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沙尼奥会战篇』 第215话 精灵具装

<p>——如果你不想依靠我的话，当然也无所谓。那时我会发誓不动用自己的任何力量。女王的力量也好，个人的力量也罢。或者，可以亲口告诉我，你是否依靠我。</p>

<p>对艾尔蒂斯来说，这句话无疑是真心话。心中的几分焦躁已经无法掩盖了。</p>

<p>血液剧烈地喷张。艾尔蒂斯明白，原本应该被理性外壳覆盖的本能，此刻却竖起爪子自责。</p>

<p>自己的骑士，指望的不是自己的人，而是别人，仅此而已。然而这些事实让艾尔蒂斯难以忍受。</p>

<p>「怎么样？路基斯」</p>

<p>女王眯起眼睛，像是在逼迫眼前的骑士。这个距离已经足以让手脚相互接触。勐禽追猎般，紧紧抓住的气势，艾尔蒂斯将碧眼扣向路基斯。</p>

<p>路基斯则像是在挑选语言一般，扭曲眼睛，嘴唇鼓动。想听听声音。想尽快感到安全。艾尔蒂斯轻轻地咬着干燥的嘴唇。</p>

<p>如果，万一，如果路基斯真的认为我的兵力不可靠的话。觉得我不可靠的话。</p>

<p>那就意味着，我，没能遵守路基斯的指示——要成为出色女王的命令。</p>

<p>啊，讨厌那样，唯独讨厌那样。没能帮上他的忙，偏离了他的指示。因为遵守命令是束缚的证明。只要我遵守了命令，就如同被他束缚着一样。</p>

<p>路基斯说会束缚住我，而我答应了。所以这个誓约是绝对的。至少，对艾尔蒂斯来说，那是如宝石般坚固和闪耀的东西。</p>

<p>艾尔蒂斯听见自己的喉咙发出巨大的声响，眼皮抽搐。耐心等待着路基斯动嘴唇发出声音。</p>

<p>「……不是说过了吗？可靠，都到过火的程度了」</p>

<p>路基斯有些困惑地提高了嗓门，抓住艾尔蒂斯的双肩说道。</p>

<p>听到那句话的瞬间，艾尔蒂斯在脑海中启动了精灵术的因果。术式编入之后，只要在脑中发出一点点启动的信号，它就会展开。</p>

<p>突然，无数的，洪水般的情报注入到艾尔蒂斯体内。关于他的，路基斯的信息。</p>

<p>——呼吸，脉搏没有任何混乱，而且精灵也说他没有说谎。</p>

<p>艾尔蒂斯的脸色自然地缓和下来，眼睛也同时恢复了柔顺。他的话是发自内心的真实。</p>

<p>这绝不是出于对路基斯的信赖，也不是出于猜测。艾尔蒂斯的心灵不会因为那种轻易的东西而得到安息。</p>

<p>这确实是真的。路基斯身上穿着的深绿色军服，身上的几件饰品可以告诉我一切的答案。</p>

<p>艾尔蒂斯送给路基斯的各种物品，全部都编入了艾尔蒂斯的精灵术。每一根线，构成手镯的细片，都是用大精灵给予的力量精炼而成。那时的工作真可以称得上是废寝忘食。</p>

<p>艾尔蒂斯的精灵术，曾经只是为了从塔中观察外面的世界而创造出幻影。而现在，它变得更加凝聚、固化，作为精灵的落子凝聚出异物——精灵具装。得到自然化身宠爱的精灵一生中能制造出数个超越智慧的存在，然后耗尽生命而死去。仿佛这就是宿命。</p>

<p>从某种意义上说，那道具装就是艾尔蒂斯的分身。把那穿在身上的他，多么可爱啊！</p>

<p>呼吸也好，身体的行动也罢，他身体的一切，都会像水从上游流落到下游一样，理所当然地被艾尔蒂斯握在掌中。</p>

<p>想知道关于他的一切，在做些什么，在做着怎样的思考。艾尔蒂斯认为那是理所当然的事。而那样的想法，现在成为了现实。真的是太棒了。</p>

<p>当然，如果频繁观察的话，会被信息的洪流吞没。但是，如果是这种程度的临时性利用的话，是很容易的。</p>

<p>就这样，现在所提供的全部信息都告诉着我，路基斯并没有说谎，他确实依靠着我。</p>

<p>也就是说，自己能够按照他所希望的来执行指令。没有比这更令人高兴的事情了。</p>

<p>艾尔蒂斯凶狠的表情完全变成了温柔的笑容，在近处看着路基斯的眼睛，问道。</p>

<p>「那就好。如果我的骑士要依靠我的话，我也会作为女王尽最大努力的。我也同样依靠着你，给你的那件军服就是信任的证明」</p>

<p>在这样的一句话面前，路基斯顿时不知所措地瞪大了眼睛。刚才还覆盖在周围的铁一样冰冷的气息，好像在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有种很惊讶的感觉。</p>

<p>艾尔蒂斯鼓动嘴唇，继续说。</p>

<p>「这是专门为你打造的装备。穿起来感觉如何？」</p>

<p>「不错，相当不错，」路基斯轻轻耸了耸肩回答到。那也是真心话。好极了，完美。效果十足，艾尔蒂斯响了下牙，切断与具装间的连接。</p>

<p>长时间与具装相连接的话，就会分不清到底是直接与他接触的是真正的自己，还是作为女王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p>

<p>当然，这也许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路基斯说，要做女王。就不能不遵守指示。</p>

<p>即使不那么做，军服除了能让自己知道路基斯的事以外，还有其他的用处。</p>

<p>精灵具装是艾尔蒂斯的分身，是注入了精灵术精华的东西。</p>

<p>只要人类熟悉并掌握了精灵术所体现的存在，身体就会变得轻盈，甚至会充满生机。自然的守护，还能保住性命。</p>

<p>然而，一直受到自然守护的人，是不可能正常的。就像在近距离沐浴着神明的光辉一样，其身体确实会受到巨大力量的侵蚀。</p>

<p>迟早有一天，他就只能在精灵的身边，只有在精灵术的使用者和大精灵居住的深绿森林中生存。在其他地方，甚至连呼吸都做不到。那是明确的未来。</p>

<p>艾尔蒂斯的碧眼眯成了一条缝，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p>

<p>——我会遵守约定，赌上自己的自尊。绝对不会放跑你的。</p>

<p>想被束缚，想要束缚。灵魂似乎产生了歪曲的感情。但是，对于活了很长时间，经历过很多离别的精灵来说，想要一直束缚着某人的欲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自然的也说不定。</p>

<p>艾尔蒂斯的心中，浮现出难以形容的情感，然后静静地透出呼吸。但是，绝不认为它会消失。</p>

<p>希望被束缚住，不会离开；想束缚住，不让离开。啊，起床的时间、入睡的时间、吃饭、一切一切的行动，全都由你下令的话，那该多么幸福啊。</p>

<p>艾尔蒂斯将视线投向路基斯的脖子，长长的耳朵不由得抽搐着。</p>

<p>今天就先到这种程度好了。既知道了他的真心，也确认了精灵术的效果。成果已经很充分。</p>

<p>而且，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可以悠闲了。</p>

<p>艾尔蒂斯长长的耳朵捕捉到了它的声音。急促的马蹄声，和平时的传令兵截然不同。那，是发现了某种异变，试图传达给他人的人会发出的声音。</p>

<p>「等待已经结束。走吧，我的骑士」</p>

<p>这样说着。艾尔蒂斯把视线投向了帐幕外面。</p>

<p>长长的耳朵里，开始传来战场开始活动的声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