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恶德之王国篇』 第200话 精灵之眼

<p>「——这样好吗？艾尔蒂斯大人」</p>

<p>艾尔蒂斯长长的耳朵边听着自己侍女瓦蕾特的话，边慢慢地坐到准备好的床上。</p>

<p>床柔软得让人觉得奇妙，把身体埋在床上的话，整个人就会直接沉下去。为了迎接国宾，纹章教似乎相当的用心啊，艾尔蒂斯眯起了眼睛。</p>

<p>曾经属于贸易都市伽罗亚玛利亚中最高级别之人的官邸，现在是赠与加萨利亚女王芬·艾尔蒂斯的下客官邸。</p>

<p>「什么好不好的，什么意思？瓦蕾特」</p>

<p>艾尔蒂斯透过窗户眺望着伽罗亚玛利亚的夜景，说道。声音听起来更像是在和朋友说话，而不是和下人说话。</p>

<p>为了彰示加萨利亚和纹章教友好关系的典礼在挺久前就落下了帷幕，但伽罗亚玛利亚的街道依然灯火通明。就像谁都不想忘记今天这美好的时光一样，为这一天即将结束感到忧虑，所以到现在还没熄灭灯火。</p>

<p>艾尔蒂斯并不讨厌人类这种情绪化的行为，甚至羡慕起来。对于长寿的精灵来说，舍不得逝去的时光是一种薄弱的感情。如果艾尔蒂斯没有和他一起在加萨利亚的塔楼里度过那些时光，这种感觉的存在甚至都不会知道。</p>

<p>艾尔蒂斯的碧眼仿佛湿润了，看伽罗亚玛利亚的景色看得入神。瓦蕾特的声音再次叩打着耳垂。</p>

<p>「当然是路基斯大人的事啊！那不就像是在声明，路基斯大人是纹章教那边的了吗？艾尔蒂斯大人如果也能在那个场合，发表路基斯大人是属于加萨利亚人这种声明的话——」</p>

<p>看着这个怒气冲冲，声音嘶哑，眼睛扭曲的侍女，艾尔蒂斯不由得露出了笑容。</p>

<p>这个名叫瓦蕾特的少女时不时会为他人的事感到气愤，即使是和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也会让她那小嘴歪到一边。这个习惯，今天似乎又犯了。</p>

<p>你觉得我不生气吗，艾尔蒂斯坐在床上，眼中浮现出白天的光景。</p>

<p>——自己的骑士被认定为纹章教的英雄，然后还被赋予了黄金这个称号的，那个光景。</p>

<p>另一方面，加萨利亚几乎接受了那种行为。倘若只看到这部分，侍女干瞪眼睛的心情也不是不明白。</p>

<p>然而，对于身为女王的艾尔蒂斯，精灵们并不急于采取行动。也正因为瓦蕾特有这一面，才让人感到高兴，艾尔蒂斯才赋予这位拥有人情味的精灵，作为自己侍女的职责。</p>

<p>「老实说，我什么都没想，那是撒谎」</p>

<p>理所当然的事，不用瓦蕾特说。</p>

<p>在白天的典礼中，自己内心浮现了多少次堪称丑恶本身的感情。创造出来的表情有多少次都快崩塌了。</p>

<p>说实话，真想当场撕掉“芬”这个头衔，抱住路基斯，把他据为己有。</p>

<p>但是，自己是加萨利亚的女王。不能在观众面前那样做。</p>

<p>自己真正想要的不是虚名，而是实物。不是花本身，而是潜藏在地下的根。</p>

<p>可以说今天的仪式就像华丽盛开的花瓣一样。是很可惜，但就让给他们吧。毕竟我自己想要的是果实和根，精灵本就是那样的生物。</p>

<p>小心翼翼地，慢慢地花时间将盯准的猎物握入手中。为此，哪怕多少有些苦涩和辛酸，也可以忍受下来。正因为相信那是必需的行为。</p>

<p>所以，艾尔蒂斯才会原谅到现在为止路基斯的一些任性行为，像今天这样的举止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p>

<p>啊，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根、果实、花瓣和名都想收入手中，那样的话可真是太棒了。为了这个目的的种子，已经撒出去了。</p>

<p>艾尔蒂斯微微翕动嘴唇，瓦蕾特挑起眉，回过头来。</p>

<p>「我跟精灵特有的慢性子合不来。如此漫长地注视着，想要的东西可能就会被谁抢走，盯上的猎物可能会逃掉的」</p>

<p>真的，瓦蕾特的话总是一点都不像精灵的口吻。艾尔蒂斯不由得露出笑容，眯起碧眼，放出话来。</p>

<p>「——不会让他逃走的呦，绝对。绝对不会放过的」</p>

<p>艾尔蒂斯依然露出笑容。温柔的，像是在向朋友倾诉着似的，那样的表情。</p>

<p>不过，只有那碧眼是另一回事。刚才那种优雅的气氛都被吹散了。</p>

<p>如今，犹如明晃晃的灯火，将要凶猛吞噬掉心脏般，确实印刻在那双眼睛里。</p>

<p>想必是出于愤怒吧，瓦蕾特那略微染成朱红色的脸颊，猛的一下就失去了血色，她深知主人的这双眼睛代表着什么。</p>

<p>「路基斯呀，曾这样说过，绝不会让我逃的」</p>

<p>那是曾在塔中交流时，只有艾尔蒂斯和路基斯才知道的，甜蜜的记忆。只要想起那个时候，艾尔迪斯的内心就变得恍惚。</p>

<p>啊，如果那样的时光能永远持续下去就好了。甚至连这种荒唐的想法都有了，在塔里，和他，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会快乐多了。而路基斯确实说过，不会让艾尔蒂斯逃的，不会让我离开。</p>

<p>「所以我也，决定不会让他逃的——我决定了这件事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是知道的吧？瓦蕾特」</p>

<p>艾尔蒂斯此刻说的话语，已经不像刚才那样爽朗了，温柔的语调也不再像是和朋友说话。</p>

<p>毫无疑问，那是属于加萨利亚女王的，冷静透彻的声音。</p>

<p>「——是，芬·艾尔蒂斯。您的决定，就是我们精灵，我们加萨利亚的共同意志」</p>

<p>听到瓦蕾特稍显僵硬的声音，艾尔蒂斯睁大了碧眼，点了点头。</p>

<p>接着，为了让气氛缓和下来，轻轻地耸了耸肩，碧眼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样子。</p>

<p>艾尔蒂斯像在闲谈一样张开嘴唇。</p>

<p>「路基斯好像很认真地接受了礼物呢。真的，只是看到那副姿态，这次的仪式就很有价值了」</p>

<p>为了回应主人温柔的话语，瓦蕾特微微点了点头。</p>

<p>「是。那是为了这一天而准备的，路基斯大人专用的军装和装饰品。希望会喜欢」</p>

<p>为侍女的话点了点头，艾尔蒂斯的眼眸中浮现出白天路基斯穿着的深绿色军服以及几件装饰品。小小的嘴唇，开心地荡漾着。</p>

<p>其表情表现送出这份礼物的喜悦，多少有些不合适。倒不如说，那是一种仿佛自己的计划进行得非常顺利的，带有妖艳色彩的笑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