦我开始跑步。这个习惯是在出院隔天突然就出现的。没有任何实际的原因，刚开始纯粹是因为身体躺太久，需要好好地运动；结果不知道是走火入魔还是怎样，此刻我竟然挑战从学校跑步回家，完全无视会错过晚餐，被大姐骂、被五姊念的后果。我就是想跑跑看，要是体力不支再搭公车吧。没有实际测量过家和学校的距离，反正我就是驱动双脚，沿着两年来乘车经过上千次的路，在熟悉的风景中慢跑。于机械化的动作中，脑袋和身体分离，我想，我跑，两者不会彼此干扰，我的四肢很热，我的脑袋很冷静。天色逐渐黑了，夕阳被路灯取代。我的汗水已经将整套圣德制服弄湿，肺因激烈收缩痛苦着，终于破坏掉我独特的「无脑跑法」。原本分离的脑袋和身体被急遽的酸痛连结在一块，有几次我都想直接躺平在路边，等善良的路人打电话叫救护车送我回家算了。但我一直没有实现想法，还是在跑……该说是皇天不负苦心人吗？就在我快昏迷之前，前方终于出现「家」的景色，熟悉的公车站也在眼前，我几乎是用连滚带爬的方式前进。当屁股沾上公车站内附设的长椅时，我就知道，短时间内再也跑不动了，距离终点「家」，大概还有三百米的距离，很不幸，这场神经病马拉松赛，唯一的参赛者李狂龙认输了。但幸运的是，我发现用跑步回家的方式不错，改天可以再尝试看看。「弟弟……是没带车钱吗？」坐在我身边的人忽然说话。原本我还以为她是等车的路人，结果竟然是放学要回家的三姊。「七点多……怎么……不回家……」我喘到无法完整说一段话。「我刚刚坐公车回家，看到你在路边跑呀，所以想等你一起上楼。」三姊从手提包内拿出手巾擦拭我额头的汗。「喔……了、了解……让我休息一会……呼呼……呼呼……」「搭车回家就好，干么把自己累成这样呢？」「不……不知道……就想跑跑看……」「嗯。」三姊推推眼镜，没有再说话，也没有起身回家，只是恬静地坐在我身边。无人的公车站内除了我的喘息外，没有其他声音。大概休息了十分钟吧，或是二十分钟？我可以正常讲话了。「回去吧，其他姐姐会担心。」我说。「不会……我已经打电话给五妹，说我跟你一起去买点东西。」三姊握著崭新的手机，淡淡地说。「智能手机，用得习惯吗？」「很习惯，很喜欢，我都没谢谢弟弟，抱歉。」「喜欢就好。」「为什么……要送我手机呢？而且还是在住院前就已经买了。」「现在的学生人手一支，三姊没有不行。」「……只是因为这样吗？」「当初五姊送过我手机，我知道这份喜悦，所以送你相同的礼物，希望你也有相同的喜悦嘛。」「……真的，只是因为这样吗？」一样的问题，三姊问了两次，让我感到事有蹊跷，不得不认真以对。「不然……该是怎样？」我试探地问。「不是弟弟想和我建立一个专属的……联系方式吗？」三姊幽幽地说：「为什么弟弟每次都能逼女生说出这样的话呢……」「三姊，不高兴了吗？」「不会……我才不要把跟弟弟难得的相处时间用在不高兴。」「是啊，回到家，应该是要高兴才对。」我靠在又硬又冷的椅背，坦白讲一点舒适感都没有，公共的座位本来就不是设计给人久坐的。可是我坐在三姊身边，开始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聊，居然连没吃晚餐的肚子都很安分，双腿的疲劳感神奇地好上许多。一辆又一辆的公车过去，每次司机都会刻意减速误以为我们要搭。虽然对辛苦的司机很不好意思，不过这安详又平静的好地方，就允许我们再坐一段时间吧。「难得弟弟会跟我说心事。」「其实只是自怨自艾，我已经释怀很多了。」「我知道为什么弟弟会告诉我。」「……为什么？」我好奇地问。三姊转头凝视我，徐徐地说：「因为我和弟弟都是被遗留下来的人呀。」我忽然愣住了，开始剖析这句话的涵义—对，三姊和我一样是被遗留下来的人—纵使根本没有道理，但直觉就是如此野蛮的东西。「也许圣德的巧克力传情……我们都不能参与，不过我们之间可以自己办。」三姊垂下脸，用好轻好轻的声音说话。可能是连她自己都觉得太异想天开，所以怕被别人听见。我当然是抓准机会吐槽道：「一个全校性的活动要多少人力和财力，没学校支援一定办不成的，况且我们总不能因为没收到巧克力就自己去办一个吧？」「不是的……」三姊还是很小声。「不然是？」我试图拉高音量。接着，三姊从手提包中拿出一颗金莎巧克力，完全没有抬头看我一眼，径自塞进我的掌中。<img src="https://img.linovelib.com/3/3038/152137/181082.jpg" class="imagecontent">「暗恋你很久的人叫……叫李玄玲……如果你想交个朋友……请给我白巧克力……谢谢。」「……」夜晚的公车站内，一对姐弟仿佛同时坏掉一般，一个满脸通红、一个表情错愕。对，我就是在说三姊跟我。忽然想起在我昏迷时，她也曾经告白过，可是当我醒过来、尝试询问，她又说绝对没有，一切都是我的妄想。半真半假的梦，这刚好是属于假的那边。于是，我也以为是场梦，没放在心上。三姊突然来这一下，当真打得我措手不及。足以窒息的沉默不知道在我们之间弥漫了多久，她猛然提着手提包站起来，背对我说：「我……我要先回去了……再见。」「三姊。」我拉住她。「弟弟别说……拜托……就当作我刚刚什么都没讲，只不过……不过是我手提袋内刚好有巧克力而已，绝对不是特地去买的……绝对不是。」「三姊……」「不要说！」三姊双手按住双耳，哀怨道：「弟弟听过『薛定谔的猫』吗？只要弟弟不说……我永远都有一半的概率，要是弟弟说了，我就连那一半如愿的机会都没有……所以拜托，别说了……」「我是想问……」「弟弟！」「这附近哪里有卖白巧克力？」❦　❦　❦　❦我背着三姊走回家。因为三姊表示刚刚情绪太激动，导致双腿没有力气动了；而我刚从学校跑回家，整个人酸软无力，即便背后的人并不重，短短一趟路还是走走停停。在返家的最后一段小路，我走得特别慢。「三姊……你别靠我太近，我全身都是汗，你不怕臭吗？」我是良心提醒，臭男生这种辞汇不是平白无故就出现的。三姊将鼻子靠在我的肩上，羞涩地轻声道：「我爱闻……尤其是弟弟的臭味……」「你真的好变态，李家的变态排行榜，就你跟二姊争冠军了。」我调侃地说，双手向上一抬，抓紧弹性十足的大腿，避免她滑落。「我才不是变态呢。」三姊还在我颈边嗅几下，证明自己不是一般的变态。「那我也要闻……三姊的腋下。」「变、变态弟弟！」「……喂，这是双重标准啊。」「那……好吧……要等我洗完澡，才可以……」「你也太容易妥协了吧。」「因为我想到弟弟的回应……我就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变态……就变态吧。」「我还没买到白巧克力欸。」「没关系，我知道弟弟的心意就好。」「其实我是想说，既然买不到，是不是能够反悔。」「……」三姊的身子一紧，非常明显。我赶紧笑道：「开个玩笑，别当真。」「以后别开这种玩笑……我很怕……」「嗯，抱歉。」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走进社区内，来来往往的邻居用关心的眼神关注我与三姊。大概是我们太过狼狈的关系，有几位熟识的阿姨还好心来问三姊的脚是不是受伤，我只是不好意思地说没事、回家休息就好了。我仿佛跑完一场马拉松，终于顺利搭乘电梯回家，就在我要从口袋拿出钥匙之际，已经从我背后下车的三姊阻止我的手。「我们的事，先不要告诉其他姊妹。」得到暂时性软骨症的三姊依偎在我的胸前，「答应我。」我了解她的顾虑，尤其是大姐曾下令我到三十五岁前不准交女友，如今我们可是赤裸裸地违反禁令。「我知道。」「如果有一天，不公开不行，我希望是由我来说。」「好。」见我承诺，三姊从我胸前移开，是已经整理好情绪准备回家了吧？我再度拿出钥匙，但要插入钥匙孔时……「等等！」三姊再度阻止。「又怎么了？」「如果回到家，我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弟弟要提醒我。」「比如说？」「我还不知道。」「好，反正我会提醒。」纵使我不知道该提醒什么。「谢谢……」三姊缓缓放开我的手，下一秒，又紧紧握住，「还有，弟弟有什么方式，可以证明我不是在作梦吗？」「打你？捏你？」「好，快点。」我把食指和拇指放在三姊吹弹可破的脸颊上，光是如此小的接触面积，仍然感觉得到惊人的热。她表面上很正常，滚烫的体温却宣示了她的激动程度有多异常。轻轻以指背抚过那小小一片炽热，可惜我相对低温的手指产生不了让她缓和的效果。「我舍不得打，更别说是捏了。」我依依不舍离开三姊的脸颊，无奈地苦笑。三姊撇过头去，嘟囔道：「别一下子对我太温柔，我会不习惯。」「别讲得一副之前我会虐待姐姐的样子吧。」「对不起……」「别为这种事道歉啊。」说着，钥匙再度对准钥匙孔，我的手准备向前一推……三姊第三次抓住我的手腕。回家的最后一哩路竟是如此遥远。「等等！等等！还有一件事。」「三姊，请说。」「一回家，我就要装成姐姐的模样了……」「没办法，不是暂时不说吗？」「万一我露出马脚怎么办？」「没那么容易，放心。」「那好吧……」三姊抿抿唇，仿佛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神情也渐渐恢复成本来恬静的模样，反而是我哭笑不得，迟迟没办法恢复正常。要是钥匙再插进去，然后再被阻止，我绝对会大笑或是大哭。「在打开门之前，我有一个很重要的要求。」三姊认真地说。「我在听。」「叫我……一声『玄玲』试试看。」「玄玲。」「再加……再加……一句，晚安……」「玄玲，晚安。」「好了……可以回家了……」三姊总算愿意回家，她刚整理好的情绪却又一塌糊涂了。头脑过热可能会影响智商，我赶紧打开家门，让她进去找冰枕降温。开学第一天，我的人生就有重大的转变，姑且不论未来会怎样，只是看到三姊的笑颜，就已经确认是好的转变。这天，是我和三姊值得纪念的一天。❦　❦　❦　❦两条腿完全没办法动。不是麻，不是酸，是痛。像是有人用夹子扯开我双腿的皮肤，然后在我的血管和骨骼之间淋进高浓度盐酸，一点一滴慢慢渗入我的肌肉中，让肌肉纤维一条又一条地灼伤，反复地灼伤，痛得我恨不得拿电锯把双脚都砍断，至少感觉会好受一点吧，我想。这给我一个教训，就是在没经过训练和热身的情况下，千万不要尝试从学校一路跑回家。开学第二天就请病假，李家恐怕又有人再度打破圣德高中的纪录，对此我深感遗憾。我躺在床上，旁边是一罐帮助肌肉松弛的喷剂，大腿跟小腿上一共有四条热毛巾在热敷。五姊站在床边，心疼地说：「还是我在家照顾龙龙好了。」「你要去帮我抄笔记啊，五姊。」我眯起双眼，正感受由双腿传来的热，好舒服。「五妹去上课吧，照顾蠢虫弟弟这种烂事，我来就可以。」站在五姊旁边的四姊挺身而出。「你今天不是要以魔术社第九代、第十代、第十一代、第十二代『高四』社长的崇高身份，去高一班上招生吗？」我中肯地问：「要是你没去，就是要交给少更多条筋的小洁去处理，真的没问题吗？」两个问题，四姊陷入苦恼，眉宇间却藏有一点怒意，可能是我偷偷吐槽的关系。「你们放心吧，我的脚只不过是过度使用，还不算残废，生活起居都没问题。」我挤出一点笑容，要眼前的双胞胎姊妹安心去上课。「好吧……龙龙要是还痛痛，一定要打电话给我喔。」五姊已经担心到在用叠字。「下次，你敢放学不乖乖搭车，再给我用跑步回家试试看，一定咬断你的双腿！」四姊咧开嘴恐吓，满可爱的。站在房门外的三姊虽然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但忧虑之情溢于言表，仿佛要我好好照顾自己。「好！」我承诺，恭送这三尊姐姐出门上课。尽管双腿仍隐隐作痛，但我听到姐姐们的关门声后，一时间，突然嗅到一股非常独特且久违的神奇味道。「叫自由啊……」我忍不住对空无一人的家说了出来。已经多久没有自个在家呢？久远到我想不起来，说不定根本就没存在过也说不定。这难得的自由驱使我大口大口吞掉五姊为我准备的早餐，嘴巴咀嚼的同时，我思索着要怎么安排这难得又珍贵的时间。不，这根本不用想。第一件事当然是要拿出「那个随身碟」啊！打开电脑后，我从隐密处取出了随身碟，激动得全身都在发抖，也不管双腿痛到差点跪下的问题。「我坐上电脑椅了，你别太不满，稍稍委屈一下吧。」我已经在对双腿说话。将从五姊魔爪中侥幸逃生的随身碟插在电脑的USB孔，我的电脑立即就读到满满的影片档—潸然泪下的感受顿时涌上。拿好卫生纸（用来擦眼泪），我用鼠标点开波多野酱的作品，高潮迭起的喊声透过我的喇叭穿进我的耳内，原来波多野酱的声音是如此婉转，三千多元的二点一声道喇叭的音效和我的烂耳机完全没办法比，如同天籁。这是第一次，大大方方地欣赏、堂堂正正地聆听，我终于有身为男人的自豪。舍不得快转，我从片头认真看到片尾，犹如专业的影评家，就怕有某个细节被遗漏，而显得我对波多野酱的爱有瑕疵。一片播完，在我全身血液汇聚于一点之时，打铁要趁热，马上再播放波多野酱的出道作品回味，当时她第一次进入此业的娇羞和怕生简直是经典中的经典，我认为应该要提名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奖才对。看，现在这幕，光是男优进场，衣服才脱到一半，波多野酱的表情就……「弟弟，你在干么？」「……」经过长时间的训练，我的耳朵光是听到第一个字「弟」，大脑就已经控制右手在整句话尚未说完之前关闭屏幕。「没事，我是在查询课表而已，看今天缺几堂课，改天要补起来。」我说得义正辞严，无懈可击。「啊啊～亚美蝶……啊啊啊啊……达美～达美……」我的喇叭。我应该用耳机听的，实在不应该妄想自己可以过正常男人的生活。「……」三姊气坏了。，懊恼地忏悔。三姊双手放开，书包和塑料袋应声而落，但她还是站在我的房门口，嘴唇渐渐噘起，进入很委屈的神态。「其实，正常的男生都会定时看这种影片，三姊的智慧和其他姐姐不一样，所以会体谅我，对吧？」我尽量摆出双眼闪烁的卖萌姿态，期望能逃过一劫。「我知道。」三姊抿起唇。「那就太好了。」我的压力顿时得到释放，放松地说：「我原本还以为你跟四姊、五姊一样会反应过度。」「我知道归知道，但还是觉得，弟弟这样算是外遇！」「……我对着屏幕，是能外什么遇？」「精神外遇！」「……」我要疯了，真的。❦　❦　❦　❦三姊说，我没做错事，所以不用道歉，还告诉我青春期的男子都会对异性好奇，尤其是体内荷尔蒙作祟，对性会有冲动，于是看影片消解是很健康的方式，全天下的男人都会经历这一段。说得真的太好了，有个会读书的姐姐实在太棒了。我简直想转几个圈圈然后洒花庆祝一番，三姊是如此体贴又善解人意，甚至还为了照顾我，特地搭公车回家。「就算我明明知道弟弟没错，但我还是会生气啊！」裹在我棉被里的三姊这样说。「三姊已经不是以前的三姊了，唉。」我叹息。「我们之间，从昨天开始就不一样了。」三姊还是藏在被窝中，与坐在电脑椅上的我对话。「那我也不能用对付一般姐姐的方式来对付你了。」我惋惜。这年头乖乖听话的善良弟弟已经不吃香，坏弟弟才是新主流。「什、什么意思？」「我认为，这件事都是三姊的错。」「……我的错？」「对，就是三姊的错。」「为什么？」「既然你也知道青春期的男生会对异性产生憧憬，你却放任我不管，让我沉溺在色情影片中无法自拔。试问，这不是三姊的错吗？」我无耻地说。「我是……比较保守一点。」三姊久久才哼出一句，「对不起……」我刚正不阿道：「这样我们就扯平了。」平安度过一劫，这十七年来所磨练出的经验果真有用，三姊已经没有生气的理由，那今日又是快乐的一天。我把珍贵的随身碟拔起藏好，尽管脚不方便走动，可是双手依然健在，虽然不能继续欣赏波多野酱的作品，不过打一整天电动也是不错的消遣了。感觉多放一天电玩假，真棒。输入密码，才刚登入我的账号，三姊弱弱地喊我一声。「弟弟……」「怎么了吗？」「把窗帘拉上，把灯关掉……」「这样黑黑的，我要怎么打电动嘛。」原本我还认为这是一个古怪的要求，但是当三姊从被窝中伸出一只洁白的手，然后将制服上衣扔在床边，我就知道目前的情况极其不妙。「弟弟……只能看……不能碰我，毕竟、毕竟……这样进展太快了……」「……」「只能在被子里面看……绝对不能掀开……」三姊探出头来看我，我也在看她凌乱的金色发丝、肤色过白导致格外透红的脸蛋、因为喘气所以微微张阖的唇、稚嫩的颈部、精致的锁骨和由黑色内衣所衬托的乳沟，当然还有遮住绝大部分身子的熊猫牌棉被。「我不用看没关系。」我打个哈哈。「弟弟不是说，我要负最大的责任吗？」三姊咬唇。「是没错……不过……」「我现在弥补弟弟，还不好吗？」「是很好，但……」「但是什么？」「有点不太好意思，呵呵。」我超假地笑。「弟弟以为我就好意思吗⁉不解风情的笨蛋！」三姊嗔道。「三姊还是穿上衣服吧，你不生气，我们就扯平了。」「那弟弟因为青春期的关系，无法控制的冲动怎么办呢？」「别担心，等等就消退了。」「我会担心……弟弟，还是看几眼呢？」三姊再将棉被拉下些，一副要为我牺牲的模样。「不然这样。」我想出一个双赢的办法，认真地对三姊说：「三姊就穿上衣服稍微休息片刻，让害羞的耻意散去。然后我戴耳机继续观赏波多野酱的作品，也能处理我荷尔蒙过多的问题，大家解脱，如何？」「不要！」三姊显然对此条件不满。「那不然我用静音看，绝对不打扰到你，这OK吧？我不能再退让了喔。」「你马上给我死过来棉被里！」「是，对不起。」三姊一气之下坐挺在床边，那气势果真有大姐的影子在，害我撑不到一秒钟就道歉了，拖着一瘸一瘸的腿来到床铺，回归我善良弟弟的角色。五个姐姐当中脸皮最薄的三姊上半身只有一件精美的胸罩、下半身倒是整齐的制服裙和膝上袜，再加上她怒气蒸腾的表情，强烈的反差让我有点顾虑。我们俩面对面盘腿坐正，她拎起棉被盖在我们头顶和整个身体，就像个迷你帐篷一般，让我想起小时候我们去野营的事。三姊打开手机的灯光，我的视线恢复正常。「弟弟，对我……总是嘻皮笑脸。」「别跟弟弟计较嘛。」从小到大，三姊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每次骂完我，每次都先跟我道歉，个性好到无以复加。要是四姊能有她一半的好脾气，我的人生不知道会轻松多少。「还算是弟弟吗？」「别跟男友计较嘛。」「弟弟，为什么要答应跟我在一起呢？」「因为我想照顾你。」「真的吗……」三姊有点哀怨，我摸摸她的脸蛋。「当初我躺在医院，梦中，你告诉我，要永远跟我在一起，而且永远还是指我们交往、我们结婚、我们有孩子、我们变老、我们看着孙子长大，最后我们一起死去的那种永远。等我醒过来，不能肯定是真是假，但我左思右想，确认跟三姊在一起，是一件很不错的事，那为何不呢？」「是真的……那句话……是我在病床边对弟弟说的……」三姊羞到垂下头。「就算是我妄想的，我还是希望跟你在一起。」我窃笑道：「我有五个姐姐，其中三位有血缘关系，所以只剩下你和二姊能选，我考虑过几天，二姊的个性我应该撑不住，那当然是三姊最棒啦。」「喂，难道我是你挑剩下的吗？」「开玩笑的嘛，别紧张。」说完，我将三姊揽入怀中，原本平衡的小帐篷顿时塌了一角，她偷偷用脸磨蹭着我的肩。「别跟我开这种玩笑……」「我啊，在学校不知道对多少女生告白过，有的时候，我明明知道一定失败，但我还是去告白了。就是一股不甘心在作祟，倔强地要透过一次又一次的告白证明我不是那么糟……不过经过多次的测试，的确证明我烂透了。」「弟弟才不烂。」「那是因为你，外面的女生根本看不上我，于是……当三姊给我巧克力时，我觉得自己很幸运，真的非常幸运。」我紧紧抱住三姊，很舍不得放开，我们相拥、我们不语，任由小帐篷内的二氧化碳含量变高，让三姊跟我的体温逐渐升高，喘息也慢慢浓厚……「不……不行……」三姊用力推开我。我迷惘地问：「不行什么？」「有人回家了！」三姊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有吗？我没听到啊！」我张大嘴。此时，不远处传来……「龙龙！我回家啦～」❦　❦　❦　❦「咦？三姊也在家……不过龙龙趴在地上干么？」五姊站在房间中央，环视整个不寻常的氛围。三姊用熊猫棉被当外套，包住整个上半身，并且坐在床缘，双脚放于地板，一脸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模样。但我知道她不是冷静，而是处于当机无回应的状态。至于我更狼狈，原本打算一个虎跃式，要瞬间将三姊脱下的制服衬衫藏好，却忘了我今天就是因为脚受伤才请假的残酷事实，结果腿一软，下场就是狗吃屎。不过我至少将三姊的制服塞进床底了。「三姊不热吗？怎么捆着棉被。」五姊关心地问。「不……不热……」三姊支支吾吾。「怎么流汗了呢？」五姊走过去，用袖子替自己姐姐擦擦脖子的冷汗。我了。「太热了，所以想透过地板散热。」我说了一个超烂的谎。「你们一个太冷、一个太热是怎么回事？」五姊终于发现不对劲。「你不上课，怎么突然跑回家？」我要引导话题。「回家看看龙龙嘛，说不定你需要我帮忙。」「唉……你就是跟三姊一样太会担心，也不想想我就要十八岁了，你们认真学习比我重要一百倍啊。」「要是龙龙饿肚子……或是，想要上厕所怎么办呢？」「我是肌肉受伤不是植物人好吗？」「不过……我有买一些菜，等等弄中餐给你呀。」「我会去偷吃大姐藏起来的泡面。」「不好啦，吃泡面伤身体，而且大姐是什么时候偷买的⁉」「五姊……偶尔你也应该减少关心的额度，像脚明明就是小问题，结果你跷课回家，就如同上次大姐嘴馋想吃泡面，你就一直在旁边念说，吃泡面会提早死翘翘，害大姐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连买泡面都要偷偷吃。」我还趴在地板上说：「小题大作的问题真要改改。」「……对不起嘛。」五姊委屈地放下满书包的蔬菜和酱油，「不过，三姊怎么也……」「三、三姊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才提早回家，不一样。」我差点就破功了。「对的，我是有点小感冒，但不严重。」三姊很尴尬。「喔……那我既然都回家了，不然我去准备食物吧。」「谢啦，五姊，不过下次真的不该随便跷课。」「好嘛。」五姊又拎起充当菜篮的可怜书包，准备走出房间前往厨房。这下警报终于解除，三姊近乎半裸的糗样已经瞒过去，一切相安无事，又是愉悦的一天假期，我悄悄松了一口气。「对了。」正走到房门口的五姊突然停下脚步，从书包内抽出一本闪亮亮的杂志，「龙龙期待好几天的《Rebecca的神秘冬日记忆》出了，我路过书店有看到，就顺便替你买了一本。」「……」你是故意的对吧？一定是故意的吧？五姊啊！一阵寒意从我身旁传来，仿佛刚刚有个零下五十度极低温冷藏用的大冰箱被打开了，我很有可能就这样活活冻死。「五妹，怎么买这种书给弟弟看呢⁉」三姊嗔道：「这种书刊一定会教坏弟弟，应该全面禁止才对。」五姊点点头，安抚道：「三姊放心，上一本《Rebecca的私密生活纪实》，我每一页都看过了，确定没有任何十八禁的地方，所以才买给龙龙看喔。」……你是什么时候每一页都偷看过了？「不行、不行……弟弟会对她色迷迷的！」喂，三姊，别把我说得像变态一样吧……「不然怎么办呢……」五姊无奈地说：「难道要让龙龙去看气死我的波多野酱吗？龙龙很喜欢这位Rebecca就让他喜欢吧，至少照片都还满健康的，比什么最讨厌的波多野酱好。」「弟弟喜欢……她？」「对呀，龙龙的脸书不知道点了她多少的赞，床铺下还藏了好几张她的海报，更别说上次瞒着其他姐姐去参加她的握手签名会，那张和Rebecca合照的拍立得就藏在龙龙书包的第二层。」我发现有一位太了解自己的姐姐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我连看三姊的脸都不敢，依她的吃醋能力，前方已是整片荆棘，和地狱没差多少。「如果三姊发现最烦人的波多野酱记得要告诉我喔，我手上有大姐给的波多野酱格杀令，马上就让她消失在我们家。」五姊哼哼几声，就径自去厨房了。遗留下我、三姊和一本写真集。「快、快穿上衣服吧。」我把床底的制服拉出来，三姊却不为所动，「欸，不要去吃艺人的醋，我只是欣赏摄影师的拍摄技巧，所以用鉴定艺术品的角度去看那本写真。」「……」三姊保持不动。「别闹脾气了。」我坐在她脚边，背靠在床，「如果三姊去看猛男写真，我一定不会吃醋，百分之百不生气。」「……」三姊依然。「不然我再也不看，也绝对不会去签书会了，OK吗？别吃Rebecca的醋，很蠢。」「我不是吃艺人的醋……」三姊总算开口：「我是生自己的气。」这刹那间逆转的发展是怎么回事？我呈现痴呆状态。「真是一根木头弟弟……算了，出去，我要穿衣服。」「刚刚还说要让我看的……」

第六卷 第一条 弟弟对姐姐只能看不能碰

第六卷第一条弟弟对姐姐只能看不能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