Ｆ卷第三条李家弟弟只有李家姐姐能用

我和五姐讲好，要藏起芷宁不让其他姐姐知道。五姐愿意帮助我是有条件的。我必须在四十八小时内，弄清楚芷宁的来历和反常行为的原因。时间一过，不管如何，都要立即远离这位怪怪的学妹。第一个晚上，我和五姐在餐厅陪大姐和二姐吃完晚餐，再去外面买了份速食餐带回房间。虽然克难一点，但没有办法，毕竟大姐和二姐工作回家，就得限制芷宁的人身自由。不过她没抗议，还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不幸中的大幸是三姐在外读书，平时比较少回家；另一位动不动就闯进我房间的四姐，因为魔术秀在明天正式登场，所以今天会忙到直接睡在外面，并不会回家。等到十一点，大姐和二姐各自回房就寝。我和五姐说好，把房间让给芷宁睡，我们则去睡四姐的床。五姐还特地带着熊猫吉一起前往。在睡之前，不可避免会谈到芷宁。为了让五姐安心，我几乎是知无不言，没有半点隐瞒。她睡在床内，翻过身来依偎在我的手臂，鼻子嗅着我的睡衣，这癖好和三姐几乎一样，而且越来越严重。五姐的脸贴在我的臂膀，柔声道：「她身上的伤口……好可怕，又好可怜。」「是啊，所以她身上好多小剌青可能是为了遮掩伤口。」「龙龙怎么知道她身上有好多小剌青……」「咳咳……我是猜的。」「喔，我不喜欢剌青，总觉得好痛……还好姐姐们都没有，也都没有伤口。」「想一想，真是多亏老爸了。」「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我知道龙龙为什么执意要帮她。」「不愧是我姐。」我摸摸五姐的头。她舒服地眯起眼睛，说：「要不然……我早就报告大姐了。」「……谢五姐不打小报告之恩。」「还有，不要以为学妹和四姐的事，就会让我忘记马祖的约定。」「那是一定要补偿你的。」「嗯……还要算利息喔。」「当然要算。」看在我极有悔意的分上，五姐也大器地放我一马。况且明天四姐的魔术秀就要登场，她要储备体力去帮忙，所以吻了我的脸颊一口，就低声地道晚安，进入睡眠充电模式。窗外的月光洒进房内，为一片漆黑添上一丝银白。不知道是不是换床的关系，我睡不着，睁著双眼看向天花板，双耳倾听隔壁房间是否有动静，不过目前五姐和芷宁应该是都睡熟了。好静。静到有人突然打开房门，让我吓一大跳。是脚步凌乱的四姐，因为我双眼早适应黑暗，所以勉强能看见她一副半睡半醒的疲倦模样。脱掉上衣和吊带裙，再弯腰卸下保暖用的黑色裤袜，看得出来一回家，她就打算直接睡了。之前，这间房是四姐和大姐一起睡的，所以床铺特别大，名义上是双人床，但实际上睡三到四人也没问题。四姐用跳水的怪异姿势，要冲上床，却撞到我的腹侧。她不满地摸着我，渐渐摸到我的脸，随后稍微清醒一点，缓缓问：「是蠢虫弟弟吗？」「嗯，原本以为你不回家，所以借床睡一晚。」「你是想夜袭我吗……下流。」「不是。」「终于知道我的好，想跟五妹分手了吧？」「没有。」「都摸上我的床，还敢嘴硬……死虫弟弟别以为、别以为我会一直傻傻等你喔。说不定有一天，我会找个好男人交往，到那时你就后悔莫及。」原本想用打哈哈的方式带过，然而透过夜色看见四姐遗憾的脸庞，我除了遗憾之外，完全帮不上什么忙。从小到大，不管她惹多少麻烦、闯多少大祸，我身为她的弟弟，替她善后不是一次两次而已，唯独她此时的希望，我爱莫能助。「既然你回家，我去睡客厅。」「不准……」我刚坐起，又被五姐压回去。她全身就只有一套白色的内衣，我怕她冷，用厚棉被盖住她。「笨蛋虫弟弟……装模作样的温柔最讨厌，还有小气鬼五妹也最讨厌。」「快睡吧。」还好五姐躲在棉被内沉沉睡去，依她熟睡的习性应该没被四姐发现，也没听到四姐的话。「为什么我总是要排著一条永远轮不到我的队？」「别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早知道，我在三年前，就应该强制插队。」「欸……」「三姐和五妹都行，反正你就是讨厌我。」四姐咬著下唇，委屈地捏我的脸。「我怎么可能讨厌你，快睡吧。」「说谎臭虫，哼。」她拉开我的手臂，缓缓地枕上去，「要不是明天有重要的事，我才不会轻易放过你。」「明天，要加油，依你的努力，一定会让礼堂充满掌声。」我诚恳地说。「少拍马屁。」四姐不满地下床，走到衣柜拿衣服穿上。「你会冷吗？」「不会。」四姐穿好，又再度钻进被窝，躺回我的手臂，「就算五妹不在，我也不能对不起她，用我诱人、魅惑、火辣、难以抗拒的身躯害你违背道德。」「其实，没那么难以抗拒……」「李金玲要的，可以当面抢，但不能背着五妹偷……喂！你刚刚有说什么吗？」「说真的，我不知道是该吐槽还是该欣慰……」「我们只是姐弟，睡就睡，淫虫弟弟不准给我毛手毛脚喔。」「……我不会，好吗？」「那还不睡过来一点，想冷死我喔。」「是的，四姐。」应该是真的累惨，她几乎是调整好睡姿，闭上眼睛的五秒钟后就睡去。我缓缓抽出被四姐压在头下的手臂，避免睡到一半因为血液不循环导致截肢，过程中她还在微微地打呼。同一时间，五姐忽然动了。她紧紧抱住我，什么都没说。❦　❦　❦　❦我醒来，四姐和五姐都不在。今天是假日，我却在八点多起床，算是相当反常。一走出房间，大姐和五姐已经在吃早餐，我的份也摆在餐桌上。大姐瞥我一眼，怀疑的眼神连她看到一半的报纸都挡不住，毫无保留地穿透过「昨天龙龙帮四姐忙些表演的杂物，所以就直接睡在那了。」五姐替我掩护。「喔，今天金玲的魔术秀全家都要到。」大姐阖上手中的报纸，期待地说：「要比开演的时间早到，不管在行动上或是精神上都要给她最强的支持；万一魔术出现穿帮，我们要负责转移观众的注意力。」「……」原来大姐正在紧张。「怎么转移？」五姐超认真。「让弟弟大声唱歌之类的。」「表演到一半吗？」「没错。」为了避免这么可耻的事情发生，我抓着屁股，走到厕所的途中说：「你们会担心，是因为你们没真的见识过四姐有多强，连续七年都是魔术社社长，她迟早会成为职业表演者。」「可是，要是金玲有个失误……底下的观众有嘘声或是笑声。」大姐顿了顿，周围的气流似乎在抖动，「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失败也是种学习，大姐别紧张。」「我知道。可是，我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妹妹在台上孤立无援，一想到这，我就……」「五姐，你说句话吧。」五姐异常认真地说：「要是观众不买账，我立刻冲上台带四姐回家。」「我是叫你劝劝大姐，不是叫你放火啊！」我边哀号边走进厕所内，简单的刷牙洗脸结束，顺便上个大号，这段时间大概不超过十分钟。当我走回餐厅，大姐已经换好衣服、拿好钥匙、穿好运动鞋，准备要出门。「反正待在家等还不如直接去找金玲，你们可以晚点，但一定要去喔。」「好的，我会带应援板以及加油棒过去。」五姐双手握拳。「大姐慢走。」我恭敬地说。直到大姐关门，进入电梯内。「二姐呢？」我欣喜地问。「她一早就去发廊工作，才能早点下班去看四姐表演。」五姐收拾餐桌。「好，今天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让芷宁找回自我，恢复正常。」我从后抱着五姐，在她耳边说：「跟我一起去吗？」「宝藏村吗？」「嗯。」「我不要，龙龙也不准去。」「不去源头，找不到真相的。」「可是很危险。」「所以你要保护我呀。」龙，但问题是……」五姐苦恼地回头凝视我，「我待会要去替四姐打理晚上庆功宴的事，大概要到下午，龙龙会等我吗？」「好。」我吻了她的头顶，像是盖一个乖宝宝印章。「那我快去快回。」她依依不舍地脱离我的怀抱。看起来今日是专属于四姐的日子，大姐已经出发，二姐还勤奋地先去工作，三姐预计也会专程回家，更别说五姐，几乎是四姐的随身秘书，身为弟弟或许帮不上什么忙，不过当个无论演出好坏都会大声说好的加油团是基本的。我打开房门，走进自己房间，发现芷宁躲在床底吃着早餐。「其实就算被发现也没关系，你不用委屈成这样。」我拖电脑椅到床边给她。「谢谢学长。」芷宁爬出来，珍惜地拨拨沾到衣服的灰。我坐在五姐的书桌，她坐在电脑椅，我们之间的距离大概两米，不过我看着她感觉相当模糊。芷宁就像个全身上下都是问号的少女，过去不明、动机不明、想法不明，表面说什么都听我，可是当我问到关键问题，她又会巧妙地闪避。「学长有问题想问我？」她先开口。「你想跟着我多久？」我以问代答。「至少，要照顾到学长腿伤痊愈。」「万一我的腿伤要几个月才能好，你也等几个月？你的训练和比赛怎么办？」「比赛当天再去比就好，训练什么的……我不管。」「你是想把教练气疯掉吧。」我双手抱胸，定睛在她身上，「别为了一点无聊的执著，破坏你美好光明的未来。」「无所谓，大不了回去宝藏村。」芷宁很平淡地说，一点都不像在赌气。「神经病。」「跳高得到的奖牌和荣誉，只不过是在见到学长的过程中，意外捡到的好东西罢别人梦寐以求的荣耀，对她来说只是「意外捡到」？不行了，我无法和她沟通，试探再度失败。虽然我依稀觉得，芷宁在绝对不正常的言论中，似乎有一套自己的逻辑在，她的所有行为模式都是依循这套逻辑。我虽无法明确地描述，不过几乎可以肯定，我和她在过去有什么渊源，换句话说就是我认识她。然而，我完全没丁点印象。我开始基础身份调查，把她的求学过程都问了一遍，扣除她说谎的因素，我没发现任何和我重叠之处。「你的剌青，都有故事吗？」我在无奈之余，随口问问。「没有，单纯是我喜欢，还有的是为了遮住小时候受伤的伤口。」她很坦白地答。「为什么这么多伤口？」「欺负别人，或者是被别人欺负，这都是难免的……我偶尔会怀念过去在街头随便打架惹事的日子呢。」芷宁甜甜地笑着说：「对了，还有不少剌青，在一些好害羞的地方，学长想看吗？」「不用了，谢谢。」嗯，她又再度巧妙地转移话题，「如果学长问完了，可以容许我问一个问题吗？」难得，芷宁想问我。「直接说吧。」「正常人遇到一个奇怪的女生黏上来，不是想办法远离就是报警，为什么学长会带我回家呢？」「呵呵，你中餐想吃什么吗？」「学长闪躲问题的方式好烂。」「都是学你的啊。」「「呵呵呵呵呵呵……」」我们相视而笑。匡，一声，我收起笑容，因为这是我家的门被撞开的独特声音，代表有人回家。芷宁又要钻回床底，我用手势阻止，要她稍安勿躁，等我出去探探再说。「有、有人在家吗……唔……好、好痛喔……救救我……快点……」<img src="https://img.linovelib.com/3/3038/152224/181150.jpg" class="imagecontent">是四姐！难不成出事了？我抵达客厅，四姐瘫坐在门边，左脚脚踝肿得像面龟。她已经换好表演用的改良式魔术师装，暗色的蝴蝶结别在白色榇衫的领口，黑色仿西装外套的紧身一件式礼服，正面的裙䙓虽然短，屁股后面却是稍长的燕尾造型。俏皮又不失可爱的表演服都穿了，四姐为什么会坐在家门口？她的魔术秀该怎么办？我站在那，大概恍神了几秒钟，思考着四姐不能登场的严重后果。「蠢虫弟弟还发呆……呜呜……痛死我……」四姐用摆在旁边的拖鞋扔我。「你怎么在这？」我双手抱头。「靠弟弟没用，大姐、二姐和五妹呢？快点来帮我呀……」「大姐去找你、二姐去上班赶工、五姐出门去帮你弄庆功宴的事。」「那不就只剩废物虫弟弟？」「是啊。」「呜呜呜……那我完蛋了啊，等等就要初次彩排……还有舞台效果、灯光、音效都要等我去调整……怎么办……」「我怎么知道，你没事跑回家干么？」「我忘记穿内衣和内裤啊！」「你是变态暴露狂吗？这也能忘记！」四姐倔强地嚷嚷：「我又不是笨蛋，是忘记穿那套幸运内衣！」「……你就为了这种事跑回家？」我原地转一圈，试图降低血压。「不穿的话，整场表演一定会失败，屡试不爽！」「绝对是迷信！」「你看我的脚踝，就是因为忘记穿才会在楼下中庭扭伤啊！」「……」明明知道四姐在唬烂，但我一时之间无法反骏。不能让情况再恶化下去，我抱起四姐，一路往厕所去，让她坐在浴缸边，双脚放在浴缸内，打开冷水先让脚踝消肿，再去冰箱拿出所有冰块，让冷水变成冰水。我摸摸肿起来的地方，不舍道：「这得去医院。」「笨、笨蛋，我等等还有表演，魔术师工会的前辈都来了，门票也卖了，怎么能去医院？」「肿成这样，都不能走，还想上台？」「我的部分是扑克魔术，只要手没坏掉，就能上场！」「……好吧，我等等替你包扎，再送你回学校。」「我的幸运内衣呢？快替我拿来。」「现在什么时候了，还在想你的狗屁内衣！」「快点！万一我的手也扭伤怎么办？」糟糕，四姐的中二逻辑要开始无限上纲，等一下发生的任何意外，不管是手扭伤、道路塞车、表演不顺、人气不好、气象不佳、地壳变动、陨石撞击、外星人入侵或是世界末日，都是因为她没穿上幸运内衣的关系。而我阻止她穿，就等于上述所有意外的肇因是我，我是毁灭地球和杀死七十亿人口的真凶。「穿就穿吧。」我已经懒得叹气，快步走到我的房间，找到皱成一团的内衣裤，顺便要芷宁别再躲在床底，随意活动没关系。紧接着快步走回厕所，把维持地球安全和人类延续的至高宝物交给四姐。「喂，你要去哪？」「去外面联络五姐啊。」「那不急，先替我换上。」「……你是幼稚园学生吗？还要我帮忙穿衣服喔。」「我脚受伤，万一自己换，不小心把表演服弄湿怎么办？」「吹干啊。」「不要，蠢货虫弟弟，就说时间有限啦！」「抱歉，你今年已经二十二岁，请恕我不能提供换衣服的服务。」「无情无义！你当初躺在病床昏迷，我还不是替你换衣服、替你擦身体，你的超级小鸡鸡还不是被我看光光了。现在我受伤，你就开始矜持了，好恶心！」「超、超级小鸡鸡……」我听见脑细胞被气破几亿颗的声音。「对，就这么小！」四姐拿着放在浴镜旁的牙线，抽出一条，在我面前甩。「你这个超级小奶奶还敢笑我？真是天理难容啊！」我迅速解开四姐胸前的衬衫，直接往上一拉脱掉，她的燕尾短裙也一样被我从上褪去，整个过程不到三秒，完全没碰到水，「给我看看啊，干么遮？」「变态、变态虫弟弟！」四姐双手掩胸，满脸通红地瞪我。「会吗？我是在报答您的恩情欸。」我伸手去拉她内衣的背带，瞬间就解锁，却没有弹开的手感，「四姐，手走开啊，让弟弟来替你穿上吧。」「不用……我不要了……」「要啦要啦。」「呜呜……一点都不温柔……呜呜……弟弟好变态……」穿吧。」我摸摸四姐樱桃色的发丝，备感欣慰地走出厕所，心情感到异常愉快，看起来我们家永远长不大的姐姐，终于愿意自己穿衣服了呢。弯起浅浅的笑，我替四姐锁上门。「蠢猪弟弟，我在里面开不了门啊啊啊啊啊！」❦　❦　❦　❦「对不起！」「坏蛋虫弟弟去死！」我弯腰道歉。四姐双眼噙泪，狠狠往我的头顶敲下去，躲在后面偷看的芷宁惊呼一声。我习惯性地替厕所门上锁，导致怕衣服脏掉的四姐以半裸的状态，用爬行的方式去打开厕所门，大概用掉十五分钟的时间。然后，光是安抚好四姐，再替她穿上整套衣服，四十五分钟过去。打电话给五姐，但她自顾不暇了，一时之间赶不回家。下午就要开始的首次彩排，要是四姐人不在，可以预知晚上的魔术秀大概半残，说不定现在就已经瘫痪。她苦着一张脸，就算包扎完毕，但扭伤的疼痛感不会削减，目前四姐站立还勉强OK,要是走路移动会直接痛到哭。即便如此，我也不会问她要去医院还是公诚大学，不管多痛，她的选择绝对是上台。所以，只能靠我了。「芷宁，计程车到了吗？」「报告学长，差不多。」「你、你怎么在这里？」四姐夸张地怪叫，「五妹快回家，敌人已经攻到家里了啊！拥有小梦气息的学妹就在这！小小梦啊！」「别吵。」我一肩扛起四姐，芷宁跟在后头压住四姐掀起的裙䙓，「好，运货大队出发！」家、电梯、中庭、马路边、计程车，这段路没花多少时间，我们三人乘坐目前情况最快速的交通工具，争取在半个小时内到达目的地，在车上我也没闲着，轻轻按捏四姐扭伤的地方。也不管她一条短腿摆在我大腿的暧昧动作引起司机多少次的侧目。「芷宁，还要多久？」我问。坐在副驾驶座的芷宁答：「快到了。」「别以为我会忘记色鬼虫弟弟带女人回家的事，一定要请大姐召开弟弟批斗大会，你等著受死吧！」四姐警戒地看向副驾驶座，嘴巴骂了一整路没停。公诚大学的大门终于出现在视线当中，我和芷宁默契十足；她先是付完车资，下车拉开后座的门，我第二个下车，弯下腰背对四姐，四姐双手抱住我的脖子，我顺势一带将她从车内背出来。芷宁还贴心地用手护着四姐的头，怕撞到车门框。「学长……这样不行的。」「我弟弟背我，为什么不行？」我没理会芷宁和四姐的话，现在已经是延误彩排的状态，再拖下去就大事不妙。二话不说往校内走，因为是假日的关系，没有遇见多少学生。魔术秀的演出地点是仁爱礼堂，很不巧在最远的角落。公诚大学和圣德高中虽然都是学校，但校地规模完全无法相提并论，大小差十几倍，光是用走的就要很久。「李家的弟弟，只有李家的姐姐能用，别以为他一时被你迷惑就会做出傻事。我的五妹笨是笨了点，不过论身材和美丽赢你一百倍，别以为你的阴谋会得逞。」「学长，不能再背，快停一停。」「欸，为什么不能背，我弟弟是田径队的王牌选手，背起我来当然是轻松写意。」「不是，学姐，你误会了，学长是不能……」「我说能就能，关你这个外人什么事？」我停下脚步。突然间右腿一软。单膝跪在无人的校内小径，冷汗瞬间流满全身，像是天空落了一场大雨。明明时间相当紧迫，但是我的腿完全站不起来，原本以为好转的伤势，竟然又复发。四姐完全吓傻，大概没想过从小到大被她骑着跑的弟弟会有一天不动了。这种糗样，我真的想当场挖个洞钻进去。「弟弟，怎、怎么了吗？」面对四姐惊慌的询问，我只能尴尬地苦笑。「四姐，抱歉……我的右腿不太听话。」「快让我下来。」「记得，慢慢的。」我提醒四姐，缓缓将她放下。「笨蛋虫弟弟，脚受伤还敢背我这么远，你是笨蛋吗！」「没事，等等就会恢复正常。」「笨蛋笨蛋笨蛋！快点给我去医院！」显然我让四姐吓坏，不过现在不是浪费时间等待我的腿伤缓和或是让四姐安心的时候了。「芷宁。」「是的，学长。」双手正搓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学妹被我唤回注意。「你说过，我曾经对你有大恩，无论是多困难的事，你都会去做。」「没错。」「好，请你背着我四姐，用最快可是要最安全的速度，到达仁爱礼堂，将她转交给魔术社的人，就算任务结束。从此以后，你不欠我了。」我低下头去，希望她答应。「……就这样子？这么简单？」芷宁不敢相信。「一点都不简单。首先，等等的演出会影响到我四姐未来就业；再来，目前我只能请你帮忙；最后，四姐最近因为爱上吃炸鸡排，所以体重……」「不要在这种时候说欠打的话！」四姐举起手要敲我的头，不过悬在半空迟迟没下手。「我一定不负学长所托。」芷宁扭腰伸展，大力吐纳几口气。「你、你不要碰我……不要过来……」四姐想逃，扭伤的脚却不允许。说真的，芷宁是个运动员，她要「强制」背起四姐根本是轻而易举，不管四姐怎么怪叫抵抗都没用，自称要当我奴隶的学妹，已经用平稳但迅速的步伐往小径的尽头而去。没多久就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我终于可以放心地瘫坐在路边，整张脸皱成一团，破口大骂着三字经，好让痛楚转移。全身发抖，双手按在大腿伤处，我用混合脏话和求饶的字句向宇宙主宰祈祷，赶快让这波深入骨髓的疼消退。期间，我不免开始怀疑，自己会不会后悔……踏上PU跑道，加入田径队呢？❦　❦　❦　❦还好，十五分钟后芷宁就回来了，对我报告任务成功达成，魔术社的社员还去借台轮椅给四姐坐，所有障碍都排除得差不多。再过十五分钟，我可以站起来；再过十五分钟，终于可以正常走路。依我这种不爱去看医生的个性，都认为不去看不行，只是好歹也要看完四姐整场演出，大概明天早上再去吧。原本要去宝藏村探探，只可惜一连串的意外，今天大概没机会去了。虽然不太需要，芷宁依然搀扶着我到学生餐厅去坐。我们点餐吃饭，等待晚点的魔术秀入场。我滑着手机，尝试挂明天的号。芷宁埋头吃饭，大概只花十分钟就将一客鸭腿便当吃完。「学长，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光背一段路，不足以报答你。」「很足了。」「那为什么我心中的愧疚感一点都没少？」「因为你太傻。」「请学长解释。」「比如说，你今天跟银行借一万块，银行发神经只要你还五千，难道你还要银行解释吗？还不赶快去将钱藏好，别再愧疚什么鬼东西了，快乐地回田径队训练吧。」「问题是……我欠学长一百万，或、或是一千万、一亿呢？」「别傻了，我没那么多钱让你欠。」「喔……」芷宁没继续多说，我用手机挂完号，摸摸自己的右腿，感受一下神经传到大脑的反馈。嗯，暂时没有问题，差不多恢复成正常模式，大姐、二姐、三姐、四姐都看不出来的程度。「学长，我背你去吗？」「呋，这能看吗？」「是学长就能。」「别忘了，当你的债务已经归零，你还会随便说要背一个男生吗？」「不会。」「没错，记得这点。」「可是……学长不是一般的男生。」我闭上双眼，没再试图矫正她的观念。我们两人喝着饮料，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不过话题大多是围绕在田径队上，从队友聊到教练、从宿舍聊到新环境，她还请教我几个上场比赛前的撇步。我大致和她分享一些方法。看芷宁受益良多的模样，我不免窃笑，想起我大一时的窘样。来到底是在羡慕什么。我们抵达仁爱礼堂时，已经在排队准备入场了。我当然是可以打电话给五姐，让她用工作人员的身份带我走后门，不过……我想单纯用观众的身份去欣赏，撇开四姐那副幼稚的既定印象，说不定会有更棒的体验。还好没排太久，我和芷宁买好票，坐在倒数第三排的座位，只是太偏左侧，视线有点歪。居高临下，我能看见大姐、二姐、三姐和五姐坐在第一排的VIP席。姐姐们欣喜地交头接耳，隔着十几排座位的距离，我依然能感受到她们笑容中的骄傲感，只差没大声宣布李金玲是我的妹妹而已。「学长和姐姐们的感情真好。」「是啊，高中时代，很多人都叫我姐宝。」「我偷看过学长收在床底的相簿，下面，坐在第一排、最右侧的那四位都是吧。」「对啊。」「那她们中间的空位，学长不去坐吗？」「不用了，坐你旁边看也挺好。」「谢谢学长。」「谢屁，静静看，表演要开始了。」如我所说，红色的布幕缓缓拉上，七彩的灯光依轻快的节奏开始闪烁，这不同于演唱会，观众没有叫好，统统屏气凝神，看着第一位魔术师登场表演。虽然我看过他几面，有打过几次招呼，但我真的看不出来，他光靠几个简单道具就逗得观众惊呼连连，下台后也博得轰然掌声。下一位，是女魔术师，在我记忆中似乎是小一届的学妹。平时看起来很不起眼，现在化好妆，换上裸露乳沟和大腿的性感服装，台下几个猪哥已经在狼号，等到她变起精妙的预知魔术，大半的男性观众都被迷得团团转，像是在开偶像见面会。时间过得太快了。当红色的布幕暂时放下。再拉起。正中放有一副扑克牌的黑色长桌和坐在董事长椅的四姐登场。没说话，她用力拍桌！碰！一副扑克牌爆炸似的喷散出至少千张。观众哗然！「等等，她到底是谁啊？」我完全无法把台上的魔术师和在家哭闹的四姐做任何形象上的连结。四姐没让观众喘过气，手掌一翻，又出现一副牌，大拇指推出一张牌落下，牌角碰到桌面，马上用陀螺的方式旋转。她左手肘撑于桌，扶著下巴，右手继续出牌，神情轻松，像看着自己的宠物在嬉戏，直到整张桌面都是旋转的牌，观众的掌声也拍到极限时……她吹声尖锐的口哨，所有牌同时倒下。震慑全场。四姐捡起一张爱心K和一张爱心J,拿出口袋的麦克笔，在上面写「我爱你」、「喜欢你」，然后折成两架迷你型纸飞机，朝着观众们射去。不知道是不是太迷你，导致我眼花，飞到半途纸飞机同时消失。四姐喜孜孜地指著坐在最前排的大姐，要大姐站起来面对观众，然后摸摸衬衫胸前的口袋。果然拿出一张爱心K,正是写着「我爱你」那张。大姐乐翻了，二姐嫉妒地抢走爱心K仔细端详，三姐赶紧抱住要走上台去的大姐。五姐双眼泛出崇拜的光芒不停地拍手，然后发现脚边有张爱心J,正是四姐射出的。我旁边的芷宁娇声叫好。四姐眩目的演出还在继续，屁股始终是坐在董事长椅上，我不得不佩服她的应变能力，因为脚意外扭伤，所以之前需要移动的桥段势必定得删除，在短时间内再寻找新的戏法去填补。要不是我知道她扭到脚，根本看不出来她是无奈被迫坐着表演，甚至还会以为这位魔术师在炫技，想表现出连动都不想动的屌样。她紧接着玩了五、六招，还是七、八招，反正我判断不出来，总之是我前所未见的扑克牌戏法。明明爱心A从嘴巴吃进去，吐出来之后就变黑桃A,还把签名牌折成碎片烧掉，然后再从黑布里还原抽出来。一大堆花招，我只能用目不暇给来形容这短短十五分钟左右的时间。四姐的表演在观众不间断的掌声中落幕。可能是因为天生怪力，也可能是因为爱，大姐的掌声特别响亮，我坐在后面都能听见。我早就说过，姐姐们的疑虑在四姐的努力之前显得很没意义，强者正是遭遇任何困境都能从容应付才被称作强。整场魔术秀虽然要买门票，不过收费很低，大概扣掉成本维持社费就没了，于是观众们都觉得物超所值。等到灯光暗掉开始散场，我和芷宁随人流一起排队离开仁爱礼堂，耳边听到的都是「刚刚那招好神」、「纸飞机到底是怎么消失的啊」、「第三位女魔术师超厉害」、「下次还有的话记得约我来看」，显然评价很高。芷宁也还沉浸在魔幻的氛围中，久久都没吭声。我一边盘算，要是四姐以后成为著名的魔术师，那我是不是要开始收集她的照片和签名等待增值，一边绕到仁爱礼堂后方，跟姐姐们会合，待会一起去吃庆功宴。远远就看到姐姐们站在后门外叽叽喳喳聊天，倒是大姐先朝我挥手并且走过来。「弟弟，刚刚有看到金玲多厉害吗？」「有，看完整场。」「走吧，我们去吃饭，我请客喔。」大姐已经走到我面前，我能看见她脸上因为过度激动而尚未褪去的红晕。「大姐，先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田径队的学……」我的话说到一半，「妹」字都来不及吐出口。大姐提起腿，直接朝芷宁的腹部狠狠地踹下去。芷宁几乎是飞出三步之外，爬起来呕吐出浓稠的液体，发出痛苦的呻吟。我，错，不只是我，连二姐、三姐和五姐都完全不懂大姐暴起伤人的原因。五姐连忙过去扶起芷宁。我挡在大姐面前，凝视她几乎锁起的眉。而她因为过度愤怒冒起青筋，露出一排牙齿仿佛芷宁是杀父仇人。「……我、我认出来了。」三姐用力扯住我的外套袖管，恐慌地说：「快点躲到后面，笨蛋弟弟，你不知道她是谁吗？」「到、到底是谁？」我愣愣地问。「就是剌伤弟弟的人啊！」❦　❦　❦　❦我没有认出来。原来芷宁是当时的未成年窃贼。当初我躺在病床两个月，跑警局之类的事都是大姐和三姐处理。她们在少年法庭看过芷宁，所以认得出来。虽然我知道她住在名为宝藏村的贫民窟，和过去的二姐跟三姐一样，或许，正是因为芷宁的出身和二姐、三姐一样，我才会特别照顾她，但我没因为这点就联想到她是剌伤我的人。脑袋里所有的问题在一瞬间解开，我却没半点喜悦。在我的强力要求下，二姐、三姐、四姐扛着过度愤怒的大姐前往庆功宴的餐厅，五姐留下来陪我，再加上芷宁，我们三个人在夜晚的公诚大学找到一处无人的地方、文学院大楼的后门阶梯坐下。「学长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她刚刚要用绝招双膝跪地式，便马上被五姐抱住，因为我早就算到这招。「当时，好不容易有高中看上我的撑竿跳成绩，愿意免费让我读书，但前提是我能生活到高一入学奖学金下来。于是我重操旧业，闯空门偷东西去卖，刚好遇到学长发现我行窃……」「嗯。」「我惊慌失措，一想到被发现会让我的奖学金取消，脑袋乱成一团，再回过神来，我就已经、已经用自卫的刀……用刀……」芷宁说到这，整张脸毫无血色。「捅我。」我补充。「后来我一下子就被警察逮到，被判刑，坐几个月的牢……对不起，万分抱歉。」「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再接近我。」「因为学长对我有大恩！」「我一直搞不懂，到底是什么恩？」也能跟着快乐……」听她的自白，连五姐也不禁动容，感受到她彻底的悔意。「你问过我『学长，你有后悔过吗』，我告诉你答案，人生本来就会后悔，关键是，你在后悔之后做了什么。」「我、我什么都没做……对不起……」「我倒觉得，你没再犯，努力向上，就够了。」我拉起衣服，露出整个腹部和伤疤，缓缓对芷宁说：「当初的伤，只留下淡淡的疤，我不懂你为什么不愿放下，还继续愧疚著。」「因为……我还不能原谅自己……」「我原谅你。」「学长……」「你付出代价，从未再犯，就值得被原谅。」「学、学长对不起……真的……我真的……」芷宁双手掩面，放声大哭，像是想把这几年累积的歉意一次释放。五姐从熊猫小包内抽出几张面纸给她，后来发现不够，又抽了三、四张，还是挡不住眼泪与鼻涕的全面溃堤。「学长真的可以……可以原谅我吗？」「我以受害者的身份告诉你，从今尔后，你可以过着没有内疚的日子。」「我懂了……谢谢学长……」芷宁松了一大口气，但哭势未停，五姐简直和圣母一样发出温暖的光辉，将芷宁拥入怀中，看得我有几分吃味。五姐抚着她的背，和我交换一个眼神。老实说，我们的恋爱经验值在不知不觉中升了好几级，原本五姐总是会担心我在外面不老实，尤其在四姐掮风点火之下，把学妹说得多恐怖一样。过去的我，会避免让五姐知道学妹的一切；现在的我，直接让五姐和学妹见面，反而没了猜忌。五姐也知道芷宁就只是个可怜的女孩罢了，绝对不是三头六臂的妖魔鬼怪。芷宁大概是哭够了，搓搓鼻子、揉揉眼睛，用袖子抹了抹，轻咳几声恢复比较正常的状态。「这样，我就不是学长的奴隶，单纯是……学长和学妹的关系了。」「没错。」「那我就可以用女生的身份，坦荡荡追求学长。」「……」把刚刚的原谅还给我啊！「可以喔。」五姐发出惊人宣言。「学姐不吃醋、不把我当敌人吗？」「我有自信不输任何人嘛。」五姐微笑了。是真的微笑，不是苦笑、不是干笑、不是假笑、不是「你回家就死定」的那种笑。我目瞪口呆，我们的恋爱经验值冲得好高，高到超乎我的计算。「真嚣张的学姐……」芷宁受到挫折。「也没那么嚣张嘛。」五姐皱皱眉，歉然道：「我也曾怀疑龙龙是不是喜新厌旧，看腻我转而喜欢年轻又貌美的女生，不过当龙龙带你回家，我反而放心了。」「为什么？」芷宁好好奇。「因为龙龙信任我，所以我也要信任龙龙。」五姐柔情似水地凝望我。我赶紧撇开头，以免被她们看见二十一岁的成年男子，仍像个国中生般，满脸涨红，似笑非笑，幸福到一塌糊涂、乱七八糟的神情。我竟然开始感谢长年不在家的老爸愿意带五姐回家，还要感谢大姐把五姐养得白白净净，再感谢二姐、三姐、四姐的潜移默化让五姐变成最完美的女生。能和五姐在一起，我就是全天下最幸运的人。什么倦怠期嘛？根本狗屁。❦　❦　❦　❦「烂虫弟弟就是因为学妹长得像小梦，所以才偷偷带回家。」「好歹学妹也背着你去仁爱礼堂。」「感、感谢归感谢，也不能掩饰她伤害弟弟和长得跟小梦很像的罪。」和四姐的对话被我强制结束。「唷，没想到弟迪好贪心，金屋藏娇欸。」「我没藏，五姐知道。」「该不会是……三人行？不愧是我的弟迪，下次记得找我！」和二姐的对话也结束了，正确来说，对话根本就不该开始。「弟弟有秘密没说……」「我哪有秘密，就只差没脱光光给你们看而已。」「……脱掉的衣服，我想闻。」和三姐的对话就在她的怪瘾发作之前结束。「弟弟，不准再跟那个凶手见面。」「芷宁已经改过自新，现在是顶级的撑竿跳选手，前途一片光明。」「……关我什么事？」和大姐的对话不能说断就断，因为此刻的我正跪在她的床边听训，五姐担忧地陪在我身边，大概是怕我被修理。没想到我二十一岁了，还是得臣服在大姐的美足之下，而且没半点想要反抗的冲动。「是因为芷宁和二姐、三姐一样，都是从宝藏村出来的人，所以龙龙爱屋及乌，把芷宁当成自己人照顾。至于凶手的事，根本没人知道嘛。」五姐站出来替我说话。「香玲，你要记得，李家的男人天生有过度滥情的问题，从已经过世的爷爷，还在忏悔的爸爸，到自以为是的弟弟，统统都有无法拒绝漂亮女生的混账问题。」大姐历经沧桑似的昂首。「我信任龙龙。」「正是因为他是我亲弟，我才不信任他，万一过几天又从外面捡个少女回家养，你作何感想？」「我就和龙龙一起养。」「……」大姐眯起双眼，狐疑地问：「前阵子，我才听金玲说，你不是因为担心什么倦怠期的问题，跑去找玄玲吗？」「大、大姐……别说嘛。」「玄玲跟你说了什么，怎么让你一点警戒心都没有？」「三姐说，对龙龙不满就直接分手……不要在脑中上演脑补剧场，她讨厌我这样：：：]「被骂了？」「是的。」「嗯……我居然一时之间，没办法反骏玄玲。」大姐拍拍自己的脑门，用脚趾夹我的下巴，无奈地说：「不过你还是得盯紧这家伙，他要是再乱捡奇怪的东西回家，马上告诉我。」「好，大姐先别夹龙龙……」「李狂龙，你有听见吗？下次再乱捡个杀人凶手回家，看我会不会揍死你。」大姐不管五姐阻止，依然坐在床边，抬起当成凶器使用的长腿教训我，不在乎姿势很不美观，「你就没想过，万一那个凶手死性不改，会伤害你其他姐姐吗？」五姐一边要替大姐拉下长T衣䙓遮住黑色的内裤、一边要保护我的下巴，忙得手足无措。「大姐，是我错了，对不起。」我诚心诚意道歉。「是真的吗？」[真的]「嗯。」大姐放下腿，轻轻揉着我的下巴，又恼又不舍地说：「二十一岁了，要懂得远离危险、要学会照顾自己，不然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怎么办？」「别说出这种剧情似乎要急转直下的话啊……」我嚷嚷。「发什么神经。」大姐拍一下我的脸颊，没好气道：「给我出去好好反省，我还有事要跟香玲交代。」「交代什么？」「如何控制李家的男人。」[：：：]我无言地走出主卧室，抓着凌乱的短发，担心五姐会被教坏。刚走出去，我就看见难得回家的三姐靠在墙边像是在等我。「被大姐骂了？」「念几句而已。」「……过来。」「喔。」我移动到三姐面前，她只是用深邃的双眸定睛在我身上，没有特别的动作、没有说特别的话。倒是我看她的打扮，宽松的白色大毛衣、短裤和有可爱兔子图案的裤袜，去读大学之后反而更年轻了，青春取代原本的死气沉沉，想必三姐在大学过得很好。「都不问我过得怎样吗……我们可是一个多月没见。」「三姐，在大学过得如何？」「有好……有坏……」「好的地方？」「终于认识一个谈得来的朋友。」「坏的地方？」「没有你。」三姐推推眼镜，不太顺畅地说：「当然……没有姐姐和妹妹，会孤单。」「不然搬回家吧，骑车通行没多远。」「我会迷路……」「不然等到我大四比较没课，载你上下学。」「不行……」三姐摸摸我的脸，深深地叹一口气，没有解释不行的原因。我们姐弟就站在餐厅的墙边跟雕像一样，直到五姐从大姐的房内走出，三姐才收回手，淡淡地说：「刚开始每三天就一定要回家一趟，现在好不容易可以支撑一个半月……不能半途而废。」「三姐，在学校过得好吗？」五姐穿上挂在门边的熊猫外套。「很好，还交了一个朋友。」「真的吗？快点跟我说是怎样的人。」「那我陪五妹一起出门买晚餐。」「好，走吧。」我就站在原地看着一对姐妹嘻嘻哈哈，想不透为什么一样的问题，三姐会有不一样的答案。❦　❦　❦　❦过了一阵子。当我对小梦完整地说起芷宁就是在高二暑假剌伤我的凶手，她在我面前，同样呈现傻眼的呆滞状态。我听着咖啡店的祥和古典乐，喝着微涩的咖啡，没有打扰她消化这起比白鹤报恩更离奇一百倍的凶手报恩。况且芷宁的外表就是很一般的大学女孩，顶多几个小剌青比较显眼，其余的气质、谈吐、肢体动作绝对看不出来她曾进过少年观护所。呆滞的小梦刚好给我一个观察她的机会，不得不说，恋爱中的女人最美丽。以往和我喝咖啡的邋遢样全消失，现在还会穿高跟鞋和化点淡妆，甚至连送上咖啡的男服务生都在我们这桌逗留特别久，一下问会不会太甜、一下又问需要奶精吗。拜托，过去你都是咖啡扔著就闪人了啊！「抱歉……我失神了。」小梦啜了口咖啡，缓缓道：「最近工作让我好累，再加上你刚刚说的，简直比《蓝色蜘蛛网》还离奇。」「工作有麻烦？」「嗯，很辛苦……我没大学文凭，要找份适合自己的工作好难。」「又换？这是第五……不，是第七个了？」「下周又要去面试，还得治装，最近气色又差到不化点妆不敢出门的程度。」「哇……这么惨烈，不然先休息一阵子，别找工作了。」「拜托，我妈这几天要出国工作三个月，我没工作，你要养我喔？」「这个嘛……」「停，不准回答，我一定是累疯了才会说出这种奇怪的话。」「你可是有我家大姐所赠送的『无限吃饭许可证』，养你不是问题，问题是你相亲对象恐怕不会放过我。」我尴尬地笑笑。小梦忽然回过神，笑道：「还好他很照顾我，不过他最近工作也忙，比较少理我了。]「对了，你的摄影比赛呢？拿到首奖了没？」「还要过几天才公布。」「能得奖就好了。」「对啊，先不论奖金够我生活一阵子，有个奖项背书，找相关的工作一定会容易很多。」「能赢吧？」「一定能！」小梦一扫颓废，双手紧紧握拳，激动地紧闭双眼，我不免浅笑，思量是不是该预定个餐厅在奖项公布当天替她办庆功宴，算给她一个惊喜。不过呢……小梦相亲的对象说不定已经在默默安排，万一闹出双包岂不是超糗，此事得和五姐讨论看看。「其实，仔细算算。」我扳着手指，数道：「你在恋爱方面，进展顺利；梦想方面，只差一步。怎么算都算是过得令人眼红，你又何必……」「你、是你才令人眼红。」小梦插话，忿忿道：「你和香玲学姐的关系已经好到这种程度了，从外面带个女生回家过夜都没关系，彼此的信任根本就超过一般情侣。」「放心，你绝对也能找到一个可以无条件信任的男生。」我比一个赞。「得了便宜还卖乖欸你，香玲学姐这么好的女生看上你，你上辈子不知道烧了几百万的好香。」「不用烧，当有一天，某个人出现，会让你觉得『错过他会让我后悔一辈子』的时候，不要说是付出信任了，即便是付出一切也值得。」我跷著二郎腿，轻浮地笑。小梦哼一声撇过头去，居然没有吐槽我，嘴巴碎念着我听不到的字句。我双手抱胸，既骄傲又欠揍地说：「没错，在我家五姐眼中，我就是这样的存在。」「少臭美，你就是狗屎运而已！」小梦终于回头过来吐槽。「哈哈哈。」我边大笑边站起来，拿起冷掉的咖啡一口飮尽，「那我有事，就先走了。」「这么快？」她抬起头。「我和五姐还要讨论出去玩的事。」「嗯……」「你公布得奖的时间是几月几日？」「颁奖典礼在十天后，不过要是这七天没接到电话联络，大概就是落选。」「好，得奖后我们再去大吃大喝，记得找你的相亲对象一起去。」「得奖再说吧。」「小梦！」我在宁静的咖啡厅内大喊一声。她尴尬地瞪我一眼，轻声道：「干么啦？」「你拍的照片有改变一个人的能力，别想太多，一定会赢。」「改变一个人……哪有那么厉害？」「有，就是我。」「你？」我拿起账单准备去结账，临走前拍拍她的肩。「要记得，你可是徐心梦。」虽然看表情，小梦到我离开咖啡店时仍然一头雾水，大概是因为她忘记了，曾经，她送我一本相簿，让我坦诚面对自己。所以我说她的照片有改变一个人的能力，绝对不是唬烂，至少我就被改变过。❦　❦　❦　❦公诚大学操场的观众席，我和五姐坐在一块，我穿着长袖体育服都觉得冷。而五姐穿得很怪，其实不只五姐，全家除了大姐以外，其他姐姐在冬季的穿着都很怪。简单说，就是头重脚轻；上面是毛衣、风衣、大衣，还有围巾和毛帽之类，但神奇的是，一定要露出一双仿佛切断温感神经的腿。那该死的裙子就是不能换成长裤，前几天冷到接近十度，她们才甘愿加上裤袜，但还是要穿裙子。所以，现在我就得脱下运动外套，盖在五姐的双腿，然后她甜甜地说声「龙龙好温柔」之后，把围巾分一半给我绕脖子，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希望在十年内，我可以成功研究出问题所在。下午三点多，五姐一空堂就跑到操场找我，趁我腿伤无法训练，抓紧时间拿出平板电脑跟我讨论过几天要去哪里玩。其实去哪里都行，不过五姐希望我出点意见，即便我的意见九成都是「嗯」、「好的」、「不错喔」、「OK我也喜欢」。然而，真正不可思议的是，我全部都回答赞同，半个小时过去，我们居然还没决定要去哪。「学长〜」芷宁朝我挥挥手，一路跑过来，「我这边训练结束了，终于可以休息」「嗯，辛苦。」「学姐也在。」「她在和我讨论过几天要去哪玩。」「喔喔，十四、十五、十六号，我都有空喔。」芷宁举起手。「……」我扶额。「我是担心学长的腿伤，绝对没有非分之想。」虽然满身大汗，连毛巾都半湿，芷宁仍旧立正站好，表情诚恳到我差点就说好。五姐也没说什么，只不过是努努嘴巴，芷宁就乖乖坐到她旁边的座位，五姐满意地摸摸她的发丝。现在是什么情况？「嗯，好听话。」五姐连眼皮都没抬，还在看屏幕。「学姐……我乖吗？」芷宁怯怯地问。「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我也问。「我和芷宁约法三章以后，我们就决定当好朋友了。」五姐回我。「哪三章？」「不能骗我、不能反抗我、不能拒绝我。」「……这是奴隶条款吧？」「是二姐说，就这样问问看，没想到芷宁一口气就答应了嘛。」「不行，马上取消！」「好吧，龙龙说了算。」「这样是违约！」芷宁仿佛权利受损走上街头抗议的人，不满地抱怨，「我明明和主人都约定好了，学长不可以插手！」「……」所以我是坏人？等等，这在逻辑上一定出了很大的问题吧？再等等，刚刚她是叫五姐主人吗!?「前天我和芷宁聊了很多，从被害者家属的角度和加害者的角度，我们彼此交流，她理解我当时的痛苦，我理解她一直以来的罪恶感，渐渐发现她真的是……可怜又可爱的女生。」五姐一脸坚定，认真地抬起头，「我决定不听大姐的话，想和龙龙的学妹交朋友。」「你那不是交朋友，是收编奴隶啊！」「主人，不要叫我学妹了……请您叫我『奴奴』或『下贱的臭奴』。」「你给我恢复正常啊啊啊！」「龙龙，这不过是角色扮演的游戏，开开玩笑而已，不信问芷宁。」「是的，主人说是就是。」「很明显她是认真要当你的奴隶啊啊啊啊啊！」着回过神来，鄙视地说：「这三坨粪物，是凭什么要我服务？学长说的话真奇怪，让我很难理解。」「你也未免反差太大了吧！而且学长们都是好人，别叫他们粪物啊……」她根本没在听我说话，继续殷求五姐，低语道：「可以吗？主人，请带着我。」「嗯，不行。」五姐收起平板电脑，「这次是我和龙龙的两人旅行。」「主人一定会带衣物、行李、生活用品吧，所以把我当成『用具』带去就行，我不会打扰你们。」「还是不行。」「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给我一个理由！」「因为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不用给奴隶任何理由。」五姐淡淡道，话语间却隐含大姐特有的锐利之气。

Ｆ卷 第三条 李家弟弟只有李家姐姐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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