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人,人,人。</p>
<p>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一群人拿着武器朝这边望来。愤怒、恐惧、敌意混杂在一起的那种色彩实在难以形容。</p>
<p>卡利娅在战场的最前方挥舞着银剑,脸上挂着汗珠。</p>
<p>长枪品味着肠子的滋味,箭矢如雨点般击穿人的胸膛。只是其中一种就能轻易地导致人的死亡。卡利娅在战场上最常想到的事就是,人类是多么的脆弱。</p>
<p>日复一日那样聚集在一起,成群结队,而且还在地面上横行霸道,以为与死亡无关的人,理所当然地在这个战场上迎接死亡。</p>
<p>这种情形扰动着卡利娅的内心。咔嚓一声,指甲划过胸膛深处。那家伙应该没事吧。</p>
<p>「路基斯啊,你竟然让我做这种无聊的事」</p>
<p>在纹章教军右翼的最前线,卡利娅嘟哝道。跨着的马像呼应卡利娅的言语一样嘶叫着。看来,这匹马也和自己一样,心中怒不可遏。卡利娅握紧了爱剑,不满地噘起了嘴唇。</p>
<p>自军右翼牵制敌人,然后迎击。这就是卡利娅的任务。</p>
<p>现在,那个任务在某种程度上顺利地进行着。因为士兵们也在进行着防御战的缘故吧,没有受到严重损失的迹象。当然,随着时间的推移,状况也会变得恶劣,但至少现在还顶得住。</p>
<p>可即使如此,卡利娅的心中也没有一丝宽慰。只是不耐烦地咬牙切齿。</p>
<p>因为他,是路基斯直接做出的请求,所以我才爽快地接受了。不过啊,难道就不能做些更注重氛围的请求吗?那个男的。</p>
<p>卡利娅不知不觉皱起眉头,挥舞着长剑。乍看起来像是被用力挥舞,然则剑尖却相当纤细。</p>
<p>银光在空中画了个半圆,瞬间,敌兵的头盔和头部都飞上了天空。铁的味道逗弄的卡利娅鼻孔发痒。</p>
<p>老实说,有点不爽。反正都是要上战场的,还是和路基斯一起奔赴战场比较好。现在离得这么远,他被死神用手指勾住的时候,连拉都拉不上来。</p>
<p>视线停留在自军的中央,卡利娅再次听到了划破胸膛的声音。一种看不见的恐惧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他现在是不是受伤了。</p>
<p>如果这样的话,就算不合情理也应该钻进他的怀抱吗?</p>
<p>但每当这么想的时候,卡利娅眼里就会浮现出当时路基斯拜托自己时的情景。直视着这边的眼睛,传达出“拜托了”那个声音。</p>
<p>啊,不行,我真的不行了。怎么也无法想象自己拒绝这个请求的样子。</p>
<p>这究竟是软弱还是坚强呢?是因为自己的矜持,还是因为执着呢?</p>
<p>——可,那混蛋。虽说确实夺走了我的一生,但我还是觉得应该多给我一点安慰和表扬比较好。</p>
<p>对那个在贝尔菲因夺走了自己一生的男子,卡利娅一脸不满地叹了一口气,抖了抖银剑。</p>
<p>每当那一击抚摸战场,血液会污染大地,士兵的哀嚎就会震撼空间。</p>
<p>——————————————————</p>
<p>纹章教军左翼。精灵军队仅仅是开弓,射出精灵术之箭刺穿敌人。每次箭头插进肉里,大圣教的士兵就像掉了脑袋一样,昏倒在战场上。</p>
<p>那是精灵的咒缚,刺破皮肤侵入灵魂的证明。</p>
<p>自然化身这种存在,一方面给予精灵加护,另一方面也给人类带来了伤害。为了让对方只能在自己的领域中生存而施加诅咒,或者以明确的害意伤害他人的灵魂。自然本来就是那样的存在,对人类来说,比起神反而是更接近恶魔的东西。</p>
<p>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因为,过去转而向神祈祷而疏远了远古精灵的,是人类。</p>
<p>「——就算再怎么有精灵术,也不过是拿刀子对付巨人罢了。多少受点伤,可倒下去的样子就不用想了」</p>
<p>虽然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尽可能多射出箭,但战场几乎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艾尔蒂斯对于这种行为是否真的有意义甚至产生了怀疑。</p>
<p>尽管如此,也不能停下。如果不稍微吸引敌兵到这里来,他的道路就会被阻挡。</p>
<p>在后卫环视战场的艾尔蒂斯将目光转向平原的中心地带。旗帜大幅摇晃,并划破风口。只有那一部分,仿佛整个世界都疯狂了一般。</p>
<p>毫无疑问,路基斯就在那里。虽然还没能将獠牙刺进敌军腹部,但还是拼命地向前伸出了剑。</p>
<p>正因如此,我才不会做出那种妨碍到他的举动。他是我的骑士,我是他的主人。看到骑士为自己立功的姿态,会有不心情激荡的主人吗?多么可爱啊,多么有意义啊。</p>
<p>既然骑士头也不回地奔跑着,那么,主人就只能守护着他,尽可能地给予他一些帮助。</p>
<p>再次,精灵的箭破空而去,也不过是让陷入沉睡的那个人葬身于人海罢了。敌军一眼根本看不到边,大圣教军正是在战场上挥洒自如的巨人。</p>
<p>要杀掉它,只有砍掉头颅一条路可走。艾尔蒂斯微微眯起眼。</p>
<p>「艾尔蒂斯陛下,请稍微后退。箭可能会飞过来。」</p>
<p>侍女瓦蕾特,一边颤抖着一边向艾尔蒂斯发出声音。她在艾尔蒂斯前面一点点的地方站着,像是在说,无论发生什么,自己都会成为艾尔蒂斯的盾。</p>
<p>但是,她的腿,甚至连声音都明显地颤抖着。她本就不是该站在战场上的精灵。</p>
<p>尽管艾尔蒂斯说过,既然是侍女,就没有必要跟着上战场了。</p>
<p>「不会退缩的。我的骑士在战场上。不能错过他的英姿」</p>
<p>你可以退下了,瓦蕾特。艾尔蒂斯补充到,但瓦蕾特说,那不可能。该说是固执还是顽固呢?这么说来,在这一点上,这个少女可能和他很像,艾尔蒂斯耸了耸肩。</p>
<p>路基斯,还有自己的士兵们都在战场上挥舞着枪,作为他的主人的我怎么能躲到帐篷里?自己有责任,用眼睛将一切尽收眼底的责任。有肩负起他们灵魂的义务。</p>
<p>这一点自加萨利亚内战以来就没有任何改变。自己必须背负起因自己的言语而死去的他们。</p>
<p>而且,也有稍微在意的地方。有种奇妙的感觉。</p>
<p>我方如愿地压制住了敌军,那是件好事。如果这点没做好的话,路基斯连到达敌阵恐怕都无法做到。</p>
<p>所以是不是有点过于顺利了。比这边原先的目标还要顺。就好像连敌人也在配合行动,让这边压制的样子。</p>
<p>——要么是想太多了,要么他们确实在演戏。</p>
<p>艾尔蒂斯的小嘴唇,微微走了样。</p>